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被他劈头盖脸一通吻, 嘴巴都亲歪了, 头发都揉成鸡窝,胸口的肋骨都被压疼了,脸羞的红红的,一副梦游状。
脑子里则晕晕乎乎, 自思索着这是什么回事, 梦想这么容易实现了
这个人看着跟朵冰山上的雪莲花似的不可攀, 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我摘下来了还是他自己投怀送抱来的,这可不像是真事啊
她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哎哟可真疼
这到底是要接受还是不接受。接受吧显得自己太随便了, 怎么漂亮男人勾勾手指自己就一头扎到网子里去,跟条蠢鱼似的。
不接受吧, 过了这村没这店了喂
这样的美人,能跟他睡一觉,那是千年等一回
事实证明阿福还是想多了。
云郁亲了她一会, 不知是突然丧失了兴趣, 还是怎么的, 竟然放开了她。
“这几日精力不济。过些时候”
他说,欲言又止, 好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难言之隐。
阿福满脑子疑问, 却也知道他这段日子着实累, 赶紧伸了手将他抱在怀里, 像哄小宝宝似的, 拍他肩膀安慰“陛下睡吧。陛下太累了, 要多休息。”
云郁翻身下来,两只眼皮沉重地合上,不过一口气的工夫便已经睡着了。
阿福抱着他,跟老母亲抱着生病的孩子似的,求医无门,只能关在家里叹气。东也是愁,西也是愁。
过些时候云郁就彻底忘了这事了。
他每日都忙到深夜,天不亮又起。两天能睡三个时辰都是万幸。东西也不怎么吃,每顿强迫着自己喝点汤,吃一点米。食物已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只是为了维持性命,让自己能活着,能思考,能做事,不至于饿死。他心情极度糟糕,焦虑、烦躁、愤怒、恐惧,全都挤压、充斥在心里。今莼玉粒,填在喉咙里,也有如沙石子一般,不但尝不出任何滋味,反而噎的生疼。看到枕头,想到自己一睡着,又不晓得会发生什么变故,醒来又是怎样一番局面,他就焦虑的无法合眼。一躺下就是反复地做噩梦。不是看见死人,就是梦到自己死。
“韩福儿,朕是不是又掉头发了。”
阿福给他梳头的时候,梳子上粘粘连连,掉的全是头发。阿福将他掉下的头发捏成一团,攒在手里。
云郁扭过头“给朕看看,掉了多少”
“没多少。”
阿福怕他难受,不给他看“就掉几根。正常人,每天都是要掉头发的。掉了才长新的。”
阿福安慰他说“不怕,陛下头发多,天天掉也掉不完。”
“天天掉,怎么会掉不完。”
云郁有些伤感“这样下去,兴许过不了三十岁,朕就要变成成秃子了。”
“皇上要变秃子,那也是好看的秃子。”
阿福说“到那时,奴婢就给陛下做个好看的帽子,天天戴上。”
云郁说“朕要是到三十岁,头发真掉光了,朕就不做这皇帝了。朕就出家,到庙里做和尚。连剃头都省了。”
阿福每日心情忐忑,生怕一见了他,又提起那事。好在云郁忙的分身乏术,连睡觉都没工夫,更别提理会她。
“这安神药,喝的朕头整天都是昏的。”
云郁睡不好觉,只得求助于御医,御医便给他开药方助眠。无非就是朱砂一类的东西,喝了两日,不但没入睡,反而让人昏头昏脑,心情更加的烦躁。加上饮食不振,几日下去人就瘦了一大圈,脸颊都凹陷下去了。
云郁躺在榻上,脸色苍白,一脸疲惫。阿福将雪白的棉布在水中浸湿了,拧干净水,捋平整,给他敷在额头上。
“陛下消消火,实在不行,就泡个澡。那药喝多了,本就伤身子。奴婢让人去准备热水去了。泡泡澡,喝杯蜂蜜水,身体放松一下,一会就睡着了。”
“朕不敢睡。”
云郁闭着眼,心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你知道,朕刚刚得知了什么消息。”
云郁一副生无可恋的口气“北海王云颢,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朕让他持节,出任相州刺史,你知道他干了什么他跑到南梁,去投奔南梁皇帝,投奔萧衍去了他是我魏国的封王,居然跑去投奔敌国还有临淮王云若,也投奔了南梁。朕这个皇帝做的是众叛亲离。他们一个个都跟朕做对。云颢跟朕是同堂兄弟,他也背叛了朕。现在宗室,就只有一个城阳王云徽肯为朕卖命,还是朕把自己的未婚妻表妹卖给他,才换来的。”
阿福安慰道“陛下着急也没有用。要收揽人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云郁没能消停片刻,就有人来禀报他“陛下,冀州刺史韩翼,举兵反了。”
“太原王先前派人联络,让韩氏协助朝廷出兵,攻打葛荣,他也拒绝了。”
“葛荣那头也在说服他。”
云郁脸色阴晴不定“韩氏起兵了,冀州其他世家大族呢”
“封隆之同封氏一族,还有冀州不少世家大族都支持韩氏,和他一同举兵了。”
云郁不言语。
那回话的人瞥着他表情,道“陛下也无需太过担忧。他们是冲着太原王来的。太原王在河阴屠杀朝臣,犯了众怒。韩翼没有称帝,只说了讨伐太原王。”
“冀州是朕的封地。”
“朕的封地乐平国在冀州。韩氏是朕交好的家族,封隆之是朕的好友。”
云郁心如死灰道“朕的后院都起火了,还说这不关朕的事吗朕跟贺兰逢春现在是绑在一个绳子上的蚂蚱。讨伐太原王,和讨伐朕,有什么分别罢了,都来吧。”
“还有一件事,臣说了,陛下要有心理准备。”
“说吧。”
“陛下派去任城,接任城王的世子进京的队伍遇着了山匪。现在世子下落不明,凶多吉少。”
“找”
云郁一跟头坐起,揭了额头上的湿巾掷到水盆里“赶紧去找”
他赤着脚在地下乱走“别废话了,快去找。只能吉,不能凶。他是兄长的遗孤。朕不能对不起兄长,又对不起他。一定要找到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贺兰逢春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四面楚歌了。过了几日,云郁在华林园召见他,贺兰逢春态度明显收敛了很多,提出要回并州。
“臣前日糊涂,有迁都之意。回头想想,着实考虑不周。”
君臣二人漫步在华林园中,共同欣赏着初春的美景。只见洛阳宫室巍峨,恢宏壮丽。四月,杂花生树,烟柳成行,草长莺飞,燕子翻回。贺兰逢春望景而叹“并州蛮荒之地,确实比不得洛阳。这么好的地方,离了确实可惜。依臣看,这都城,就不迁了吧。臣也要回并州去了。”
云郁道“太原王不再多留一阵子”
“不在这一时。”
贺兰逢春道“现在天下的眼睛都盯着臣,说臣挟天子令诸侯。只有臣离开洛阳,天下人才不会疑惑,才能相信陛下是四方之主。而今四方战乱,臣请皇上下旨,让臣领兵,替陛下平灭贼寇,扫除奸凶。”
贺兰逢春跪地请旨,云郁感慨万千将他扶起“太原王心意,朕万分感动。朕回宫后,即刻下旨,由太原王统揽军事,领兵荡寇。只要咱们君臣一心,何愁天下不能平定”
不论云郁跟贺兰逢春有怎样的深仇大恨,或是彼此忌惮,而今摆在二人面前的,是同一道难题,面对的是同样的敌人和危险。内忧外患,强敌环伺。辅车相依,唇亡齿寒。先攘外,后安内,是云郁的计策,也是贺兰逢春的共识。一番真情挚语,君臣是主动,也是不得不放下心结,握手言和,决定携手统一对敌了。
“太原王觉得,这一仗该怎么打”
“先河北。”
贺兰逢春道“河北诸郡,离洛阳最近。一旦生变,京师不保。”
“这件事,回头,朕同太原王仔细商议。”
云郁道“依朕看,朝廷兵力有限,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好。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最次才是伐兵,最次是攻城。而今最要紧的是尽量减少树敌。”
贺兰逢春闷不吭声,显然是有心思。
云郁知道他在担心河北起兵的韩氏,抚着他肩膀“太原王尽管放心,朕”他笑了笑,目光安详慈和。
“朕站在太原王这边。”
贺兰逢春同意答应云郁三个条件。包括贺兰逢春及其大军离开洛阳,长驻太原,以及永久不得在洛阳驻军此外,率军出镇河北,举全力为朝廷平叛,听从调遣,配合朝廷作战。
作为交换,云郁答应,让他的亲信贺兰韬光常驻洛阳,作为他的耳目。
最主要的,娶他女儿为妻。
立后之事,云郁早已妥协,只等他开口。只是当初贺兰逢春提出联姻时,说要嫁他的,是他小女儿。他小女儿十四岁,云郁先前,一直嫌太小了。不过皇后就是个名分,年小,将就凑合吧。哪知贺兰逢春突然改了主意。
他要云郁娶过门,并立为皇后的,是他的大女儿。
已经十七岁的先帝妃嫔,贺兰氏。
贺兰氏不仅嫁过人了,而且,她前一任丈夫,正是被孙太后毒死而暴毙,引得贺兰逢春起兵勤王,谥号孝明皇帝的云诩云郁自幼入宫伴其读书,做了他多年臣子的亲侄子。
云郁感觉这太荒唐了,滑天下之大稽。堂堂皇帝,娶一个再婚的女人为妻,还是自己的侄媳妇。
他不愿娶。
杨逸、云徽,包括之前反对迁都的云谌,都极力劝他“太原王哪个女儿,并无分别。最要紧的是赶紧立后。太原王另一个女儿在并州,没几个月时间到不了洛阳,眼下只有他大女儿合适。出兵讨寇,迫在眉睫。军情紧急,片刻不得延误。陛下这里大婚完了,太原王他才好放心离开洛阳。现在四方叛军都虎视眈眈,陛下跟太原王务必同仇敌忾,万不可再争执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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