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国缘一的双眼赤红,发尾和脸上斑纹的赤红色开始蔓延,原本就最为适合纯粹红色的剑士,现在的状态竟是让人背后发凉。毫无预料自己会化为鬼的剑士,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被那血液吸引,努力克制着那无法抗拒的饥饿感。
他还有着自己的意识,他知道自己不能做出伤害人类的行为。所以他在反抗着自己此刻的本能。
没有人敢相信自己双眼所看到的,他们甚至认为这是一个并不可笑的过了头的恶作剧。
毕竟,怎么可能呢?那可是他们的日柱,是他们鬼杀队最强的剑士。哪怕对上了鬼舞辻无惨,也能毫发无伤,甚至将其重创,带来这段时间唯一算得是好的消息。
就好像人类总是会对直接浮于表面的悲剧感到悲伤。
斑纹的出现并不受到他们的控制,并不是所有的剑士都有着如同炎柱一般看淡自身生死、只为斩鬼的信念。
没有人不想活得更久一些,哪怕身外鬼杀队的剑士,从一开始就已经舍弃了自己的性命,但是死于鬼的手下,和死在毫无意义的斑纹诅咒之下,本就是两个概念。
所以有斑纹剑士对继国缘一产生不满、感到芥蒂也并不是不可能。可这一切的心情,却在继国缘一的兄长死亡,日柱重创了鬼舞辻无惨后,无意中消散了一部分。
原来,就算是强大到非人的日柱,也会有自己无法拯救的存在。他的双子,他此世最血脉相连、最亲密的兄长因为他未曾及时赶到而死在鬼舞辻无惨的手下。
因为好像什么事物都无法影响到的、这个强大到如同神子一般的剑士,却在25岁终止前,失去了身边的一切。到了最后,也未曾斩杀鬼舞辻无惨。
鬼杀队的柱们不由地为此感到感同身受的悲伤。就连前水柱——第一个死于斑纹手下的柱——的继子,在那晚赶过去的时候,看到了原本被他怨怼的日柱沉默地抱着自己早已失去了呼吸的兄长,一时间都无法开口说出对方未曾斩杀鬼舞辻无惨的指责。
日柱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兄长,在这种时候此刻无论说些什么,都是对死去的月柱、还有重创了鬼舞辻无惨的日柱的侮辱。
因为日柱是选择了前去斩杀鬼舞辻无惨,而不是将可能还有机会救治的重伤的月柱带回鬼杀队。到最后,甚至没来得及和死去的月柱说上一句话。
而现在,就像是将即将完笔的画卷,硬生生涂抹上无法修正的大片的墨色。藤岛医师在做出这样的行为后,还要将这画卷撕裂开来,展现出下面同样被染上了墨色,显得肮脏然而却是崭新的白色画纸。
藤岛医师对于继国缘一的抗拒并不意外,甚至还感到预料中的惊喜,“我、咳咳……我的选择、果然没有错误……!”
“缘一大人,日柱大人您、果然是不同的!”像是生命最后的爆发,他用着嘶哑的声音道,“可是现在,您并不需要忍耐!”
“只要吃了我……我是一个罪人,您不需要有负罪感。我和我的祖先一样,亲手创造出了非人的怪物——”
失血过多的身体让他的脸色惨白,额角泌出冷汗,但是他却是察觉不到伤口的剧痛一般,甚至还想站起身,靠近继国缘一的位置。就算如此,他却还是笑着的,“但是您是不同的,您是慈悲的、总像是神佛一般的看着世间——您和鬼舞辻无惨不同!”
他显露出了在此之前从未在鬼杀队剑士们表现出来的情感,疯狂而可怖,充斥着对于执念的偏激,他的眼睛里面布满了期待的血丝——最强的鬼王即将要在他的手中诞生。
他的祖先将治疗还是人类的鬼舞辻无惨的资料偷偷藏了起来,一直保存至今,直到前段时间被他翻出来。
可是,在生命的最后,藤岛医师对上了那双非人的眼睛,对上了那双狰狞可怕、却带上了浓重悲伤的赤色竖瞳。
他、做错了吗?藤岛医师这么想到,却在最后一秒露出了一个让人感到诡异的笑容,他向着忍耐着一切的继国缘一伸出了手,低哑着声音道,“我没有做错,因为……”
“【——就算化为鬼,缘一大人您、也一定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前去斩杀鬼舞辻无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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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门炭治郎突兀地坐起了身体,他像是在睡梦中忘记呼吸一样,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呆呆地坐在蝶屋的病床上,直到一杯还冒着浅浅热气的温水出现在他的面前。
带着花札耳饰的少年抬起头,便看到那道赤色的身影安静地站在他的身边。灶门炭治郎下意识扬起了一个平常的让人安心的笑容,“缘一先生,您不用担心,我马上就可以下床了!”
被称为缘一的剑士点了点头,通透的双眼足够他看清楚灶门炭治郎此刻的状态。看着灶门炭治郎接过温水润了润喉咙后,才开口说道,“她现在很好。”
灶门炭治郎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缘一先生说的是他的妹妹。
灶门炭治郎的故事很简单,在这个有着食人恶鬼的时代中,他的家人死在了鬼的手中,妹妹更是因为受到血液的感染而化为恶鬼。只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化为鬼的祢豆子却是克制住了吃人的谷欠望,只是因为蜘蛛山的事情花费了她很多的体力,导致现在在确定哥哥没事后,直接陷入了睡眠。
“那就好……”为了将妹妹变回人类、并且为此努力才加入鬼杀队的灶门炭治郎松了口气,却在之后对上身侧还未离开的剑士那双明显的非人竖瞳后,想起了梦中的场景。不知道该怎么述说出来的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歉意道,“那个、缘一先生……”
从来不会撒谎的少年坐在床上深深地对着继国缘一鞠了一躬,“非常抱歉!我好像、好像一不小心看到了您的记忆!”
继国缘一一愣,似乎没有理解灶门炭治郎的意思。意识到这一点,灶门炭治郎也变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他也不想让自己的言语造成对缘一先生的二次伤害——哪怕、哪怕那明显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看到略显慌张的灶门炭治郎,继国缘一柔和了脸上的表情,声音很轻,“没关系,不用在意。”
继国缘一停顿了一下,虽然不知道炭治郎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是……“希望那些记忆没有给你带来不好的心情。”
灶门炭治郎猛地摇头,“没有没有!”
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继国缘一的目光却微微偏移到了灶门炭治郎所待的床铺的另一边,那里躺着一个金发的孩子。
继国缘一不知道该怎么结束对话,所以只是单纯地对着灶门炭治郎点了点头,几乎只一瞬的时间,身体化为金色璀璨的粒子消散在空气中。
灶门炭治郎愣愣地看着这几乎算得上惊艳的场景,这几乎是在蜘蛛山斩杀下弦五的重合。金色的粒子随着他转化为火神的剑势聚集在一起,像是火焰又像是夜空中的星星,那是让人移不开视线的耀眼。
在火焰中诞生的身影,怎么看也不是凡人,反而是更近似于某种精灵的美丽——明明即将要被下弦五的血鬼术切成碎片,但是灶门炭治郎却是愣在原地停止了反抗,好像只要那道身影出现,就再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了。
身穿赤色外袍的如同精灵一般的剑士,站在下弦五的身后,微微抬起自己的右手。下一瞬,带着灼烧热度的火星温柔地围绕在了他的身边,将包围他的红色蜘丝全部燃烧殆尽。
而这个时候,鬼杀队的水柱也及时赶到,斩杀了对于灶门炭治郎来说已经极其强大的下弦之五。
“能坚持到我赶来,你做的很好。”穿着双色羽织的富冈义勇对灶门炭治郎说道,而灶门炭治郎却是注意到,那道赤色纯粹的身影,却是早已消失,仿佛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一直到回到鬼杀队,在身为鬼却克制了自己食人本能的祢豆子被九柱承认后,来到蝶屋的治疗室,灶门炭治郎才再次看到了那道身影,才意识到一切都不是梦境。
虽然缘一先生没有解释,但是灶门炭治郎却明白,对方是因为似鬼的特殊外表,担心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所以才不再人前出现——缘一先生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灶门炭治郎的心中坚信着这一点。
哪怕有着鬼的外表,可是缘一先生就和他的妹妹一样,身上的味道很干净,绝对没有吃过人,所以在灶门炭治郎看来,缘一先生从来不是什么鬼。
“炭治郎……你刚刚是在和谁说话吗?”我妻善逸用因为毒素而变短的手臂揉了揉眼睛,在另一边的床铺上睡眼惺忪。
灶门炭治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扭曲着表情说道,“不,是你听错了,善逸。”
听到这句话的金发少年突然清醒,诡异地看了一眼灶门炭治郎的位置。他们中间隔了个嘴平伊之助。
不是,炭治郎,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能听出来你有没有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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