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再醒过来, 已经是下午。
她迷迷糊糊的,脑子有些混沌, 皱着眉动了动想要翻身, 头顶响起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醒了”
林栀翻身的动作一停,脑子里困意顿时散去七分。
沈南灼穿着家居服靠在床头, 见她睁眼,将手中的书放到一旁,伸手搓搓兔子毛“饿不饿, 想吃什么”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慵懒温和, 现下莫名带了点儿哑,比平时性感不知道多少倍。
林栀背对着他,察觉到这只手的抚摸,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前夜的碎片, 耳根突然热起来。
也是这样的声音,这样温度的掌心。
他的吻落在她耳旁, 她清晰地听到他的喘息。
明明嘴上一直在语调温柔地问, 需不需要我再轻一点
可身上的动作完全是另一种速度。
以致于她昏过去之前, 脑子里最强烈的念头就是以前的怀疑实在太奇怪也太没根据了,他其实挺行的
啊啊啊。
林栀脑袋发烫, 用力揪住被角, 往下滑。
一整只地缩进被窝。
手心蓦地空了, 沈南灼微怔, 失笑“怎么了, 不舒服”
被子扭来扭去蜷成一小团, 林栀躲在里面,将搭在他腿上的那部分也拖走。
半晌,发出闷闷的一声“哼。”
心里的小人反复高呼阿伟死了,沈南灼完全控制不住,眼角蓄起笑意。
他凑过去,试探着戳戳被子里的毛球“不是你自己想要,嗯”
林栀“”
的确是她自己提出的没错,可这和说好的根本不一样啊
说好的只是试试呢
谁的“试试”,会试一整宿啊
林栀悔不当初,用力捶床“你是一个没有信用的人。”
话一出口,就发现嗓子哑得厉害。
她立刻闭上嘴。
沈南灼听出来她锤得很用力,可他之前怕她冷,特地将床铺垫得非常厚,眼下她的拳头砸在床垫上,也不过发出一两声闷响。
傲娇的家伙。
但又可爱得要命。
他微微躬身,将她抱起来“可能确实会有一点不舒服。”
隔着一层软绵绵的鸭绒被,沈南灼哄诱似的,轻声说“但以后会好很多,我的技术会越来越熟练。”
林栀睁圆眼,怎么有人能把这种事说得这么顺遂自然
他一边说着,一边掀开盖住她脑袋的被子。
林栀被裹成了一只寿司卷,柔软的长发被拱来拱去的动作弄乱,披散着垂在胸前。他动作轻缓地帮她将头发理顺,发现小姑娘眼中水汽未散,眼尾还带着点儿红晕,目光再向下,就看见锁骨上的吻痕。
像硬币的两面,正面是可爱,背面是清纯的妩媚。
可能确实有点过分。
沈南灼喉结滚动,默不作声地想。
可是闫女士说得对,她太可爱了,很容易让人把持不住。
也让人想解锁她的另一面。
“说话。”心下微动,沈南灼碰碰她的额头,顺势亲亲她的脸颊,又问一遍,“饿不饿”
林栀每次被他亲,都想捧着小心心嗷嗷叫。
她撩起眼皮看他一眼,长长的兔耳朵垂下来“饿。”
沈南灼点点头,没有放开她,仍让她坐在自己怀里“我帮你换衣服”
“不不不不用了”林栀想到他撕她衣服的样子,赶紧挣扎起来,“我自己换就行了”
“好。”沈南灼摸摸她的脑袋,放开她。
沈南灼的衣帽间在卧室旁边,林栀现在已经没有睡衣可以穿了,犹豫一下,她直接裹着被子跳下床。
然后发现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沈南灼失笑,从她身后,一把将她捞起来“是我的疏忽,我应该帮你把衣服准备好。”
没几步路,他迈动长腿,小心地将她放在衣帽间门口。
林栀裹紧被子,往前走几步,发现他没跟过来。
她回过头,见他就站在门口不动了,一脸迷之慈爱地望着她。
男人身形颀长,抱着手靠在门框上,穿着浅灰色套头毛衣、戴着细边眼镜,整个人都很居家,可又清俊得不像话。
林栀微怔,忍不住问“你不用换衣服吗”
沈南灼挑眉“今天休息,可以不出门。”
“但是,我们晚上不是要去参加你儿子的订婚宴吗”
沈南灼眉峰微聚,竟然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们昨晚不是做了措施”
怎么这么快就有儿子了。
林栀“”
林栀微怔,脸蹭地红了“谁说你儿我是说沈寻”
“喔。”这名字一段时间不提,已经变得有些遥远了。沈南灼眉头舒展,意外道,“你想去参加他们的订婚宴”
“是啊。”林栀低头挑衣服,“为什么不去”
“我以为你不喜欢他。”
“就是因为不喜欢他,所以才更要去参加他的订婚宴。”她理直气壮,“我倒要看看,沈寻能跟他这真爱在一起多久。”
坦白说,沈寻这种男生,她这些年做心理咨询,也见得不少。
交女朋友图新鲜而已,真到了要结婚的时候,要求比谁都多。诸如什么,结婚之后你必须要跟着我,把工作也调到我所在的城市来拉;如果有了孩子,希望你能辞掉工作全心全意为我们的小家庭啦;我这人从小就是少爷命,结婚之后不会管家里任何事,还请你多多费心照顾啦
林栀想想就恶寒“等他们分手,我一定要去恶狠狠地羞辱他。”
沈南灼笑意飞扬“你有点幼稚。”
而且非常记仇。
“不过这样也好,没人敢欺负你。”赶在兔子炸毛之前,他又不紧不慢,慵懒地补充,“以后有我在,不可能再发生沈寻那种事了。”
林栀眨眨眼,自动将这句话理解成,“以后有我在,再也不可能有人欺负你了”。
尽管身上还是不太舒服,可她的心情莫名雀跃起来。
沈南灼见她情绪缓和,迈动长腿缓步走进来“那我跟你一起去。”
他说着,在她身边停住脚步。
然后摘下眼镜,两手交叉落到针织衫下摆,作势就要向上脱。
林栀一抬头就看到他劲瘦有力的腰腹,肌肉绷紧, 暴露在空气中。
脑子里飞快地蹿过某些场景,她瞬间被吓结巴了“你干干干什么”
“换衣服啊。”沈南灼脱衣服的手一顿,嗓音低醇,尾音慵懒地上挑,“没见过”
“我还在这儿呢,你不避嫌吗”
沈南灼动作停住,就保持着刚刚将衣服脱掉一半的姿势,居高临下,垂眼看她。
两个人一言不发地对视,谁也不服输。
半晌,他蓦地轻笑出声“就我露出来的这点儿,你应该不止看过,还亲过喔,或者说是,啃”
“我”林栀像一只遭受暴击的小番茄精,瞬间失去语言能力,红晕从脖颈蔓延到头顶。
她在脑子里飞快地搜索反击的话,见他背过身去,继续脱上衣。
等等。
灵光一现,林栀突然反应过来。
脱衣服
他在脱衣服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沈南灼拽掉上身的针织衫,一颗一颗地解扣子,将衬衣也脱下来。
脱到一半,察觉到一道热烈的视线。
他身形微顿,忍不住转过去“又怎么了”
句式很不耐烦,可语气里满满的全是纵容。
林栀一动不动,盯住他的左肩
眼前的男人完美符合宽肩窄腰的设定,他皮肤偏白,肩膀线条流畅、形状漂亮,这个角度望不见小腹,倒是可以看清他手臂上结实的肌肉。
而腰腹以上、脖颈以下,他的左肩盘踞着一捧醒目的火焰,巴掌大小的纹身,如同一团神秘的图腾。
就算隔着小半个衣帽间的距离。
就算他覆了纹身,遮挡左肩。
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
林栀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他左肩那团火焰的位置,刚好是高一那年,金属灯架坠地、压下来时的地方。
见她半晌不说话,沈南灼失笑,折身走过来“你昨晚不是看过了吗,怎么现在还盯着不放嗯”
他的脸近在咫尺,林栀回过神,映着衣帽间柔和的灯光,一眼看到他脖颈上醒目的草莓印。
她脸一红,触电似的移开目光“为什么要在肩膀上纹纹身”
沈南灼唇角微勾“因为好看。”
“可是纹了纹身,就会挡住唯一能相认的地方。”林栀顿了顿,嘀咕,“你就不怕小王子认不出你吗”
沈南灼愣住,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她这两句话。
眼中笑意一瞬更盛,他上前一步,俯身抱住暖洋洋的小姑娘。
不紧不慢地,轻声道“不怕啊。童话没有告诉你吗其实小美人鱼在救过小王子之后,还认养了一个不争气的干儿子就算小王子日后认错了人,也还有这个愚蠢的干儿子,能帮美人鱼把小王子打包送到眼前。”
衣帽间静默几秒,惆怅的气息被他几句话便轻易吹散。
林栀憋了憋,没憋住,还是笑起来“小美人鱼哪有干儿子,你读的童话是盗版书”
沈南灼唇畔噙抹笑,在她身旁坐下,顺势将这只毛团放进怀中。
他轻轻啄一啄她的脸,低声“栀栀,缘分是挡不住的。绕再大的圈,我们都会重新遇见。”
脸颊传来温柔的触感,不知怎么,林栀眼眶发热,突然有些想哭。
“不是的,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肯定没有我和沈寻正式分手那天,他对我说,林栀,你这人真的很有问题。后来我身边所有朋友都安慰我,沈寻肯定是恼羞成怒才口不择言,只有我知道,不是那样的。”
她微顿,有些艰难地说,“我确实有问题。”
“十六岁那场火灾之后,我忘记了很多事。那些事全都与我身边最亲密的人有关,我的父母,我的好朋友,我们家的保姆。”
最早察觉到这个现象的人,是闫女士。
那时她和林经国刚刚离婚,接林栀下课之后,带她在外面吃饭。见她挑挑拣拣地不吃辣椒,闫女士撑着下巴,怀念地说起女儿刚刚进入青春期时的样子。
可从始至终,林栀都一脸茫然。
她耐心地等妈妈说完,才试探着问“这些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
闫女士笑着问她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一边笑,又一边bb地说几件别的事。
可林栀一件都不记得。
她记得小学时出去春游,跟同学一起买的每一袋零食;记得初中时学校颁发奖学金,校长对她说的每一句话。
可是回忆起与父母在一起的时光,却每一帧每一幕都像被打磨的老照片
遥远而混沌,哪怕就发生在上个月,她也只能回忆起大概轮廓,始终无法想起细节。
那时候,闫女士带她去看心理咨询师。
她第一次接触这个职业,对方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小姐姐,大多数时候,林栀诉说,对方倾听。
后来好不容易,终于提起那场火灾,以及她突然模糊的回忆。
林栀始终想不起火灾的细节,对方听她说完,温柔地问“如果你现在清晰地想起了所有事,会感觉不开心吗”
林栀思考一阵,坦诚“老实说我不知道我忘记了什么。但总觉得,那些应该都是非常遥远、但也非常开心的回忆。”
微顿,她平静地道“他们都说爱我,哪怕我需要他们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放开我的手。”
“从那个时候起。”林栀看着沈南灼,有些艰难地道,“我好像就没办法再像十六岁之前一样,自由地跟人建立亲密关系了。”
并不是不想。
可身体里总有个声音在碎碎念我们一定要保持距离,从一开始就保持距离。如果我从认识起就不对你抱有太大的期待,那倘若日后关系破裂,我也不会太难过。
“所以,虽然沈寻这人自己很有问题,但我偶尔觉得,他生气也不是没道理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认真恋爱,是爸爸拜托我,我才跟他在一起的。”
沈南灼沉默地看着她,低头碰碰她的额头,仿佛无声的安慰。
“我从来没有觉得父母不爱我。”突然想到什么,林栀抬起头,“我想过很久,也跟我的督导讨论过很久,火灾是一场纯粹的意外,跟我的父母朋友都没有关系;包括那个堵住逃生通道的保姆,后来也说她只是忙着逃跑、无心之失。我没有怪他们,但是但我就是想不起来,我”
“你不用解释的。”沈南灼轻声打断,他离她很近,气息亲密地将她包裹,“也许跟他们有关系,也许没有,但那都不重要,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
明明事件早就过去,可事件发生时的感觉,被永久地留了下来。
关闭的按钮已经被烧坏了,暂停键也出现故障,只好永久地运转、清醒下去。1
他眼神专注,深沉得如同一片海。
林栀与他对视,如同受到蛊惑,轻而易举,信以为真。
其他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明白。
她情不自禁“当时,你的情况应该比我严重很多倍。”
他曾经说过,他那时候出现幻觉。
林栀好奇“你后来是怎么康复的”
沈南灼唇角一勾“谨遵医嘱,按时吃药,给自己找个盼头。”
“盼头”
沈南灼不再继续说。
林栀回过神,才发现他一直没穿上衣。
屋内有暖气,温度并不低。
可他一直这么不着存缕,好像有点
她轻咳“你要不要先把衣服穿上再说话”
沈南灼眼尾扫她,尾音微扬“不穿了。”
“”
“亲一下好不好”他捧住她的脸,在她唇畔碰一碰,声音低哑,“等会儿一起穿。”
不穿衣服接吻的后果就是
迟到。
订婚宴已经开始半个多小时了,宴会厅内衣香鬓影,除了关键人物,其他人都到齐了。
司仪将流程拖了又拖,林幼菱在化妆间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沈叔叔真的不来了吗”
沈寻比她还烦躁“我怎么知道主意是你出的,要不是你把林栀骂走,我们至于这么费劲吗”
“我”林幼菱手足无措,想哭又不敢,等会儿还要上台,妆花了可怎么办,“阿寻”
沈寻冷哼一声,不看她。
“没关系的,就、就算沈叔叔不来。”林幼菱努力稳住,“我们照常走订婚流程也没关系,反正迟早要结婚的”
“那不好说啊。”沈寻听见这句,唇畔浮起冷笑,抽出根烟点燃,不疾不徐道,“你看我跟林栀订婚五年,最后不还是分了。”
“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我跟你订了婚,就一定会结婚啊”,,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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