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111章 关金玉

小说:空间老汉种田记 作者:呦呦雨
    衙门里的吏员们, 役们都喝的滋滋有味的,在关家喝酒可不敢像在别处或是酒馆这么随意, 都是客客气气的。他们这类人都是人精子, 想展示平易近人的时候,那是真和顺。而且都是送了礼来的,不说多么丰厚,但也不薄, 也是真心要当和善人家来相处了。所谓的和善人家,其实就是指乡绅。但关兴可不是一般的乡绅, 以后县里都得靠他吃饭呢,因此美滋滋的。

    亲戚们都是诧异的紧。

    这小心思也就更多了。

    吃完了饭,吴仁和钱寿康就带着衙门里的人走了。刁老财等四个亲家送他们比邓智林还会来事,还要热情。直送到巷子口,才回来。

    然后是帮着关家把东西收拾出来,都半夜了。不过乡邻们也都没睡,他们也是入了席吃过喝过的,再加上是乡邻, 自然要帮着收拾碗筷, 桌椅板凳啥的。一一清扫, 打扫, 从哪家借的就送还给哪家, 包管碗筷也是。

    忙了一天了, 邓智林才郑重的谢了他们, 叫他们回家睡, 又说今天叫他们受了累,改天再请他们吃个饭。这是人情世故中最重要的一环。一般哪家办了事的,劳动了人家的,一般第二天,或是第三天,不忙的时候一定要请帮忙的人吃顿饭,以示谢意。不管是现代人还是古人,谢意啥的都是在饭桌上的。

    邻居们也确实是都累了,一一各自归家睡去了。

    韩里长也累的够呛,道“我也回了,老关,有事再寻我。”

    “行,”邓智林道“哪天一定要来吃饭。”

    韩里长一面应了,一面笑着与四个亲家,还有三个儿子,以及刁氏打招呼,这才回家去了。

    此时听外面的更夫的声音,都已经是三更天了。

    但亲戚们都没走,邓智林得安排住处啊是不是

    他便对刁氏道“你来安排,四家摊着住一晚,不能失礼了”

    “唉。”刁氏自然满口应了,笑道“包管安排的妥当的很,不叫爹操心的。明儿早饭,也是我安排,不用爹操心。”

    “行。”邓智林笑道“今儿劳动四位亲家了。”

    “应该的,”刁老财将帐本和收的礼金啥的点了点,递给了邓智林。

    邓智林翻了翻,这个厚厚的本子,就是人情帐啊,人生在世,人情世故是真少不了。不过他也感激刁老财,要不是他登记清楚,以后他便是要还礼,也不好还的。有这个帐本子就好多了,不多不少的刚刚好才合适。不然多了或少了,都会叫人心里犯嘀咕呢。

    邓智林道了谢,四人也都起了身,笑道“今儿亲家也累了,咱就先回去了。”

    “行,”邓智林送到院子门口,四人都道别送,这才回家去了。

    刁氏还在,关开富和关开贵,关开远都在,与亲戚们说了些闲话。

    倒是有远亲笑道“老兴头,倒是与四个亲家真好,难得见有这样和睦的。”

    那眼中颇有几分试探之意。

    邓智林只笑道“承蒙亲家们瞧得起我。”

    还是关金玉见众人想问又不好开口的,便道“哥与衙门里关系倒是真好。以前倒不觉得,最近是怎么了”

    邓智林瞧了她一眼,见她眼中亮亮的,便道“衙门里的人客气,也不只是对我一家是这样,但凡有点吃得开的,又客气的,都会来吃酒,咱县里衙门里的人并不摆谱。是他们人好,倒不是我有个什么”

    关金玉不信,其它亲戚自更不会信了,但也不问了。他们瞅了一眼老兴头,发现这老头比以前更精明了。

    得,从他嘴里问不出来,不是还有四个儿子吗反正住那了,就从他们嘴里问呗。

    因此便都客客气气的分到四家里去住了,三个儿子,一个儿媳,各领人回家去,一时闹轰轰的院子顿时就清净下来。

    雷哥和张广才,孙宏坤还没走呢,见邓智林开始揉太阳穴,雷哥叹道“叔这儿怕是以后没得清净了”

    “”邓智林叹息了一声,道“唉,我最怕的就是这些亲戚。乡邻倒还好,只要我人不变,他们还是老样子。穷了富了,都是这样处着。只是这些亲戚”

    邓智林摇摇头。

    张广才道“所以为啥要有高门大户呢,那些大户门槛垒的高高的,院里是一道门又是一道门的拦着,防的就是这些个。哪个高门没几个穷亲戚,一般进去,也就外面的人挡了,里面的就图个清净。我合着是这院儿还是门槛不够高”

    邓智林一听都乐了,道“依你说,不如把院子门都砌高了不叫人进来才好”

    张广才哈哈大笑,道“依旧拦不住人爬墙进来。”

    雷哥道“生活在市井,就得面对这些。”

    “罢了,忍着吧,我舍不得市井生活,既想要这份邻里的热闹,又想要躲个清净,在热闹中过清净日子,也是难呐”邓智林苦中作乐道。

    雷哥道“叔也累了,我和广才先家去了。外面的事,有我和广才跑腿,叔就指挥指挥就行。有事就告诉广才,叫他通知我。包括孙老板这也是。”

    孙宏坤点点头。

    “嗯,行。”邓智林道“这件事要办成,是要几方合作的,你们彼此跑动就行。等弄起来了,我也就坐着拿分成,其它的,我也就能撂开手了。”

    雷哥笑道“包管不给叔添乱,叔给咱们的饭碗,肯定不会砸了的。”

    孙宏坤笑道“肯定的,一定给端稳了。”

    雷哥起了身,道“等这事完了,再与叔说话。叔要请邻里吃饭,羊肉不必愁,我明儿叫家里伙计送来。”

    邓智林笑应了,雷哥要统筹几方,还得管家里的各项生意,帮里的事,兄弟们的友谊和外面的事情,他是真忙。便也不留他,只道“一点羊肉的小事还叫你操心,我多过意不去,行了,你忙你的,我这也不差这一两口。”

    雷哥笑道“便是叔怕给我添麻烦,我也得来送呢,旁的都是小事,这个事,却是大事。便是我来不了,家里人肯定送来,除非哪天没进到羊就罢。有,就一定送。”

    “行。”邓智林送他和孙宏坤出门,孙宏坤也道,万一家里要是缺什么砖瓦之类的,只管与他说。

    二人这才一并走了,估计是还有事的细节要商议,两人来往也密切。

    张广才跟邓智林说了些县里的事情,汇报的差不多了,才道“我看小涵这姨,这舅,倒还行。只是这姑姑,姑父两个,眼神贼的很,恐怕得要作妖。”

    邓智林笑了一声,道“他们要是敢跟老大老二似的闹,试试呗,外嫁妹妹,还能跑到我家来撒野”

    “是不会明目张胆,但人生了贪心,跟你打亲情牌,叔怕也够呛”张广才道“虽然这两个是下面镇上的人,但我也听说过这两个人的一些事迹。”

    邓智林哭笑不得,道“你连镇上的事都知道”

    “太细太小的事我是不知道,但是他们也是开杂货行的,我能不知道吗这个事,主要还是我打听于德荣的事才知道的,这两口子,阴的很,叫于德荣吃过亏”张广才道“大约有些年头了,是于德荣下去收烧好的炭木,不就找上了他们吗然后他们就作主介绍了一门生意与于德荣,结果送上来的是什么,是一些烂木烂石堆成的炭,把于德荣气死了,去质问他们,他们还说他们没有经手,也是受骗了,结果,于德荣是钱货两空。这两口子既得了便宜,又把事给推的一干二净。只一个劲的说,他们也是收了于德荣的钱,但也付给旁人了。结果这个旁人,货源都整不清,到底付给谁了,到现在都是无头官司”

    邓智林在关兴记忆里找了找,还真寻不着,一时之间,也是特别无语。他虽接手了关兴的身体,记忆也是断断续续的,并不全部能想起来。又与关金玉不咋来往,所以印象几乎就很弱。

    “还有这么个事呢”邓智林道“我都不记得了。”

    “叔确实是不记得,当时于德荣知道她与叔的关系,就找到关家来了,当时小涵娘还在,见闹的实在不像样,也就赔了一半钱给人家,叔也想想,关家当时与于家都结了亲了,小涵娘能不赔么,也是图个清净的意思,索性炭火的银子再多,也不至于算大笔,这个事也就算了。但小涵娘当时与关金玉一家也就淡了,就过年过节的来往着意思一下,从不深入来往。”张广才道。

    难怪邓智林想不太多。原来以前就不怎么来往了。

    “这个事大约有十来年了吧,于德荣女儿于氏嫁给开贵都十几年了,孩子都生好几个了,说起来,也是我这人过耳不忘,不然都忆不起来这个事儿,毕竟年数长了,所以才给叔提个醒,叔寻思寻思,这种人,半点不顾忌亲缘,连娘家的亲家都眼不眨的说坑就坑,还是小心为妙,”张广才道“今儿我还特意看这二人了,叔也别怨我多言,可比开华开富他们还要阴,说真的,开华开富这种,也就玩点小手段,小心眼,再不济就是打打人,大门道他们是玩不出来的,不如雷哥有手腕又正派,但是这两个人,就是阴的人,手段脏心更脏,要是被他们阴一把,怕是够呛”

    邓智林心一沉,这么说,这两个货,不是关开华,刁氏这种小精明,或是关开富这种不讲理,讲拳头有点一头冲的级别了。

    “嗯,多谢。我会小心。”邓智林道。

    赵玉和在一旁听的心里发怵,心都提了起来。

    张广才道“玉和啊,以后要小心这两个啊,一呢,要礼貌,不能得罪,不然得害你,二呢,要是言语羞辱你,挑拨关系,你也别放心上。这种人绵里藏针,贼坏。与那些动拳脚的不一样,比直来直去的那种更难对付。”

    赵玉和使劲点头,反正他对外人说他什么,他都不在意的。叔对他怎么样,他心里有数。就是骂他是看门狗,是女人,天天做鞋啥的,是下人他都无所谓。

    他只是替关叔担心。有这么一个妹妹,妹夫,恐怕更不省心呐

    邓智林道“你若是有线路,就往镇上也延伸延伸,帮我打听打听这些事,别露痕迹来”关金玉要坑人,肯定坑过不少人,于德荣不是唯一一个。有时候真凑上来,他也没必要与关金玉对打,找个仇家缠上去,头疼死她。借力打力才好使,与这种人,对付关开华关开富这样直来直去的手段就不好使了。

    “行。”张广才道“这一种臭虫,被黏上了甩不掉才是真麻烦。至于孙元发,孙丽娘这两个,倒还好。也就势力眼些,倒不妨事。”

    人嘛,就是这样,这本是人之常情。邓智林也不在意。

    以前不走动,他是无所谓,但是现在都找上门来了,要重新走动了,便是看在小涵和孙氏的面上,他也得客客气气的,反正亲戚们就是这样处着,不失礼就行。见了面就客气些,不咸不淡的就行。

    张广才要家去了。

    邓智林从厨房拎了点今天没吃完的肉给他,道“回家去给家里人吃。”

    张广才应了,包了就走。

    赵玉和还没睡呢,恍惚的很,道“关叔,姑奶奶和姑爷万一真是,叔这心里也太苦了”

    苦啥啊,他又不是她真的亲哥。邓智林也不真在意。

    赵玉和道“我是没有兄弟姐妹的,但是现在瞧着,也不知道有好,还是有不好。”

    因为人为了利,能相互体谅合作的少,更多的是为了争夺,分到更多的利呗。

    邓智林拍了拍他的肩,道“伤还难受呢,去睡吧。”

    “哎。”赵玉和道“叔也早点睡。”

    家里都被收拾干净了,只是东西多,显得杂乱不堪。想一想关家的院子也不算很大,最近送了多少东西来什么炭,被子,衣服,肉,鱼啥的,再加上积的酸菜,坛子都是一堆,今天这宴席一办,剩下没吃过错的菜都不少,摆在厨房里。

    再加上家具啊,碗桌盆啊水桶之类的,就显得家里特别的小和杂乱。

    邓智林刚来时,这家里都是啥样,现在是啥样

    虽然乱,可是对古人来说,这种乱才是真正的幸福吧。现代人流行什么极简风,叫他说,极简风确实是好看,但是不符合人的生活。就这样子乱,才有烟火气,才有一种做人的感觉。

    在现代的时候,他的豪宅里,一览无余,特别简洁干净,可是,回了家,连饭也没时间做,只能吃外卖,那种感觉,他也过够了。

    虽然在市井之中确实是烦人情世故,来往交际,心累的很。但是在现代工作也有应酬。就当是工作呗。

    至于在这个时代弄个什么高门大宅院的,他也真没兴趣。脑子坏了才建个牢把自己关里面。

    再者说,古代的高门大宅再好看,也不及他现代的高科技的家的,能一样吗,只怕在现代的幸福感也找不到,只会两边不靠。

    他不弄,是因为他见过更好,比如声控的窗帘,在这里有吗

    在这小而杂乱的院子里过生活,挺好的,其实这里也算闹中取静的环境,毕竟独门独栋,要是没人上门的时候,是真清净。

    与什么花草,极简作伴,他还是比较喜欢这种与厨房,与菜,肉啥的为伍的烟火生活气息风。

    他迷恋的不是有人服侍的富贵生活,这一种他要是想过,在现代的时候他就可以过。他更喜欢自己能有时间去折腾些做饭这样的小事,而不去寻思,一分钟能挣多少多少钱财。现代的时候他是这样过的,可是又怎么样呢,一朝蹬了腿,啥也没了结果生活是怎么过的,还是没过得好。一点质量都没有,只不过是表面光鲜,心里空虚。

    所以邓智林还挺满足的。现在愁的也就只是人际关系。

    邓智林进了关开涵屋,他还没睡呢,家里就是这样吵了,他还是心静的看进去书。邓智林见他捧着史书,便上前道“今天吵了一天,早点睡吧。”

    “嗯。”关开涵道,“恩师叫我与爹说声抱歉,这个事他都不知道,都没能顾得上,礼金还是县爷给的。”

    “哪劳着他特意说一声的,”邓智林道。

    “我与恩师说了,本来也不是要办的,结果就成了这样了,恩师还乐了,说人红是非多。”关开涵道。

    “今天人多手杂,就没给你,明天你带两盒回礼去,一份给你恩师,一份给县太爷。”邓智林递过去两个布袋子。也没用什么正经的盒子去装了。关键是弄个什么不伦不类的木盒子,又不好看,又显得太郑重。他可不想弄成讨好的样子。就只想当个来能来往随意的友朋就行。

    关开涵接过,打开看了一眼,掏出来看了,一袋子里装着一块香肥皂,上面还有点桂花,在这类似透明的皂体里面,透着浓郁又清雅的香味。桂花本就应景,本就是中秋节的时候,这个特别好。而且桂花香的味道十分霸道,感觉不用,光闻着,满鼻间都是它的香味。

    “我明儿就带给老师。”关开涵道。他知道这很要紧,因此都放到书包里去了。明儿叫小凡背着,他亲自去给恩师。

    邓智林道“小凡念书如何”

    “很有悟性,”关开涵道“今天问我史书能不能给他解读释义。我先将一些经义释义给他了。叫他先看,不懂的再问我。他还小,倒不着急。小凡好像在正经经史上不怎么感兴趣,他更对史书有兴趣,前几天还问我有没有关于判案断案的卷宗给他看。”

    邓智林听着倒愣了一下,道“他是要当都头,抓犯人吗”

    说罢也乐了。

    关开涵也笑了,道“这类都是机密,除了衙门里,根本不可能看得到。”

    邓智林道“我若是衙门里的人,也许就能让你和小凡看到了。”

    “哪能怪得着爹,”关开涵道。

    “上古以来,史官,刑狱官都是家传,史官的儿子是史官,刑狱官的孙子也是刑狱官,虽说后来科举改变了这一切,然而,普通人想要接触一些机密的卷宗,比起这方面的人,要更难些。”邓智林道,“不过之所以是机密,也是为了社会和谐,主要是怕接触的聪明人多了,会模仿犯罪,所以才严防死守。”

    这方面信息不透明,也不只是现在如此,在现代也类似,只是略微会渠道广些。

    “无妨的,小凡现在看不到就罢了,待以后,若真有这个机会,也能现看现琢磨,”关开涵道。

    “这小子志向不小,他是立志要帮你的意思了。”邓智林笑道“你这些兄弟都是假的,小凡这孩子正气,以后有他与你相互帮衬,也挺好。”

    关开涵点了点头,眼睛都变柔了些。

    小凡胜在极心细,在书院很多他注意不到的小细节,小凡全能打听知道。

    关开涵是有意让小凡多读书的,若是以后能考科举,总是好的。若是不能,多读点书总不是坏事。

    “亲戚们以后来往,以前的事别怨恨,以后的事别当真。”邓智林道“以在热闹繁荣中辩清真假,需要一双好眼睛,还需要真心。”

    关开涵明白,邓智林是怕他反感,或是不忿。他笑了一下,道“我明白,爹不用担心。说实话,连亲兄弟都能如此,更何况是亲戚,当时他们只是没帮我,但也没害我,我只当是亲戚来往,不当真便是了。左不过是不对他们抱有希望。”

    “很好。”邓智林觉得现在的关开涵很通透,他不希望他不忿,变成一个愤青青年,美好的年纪,若将心境全用在这方面,就真的太可惜了。

    能知人情冷暖,而不变得冷漠,也能在繁华之中不迷失,练就一双辩明真假的慧眼,一颗慧心,这才是真正的君子品格。

    “早点睡吧。”邓智林心里很高兴,道“以后家里吵,你就寻个安静的茶馆看书去。或是去书院。我看是一时不得清净呢。”

    关开涵笑,道“无妨。家里再闹,我也能充耳不闻。”

    邓智林倒是很惊讶。不过有些学霸本身就是这样的,也很正常。

    第二天一早,关开涵就去书院了,将香肥皂给了山长,胡山长很高兴,很是珍惜的将东西放到了袖里,说了会带给县太爷之事。关开涵便回教室去了。

    胡山长中午便寻了空去找了县爷,将香肥皂与县爷了。

    县爷闻着这香味,眼睛亮亮的,道“此物,若做成各式各样,能征服多少高门的贵人能征服多少一心要折桂蟾宫的学子,以及像你我这样附庸风雅的人”

    他将此物小小的握在手里,看到了很多的远景。

    “既是如此,就更要保护好了,”胡山长摸了一把胡子,笑道“你我能看到的,他们自然也能看到,看到了就得来抢,利大,可能人命都弄得出来”

    县太爷冷笑了一声,道“在留谷县这个地方,想要弄死本县的人,除非他们能翻天覆地,这天要不塌,这地若不陷,想要从本县嘴中夺食,那也不能够”

    “看来是真正的下定决心了”胡山长笑道。

    “我们两家合作吧,”县爷道“我虽未见过关兴,可是却知道这人是个智者,他只要一成,余下的分些与县里公用,分用,其余的他虽没说,却是分明要分与咱们两家的,来换取庇护。”

    “我族中之力就算力保,也稍吃力,若你我两家合力,他们想抢也抢不得,”县太爷道。

    “我也正有此意,关兴这人,我很欣赏,而他家的小儿子更是我看中的弟子,不忍心不庇护,不忍心不叫他毁了”胡山长道“我已写信回京。”

    “我也早写信回京了。”县太爷笑了一声,道“我虽是分宗之人,然而嫡宗若没有荒废,就不会想着抢分宗的功劳。左不过是分与些利益罢了。”

    “我也如是”胡山长笑道“嫡宗的老人们都还在,都是老狐狸,知道分寸的,不敢吃相太难看。老的还在,小的就不好说了。”

    “无妨,等老狐狸们有朝一日都去了,你我分宗早发展壮大,他们便是来抢,心大口大,却未必有他们的父辈爷辈有这个能力。”县太爷笑了一声,道“就这么定了”

    “好,就这么定了。”胡山长道“此是利国利民之事,一切依关兴所言之事。都说智者出于民间,此人虽是屠夫,却是个通透到方方面面都考虑清楚了的智者。不可小觑。”

    “向来智者出于民间,这本就是常有之事。”县太爷笑道“可惜他如此通透,却未读书。若能入仕,也许会有大功名,远不比现在所能做的。”

    二人相视一笑,心中都明白,这个人是个宝,恐怕以后还会有别的本事呢。

    胡山长直言道“伯夷,叔齐尚不食周粟,这样的人,便是不入仕,所能做的也未必比你我少。也许他还会嫌官场太拘束。他这个人,我见过几面,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人。难得的是,腹有丘壑却不爱显摆,十分内敛,问他他就说自己是个粗人”

    县太爷就听乐了,哈哈大笑道“你那弟子也是十分内敛不张扬的人,我看你也很喜欢。”

    胡山长很欣赏关开涵,道“这孩子,经史子义早融会贯通了,却半点没有炫耀的意思,也不急功近利,十分沉得住气。不提点这样的孩子,提点谁去。这个多省心换成其它人,我便是直言说今年秋,明年春都别上场,哪个会听说不定以后还会被他们给卖了。不听则不听,我还不说呢。纵观满书院的学子,我只跟开涵说一句,他就知道深意了。其它人,我也只以基础还薄弱劝了劝,有些人听了,但心里不满我说他们基础薄弱,只说我偏爱小涵,有些人不听,还背地里说我多虑,一个个没小涵学的深和精,自负却是真自负。上赶着要考,也就让他们考吧,考不出来,也就识清自己的份量了,这也算是好事,若是考上了,万一真掺合进有些事情里,我也保不住他们”

    县太爷听了直笑,听出他对小涵的喜欢了,笑道“便是考上了,上面要查,也是知道与咱们县书院无关的,只是查起来,只怕一关就得关上几个月,有的受了。”

    若是在本县关着审倒还好,若是不能,在别的地方,他们就无能为力了,恐怕得脱层皮。就算最终能出来,恐怕这次一事,仕途之志向也毁了。

    二人一想便是颇为无奈。

    “你那弟子,肯定有亲爹在背后指点的,”县太爷道。

    “嗯。前些日子去府城,关兴也在呢,这老头儿啊,行事周密的很,也很低调。”胡山长道“有鸟三年不鸣,一鸣惊人。要成器的人,挡也挡不住的。以后我还得靠着我这弟子了。也许将来还得靠他明哲保身。”

    县太爷道“你嫡宗不至于卷合进去”他说的是科考的事情。

    胡山长冷笑了一声,道“有些人知道风险大,还是不老实,像个赌徒,无非是舍不得赌赢以后的荣光罢了。希望他们能别掺合进去吧”

    “阁老间内部之争,他们也要站队找死。”县太爷叹了一口气,“都是些在京城混着拎不清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先一代手中,何至于此。那时候,咱们嫡系分宗都是清清白白,正义分明的高门,现在都烂了”

    二人说了一会,笑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就把章程写好,要签几方合同了。

    现在这个时代还不是乱世,是治世,衙门里的公信力还是在的,签个合同文书的,其实也是变相的保护着关兴的利益。

    不然,以后换了县太爷,一脚把关兴踢开,也是有的。但有这个东西,关兴就可以去上级告县里,哪怕不得不交出这一成,也得叫县里拿真金白银的来买回去。虽说也是半抢,但至少,可以变相的保护一下。最终的,还是要看关家的实力啊。

    可是,二人还是想保护一下关兴,不想让这个能人寒了心。

    他们都明白,这肥皂,只是一个边角,一个开始。也或者是关兴的探路石。若是他有保护,以后只会更多,更多。

    二人都是有大局观,也不是真心贪的人,因此乐意如此。

    一旦决定下来,上了章程,剩下的事,就是吴仁,钱寿康,里长们,以及雷哥和孙家村的人去周旋跑来跑去,只等着弄好了最后一步就是签了,然后马上就投以运作,实现量产,销售上市场。

    别看这几方协调,合作,事多着呢

    这段时间内,关家也注定是不太平的,亲戚们是在邓智林嘴里没打探出什么来,但他们会套四个儿子的话啊,哪怕他们说一半,另一半不说的,也会向县里人打听呢

    关家在县城是红人,这有大嘴巴的,也没啥防备心的,基本上一问,就一五一十的倒豆子一样的说了个干净。

    除了肥皂的事和关开兰的事不知道以外,其它的事,都晓得的差不多了。

    包括关开涵得的青眼,被山长收了弟子的事,也包括县里十分看重关兴的事,关系贼好的事,也包括雷哥豆腐,雷哥也看中与关兴的关系

    亲戚们人更精,倒是探听出雷哥豆腐只怕与关兴有点关系。

    主要是从刁氏说到豆腐十分不平的语气中嗅出来的酸味推测出来的,但若说实际的证据吧,也真没有。毕竟刁氏再傻,也不会承认。

    亲戚们便动了心思,第二天还没走呢,第二天跑到关家来说要跟关开华学做豆腐,炸豆腐果子,腌菜之类的回家乡去,多门手艺多条路,竟是赖着不走了。

    关开华伤还没好呢,一听就一蹦几尺高,道“老子的独门生意,老二老三老四学去了就算了,还要他们学了去要抢着做,不能够除非药死我,我死也不教,便是他们说动了我老子,也没用”

    一时就缠上关开华了。

    邓智林哪管他们的官司,远亲们来问,只道是问他们四个去,这个他不知道,他也管不着。儿子分了家,翅膀硬了,他老了,不爱管事。反正就是摆明了,他不作主,也不施压。

    远亲们没了辙,行,学不到腌菜,做干子啥的就算了呗,其它三人也不肯教是吧

    行,去学个做豆腐也行,那就去雷家学吧

    结果还真去了。

    一时闹的头疼的很,都说久住令人贱,时来亲也疏,亲戚们老住四个儿子家,关系也就不咋好了,因此吵了一通,也就搬出去了,还真跟着雷哥学豆腐去了。

    雷哥是哭笑不得,教啊,叫家里伙计教就是,反正本来就是要教的,你们要学就学去呗

    结果关金玉也没走,几次上门来闲坐了,他们住在关开富家里,但关开富夫妻已经很不高兴的,对这个姑和姑父很不满意。

    但二人跟没看见似的,摆个长辈的谱呢,还要教关开富做人,关开富这暴脾气,能忍得住才怪,忍的也确实是苦哈哈的,因为关金玉说话是一句刺一句,不是那种实来实往的,关开富便是想发火,都被憋着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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