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雄英运动会很快就到了。

    霍克斯早早等在会场, 他没有选择可以近距离观看的前排, 而是找了个靠近出口的后排, 周围的位置很空，他拍了拍旁边的座位, 对着可琳娜笑道：“过来坐。”

    可琳娜刚坐下, 霍克斯就塞给她一份套餐，里面有鸡腿汉堡, 鸡米花，薯条和可乐, 打开之后还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谢谢你。”可琳娜说。

    霍克斯摆了摆手说道：“刚买的, 味道还行, 你快点吃吧, 一会不是还要下去帮忙收拾场地吗？”

    可琳娜不应该这么早到学校的, 她是个后勤人员，被分配的任务不重, 晚一会也行, 谁知道恰巧有个老师的妻子要生产, 一时之间找不到人, 只能拜托她过来帮忙。

    “说起来……我们第一次来运动场, 还是看的高三的比赛。”霍克斯托腮看着场下, 一副颇有兴致的模样。

    可琳娜专心吃着东西, 并没有回答。

    霍克斯也不在意，他挥了挥翅膀，让飘落下来的羽毛帮着工作人员整理场地, 也算间接给可琳娜减少工作量。

    早上九点，雄英运动会准时开幕，看着下方那一个个充满朝气的年轻人进场，霍克斯感慨不已，“当年我也是他们的一员啊……”

    他是雄英的毕业生，在学三年，就在学校顶点站了三年，也是雄英自建校以来极少数蝉联三年运动会冠军的人。

    霍克斯本身的优秀使得他身上光环在学生时代就比同龄人耀眼，毕业后数不清的英雄事务所向他抛去橄榄枝，在所有人猜测他会选择哪家时，谁也没想到他自己创办了个事务所，当时震惊了许多人。

    唱衰他的言论四起，霍克斯毫不畏惧，他按部就班的签下可琳娜，按着英雄的准则进行活动，因为超高的成功率和话题性，渐渐的，他的粉丝越来越多，人气也越来越高，十八岁的时候就跻身英雄榜单前十。

    “唔，通行百万的个性真强大啊，不过弊端也多，他本人的性格非常适合当英雄，感觉和欧尔麦特好像。”

    “波动螺卷……怎么说呢，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她是不是在模仿你啊，下手都在朝着敌人的四肢。”霍克斯摸着已经长出些许胡茬的下巴，想了一会，评价道：“嘛，反正也比去年成长了！”

    “天喰环……他如果吃下鸟会不会长出翅膀？”这个猜测让霍克斯眼睛一亮，歪了歪头，问着可琳娜。

    可琳娜想了想说：“应该可以。”

    “那能不能飞？”霍克斯的眼睛更闪亮了，似乎已经想把天喰环带到事务所里了。

    “时间不长。”可琳娜说。

    听到这话，霍克斯瞬间没了兴趣，叹了口气说：“算了。”

    失落的情绪很快就消失了，他对天喰环只是有点好奇，毕竟他目前没有培养实习生的想法，事务所中虽然也有别的英雄，但是那些人只要跟在他的身后，做个合格的跟班就可以了。

    前面几场比赛项目都是大范围淘汰制，等到最后场内只剩下一百人时，主持人午夜甩了甩鞭子，打了个响指，兴奋地高声喊道：“来——正餐开始了！”

    话音刚落，从天上砰的砸下十个巨大的金属箱子，箱子是个长宽高都五米左右的正方体，扬起阵阵灰尘。在众人目瞪口呆中，箱子的铁皮从四周展开，每个箱子装满十人，与选手们是人数一致的一百人，只不过这些人双手双脚全被特殊手铐铐住，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来了！”霍克斯坐直身体，他来此看运动会就是为了这一幕。

    作为可琳娜的青梅竹马，霍克斯参与了她所有的成长历程，自然知道她所制定的梦想计划，对此他是保持支持态度。

    在个性泛滥的社会中，使用暴力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而想要制止暴力，十分困难。如果真的创造出没有暴力的世界，那所有人都可以安居乐业，幸福生活，就算英雄都能够偷闲。

    光是想想都觉得美好。

    可琳娜早在很久之前就开始实施她的计划，可那些都是小打小闹，真正的关键就在今天这一战！

    只要事情按着他们的想法进行，那么接下来，等待着的将会是一个时代的巨变。

    午夜走到学生与怪人对立的中间，面朝观众，双臂伸直，声音激昂又澎湃，“我们英雄是为了保护别人而衍生出来的职业，成为英雄就意味着时刻要与危险做伴。在危机中成长，在困境中逆袭，保护伤者，扶持同伴，这是英雄的准则！”

    “我们雄英一直以培养高素质的职业英雄为己任，学生们会在入学时进行战斗训练，与同学，与老师，与那些机器人，但这远远不够，除了我们教的那些，你们面对的是比想象中还要恐怖一百倍一千倍的敌人！恐惧，鲜血，兴奋，良知，冲动，欲.望，从你们踏上社会的那一刻起，就要一直与这些做斗争，所以——”

    她停了停，可以拖长了音，“想必在坐的一些职业英雄已经看出来了，被放进场内的这一百个人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每个人手中都沾有鲜血，而且他们都杀死过一名英雄。作为曾经赫赫有名的凶犯，面对着如羔羊一般的学生会发生怎样的火花呢？”

    “是不是很令人期待？”

    午夜舔了下嘴唇，眼神中是迫不及待的狂热，“来吧，让我告诉你们规则，十分钟内能从这边一百个罪犯中活下来的，就可以进行下一关。”

    “我们提前束缚住罪犯们的手脚，但是请注意，有些犯人的个性并不需要动用手脚。”

    “只要打倒你们，他们就可以获得相应的减刑。”

    “所以，少年少女们，哭泣着往前冲去吧！让我看看你们的青春！”

    全场哗然，观众席中已经有职业英雄不满的抗议，在场媒体简直疯了，电话打个不停，都在播报这次雄英的特殊关卡。如果不是现在还在比赛中，记者们恨不得跑到场地中间，挨个去采访一遍。至于真正的路人观众，惊讶过后竟然相当期待这场注定会充满血腥的比赛。

    “加油啊！英雄们！”

    “英雄不朽——！”

    “我看好你们！”

    ……

    观众发出了激烈的欢呼声。

    通行百万皱了皱眉，看向午夜，举手问道：“老师，如果我们把这些罪犯打倒了呢？”

    午夜竖起拇指，说：“不愧是优等生！这种自信前所未见！如果你们将他们打败，会有人根据你们的打败的数量来统计积分，积分获得者最高的将成为本次运动会的第一名！记住，是只有将敌人打败后，才会开始进行积分统计，如果你们只顾逃命，那么就等待下一场的各自对练。”

    波动螺卷眼中全是炙热的光，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自从知道中村老师就是可琳娜之后，她这些天一直都处于亢奋状态，原因无他，她的偶像就是可琳娜，她非常喜欢且憧憬那种对待犯罪者毫不留情的手法。

    “好！我一定会赢！毕竟中村老师可是在看着我！”波动螺卷对着空气挥了两下拳头，干劲十足。

    天喰环看了看那些罪犯，又看了看在准备的同伴们，小声的嘟囔了几句，就想把自己缩在人群中让别人再也找不到。

    “合作吧。”通行百万拍着他的肩膀，将原本穿上的训练服又脱下，赤.裸.着身体潜入地下，“按照我们平常做的那样！”

    “好……好的……”天喰环没什么底气的点了点头。

    学生们也在慌乱过后迅速找到了方向，他们大多选择组队，以团队对抗的形式去阻拦敌人，不过攻击偏向保守，极少会有人主动出击。

    除了那三个人。

    通行百万，波动螺卷，天喰环。

    雄英二年级中最为优秀耀眼的三人。

    这三个人或分散或合作，将各自的个性运用的极为得当，眨眼间就已经让两个敌人丧失战斗能力。

    折断手脚，打碎脊骨，鲜血泼洒，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沾了血液，眼中却没有对于生死的胆怯，反而非常冷静的搜寻着敌人的弱点。

    在敌人是杀死英雄的重刑犯时，他们没有放水的必要。

    尽管手法稚嫩，但是对犯人的打击十分到位，犯人显然也开始注意到这三个人，但他们没法像学生那样配合默契，一是他们彼此间只认识不到几分钟，培养不出默契，二是这些犯人敢杀死英雄，就是因为各自性格孤傲凶残，断不会和别人合作。

    霍克斯将护目镜推上去，目光锐利的盯着他们的手，唇角弧度越发扩大，眼神中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狂热。

    “对……就是这样……就要这样……波动螺卷，真的是好样的……”

    “你做到了……可琳娜，你真的做到了！”霍克斯转头看向可琳娜，眼神亮的不可思议。

    他们并不是要让学生们成为杀人狂，事实上，只要学生敢于对着犯人挥起手中的武器，他们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而看到真的有人砍伤犯人，这份计划已经百分之百成功了。

    他们不需要做很多事情，只要改掉人们心中一个小小的常识就行。

    在今天之前，社会上主流的思想是英雄保护平民，却没有杀死犯罪者的权利，如果在英雄活动中错手杀死敌人，那么他们还会受到法庭审判。轻则取消英雄执照，重则被送进监狱，所以在一些治安不好的地区，英雄的死亡率居高不下。

    这个社会就是如此畸形，英雄们一边在替国家保护着它的人民，一边却要受着官员们的忌惮，武力值高如欧尔麦特都要受此拘束，更遑论霍克斯之流。他遇到过很多犯下滔天大罪，几乎不能称为人的犯罪者，但他却不能杀了这些人。

    强.奸.杀害幼女十八人，只被判了二十年。活活烧死一家五口，被判了十年。因感情纠纷向女孩脸上泼硫酸，被判了八年。当街砍人，被判了六年。

    还有很多很多……

    这些人的罪行与他们获得的惩罚相比根本微不足道，但是国家始终没有推行死刑，所以即使是英雄也没有办法代替法律让他们去死。

    憋屈。

    愤懑。

    以及无处发泄的痛苦。

    霍克斯相信自己不是一个人。

    可琳娜的出现却让这个事情出现了转机。她用个性扭断犯罪者的四肢，打碎他们的骨头，让他们活着却比死了更难受，之后的自杀也是犯罪者自己本身的意愿，因此监察委员只能口头警告。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在她绝对的武力之下，可琳娜管理的街区是全国最安全的。

    这个社会，就是缺少她这样的人。

    现在，通过雄英运动会，通过这场比赛，他们向全国传递了一个消息，以前英雄们会对犯罪者手下留情的时代已经过去，所有胆敢以暴力伤人者，就要尝尝同样暴力的滋味！

    是当个废人还是当个普通人，这些就由他们自己来选择。

    而想必民众也会理解的，毕竟被打成废人的犯罪者，手中可沾过不少人命。

    “唉……”根津校长喝了口咖啡，对着自己旁边坐着的男人叹了口气，感慨道：“真不愧是铁血会长的女儿，这种方法果然是最有效的。”

    “那当然。”中村佑树笑了起来，他两鬓斑白，脸上多出许多皱纹，比之前要苍老不少，但神态极为自豪，“可琳娜是最优秀的，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他更优秀的人！不过我很好奇，她是怎么说服你的？”

    根津动作一顿，停了停才说道：“她给我看了雄英毕业生的资料，死亡率高达40%。有太多的学生殒命在与敌人的战斗中，其中刚出校门的学生死亡率是最高的，所以我想，雄英的教学是时候改变了。”

    “我们永远也无法想象，那群人有多恶。”

    “原来如此。”中村佑树点了点头，“我说为什么可琳娜会找我要那些资料，其实还有一些被定为失踪的案例没放在里面，多半也是……”

    “我明白。”根津说。

    中村佑树又看向身后神态有些畏缩的中年男人，关切问道：“阿仁，你还好吗？如果坚持不住就让我来。”

    男人赶紧摇了摇头，“不不不，中村大人，我还能坚持！”

    “已经快十分钟了，维持一百个人的战斗竟然到现在还不觉得累，真的是很厉害的能力啊。”根津校长夸赞道。

    分倍河原仁更加诚惶诚恐，他自己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胆小鬼，突然有一天被大人物召见，此时的他很害怕自己以前的那些错事被发现。但当有人认同他时，从那颗早已冰冷的心脏里却多出了渴望已久的暖流。

    他忍不住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他是说真的！”中村佑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跟你学到了很多，真没想到我这把年纪了，还有进步的空间。”

    中村佑树的个性分.身和分倍河原仁的个性增值有着相似之处，他们都可以进行自我复制，并且复制体拥有本体的所有记忆实力能力，还可变身成别人的样子。中村佑树之前多是走情报搜集工作，没想到从分倍河原的身上又学到了这种个性其他的使用方法。

    “您、您……您才是！”分倍河原仁憋了半天，只说出这样的一句。

    不过内心却已经放松了许多，谁也不知道，在他的心目中，遇到一个和自己有着相似个性的人是有多么开心的一件事。他的分.身可以有着本体同样的个性，但缺点是拥有独立的思维人格，在这种情况下分倍河原不可避免的出现精神分裂，可自从与中村佑树聊了之后，他就知道这种情况并不需要惊恐害怕，只要把分.身当成自己的朋友兄弟手足，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毕竟当他无法再支付使用个性的能量时，分.身就会自动消失。

    “时间差不多了。”根津校长放下咖啡杯，将桌上的犯罪者资料收拾了一通，瞥了这两个人一眼，说道：“该结束了。”

    午夜的耳麦里有了校长的声音，她一挥鞭子，高声道：“结束——！”

    还站在场中的学生都是佼佼者，通行百万扶着天喰环，仰头看向高台上的午夜。

    他们四周全是敌人的鲜血。

    “老师，这些人不是罪犯吧？”通行百万晃了晃手臂，“就算铁链束缚住了他们的行动，可是打起来也很容易。”

    “哎呀，被发现了吗？”午夜抬起左手轻轻打下自己的额头，装作少女模样的吐了吐舌头，“我还以为装的很像呢！”

    离的近的观众发出疑问，而部分职业选手了然的点了点头。

    “果然。”

    “我就说在运动会不能真的把罪犯送上来。”

    “不过他们今年做的还真大，有点好奇别的年级考核了。”

    “不知道明年还有没有，这次的学生很优秀啊……”

    ……

    “别以为不是罪犯你们就能松了一口气，使用这种个性的人也是非常优秀，你们连他的分.身都没解决，还差的远呢！”

    午夜哼了哼，一手指着大屏幕，说道：“那么我就在此宣布，本届运动会的第一名就是……”

    大屏幕上跳出一个人的人影。

    “波动螺卷——！”

    “是我吗？竟然是我吗？”波动螺卷被吓了一跳，她还以为会是百万或者天喰环，没想到积分最高的是她。

    “你的实力毋庸置疑。”午夜对她笑了笑。

    波动螺卷红着脸说了声谢谢，她站在领奖台上，说了获奖感言，“我能获得第一，靠的都是我的伙伴，没有他们，我也不会成功，在此我也很感谢帮助我的老师同学们，还有……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人。”她说到这的时候脸红了红，“那个……我很喜欢英雄可琳娜，我想成为像她那样的英雄！我一直以她为榜样……（省略n字赞誉）最后，非常希望可琳娜看到这样的我，能收我进入她的事务所！”

    霍克斯笑了声，挑了挑眉，说：“她喜欢你，想让你收她进事务所，你怎么回答的？”

    可琳娜从手中的黑卡上抬起头，眼神毫无波动的说：“那是你的事务所。”

    “也是哎，反正明天就是你巡逻的日子，带着她逛逛呗。”霍克斯还是挺高兴见有人喜欢可琳娜的，他怕可琳娜当没听到，补充道：“给你五万块，让你明天和她一起吃顿好的。”

    可琳娜眼睛亮了亮，“给我三十万，我带她三天。”

    霍克斯：“…………”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算是体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