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新房华贵非常, 充斥着喜悦的红。
案桌上的白瓷瓶内插着粉白的百合花, 红缎底帷帐绣的是全幅百子千孙, 绣床上散了枣子、花生和桂圆。
一切的一切,都象征着如花美眷和早生贵子。
盈袖坐在梳妆台前, 用红木梳轻轻地梳理黑发。
因吃错了药, 她昏睡了很久, 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跟前伺候的人也多了, 除了海月和荷欢, 还有南淮的乳母赵嬷嬷同一等丫头青枝。
那赵嬷嬷年岁不大,容颜娟秀,瞧着很慈善。
还记得赵嬷嬷屏退了那些大丫头,偷偷告诉她,因她吃药昏迷,没法出席婚宴,可外头有王爷和各位公侯官人呀, 万般无奈, 只能让青枝顶替一下。奶奶你莫要放心上, 婚宴不过是个场面活儿……
她抱歉地笑了笑,没言语。
总觉得哪儿不对,她昏迷了, 难道没有大夫过来治?不过是个安神药,怎么会如此厉害?婚宴岂是儿戏,怎么能叫个丫头顶替?
想到此, 盈袖将手中的红木梳重重地按在桌上,撇撇嘴。
这陈家人,怎么做事这么……匪夷所思。
盈袖将龙凤红烛拉近些,看着镜中的自己,穿着大红单薄寝衣,显得脖子和胸口的肌肤越发白腻,面上并未卸妆,朱唇黛眉,瞧着与往日有些不同,颇为妖媚。
待会儿南淮回来后,万一要洞房,该怎么拒绝呢。
虽说是丈夫,可她感觉陌生的很,还接受不了那件事。
正乱想间,盈袖忽然闻见股浓郁的酒味,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忽然就被人从背后环抱住。
“啊。”
盈袖轻呼了声。
透过镜子,她看见抱她的是陈南淮。
他穿着大红喜服,黑发玉冠,粉颊含春,双眼微微闭起,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薄唇勾着抹浅笑。
“你,你回来了。”
盈袖紧张得心咚咚直跳,想要推开他,却发现他环抱得更紧了,似要将她的腰搂断,手背有意无意地蹭到她的胸。
他离得实在太近了,她的耳朵能感觉到他口鼻喷出的微醺酒气,让人心慌。
“别这样。”
盈袖不自在地扭动身子。
“嗯。”
陈南淮轻笑了声。
他微微扭头,深嗅了口妻子身上的淡淡冷香,一垂眸,就瞧见她精致的锁骨,再往下,就看见她穿着洒金红抹胸,那若隐若现的香沟,无不让他疯狂。
“袖儿,我想要你。”
陈南淮轻声呢喃,与此同时,他手抓住她的裙子,一点点往上拉,手按住她凉润的膝头,指尖划过她如玉般的肌肤……
“哎呀,别这样。”
盈袖猛地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她下意识将衣襟往上合。
她知道,作为一个妻子,在成婚当晚是不能拒绝丈夫的,尤其这个妻子满身污点,而这个丈夫温柔宽厚……
“你,你喝多了。”
“我是喝多了。”
陈南淮莞尔浅笑,看着她。
想想吧,自从头一次见面到现在,她从未这般温顺柔美地对待他。
她可真美,害羞的时候,耳根子会红,眼波流转,如同一只吓坏了小羊,让人眼热口干。
“袖儿,今晚是属于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你要拒绝我么?”
陈南淮将婚服解下,扔在椅子上,他不敢用强,也不想用强,就一步步走向她,看着她一步步退后,最终退无可退,背贴在了墙上。
“袖儿,赵嬷嬷有没有给你教?”
陈南淮眼神有些迷乱了,左手按在墙上,低头,看着慌乱的她,笑了。
“教了。”
盈袖点点头。
赵嬷嬷那会儿屏退下人,拿出个春画册子,给她教了好些令人羞耻的事。
“呵。”
陈南淮轻笑了声,男人呼吸有些粗重,俯身,一分分凑近。
“那为夫可要验收成果了。”
“南淮,别这样。”
盈袖低下头:“我,我来那个了。”
“你不在经期。”
陈南淮笑着打断。
“我还没准备好。”
盈袖紧紧地抿住唇,抬头,迎上他炽热的目光,反问了句:“你难道要用强么?”
陈南淮一愣。
以前他肯定会,但现在,不能。
这些日子,他努力给她展现一个斯文痴情的形象,当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
“可,可我好想。”
陈南淮故作委屈,抓住女人的胳膊,眨巴着眼:“给我,好不好。”
“对不起。”
盈袖摇摇头,推开男人,走到绣床那边,坐下。
她搓着衣角,鼻头一酸,掉泪了。
“我还没有准备好,对不起,我被左良傅糟蹋过,配不上你。”
“可我不介意啊。”
陈南淮疾步走过去。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忙掏出方帕子,替她擦掉眼泪,蹲在她腿边,柔声哄道:
“我说了,我爱的是现在的你,将来的你,过去的事,都不要提了。”
陈南淮有些后悔,是,他是报复了她,给她编造了一段难堪的过去,让她以为自己是个荡.妇,他把她的尊严全都踩到了自己脚底,可没想到,她信以为真,不让“干净无辜”的他靠近。
“袖儿,我是真的喜欢你。”
陈南淮手按在女人的腿上,目光灼灼:“真的,我不介意的。”
“对不起。”
盈袖轻咬下唇,哽咽道:“原本我是想借着今晚成婚,与左良傅对质的,可,可我吃错了药。我这样的女人配不上你,明儿我会去找老爷,自请离去。”
盈袖啜泣不已,别开脸,不看丈夫,哭道:“你休妻也行,我不怪你。”
“啊?”
陈南淮惊了。
他真没想到,这丫头瞧着软乎,竟这般要强。
“我,我怎么会休了你。”
陈南淮皱眉,老爷子果然有先见之明,这贱人真的想去见左良傅。
和离?休妻?想得美。
“今晚婚宴,我见着他了。”
陈南淮眉头微蹙,面上的酒色潮红褪了些许,他从怀里取出双蜀锦绣鞋,递给女人,痛苦道:“酒过三巡后,我约他在画船相见,想求他放过咱们,他说这是送你的礼物。”
“什么”
盈袖轻呼了声,连忙拿过那双绣鞋。
这是双九成新的鞋子,鞋面的蜀锦绣了佛莲,鞋口缀缝了金色海珠。
就在此时,她感觉头好像被针扎了一下,脑中闪过好多画面……她闭眼,努力回想,依稀记得她被什么人抱着往尼姑庵走……
头越发疼了,盈袖深呼吸了口气,尽力平复心绪,对,当时她好像很羡慕什么人的鞋子,那个抱她的人就弄来双蜀锦绣鞋。
啪地一声,一滴豆大的泪珠落在鞋子上。
盈袖愣住,喃喃地说了句:“这是双旧鞋啊。”
“没错。”
陈南淮头枕在妻子的腿上,故作愤恨,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恶毒的话:
“你知道么,他说你就是这双旧了的破鞋,穿过就扔。”
说这话的时候,陈南淮抿唇偷笑,在抬头的瞬间,男人满面凄苦,原本想刺痛她几句,谁知,发现她痴痴地掉泪,手紧紧地攥住那双绣鞋。
“你……怎么了?”
陈南淮咽了口唾沫,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我不知道。”
盈袖摇头。
她想问南淮,她过去是不是见过尼姑,话到口边,生生咽下。
“就是看见这双鞋,想哭。”
陈南淮慌了,同时又恨,他又被左良傅算计了。
看来……这对狗男女之间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比如,这双蜀锦鞋。
“别哭别哭。”
陈南淮柔声劝着。
他起身,疾步行到大立柜那边,从里边取出个布包。
“袖儿,我让你看个东西。”
陈南淮蹲下,将布包放在盈袖腿上,打开,让她看包里的旧亵裤。
“这……”
盈袖秀眉微皱,看那亵裤,忽然,她发现裤子上有斑驳血迹,瞧着有时日了。
她心里有个猜想,但没敢,也没好意思说出口,思量了许久,才轻声问:“这是不是?”
“对。”
陈南淮目中尽是怨毒,恨道:“他羞辱了我,当着很多人的面,用石头做的假阳.具……当日你也在。”
陈南淮没法说下去了,这是他毕生的耻辱。
“袖儿,咱们别再想这个人了,好不好?”
陈南淮头埋在女人腿上,硬生生挤出几滴泪,装作痛苦万分,哽咽道:“他就是恶鬼,畜生,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别哭啊。”
盈袖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有轻轻抚着他的头。
她的腿感觉到些湿热,若非真被伤害了,堂堂昂藏七尺男儿,怎么轻易落泪,也是个可怜人。
“我难受。”
陈南淮借着酒劲儿,更过分了些,紧紧抱住盈袖的双腿,发泄自己的情绪。
他偷偷笑了,手往上,揽住她的纤腰,好得很,她果真没躲。
“袖儿,我,我想,”
陈南淮抬头,想直接扑到她,蓦地,他看见她目中含泪,正温柔地看着他。
不明白,她的双眸怎么如此清澈透亮,她抚他头发的手,怎么能如此柔情似水。
陈南淮慌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卑劣且脏,根本不配在她身边。
“你想什么?”
盈袖柔声问。
“我想,想”
陈南淮头枕在她的腿上,三分真诚,七分哄骗:“我想你别离开我。”
说罢这话,他抓住她的手:“我什么都不做,真的,今晚能不能让我牵着你的手睡。”
“这……”
盈袖有些犹豫。
陈南淮觉得自己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哀求她:“我从来不曾拥有什么,老爷子能给,也能收回去。我只有你,你是我的妻子啊。”
“好吧。”
盈袖微笑着点头。
她好像……不能拒绝孤单伤心的丈夫。
不过是同床牵手而眠,由着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基友小香竹的好文,《我的夫君是傅恒》,已经很肥啦!文笔好剧情佳,甜甜甜!
文案:
富察皇后的九弟傅恒正值婚龄,勋贵之女们皆盼着自己能在秀女大选时落选,转头嫁入富察家。
穿越而来的东珊只想静静的吃瓜,传闻傅恒的儿子福康安是乾隆的私生子,她倒要看看,究竟傅恒的夫人是否给他戴了绿帽!
但当富察皇后透露有意选她为弟妹时,东珊看戏的笑容渐渐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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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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