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淮一看见石头雕的阳/具, 心就凉了大半截。
他打小就生在洛阳锦绣繁华之地, 见多了高门里的贵公子好男风之事, 寻个十几岁的年轻小倌或是戏子养着,胡天胡地出火, 两个男人家腻腻歪歪, 别提多恶心了。
“你敢!”
陈南淮两眼死盯着胭脂, 连连往后退。
“你算个什么东西, 竟敢动我?睁大眼睛瞧瞧清楚, 这里是云州, 不是长安!”
胭脂轻抚着手里的那几乎乱真的玩意儿,歪着头媚笑:“哥哥你怕什么?那晚上在地牢,你可不是这样的。”
说到这儿,胭脂俏脸微红,明明杏眼里尽是恶毒,可偏生做出小女儿的娇弱之态,恍然一笑:“哎呦, 奴家明白了, 哥哥原来怕疼, 是不是也想喝一点春.药,让身子松软下来?”
陈南淮又恨又慌。
走投无路下,他拧身朝盈袖跑去。因左良傅在, 他也没敢靠近,就站在女孩身侧,一瞧, 嚯,这贱人此时瘫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梅小姐,你说说话啊。”
陈南淮一边提防着胭脂,一边恳切地求盈袖:“自打你从升云酒楼出来后,我对你还算不错吧,设灵堂出殡安葬,我哪样没有安排的妥妥当当?”
盈袖含泪怒瞪着陈南淮,没言语。
当初他撕了她的衣裳验身、让百善拿银钱羞辱她,甚至在酒楼企图强占她的时候,可有想过会有今天?他叫人轮.奸胭脂、与高县令犯下杀孽、折损同行的时候,又可有想过会有今天?
但凡他别太嚣张,别把事情做得那么绝那么狠,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罢了,左良傅有朝廷撑腰,手里有军政财权,云州的势力不敢拿他怎样。可她就不一样了,她迟早得去陈家一趟,到时候与陈南淮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宁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
“大人。”
盈袖用手背抹掉眼泪,轻拉了下左良傅的下裳,道:“让他走。”
左良傅蹲下,从袖中掏出方帕子,替女孩擦泪,谁知还未碰到人家,就瞧见她侧过脸,躲开了他。
“可是这小子欺负过你。”
左良傅看着女孩,柔声道:“就这么算了?。”
“大人难道就没欺负过我?那这笔账,我找谁帮我算?”
盈袖微微摇了摇头,道:“没必要,大人真没必要打着我的名头做这些腌臜事,民女承担不起,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听见这话,左良傅尴尬一笑,这丫头竟这般通透谨慎。
男人挥了挥手,嫌弃道:
“既如此,陈公子你就走罢,回洛阳后安生些,以后若是遇着姓左的,”
“草民会绕道走。”
陈南淮悬着的心总算落地,盈袖这丫头,还……可以吧。
陈南淮手心都渗出汗了,低着头,疾步匆匆地离开,谁知没走多远,忽然感觉一阵危险袭来,小腿一痛,被人绊倒在地,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黑,身子被那胭脂压住了。
“做什么!”
陈南淮用力往开挣扎,就在此时,那胭脂一拳打向他的头……他当时就差点晕倒,只听次喇一声响,他的下裳和亵裤被人用力扯掉……痛楚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他感觉某个地方似乎被捅了一刀,皮开肉绽,毕生的耻辱!
“啊!”
陈南淮痛苦地大叫,他现在脑子乱成一团,眼前全是红的,隐隐约约间,他看见夜郎西抱着双臂,站在一边抿嘴偷笑;盈袖又羞又震惊,左良傅那狗官捂住了她的双眼;而那个胭脂,笑的得意又恶毒,手上用力,进出了几次,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哥哥,舒坦么?”
陈南淮几近眩晕。
他胡乱地抓到一块石头,朝那贱人的头砸去,杀,他现在只想杀。
可腕子一痛,只听咯嘣骨头断裂脆响,他的腕子被胭脂折断,那贱人抢过他手中的石头,将他的身子翻了个个儿,让他正面面对她。
“哥哥,别挣扎了,奴家练武十余年,就算左大人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那晚,你拔了我几颗牙来着?”
胭脂莞尔一笑,捏住陈南淮的下颌,道:“我也用石头砸掉你几颗,好不好?”
“够了!”
左良傅冷眼看向胭脂,皱眉,微微摇了摇头。
他环抱住吓呆了的盈袖,紧紧地捂住她的双眼。
其实这种羞辱和折磨,对羽林右卫的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可如今在盈袖跟前……
“胭脂,你如今翅膀硬了,连本官的话都不听了。”
“是。”
胭脂笑了笑,丢开石头,从陈南淮身上起来。
憋在心头的一口气,总算出了些许。
低头瞧瞧,嚯,小陈公子这会儿哪有半分往日的神气,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头上满是冷汗,牙生生将唇咬破了,双眼尽是羞愤与绝望,而他下边,挺好的嘛,开花儿了,还流血了……
正在此时,只听一阵鹞子声遥遥传来。
夜郎西皱眉,跑到小路那边瞅了眼,回头对左良傅道:
“大人,咱们的人传来信号,说是山下来人了,要不要放上来?”
左良傅皱眉,微微点头。
他知道有大掌柜给陈老爷写信了,但雪天路滑,陈老爷若派人来处理,起码得小半个月,怎么会这么快。难不成,在他带走盈袖那日起,老狐狸就开始让人潜入曹县盯着?
不多时,只听一阵窸窣脚步声传来。
左良傅朝前瞧去,山路上缓缓走来三个人。
为首的是个中年美妇,穿着深紫色贡缎袄裙,头上戴着昭君套,斜簪了支金凤钗,她保养的甚好,皮肤白腻,杏眼樱唇,许是思虑过甚,眼角有了些细纹,但能瞧得出来年轻时候是个美人。
这妇人身后紧跟着两个孔武有力的护卫,貌不惊人,但眼中煞气甚浓。
“贱妾李良玉,见过左大人。”
那个叫李良玉的美妇微微屈膝,福了一礼。
随后,她默不作声地上前,蹲到陈南淮身前,将大爷身上的那个脏东西拔掉,扔到一边,四平八稳地替大爷将衣裳穿好,挥挥手,叫那两个护卫过来,将颓靡昏沉的大爷抬起,赶紧送下山。
待送走大爷后,李良玉缓缓转身,微笑着上前,屈膝给盈袖见了一礼,上下打量了番,并没有表现的多惊艳,也没有表现的多诧异,还是那般平静自若,淡淡笑道:
“老爷派妾身来曹县,接大爷和姑娘回家,马车仆役都在山下等着。”
听见这话,盈袖身子微颤了下。
她还未从方才的变故中回过神儿来,陈南淮被抬走之前,人还清醒着,那男人看了眼她,没说话,眸中怨毒之色甚浓。
而眼前这个妇人,怎地来的这么巧,能在左良傅跟前带走人,还这般泰然自若,怕是个厉害角色。
“你是李良玉。”
左良傅仍环抱住盈袖,没放开。
他打量了圈那中年美妇,笑道:“听闻陈砚松跟前有个通房丫头,伺候了他三十多年,从未离开。这个丫头好不简单,年轻的时候就不愿当姨娘,却深得陈砚松的宠爱和信赖,在袁氏疯了后,就一直代太太管着陈家内宅大小事,哪怕陈砚松后来娶了续弦,掌家之权还在这通房丫头手上。”
“大人见笑了。”
李良玉淡淡一笑,不卑不亢道:“是老爷看得起贱妾。”
“陈砚松知道曹县的事?”
左良傅俊脸阴沉下来,果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知道。”
李良玉笑着点头。
“他就眼睁睁看着儿子瞎闹?”
左良傅莞尔,问:“他知道宝贝儿子捅了多大的篓子么,曹县这摊烂泥,可不好拾掇啊。”
李良玉微微颔首,波澜不惊地笑道:“能拿钱和权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妾身这边接大爷和小姐回洛阳,大管家陈泰则去曹县那边处理烂摊子。”
说到这儿,李良玉垂眸,微笑着看向左良傅,道:“其实我们老爷还要感谢左大人呢。”
“怎么说?”
左良傅挑眉一笑。
“一则,高县令惨死和曹县的乱局,本就与大爷暧昧不明,大爷若是囫囵个儿地回到洛阳,王爷难免会有疑心,若是带点伤,人也消颓些,想来王爷会更心疼大爷的。”
说到这儿,李良玉从袖中抽出条帕子,轻擦了下唇边的浮粉,笑道:“二则呢,大爷这孩子实在不像话,竟敢小瞧大人,做事太冲动,全凭着性子胡来。这些年,老爷藤条都不知打断了多少根,总是教不会。如今大人替老爷教导他,叫他知道世道艰难和人心险恶,多谢大人了。”
“客气了。”
左良傅笑着点头,心里却生出好大的波澜。
暗骂:陈砚松果然厉害,在他跟前做事的人也厉害。
“本官才疏学浅,教不了陈兄弟。”
“大人说笑了。”
李良玉莞尔,淡淡道:“听闻大人刚出道那会儿,是在司礼监掌印太监跟前伺候,整整端了两年的屎盆子,后来大人进了羽林卫,一刀刀地挣出了前程,并逐渐得到陛下的宠信,大人头一个整的,就是司礼监。这份隐忍和手段,确实不是寻常人能有的。比起大人,我们家哥儿和姐儿所遭遇的事,连委屈都算不上。”
左良傅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这件事,现在知晓的并没有多少人……看来,在他处心积虑设计陈南淮的时候,陈砚松在暗中观察他的手法,并且也在调查他。
“那陈老爷现在想怎样?”
左良傅笑着问。
“大人在曹县这手,实在漂亮。您风风光光走马上任,老爷忙着做生意,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李良玉微微屈膝,福了一礼,意味深长一笑:“山高水长,咱们在洛阳自有再聚的时候,大人何必急呢。”
“是,不急。”
左良傅眼皮生生跳了下。
这仗,明明他赢了,怎么偏生感觉掉进了一个看不见的陷阱。
“那盈袖呢?”
左良傅不禁将盈袖环抱的更紧了些,沉声道:“陈砚松难不成还想让她嫁给陈南淮?本官今儿明明白白地放下句话,我心里有她,除了我,谁都不许娶她。”
“许不许的,大人说了不算,还得看咱们姐儿。”
李良玉淡淡一下,看向盈袖,柔声道:“女大不中留,她若是想跟了大人,也成,我们陈家自然会出一份丰厚的嫁妆,将她风风光光嫁到左府,日后大人荣耀也罢,坐罪也罢,你们夫妻休戚与共,与陈家不相干。可若是姐儿不愿跟了大人,那贱妾就得带她回洛阳了。大人若是强留,呵,想必您也听过,咱们老爷与荣国公是生死之交,国公爷的十万雄兵就在边境,来曹县也不过两三日的功夫。”
“明白了。”
左良傅冷笑了声,回头,深深地看着怀中的盈袖。
若是谢子风,那么他还有可能放手,可是陈南淮,那他绝不可能让步。那小杂种经过这件事,想必也恨上了袖儿,若是让袖儿去了洛阳,会害死她。
瞧瞧,这些日子,她瘦了很多,眼睛都哭肿了……他绝不会再撂下她了。
“袖儿,你怎么想的?”左良傅柔声问。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评论变少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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