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树林里悄无声息的, 只剩下零零碎碎的虫鸣。众人围守的燃火也早已经熄灭，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的恐怖。姚分水抖了抖脚底的泥巴, 踏上车的同时, 转过头往一旁看了一眼。
“回来了。”
姚分水脚步一顿，紧接着侧身坐到了念渲的对面。
这座白龙金顶马车车身并不大，但是内里却十分宽敞。座下完全可以当做床铺横躺。然而因为念渲在的缘故, 姚分水也只能意思意思性的打坐修养。
“怎么。”念渲睁开眼, 泛着幽光的凤眼望向了她, “出去一趟，还生起闷气来了？”
姚分水一听便知道，方才和霍南蔷会面的事情，还没有传入念渲的耳中，或许他知道，只是假装不在意。想起上车之前看见的那个人影，姚分水似是而非的说：“你身边的那条大蟒蛇，我一直都不太喜欢。”
早些年偷偷摸进神医谷，也是这条蛇一直挡着路。后来成了婚, 这蛇依旧明里暗里的找她麻烦。姚分水原本看在念渲的面子上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现在，她不确定幻姬刚才是否在监视自己，又会不会将听到的话告诉念渲。所以关键时候上点眼药, 还是必要的。
念渲说：“森蟒一族，岁数极长。一千五百年对于他而言，只是幼年期。”
话没有说的太明确，但姚分水一听就懂了。
幼年期的森蚺, 其实就是被念不忘拔苗助长给害的。本来就对男女之情似懂非懂，又长年累月受到念渲和姚伶的影响，久而久之，自然就变态了。
也正因为如此，除了情感方面不成熟以外，大蟒妖其他地方都算单纯直率。对念渲，更是忠心不二。这也是他为什么能一直待在念渲身边的原因。
姚分水：“说是幼年期，但我见他的样子，想来是经历过化形劫。你逼他转变成雄性的？”
念渲轻飘飘瞥了她一眼，不缓不慢的说：“我是为他好。”
男人的目光太诡异，投过来的时候，姚分水身子已经不由自主的僵硬。她掩饰性的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就算如此，森蚺千里迢迢追赶而来，也是不容易。”
“你是想说，森蚺依旧对我痴心不改？”
姚分水神态游离，心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情意是相互的。”下一秒，念渲微微笑了，面对着她犹疑的目光，笃定的说：“而且我对森蚺，还不及你对剑宗的十分之一。”
姚分水微微一愣。
……
两天后。
众人终于抵达南海边界。
姚分水一早将连同自己乘坐的三辆马车扭转阵眼，变化成了三艘船舫，令其可以在海面上飘荡。出发前，以曹汉为首的三个宇商队员走到了她的面前。
“小姚姑娘……”曹汉面色通红，说话支支吾吾的：“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会，决定不再往前走了。”
姚分水一顿，迟疑的说道：“在宇商队伍中，你们才是老人，去留与否，应该都不用同我说明。”
听姚分水有推脱的意思，站在曹汉身后的另一位成员立马急言道：“这不是希望你去同首领说一声嘛。”
曹汉一巴掌打在那人的头上，令他禁了言，自己则是挠了挠头，回首对姚分水尴尬的笑：“多余的话我们也不便在说，只是希望小姚姑娘看在我们一路上都尽心尽责办事，没有丝毫怠慢的份上，放我们一马。”
如果是一开始只是试探性的询问，那么现在，就是明示了。
一路走来，相处了十多天，曹汉等人就算再怎么迟钝，也终是反应过来自家的首领换了个壳子。
半路遇到危险，同来的剑宗弟子们往往抱在一起，团结一心，减少了不少的伤害。而这位新来的首领，眼里除了这位小姚姑娘，基本上也没别人。
相对比之下，也就剩下他们这些地地道道的商队成员，处境最为艰难。
眼看着同行的友人一个个死去，曹汉等人也是急了。在往前就是灵山鲛人的地界。他们自认为任务应该算完成了大半，此时离开，是最好的时机。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来自不远处不容忽视且带着几分危险的就落在了他们的身上，曹汉身体略僵，自感觉头皮发麻，狠狠心在咬咬牙，直接掏出怀里的东西，“孜然绿珊瑚，是最适合在鲛人族行动的，小姚姑娘若是能肯为我们美言，那这个东西，就送给你了。”
姚分水眼睛一亮。
孜然绿珊瑚！是常年隐藏在深海底下的宝物，万分难寻。传言里，人一旦携带此物，就能够在水里自由穿梭而无丝毫窒息之感。姚分水若想要撇下念渲的同时再摆脱鲛人族的追踪，那么这个东西，就是上好的宝贝！
真是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莹白的玉指接过曹汉手里的珊瑚，姚分水轻声一笑：“曹大哥严重了。”
她道：“说起来，都是小妹的不是，一路上的疏忽致使队伍中人员损失惨重。这才令众位大哥失去了信心。”
曹汉干巴巴的道：“哪里那里，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
姚分水眉眼上挑，看得出心情不错，她爱不释手的摸着新得来的东西，面上对曹汉等人也和颜悦色了许多，顺着其他人目光，姚分水也朝着不远处的男人看了一眼，再回头来时，便是十分自然的对曹汉等人说道：“既然如此，我便也不留你们了。”
“都走吧。”
曹汉一愣，他迟疑的看了一眼正往他们这一处走来的念渲，又回过头看了看面色平淡的姚分水：“你的意思是？”
姚分水展颜道：“在这个队伍里，我说了才算。”
话音落下之时，气场强大的男人已经行至了他们身边。看着姚分水明显开怀的笑颜，念渲条件反射性的皱起了眉头，他眼眸微闪，很快就恢复了常态，站在姚分水的身边，也十分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
“在说什么，这么高兴？”
没有再去看曹汉等人震惊的脸，姚分水反握住念渲修长且冰凉的手指。
“没什么大事。”姚分水笑着说道：“只是想让他们先回去了。”
“哦。”
念渲淡声回了一句，从始至终，都没有将目光从姚分水身上移开，更不会在意其他人的神情。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方才那一瞬间，姚分水猝不及防的回馈。
稍微一顿之后，念渲手上立马就有了动作，等两人手指完全相扣，曹汉一行人就已经十分识相的离开了。
念渲后知后觉，知道自己方才定然是漏掉了什么东西，只不过相比姚分水百年难得一见的主动行径，其他都不那么重要了。
“现在就出发吗？”念渲轻声问道。
姚分水摇摇头：“不，等天黑。”
作者有话要说：君越：爱情使人成长。
念渲：爱情使人降智。
顾还临：爱情……额不，我还没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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