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九十三

    九十三

    “你说什么胡话？”明镜红着脸把人往旁边推, “我看你也别过几天再走了, 明天就离开吧。”

    “你不喜欢我了？为什么要赶我走？”星云抓住他推人的手, 见他还要反驳, 凑过去用力的吻住他的嘴巴，忍不住在他的舌尖上咬了一下，一股血腥味传到他的口腔内。

    他愣住了, 迅速松开明镜，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嘴, 这甘甜的血腥味, 他好久都没有尝过了, 还有那软乎乎的舌头, 居然让他咬破了，他又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牙齿, 没有碎。

    “原来你的弱点是舌头。”星云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 眼神有些冒光，但是并没有吃了他的舌头的意思。

    “什么舌头？”明镜捂住嘴巴，红着脸往后躲, “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你年纪还小，不懂，其实……”

    “好了。”星云把他放倒在床上盖好被子，“好好养病，不要再唠叨了。”

    星云说完出去找药，他们两个都不经常生病, 所以准备的药材很少，他干脆去山里采药，怕那些村民再来找麻烦，弄了道结界。

    回来时，他发现结界上有股陌生的气味，仔细一瞧，在上面看到了半个手指印。

    他赶紧放下刚采的药，进去看明镜，还好明镜还躺在床上，而且身上的温度降低了不少。

    明镜听到声音，睁开双眼去寻他，“你回来了？”

    “刚才有谁来过？”星云在房间里嗅味道，那种味道很难闻，而且有些熟悉，他绝对闻过这种味道。

    明镜愣神片刻，他的脑子昏昏沉沉，记不起什么来，“没有吧，好像做梦的时候看到你回来了。”

    “我？”星云轻笑了一声，看明镜因为害羞更红的脸，心情大好的去给他煎药。

    之后，楚含月和秦枫面前的画面再次转换，面前的场景不再那么温馨甜蜜，呈现在他们面前的而是满身是血的星云。

    天空中下着暴雨，小院子里围了很多村民，他们手里拿着沾了血的斧头锄头，眼神恶毒地盯着星云。

    星云倒在地上，身上捆着一个锁链，那个锁链跟之前秦枫捆他的锁链很像。

    “这个是……”楚含月转头看秦枫，秦枫皱紧了眉头，“那是神族的困魔锁，专门用来对付魔族，但是只有上神以上级别的神才有，他是怎么……”

    正说着，明镜从人群后穿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剑，雨水打在他脸上，不停地往他的眼睛里钻，痛的他睁不开眼睛。

    “你给我下毒！我那么信任你！”星辰挣扎着想从地上起来，可那根锁链却越挣扎越紧，他恨死这跟锁链了，之前被他爹用这根锁链锁着，现在又被明镜锁着，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对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吃人？”明镜说出口的话虽是质问，但眼神中却满满的都是痛苦，“三十多条人命，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星云根本就没有吃过人，但人在他眼里就只是食物，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重要的是他的小食物居然因为一些不好吃的食物这么对他，他咬着牙问，“到底是他们重要，还是我重要？”

    村民们见明镜迟迟不动手，怕他心软犹豫，在他耳边喊让他快点动手。

    “杀了他！”

    “他是吃人的怪物！”

    “不要手软，不然我们都得死！”

    明镜痛苦的闭着眼睛，听着那些村民愤怒的吼叫声，扬起了手中的剑，可他却久久无法下手。

    星云额头上破了个口子，雨水混合着血水一同冲进他的眼睛，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

    他不知道明镜给他下了什么毒，这么厉害，最初浑身无力，现在连视觉、听觉也渐渐地模糊了。

    他隐约间看到明镜身后多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对明镜说了些什么，因为声音模糊，他只能断断续续听清几句话。

    那人对明镜说：你需得经历三世情结才能飞升、当年我把你放到寺庙门口，就是为了让你避开情劫、现在你只要杀了这个魔，救了这些村民，便可带着这个功德飞升成神，别再犹豫了。

    他发现那些村民好像看不到那个人影，他的嗅觉还在，他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闻到，是他讨厌的神族气味。

    明镜为何会跟神扯上关系？

    “师父，你真要杀我吗？”星云攥着拳头，眼泪却从眼睛里滴了出来，他又露出了那种用来伪装的可怜表情，“你不是说，相信我。”

    “我亲眼看见，你吃了人。”明镜有些狂躁，他扬起剑，像是下定决心般，用力的戳进了星云的胸口，“你吃人了，我那么相信你，你却骗了我。”

    他的脸上也满是泪水，尤其是看到他最爱的人胸口破了个大洞，血液如喷泉版喷涌出来，他的心脏仿佛跟对方一起停止了。

    他闭上眼睛，痛苦的无法呼吸，下一刻，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了他一把，他惊讶的睁开眼睛，才发现星云的手抓住了胸口的剑，一把拔了出来，又用力扯着剑，将他拽倒。

    星云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吻住了他的嘴巴。

    一股剧痛袭来，他的舌头被星云咬了下来，星云满嘴是血的看着他，仰头大笑。

    那笑声凄惨如鬼泣，吓得村民纷纷倒推，他们正想转身逃走，面前的两个人却眼睁睁的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再次睁开眼睛，明镜已经从疼痛感中抽离出来，他捂着自己的嘴巴，发现舌头还在里面，并没与受伤。他抬头看看四周，发现自己正跪在佛像前，身前还摊着一本佛经。

    星云说的对，他一点佛缘都没有，单是这一本经书，他每天都念都记不住，最开始他以为自己记忆力太差，可是对别的书别的事记得都很清楚。

    前段时间，他才明白这其中真正原因，他转头看向门外，门外的雨声淅淅沥沥，不像那天那般大。

    “难道是梦？”他揉揉酸痛的膝盖，起身出去，绕到后院，发现他们的房间点着烛火，一瞬间他有些恍惚，走过去推开门，“阿云？”

    星云背对着他，让他看不见星云的表情，“阿云，我刚才好像做了个噩梦……”

    他说完这话，就看到星云缓缓转过身来，带着一身的伤，尤其是胸口的那个血窟窿，那么的刺眼。

    “不是你的噩梦，是我的噩梦，”星云摊开掌心，手心里摊着那个被他咬下来的舌头，是属于未来明镜的舌头，他用力一捏，将它捏成一滩红色的肉泥，“我说过，我会一次次回到过去，找到你。你跑不掉。”

    上一次明镜听到他说这话，是当情话来听的，可这次星云的语气里带着仇恨，明镜惊慌的张大嘴巴，双腿发颤，但是却没有后退，踉跄着向星云的方向靠近，“过去？也就是说，现在你还没有吃人？收手吧，不要伤害别人好不好？你不是要跟我在一起，咱们一起离开这，好不好？”

    他走近星云，却被星云一把推开，星云冷冷的看着摔倒在地上的明镜，冷笑着指着自己身上的那些伤口，那些伤口一点点的愈合，“你也看到了，我是魔，不可能不吃人，你捡到我的那天，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婴儿，我已经一百多岁了，而且你遇到我之前，我才刚吸干了一个人的血。”

    他在明镜惊恐的眼神中缓缓蹲在身子，一手掐住了明镜的脖子，他的父亲从他出生起，就将他关起来，没给过他任何的关爱，他最爱的人，拿他当做飞升的工具，他是魔不假，他喜欢吃人不假，但他们不能用他没犯过的错来惩罚他。

    “我那么信你，你却骗我！”明镜也有些崩溃，没了平时温柔的声音，因为怒吼嗓音变得嘶哑，“我问你，之前你说过的爱我，也是骗我的？”

    星云捏着他脖子的手指不停的颤抖，“我从未喜欢过你，人怎么会喜欢上食物，就算喜欢也只是想吃你的肉。我不仅要吃你的肉，还有吃山下那些人的肉，区区蝼蚁还想要我的命。”

    明镜紧紧地闭着眼睛，但依旧阻止不了不断向外汹涌的眼泪，他哭的喘不上气，嘴里呜呜咽咽的喊着，“我信错了人……我对不起他们……我把魔养大，让他还死这么多人……”

    星云看着他被泪水沾满的脸，微微愣了一下，胸口传来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滋味，他伸手摸了摸明镜的脸，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你不是要除魔飞升么，你那么想成神，我就让老天看看你多脏，看它还收不收你。”

    他说着扯着明镜的后衣领，一路从地上将人拖到了院子里，在温柔的雨水中残暴地将对方的衣服撕碎，在明镜痛苦的呜咽声中跟着哭了起来。

    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楚含月抱着孩子拉着秦枫退到房间里，迅速将门关上，并且弄了个隔音咒，阻挡住外面污秽不堪的声音。

    “爹爹，弟弟在外面做什么呢？”枫儿好奇的趴到床边想看看外面怎么回事，却被楚含月扯了回来。

    楚含月面露尴尬，“小孩子不要乱看。”

    秦枫给他们抓了一把糖，让他们两个先上一边自己玩会，他走到楚含月的旁边，指指外面，“你儿子这脾气也太大了，被误会就说出来，委屈在心里憋久了误会只会越来越深。”

    楚含月揉着眉心摇摇头，“这个梦不全，没有看到他经历了什么，不好做评价。”

    楚含月看了一下外面的情景，好像时间加快了，但是内容没怎么变，星云一连折磨了明镜好几天。

    原本两个人之间只是一些误会，现在完全变成彻骨的仇恨，就算误会解开了，怕心里的疙瘩也解不开了。

    “明镜到底亲眼看见了什么，才会由完全信任星云转变成了确定就是星云吃的人？”楚含月知道这个梦只是以星云的记忆，没有其他人的视角，看不见其他人的所想所见，离真相很远，“星云看到的那个影子又是谁他跟明镜什么关系？”

    “估计是明镜他爹，”秦枫分析，“那个人从明镜出生时就算出了明镜想要飞升就得经历三世情劫，所以把他送来当和尚，当了和尚就不会为情爱所困，他爹应该是神族，他出现时星云明显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他闻到神族的气味就会露出那种表情。”

    “明镜他爹想要让自己儿子也飞升成神，还算出了他会遇见星云，并且也算出了星云是魔，所以才会想让明镜杀了星云，救人立功飞升成神？”楚含月有些想不通，“可是星云是明镜十几岁时才从未来回来，他又是怎么从明镜出生时就算到了星云的存在？”

    “有两种可能，”秦枫靠在身后的门上，“也许那个人一开始并不知道星云，也许他有其他让明镜飞升的安排，但是有知情人夜莲生告诉了他星云的身份，所以他改变了计划，让星云做明镜飞升的踏板，第二种可能就是那个人的身份，就算是我也不可能算出谁是从未来回来的人，也不可能提前算出哪一天会有一个人会从未来会回来，他肯定是纯种的神，而且级别很高。明镜也许是他跟凡人所生，血统不纯，才要历劫飞升。”

    他们还没猜出那个人是谁，场景再次切换，此时的明镜已经被折磨得目光涣散，脸上再也没有以往的温柔，剩下的全都是仇恨。

    星云将他关起来，不许他踏出房间半步，那个明镜最喜欢的小菜园也被星云接管了，他为了不让明镜饿死，不仅学会了种菜，还学会了做饭，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他亲手喂进他的嘴里。

    这天明镜终于承受不住这种折磨，趁着星云不注意，拿起勺子对着嗓子捅了进去。

    星云发现时，他已经断气，星云扯着他脑后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活人的气息，但那双眼睛却死不瞑目，充满了仇恨瞪着他。

    那种眼神刺痛了星云，星云发狂般的咬住了他的脖子，死掉的明镜的肉没再将他的牙齿硌碎，肉质变得软烂，星云如同一只野兽般，将对方的肉一口口的吞进了肚子里。

    梦在这里硬生生的打断了，楚含月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尽的黑暗之中，就连身边的秦枫和两个孩子也全部都看不见了。

    “秦枫！”楚含月大声叫着秦枫的名字，他的声音仿佛被这无尽的空间吞噬掉了一般。

    他就这么飘荡着，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丝光亮，光亮的前面，站着星云。

    “星云……”楚含月想他走过去，星云的反应像是很害怕一样，发着抖后退，楚含月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后面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星云漆黑的眸子，里面藏着许多东西，跟之前他骗人时的眼神不一样了。他想后面发生的事一定让星云非常痛苦，就算在梦里，也不愿意回忆起。

    星云张了张嘴巴，给楚含月看自己空荡荡的嘴巴，他不能说话，于是蹲在地上，写：他经历的了三世情劫飞升了，他知道我可以再生，所以将我的身体打碎跟石头混合在一起造了那个座神像，救我需要把我的碎末从石头里分拣出来，不需要全部，只有一部分，我就可以自己再生。

    楚含月点头，下一刻，他便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就看到秦枫放大的脸，他愣了一下神，将快要贴在自己脸上的秦枫推开。

    他对秦枫指了指那座神像，“打碎他。”

    “又打？”秦枫只是问了一句，乖乖的下床按照楚含月说的做。

    这次他将整块石头都弄成了粉末，楚含月在旁边拿着镊子一点点的寻找，星云的碎末跟那些石头的碎末有一些细微的差别，两个人找了一整天，才找了巴掌大小，将它们放到一个小碗里，正准备继续找，就看到那碗里的碎末一点点的合到一起，变成了一小片肉。

    作者有话要说：嘤，来晚了，头疼，这章写了两天qaq

    明镜在以后还会出场，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