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的孩子殇了, 皇上当然伤心, 可也就伤心了那么小一会儿,对于皇上而言自然还是江山社稷最重要, 没过多久皇上就踏出了自己集权的第二步——提出设立南书房。
有远见的大臣不少, 可没远见的臣子更多, 而且皇上也没大大咧咧的说“朕要集权”,而是说自己想要选两个翰林, 帮他找书,帮他润笔,给他讲解文义。
自然没人会反对。
一个月后,南书房正式成立, 这时谁也没想到日后南书房会成为皇上集权的工具。
因为大家都被另外一件事情给吸引住了全部的目光。
就在佟氏出双月子没几天时间,皇上突然下了圣旨:帝王仰膺天眷、抚育群生。爰溯治理之隆、莫不肇自宫闱、达于海宇。故必慎选贤媛, 用资内助,承宗庙之重, 敦风化之源,甚钜典也。朕抵纂丕基,笃念伦纪。兹者、圣祖母昭圣慈寿恭简安懿章庆敦惠温庄康和仁宣太皇太后。深惟内治攸关, 特遴淑德, 作配朕躬,正位中宫, 母仪天下。钦遵慈命。册立公遏必隆之女、妃钮祜禄氏为皇后。惟朕躬暨后,共勖敬勤,克迪厥德, 庶其上绍徽音,敷宣盛化。以贻子孙臣民、亿万年无疆之祉。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皇上册立继后了,人选不是之前传的沸沸扬扬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佟氏,而是在康熙三年痛失元后宝座的钮祜禄瑚图里。
所有人都炸了!
有些是欣喜,有些是愤怒,有些是担忧,还有些是不悲不喜。
***
夸嚓一声,佟氏直接将火炕上的花瓶茶碗全部都砸了。
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一边颤抖一边摇头,不相信的问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佟氏流下了眼泪来,可她自己却好似毫无察觉一般“怎么可能,表哥怎么可能立钮祜禄氏为后。”
不是明明说好,要将最好的东西都留给自己和他所生的孩子吗?
怎么会!
佟氏此刻完全忘了,之前那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在说话,皇上可从未答应过。
可不答应,不就代表着默认了嘛!
佟氏就是这样的想法,因此她满怀期待,然而没想到接连接到坏消息,现在自己的孩子生即殇,现在之前被她视为囊中之物的皇后之位,也旁落他人。
皇上拥有这整个大清江山社稷,他的心里装着的事情太多,孩子殇了他也就伤心了那么几天时间,然后又去忙他的大业去了。
然而佟氏却不一样,这可是她心心念念盼望了好几年才得来的宝贝儿子,这个孩子不单单一举粉碎了她不能有孕的流言蜚语,还是她未来的希望,就这么被人害得殇了,就算佟国维夫人已经好好的安慰了佟氏一番,可佟国维夫人又不可能一直呆在后宫。
而且佟氏之前都在做月子,在这两个月来皇上根本就没有来看她,佟氏做月子又没有什么事干,难免无聊,东想西想,儿子殇了的事情自然是没办法那么快就遗忘,这想法本就稍微那么偏左了一些。
如今皇上立钮祜禄瑚图里为继后的消息一出,佟氏一下子就更想左了,原本她觉得很有可能是赫舍里氏一族为了太子所以安排的那件事情,可现在这事一出,佟氏又怀疑到了钮祜禄瑚图里身上。
她的这番怀疑,站在她自己的角度上讲倒是没有什么大毛病,在后宫这环境实属正常。
可佟氏怎么大反应,不单单是因为皇后之位旁落他人之手,还因为她突然发现表哥似乎没有她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喜欢她,这才是让佟氏心里流血的原因。
古代女子原本见的男子就少,有些人连父兄可能一年也就见几次而已,对于皇上表哥,佟氏真的是一见钟情,一颗心都挂念在了表哥的身上,她和元后不同,元后好歹还有那么些理智和私心,佟氏对皇上却是爱情压过了私心和理智。
当然佟氏是如此,不代表佟家是如此。
只要一想到皇上对她的喜爱不如钮祜禄瑚图里,佟氏就恨不得跑到翊坤宫去掐死钮祜禄瑚图里,当然她肯定是不会这么做,可不代表她不会在心里这么想。
前来报信的张忠,在佟氏之前将火炕上的东西砸在地上后,就跪在了地上,过了一会儿见佟氏没有了其他反应,才低着头硬着头皮的说道:“主子,按理您应该去翊坤宫道喜。”这话说得他战战兢兢地,作为佟氏身边的首领太监,张忠那会不知道佟氏的心思,当然张忠自然是希望自己主子成为皇后,可事已至此,也只能认命,就算有再多想法,也得暂时认命。
佟氏其实也没有察觉到,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爱皇上,因为这会儿她还有理智在。
“让春花准备贺礼。”有人想要看她的笑话,她却偏偏不会如了某些人的意。
***
另外一边,云果就属于欣喜的,毕竟她投靠了钮祜禄瑚图里,钮祜禄瑚图里上位总比佟氏上位好,接到消息后,云果立马就换上一件喜气一些的衣服,然后带上贺礼,去了翊坤宫。
然后——扑了一个空。
新鲜出炉的继后,非常知礼的跑去慈宁宫谢恩了,除此之外她还要去皇上的乾清宫和皇太后的宁寿宫谢恩。
云果的反应很快,可其他人的反应速度也不慢,陆陆续续都带着贺礼来了翊坤宫,就连佟氏也强笑着带着贺礼过来了。
不管佟氏心里有再多的不甘心和伤心难过,圣旨已下,她和钮祜禄瑚图里之间已经分出来了高低贵贱,钮祜禄瑚图里是妻,而她只是妾。
显然对于这事有冲击的人可不止佟氏一人,大家都没有忘记当年仁孝皇后做的事情,也不知道钮祜禄瑚图里成为继后之后会不会得志便猖狂起来,做出和仁孝皇后一样的事情来,大家此时心里都有些不安,就怕再来一个仁孝皇后,再来一次可就没那么好扳倒了。
等了好一会儿钮祜禄瑚图里才回到翊坤宫,先去换了一身衣服后,才出来见众人。
这一次,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对着坐在宝座上的钮祜禄瑚图里行跪礼“奴才给主子娘娘请安,主子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钮祜禄瑚图里志得意满看向众人,但嘴上却一如既往的谦和“诸位妹妹太客气了,本宫还尚未行册封仪式。”
“仪式虽然没有行,可圣旨已下,您就是大清的主子娘娘。”庶妃博尔济吉特氏开口道,这是之前太皇太后教导她的。
众人都眼观鼻鼻观心,要知道以往第一个开口接话的可是佟氏,她一向自傲于自己皇上表妹的身份,平时可是有几分争强好胜,容不得自己被人压下。
似乎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佟氏强笑着说道:“可不是,皇上已下圣旨,这口早晚都要改,主子娘娘就疼惜姐妹们一回,免得让人觉得我们不懂规矩。”
钮祜禄瑚图里像是没有听到佟氏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微笑着说道:“本宫得蒙皇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恩典,被册封为皇后,在场诸位妹妹都是动规矩识大体的,多余的话本宫也不必多说,只叮嘱你们两句。一是恪尽职守,守好嫔妃的本分,不要让皇上为后宫之事分神。二是皇上子嗣单薄,诸位妹妹可要努力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
闻言众人都站了起来,等钮祜禄瑚图里话说完后,才福礼“妾/奴才谨遵主子娘娘教诲。”
既然成为了皇后,钮祜禄瑚图里自然不比往常那副和蔼可亲的态度,现在多了几分威严,又以皇后的身份说了几句训诫的话后,就让众人退下。
今天皇上必定会来她这里,而且肯定会在用膳之前过来,钮祜禄瑚图里可不想这些女人当着她的面争宠,要是真有人勾引去了皇上的注意力,那对于钮祜禄瑚图里而言简直就是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她对皇上算不上是爱得死去活来,可到底皇上是她唯一的丈夫,钮祜禄瑚图里也想和他和和气气的过一辈子,至于爱情什么的,钮祜禄瑚图里被第二任嫡母教养的很好,完全是按照正妻来教养的。
这个时代的高门大户人家的姑娘,除了极个别之外,对小妾之事都是心知肚明见怪不怪,除了平民老百姓没钱娶小老婆,高门大户谁一生一世一双人在这个时代才是奇葩。就连写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纳兰性德,还不是正妻、继妻、小妾还有那些没进门的红颜知己,可是有好几个女人。
因此正妻的教养,有一部分就是要正妻能容得下这些小妾。钮祜禄瑚图里对于后宫嫔妃,心态上比元后好多了。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家世虽然好,可家族却问题多多,另外一个得宠的皇后和一个不得宠的皇后,对于朝堂和后宫那完全是两回事。
钮祜禄瑚图里不能有子,自然没有元后那股执念,对于后宫嫔妃她可以从容不迫公平公正一视同仁,可她也不希望自己日后被某个宠妾给斗下去,因此还是有必要讨好一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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