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了城楼往回走的时候, 意外看到一人在前方不远处,因着天色昏暗单凭对方手中提着的灯笼看不清对方是谁。
等到双方走到近前,闻郁和俞歌澜才发现这人竟是崔子仁, 崔子仁因为要给母妃守孝的原因,所以暂时没有回到封地去,这一次的大年夜,崔子哲便邀请了他一并到宫中过年,名义上是怀念兄弟之情,实际上不过是想探探崔子仁的虚实。
“皇后娘娘,国师大人, 居然能在此偶遇两位, 着实让我欢喜,虽是晚了些, 还是允我说声新年快乐。”崔子仁笑着行了一礼, 他生性温和,说起话来也圆润儒雅, 端的是一派偏偏公子样。
不得不说这崔家的颜值还是很高的,崔子哲和崔子仁两兄弟的外貌都极为出色, 而根据画像先皇和先皇后也都是极为出色的。
“同乐, 四王爷这可是要回去?”俞歌澜回了一礼,她对崔子仁的观感不差,所以态度上也很友善。
“是了,与皇兄聊了些琐事,没曾想都到了这时候, 若不是文夫人刚巧找皇兄送甜汤,说不定这会儿还聊着呢。”崔子哲笑笑,他的身边没有跟随从,只是自己简单的提着一盏灯笼,一点没有做为一个王爷的架子。
闻郁闻言抬眼看了崔子仁一眼,开口道:“既然如此,想必四王爷定是累了,还是早些回去的好,你离开封地许久,许多事也应早作打算。”
“国师大人说的是,这边就不多言了,我这便先行一步。”崔子仁说罢点头致意了一下,绕过两人走了。
与崔子仁分别,俞歌澜和闻郁继续往回走,到乾凤殿的时候,闻郁开口道:“我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
俞歌澜恋恋不舍的轻拥了一下闻郁,开口道:“你也是。”
随后,俞歌澜便站在殿门口目送闻郁远去,这是她最近养成的习惯,每次闻郁从乾凤殿这般离开的时候,她都会站在门口看着对方远去,直至看不见为止。
等确定俞歌澜看不见自己后,闻郁快步走向了另一个方向,没多久便和文殊碰了头。
“今晚有什么异常吗?”闻郁看着文殊淡淡的说道。
“宴会结束后,皇上便一直和四王爷在殿内长谈,然后前不久文夫人匆匆带人进去,随后四王爷便离开了。”文殊回道。
今天她照闻郁的吩咐,在朝政殿外远远的看着,注意着崔子哲的动向,因为不用近观所以也没什么人注意她。
“之后呢?有什么特别动静没有?”闻郁点点头,这和之前在崔子仁那听到的差不多。
“文夫人没有待多久,似乎是被皇上给赶出来了,之后朝政殿就是一阵的骚动。”文殊将自己看到的尽数说了出来。
闻郁摸着下巴想了想,笑着对文殊说道:“我会出宫几天,你帮我去乾凤殿看着点,要是俞歌澜问起你便说我去找她父亲谈谈,她便知道了。”
“奴婢知道了。”文殊也不多话,她一向就是闻郁说什么便做什么,其余的一概不问。
闻郁转身欲走,又转过身嘱托道:“你最近帮我守着俞歌澜,最好身边不要离人,你和红简轮流看着,要是见势不对,你就将这个对着天空燃放。”
说完,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烟火筒递给文殊,文殊点头接过,两人便不再多言,各自转头离开。
第二日,俞歌澜如往常一般起来,意外发现进来伺候的是文殊,问道:“文殊,你怎么在这?你家大人来了?”俞歌澜朝着文殊身后张望了两眼。
“大人她昨晚有事离宫,这几日都不在宫中,于是便叫奴婢来娘娘身边伺候。”文殊将温水浸湿过得帕子递上,回道。
“她出宫了?什么事走的如此匆忙?”俞歌澜接过帕子皱眉问道,闻郁出宫居然没和她打招呼,让她觉出了一丝异样。
“大人说,她和俞大人有要事相谈。”
“父亲?!”俞歌澜一惊,若是和俞定有关,那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闻郁还将文殊送到自己这边,难不成这宫中是要出什么变故了吗?
之前她听闻郁和俞定有来往,就知道两人一定是私下里做了什么交易,但是闻郁不说她也就不问,因为她相信闻郁,即便闻郁是要对她不利,她也认了。
。。。。。。
闻郁离宫三天后,这天深夜俞歌澜正坐在桌前凝思,眉头微微蹙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刮着桌面,这几天她心中的不安越盛,但是却始终没等到闻郁回来的消息。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通报声:“皇上驾到。”
俞歌澜的手指一用力,刮擦着桌面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她理了理衣服起身迎接走进来的崔子哲。
崔子哲见她行礼,当即快步走过来扶起俞歌澜,在俞歌澜看不见的角度,眼中暗潮涌动。
“皇后,你我之间私下里不必如此讲究,随意一点便可。”崔子哲放柔了声音说道。
“皇上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您乃一国之君,我尊敬您是应该的。”俞歌澜客气的说道。
这段时间的崔子哲改变了不少,那些以往让她厌烦事再没做过,也很少留宿其他妃子的宫殿,而是一有时间就来她这里,话语间也没了以前的冷嘲热讽,倒是有着一丝想要亲近的意味在里面。
也亏的这样的转变,让她拒绝起来也方便了很多。
这要是换作闻郁没出现之前,崔子哲这样的态度转变她一定会感到惊喜不已,再一次对这个男人产生希望。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闻郁的出现,她品尝过了属于爱情真正的味道,也明白了自己对于崔子哲其实并没有那么爱慕,只不过是年少时的青春懵懂,也确实是有些青涩的好感,但也远不至于到爱的地步,只是以往的自己太过孤独,当出现这一点温柔的时候,才会如此迫切的想要拼命抓住。
现在的她看到崔子哲甚至连生气和埋怨这种负面情绪都不再出现,这个男人如何已经她已经完全不在意了,有的只是因为他的原因,自己不能和闻郁光明正大在一起的厌烦。
崔子哲面上微微一凝,他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开口道:“澜儿,你可还记得,年少时你我初见的模样。”
俞歌澜未开口接话,听到久违的称呼她甚至不自然的搓了搓手臂,崔子哲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那时的我被父皇寄予厚望,满朝上下都充满了对我的审视,都说皇帝难当,但其实最难的却是做太子,只要你走错一步,迎接你的就是万劫不复。”
“还不成熟的我,在那个时候被这些外在的东西压的喘不过气来,于是报复性的偷偷跑出宫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见了同样偷溜出家的你。”
“就在那片桃树林,你被那盛开的桃花迷了眼,兴奋的就好像刚出笼的小鸟,我当时就在想这个女子当真奇怪,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桃树,有何好激动的。”
“但是当你顾着看桃花,没注意路一头撞进我怀里的时候,我也鬼使神差的觉得,这片桃树林当真是美的可以,不然又怎么引来你这般美丽的女子。”
俞歌澜安静的听着崔子哲的叙述,她当然记得那时候的事,那时是她第一次偷溜出家门那么远,所以记得很是深刻,她不明白崔子哲现在说这个做什么,但是崔子哲却好像没有停下的意思。
“就这样,年少的我被那样的你深深的折服,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你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我说什么你便会信什么,望着我的时候眼神总是那么的信赖。”
“你从不要求我做什么,只要我稍稍逗弄一下,就会羞的满脸通红,对我而言你就是这灰色世界里唯一的色彩,是我得以喘息的出口,我心里暗自发誓,将来一定要娶你做我的妻子。”
“但是谁又能想到,一切变得如此之快,父皇的身体状况比预想的还要差,而他心病的来源就是你们俞家,你们俞家简直太过优秀,优秀到让百姓分不清谁才是那个他们应该敬崇的人。”
“父皇过世的突然,我在没有准备万全的情况下登上了皇位,为了维持各方的稳定我只好暂时借力与俞家,答应娶俞家唯一的女儿为后。”
“你可知我答应这个要求的那天,我有多痛苦,我将自己一人关在房中喝的烂醉如泥,一遍遍的在脑海回忆你的面容,觉得自己真的没用,都无法给自己心爱的女人该有的一切。”
俞歌澜耐着性子在听崔子哲说话,她感觉今晚的崔子哲似乎不太对劲,居然将这些大家心知肚明却一直埋在心底的话,全数扒出来摊在明面上讲,她看了眼站在门口的红简和文殊才算心里稍定。
“结果,大婚当天当我满怀愧疚的揭开盖头时,看到的却是我日思夜想的姑娘,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不敢置信,随即便是止不住的狂喜,但是很快我有多欢喜,便有多痛苦,我这才发现我一直心爱的姑娘居然也是一开始便怀着目的接近我的,可笑我还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我忍不住对着你恶语相向,但当我看见你受伤的脸庞时我也跟着一块心碎,于是我逃了,我不敢去确认也不敢去相信这一切都只是巧合,我只能一遍遍用笨拙的方法伤害你,然后看你为我伤神才能得到慰藉,你并不是对我毫无感觉。”
说到这里崔子哲一把将杯中的水饮尽,抬头看向俞歌澜:“但是我错了,每当你受伤的时候,我也跟着痛苦,在你看不到地方我一遍遍在崩溃的边缘徘徊,然后现在我后悔了。”
俞歌澜警惕的看着崔子哲起身走向自己,崔子哲那番深情的自我剖析对她而言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般,她甚至觉得可笑至极,仅仅因为自己的胆小和不自信就可以将他对自己做的事全数正当化吗?
就在俞歌澜摸不透崔子哲要干什么的时候,就听崔子哲满脸柔情的看着说道:“澜儿,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让一切都从回到那个错误开始的夜晚。”
“我们的大婚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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