「炭十郎, 一定要把这神乐舞和耳饰传承下去。」
「一定要做到……我们约定好了。」
炭十郎还算是年幼的时候,他都父亲炭荣就握着他的手, 和他拉勾勾。
不能忘掉这回事情。
一定要把火之神神乐传承下去。
……
为什么呢?
长大的过程之中, 意识开始发展的过程之中,炭十郎曾经不止一次对过去的这个约定产生了疑问,他总觉得当时父亲所说的那句话并不是对他说的。
但是过了几年, 他就明白了父亲与自己约定的怪异感究竟出自于何处。
炭十郎做了梦,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有着一个红头发的男人,以及一个长相与他家相似的比较矮小的卖炭人。
梦中的那个男人舞着剑, 跳着他们家传的火之神神乐舞。对方虽然是个男人, 但身姿美丽的却像精灵一般。
处于自己梦境之中的炭十郎,竟隐约生出了好感动、好了不起这样的想法。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浑然天成, 毫无做作之感, 和他照搬着父亲的姿态所跳的神乐舞根本不一样。
和炭十郎长相相似的卖炭人看着看着, 眼睛里突然流出了热忱的眼泪。
在跳完那支剑舞以后, 无名的红发男人就把自己的刀塞回了刀鞘里, 然后将自己耳朵上的太阳耳是摘了下来,放在了卖炭人的手中。这样之后才转身离开了。
他的身影, 孤寂得像是秋天里的最后一片落叶,在靠近冬天之时发现自己孤立无援,无处可去。
“缘一先生!”
梦境里的卖炭人——估计是他的祖先,朝着远去的男人大喊道。
“缘一先生!”
远去的红发剑士转过了头。
在看到对方的身影竟然如此落寞,卖炭人不禁泪水盈眶而出。
“我们一家人一定会把你毕生所守护的东西继续保护下去!”
“这副耳饰你的日之呼吸,我们也会将它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不让它流失于世间的!”
就像是发泄着自己心中无处安放的情绪一样,卖炭人哭着喊出了声。
大概是被红发剑士身上所携带着悲伤的情绪感染到了吧。
炭十郎如是想道。
被自己的祖先喊到名字并被保证了那样的事情以后,一直以来“孤独”“沉默”这个形象展示给他人的红剑士,突然间地,或是好久好久没有地,朝着灶门一家人露出了安静的微笑。他伸出手臂,朝着哭着对他保证道道的卖炭人缓缓挥动自己的手。
“再见。”
说完这句话以后,红发剑士便消失于这片山林之中。
炭十郎从这过于逼真反倒不像是梦的梦境里醒来的时候,他的父亲炭荣正坐在他身旁,用那种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大概是自己做这个梦的时候,身上发生了一些怪事情吧。)
炭十郎因为那个梦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全盘托出。
炭荣带着相当爽朗的大笑回答了儿子的这个梦。
“这应该是祖先的记忆。”
“那个红发剑士究竟是谁?”
炭荣看上去比较苦恼,“这个嘛……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我们家里梦见了祖先记忆的人非常的少,我爸爸他就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也许在未来,你会自己找到答案。不好意思啦,身为父亲我竟然无法回答你,真是让人难堪啊。”
当时,炭荣是如此对炭十郎说的。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过了好几年,连父亲也去世了,炭十郎依旧不明白那个。但是,约定的话,果然不是和他说的,是和那名没有姓名的红发剑士说的吧。他是这么考虑的。
但即使是弄明白了这回事,也没有对他产生任何的帮助。
无法像父亲一样利落地跳起祈求一年好运气的神乐舞的炭十郎,只是觉得自己要辜负家里人对他的信任了。
大冬夜,在风雪摧残、体力耗尽、呼吸困难等因素的作用下,炭十郎两眼一昏,直接倒在了地上。但就在那时,一个火红色的身影从他身边穿过,并捞起了即将要摔倒的他。
那是一名身着巫女服的容貌端庄的红发女子。她接过了炭十郎手中所持的剑铃,同时摘下了对方脸上写着“火”字的檀纸。
炭十郎坐在地上,困难地喘息着。他明白,对方是接过了自己,继续跳那支献给火神的神乐舞。但是啊……对方会跳火之神神乐舞吗?那可是他们祖先那辈流传下来的舞蹈啊。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陌生的红发女子立马接上了炭十郎之前断掉的动作。
神乐铃一阵一阵响。
对方红色的和服裙子随着主人的旋转而旋转,用檀纸与麻线束起的长发末端飞扬。
(怎么会……)
炭十郎非常震惊。
这个人为什么会他们家世代相传的神乐舞。
一阵铃声穿过过去的时间,传入了炭十郎的耳中。父亲的话语,过去的属于先祖的记忆……突破迷雾的,跨越百年时光而来的……过去与现在之间,牵连着一根细却永远也不会断裂的红线。
……
「炭十郎,我们约定好了。」
唰——!
巫女来了一个大动作,她的手臂向下,脸庞微斜,剑铃后的铃铛哗啦哗啦响。
跳舞吧。
跳舞吧。
跳舞吧。
……
「缘一先生的剑技就像是精灵的舞蹈一样美丽呢。」
大学纷纷扬扬,围绕四周的火焰腾起而落下,但始终没有熄灭。
不要去想别的,一直跳下去吧。
……
炭十郎睁着大大的眼睛,试图将巫女的每一个动作都刻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好厉害。
好厉害。
好厉害啊!
他全程唯有这个反应。不为别的,只因为对方的动作过于流畅,好似早就练过千百遍,早就将每一个动作都印在了心中。
火之神神乐舞一共有十二式,而他们一家每个冬天都会做的事情就是将十二式神乐连接起来,行程完整的神乐舞。然后以此为模板,一直跳一直跳,直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黑夜真正离去之时。
炭十郎粗粗的呼吸声终于平缓了下来。
(结束了之后一定要问问对方是谁。)
红发的巫女跳了一整个夜晚。
第二天早晨,黎明到来之际,雪花终于停止了飘摇,最终安安静静地躺在了各种地方的表面。
炭十郎站起身,从停下了舞蹈的巫女手中接过了檀纸与剑铃。
“你好,请问你是……”
炭十郎无法讲话了。
并不是因为巫女的美貌到了让人无法言语的地步,而是那名初见时身上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犯之意的美丽巫女,突然变成了“怪人”。
对方张着嘴巴,口中的尖牙裸-露。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热气在寒冷的环境里清晰可见。
白皙的脸上暴起了条条青筋,她眼角边生出许多条瑰丽而诡异的红纹。红纹继续蔓延,连带出一大片火红色的恶兽般的恐怖斑纹。光洁的额头上生出一只尖尖的角,角上面也盘踞着奇怪的花纹。
炭十郎止住了呼吸。
怎么了……为什么异变了?要逃走吗……她有恶意吗?
炭十郎往后边退。
但是变成了怪物的巫女并没有袭击他,反而是从他身边侧过,直接跳入了一片雪松之中。雪上面全是凌乱的脚印,她的鞋也跑丢了,所以是直接踏着袜子奔跑。
“啊啊啊啊啊啊!!!”红发之鬼尖叫咆哮道。
无惨呆了。
在知道对方可能要从晚上跳到早上以后,实在是觉得外面太冻了的他就干脆借了别人家屋子休息,等到了早上才精神抖擞地出来。哪想到刚出门,就看见缘一突然鬼化,然后尖叫着跑掉了。
无惨手里拿着的热乎乎的馒头被主人无情地抛弃在地上。
“缘一!”
无惨完全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鬼化了……难道是因为火之神神乐舞而唤醒了曾经的记忆?
当年,因为自己传授鬼杀队的柱们呼吸法而导致他们早亡、没有成功击杀无惨反而放走了无惨身边的女鬼、被其他柱告知自己的兄长自愿变成了鬼并且袭击了鬼杀队之后的缘一,被逐出了鬼杀队,然后再一次变得孑影单只。
为什么说是“再一次”呢?
因为在妻子诗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未被鬼杀死之前,对方还有一个家庭。
重新变得孤独一人,并且觉得一切孽缘皆由他而起的缘一拜访了他曾经救过的卖炭人家,并留下了日之呼吸和耳饰。
因为这些东西而重新想起了过去那糟糕的记忆吗?
无惨猜测道。
他一边脑子里在头脑风暴,一边又追逐着奔跑的红发之鬼。
继国缘一不愧是继国缘一,跑起来比他还要快。
身为鬼王的无惨被对方拉了一大截,差点连人家后脚跟都要跟丢了。
好不容易跟上了对方,缘一却停下了脚步。无惨因为那该死的不可违抗的惯性,啪叽一下撞到了对方的背上。
痛痛痛痛死啦!
无惨揉着自己的鼻子,重新把它揉回了原来的完美模样。
“你怎么了?”他又开始自己的每次一问了。
完全鬼化的缘一看起来有些可怕。就算是鬼见了也会生出“好恐怖”的想法来。
恐怖模样的鬼突然蹲了下来。他抱住自己的膝盖,然后保持着这个动作,一点也没有动作了。
无惨也蹲了下来。蹲着蹲着他感觉脚都快麻了。
“告诉我嘛。”不说话可是最叫人烦恼的事情。虽然以前说话的时候总是断断续续的,但好歹是说了,无惨也能靠着那几个字来编凑出完整的句子来。但是不说话的话就……嗐,其实原因什么的也是知道的。
但是无惨希望缘一能够自己讲出来。
对方额角上的鬼角慢慢地缩了回去,脸上的鬼斑纹也渐渐消散了,只剩下他原有的那些天生的斑纹。
“……”
红发的鬼突然流下了眼泪。
无惨有些不知所措了。
(想起了很难过的事情吧。)
毕竟人家虽然贵为战斗力天花板,但经历的事情真的很惨。
无惨伸出手,摸了摸对方毛茸茸的脑袋。
“哭吧哭吧,我可以借你肩膀哭噢。”
对方果真靠了上来。
然后下一秒,无惨被轮翻在地上。
无惨:????
红发的鬼不说话,只是趴在他身上。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地掉,整个鬼就像是一个委委屈屈的小孩子。
无惨呆了。
鬼化难道会降智商吗?不会吧……
——该死,原来真的会啊。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打游戏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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