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钱呢?(修)

    李春兰爹死得早,娘儿母子相依为命,她头上也只有一个哥哥,因而处得十分不错。

    唐宁去了之后自然少不了一番彩虹屁和耍宝,逗得李家人哈哈笑,李家人也对她十分满意。

    等到临走的时候,李老太舍不得女儿,还塞给女儿好几个鸡蛋和一兜子红枣。

    他们在那边倒是其乐融融,这边却出了状况,这挖沟挖着挖着,唐老二就捂着肚子叫唤要去茅坑,谁也不敢拦他,只笑他又去偷懒。

    实际上,他是一路小跑回了家,三下五除二开了门,钻进了唐老四的屋里......

    晚上唐宁一家三口回来,刘碧芬看见李春兰手里提着篮子,眼睛都亮了,乐颠乐颠儿得接过装鸡蛋的篮子:“这可好,能给我天宝冲鸡蛋花了。”

    这家里本来也没谁说儿子好,女儿不好,可刘碧芬她不一样,她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就像生了三个皇帝小子一样,现在就当太子爷伺候着,也没想过自己男人没挣下个皇位来。

    李春兰是不想吃亏的,跟她就杠上了。

    一家人少不得又为鸡蛋、红枣一顿掰扯,最后还是唐老爹说了句:“是亲家给的,就是娘家的东西,不用拿出来分。”

    这事情才这么了了,刘碧芬抬头就说一句“爹偏心”,老爷子颇具威严地将烟锅子在桌上一敲,她便不敢再说话了。

    等到吃完了饭,各自都进屋子安睡,李春兰摊开被子,发现那根洗得发白的鸳鸯枕胡乱压在了被子下面,心里就一阵擂鼓。

    她捉着唐老四就说:“我今早上明明理得好好的。”

    唐老四一下心都凉了,他咋就没想到这两百块大团结,是谁见谁就能起意的啊。

    他伸手就去被窝下面掏,掏了半天啥也没有,他这会儿脸也白了,在床上坐着,有一种揍人的冲动。

    唐宁的心都吊起来了,难不成两百块丢了?她还梦想着那两百块,买鸡买鸭买鱼买肉呢!

    屋里只有唐老四粗重的喘息声,他在脑子里搜了个遍,突然就起身朝外冲,冲到门口叫李春兰一把拉住了。

    “你干啥去?”李春兰问。

    唐老四说:“我要去问问老二,是不是他干的!”

    李春兰就骂他:“是不是他干的,你也查不到,红口白牙的谁信?”

    唐老四一个头两个大,他学得稳重精明的,没想到栽在了自家人手里,这叫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他就干瞪着李春兰,直喘气儿。

    李春兰慢吞吞地在衣衫内兜里一掏,掏出一卷绿油油的大团结来。

    原来,昨儿晚上她拿到了钱就感觉不安稳,想起唐老四以前说过,他们家之前可是有两串铜钱串子的,他娘压床底儿的,有一天那两串铜钱串子不见了,她晚上就怎么也睡不着了,因而今早上就特别留心,把钱给揣身上带走了。

    唐宁和唐老四听李春兰说完,都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这事儿折腾起来了,他们钱没丢,也不好闹得家里不安宁,这兄弟是“骨头打断都连着筋”,最忌讳的就是猜忌。

    只是,这晚上,一家三口都睡不着了。

    李春兰还在心惊肉跳,说话都抖:“今天是保住了,可我总不能天天都把这钱带在身上吧。”

    唐老四真蹙眉想着,又听李春兰说:“要不咱再提提分家?”

    圈子绕回分家上面,唐老四叹气,他原本打算,要是家里人不肯接受唐宁,他就带着老婆孩子搬出去单过,可现下来,爹娘都挺喜欢这孩子的,也是一个让步。

    他说:“前两天不是才提过么?爹身体不好,等翻过年吧,翻过年,咱们就搬出去。”

    李春兰垂着眼眸,又想起另一桩事儿来:“咱会不会被人戳脊梁骨,有了钱就想分家?”

    要晓得,唐老三两口子就是这样被人在背后把脊梁骨都戳烂了的。

    有些事情,要面子就不能要票子,要票子就不能要面子,他现在不分家还有一点儿为难,就是唐老二他们家肯定要因为分家的事情寻死觅活的。

    唐老四没搭这个话,反正到时候是无论如何也得做出选择的。

    倒是唐宁在一边儿听得无趣,她是个炮仗性子,对于这种“求全”是不太懂的,不过她倒不想干涉这个事情,毕竟分家是大人的事情,而且一个家庭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十分复杂,她才来不久,没有必要也没资格插手这个事情。

    两人商量完这一阵儿,才说到了正题,那个钱现在该咋办?总不能天天带在身上吧。

    两口子为难了,他们还真不晓得这钱该咋办,要不交给爹娘存着?可爹娘存着也被偷可咋办?以后分家的时候会不会闹成公款?

    唐宁听到这个,倒是跃跃欲试了,她处理家里那些弯弯绕不行,处理这个经济问题,倒是很有见解的。

    她一把就钻进了李春兰的怀里:“存,存,存折。”

    唐老四听罢,有些迟疑:“存折?你是说存储蓄所?”

    他倒是胆大想过这个,但是一方面又很犹豫,因为不知道存储蓄所保险不保险。

    李春兰眼光不远,是个保守派,一把拉住了唐老四:“诶,丫头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那储蓄所万一跑路了咋办?”

    这个年代大家还没有去银行存钱的意识,况且靠着挣工分干活儿,尤其是农村人,一年到头挣的工分就管家里人吃喝,手里没有余钱,就算余钱,很多也是换成现成的粮食,因而没有钱去银行存。

    同时因为少见,所以大家心存担忧。从老一辈口口相传,都是战乱下来,银行跑路,一夜之间票子都变成了废纸,因而就算有人掐死掐活掐得出来几个,也不敢去存。

    但唐宁有考虑,银行卷钱跑路那是政局不稳定的情况,现在虽然上面动荡,但主持大局的明显只有一个D,且对经济把控力度很大,储蓄所都是上面给社设立的。

    诚然,存银行永远无法钱最大的价值,钱最大的价值是投资,但目前不过七十年代,还是集体经济,生意买卖都是上面控制的,供销社拿货都要上面给批,要是谁私下搞个买卖,那都算是投机倒把,轻则批评,重则罚款蹲号子。

    对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来说,钱,花的时候是钱,不花的时候就是纸,增不了值也长不了肉。

    不过要说安全,存银行就真比藏自家床底强,存钱要本人带着户口证儿,取钱也得本人带着户口证儿,小偷要想偷你的钱,还得把你家户口证儿也偷了,可小偷和户口证儿上长得也不一样啊。

    唐宁知道自己说了这个主意,难免让他们生疑,觉得一个小孩儿知道太多了,可她总要出这个主意的,毕竟他们大家庭居住,安全性是真的很差。

    她撇了一下嘴,算了,只能甩锅她那个死了的爹了,歪着脑袋,尽量做出天真的模样:“爹,爹说,奶奶会弄丢,要,要存着,只有奶奶能取。”

    唐老四和李春兰听了之后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唐老四还在寻思,他啥时候说过那话,等到咂摸两回,才晓得唐宁说的是之前老王去存钱的事情,这下两口子倒有得考虑了。

    在他们眼里,老王毕竟是在外面走动过的人,比他们这些乡下人要有见识些。

    这晚上,两口子在床上翻来覆去,想来想去,还是明早上就去爹娘那儿把户口本要着就去存钱。

    唐老二和刘碧芬在自己睡屋里,也气得跳脚,逃了半天工,回来干那事儿,结果没搜到一分钱,回去的时候还被大队长当着众人的面批评了半天,还少记了两个工分!

    气完了,他只能跟刘碧芬说:“最近他们戒心紧,等过几天再说。”

    如果他知道下一次迎接他的是个什么奇怪玩意儿,他现在就不会这么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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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一家子刚出门,就听见坡下一阵笑声。

    唐宁伸头一看,好家伙,坡下两棵杏树,一棵不过二碗那么大的干,枝丫却特别茂盛,上面缀满了黄澄澄的杏儿,压得树枝都弯了腰,而另外一棵则是海碗那么大,上面只零零星星几颗杏子,还都是青涩的。

    这可就奇了怪了,一样的水土,两棵树差别咋这么大呢?

    那棵小杏树下面站着的正是唐老三一家,王桂花捧着王豆豆的脸叫唤着:“我的好豆豆,我真是想吃杏儿就有啊。”

    李春兰也在一边儿奇怪:“我昨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看着树上的杏儿大部分都还青的呢,怎么一晚上就黄了?”

    唐二嫂在一边儿冒头:“你晓得啥,那王豆豆带福呢,要不咱们家那棵咋没黄,人家那棵咋长得那么好?”说完,就开始招呼起坡下一家人,准备去哄几颗杏子上来给她两个儿子吃。

    唐宁一家人听了,都只觉得:扯淡!

    不过很快,唐宁就要感谢王豆豆了,因为这棵杏树,让她吃上了肉,美美饱餐了一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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