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衍宗青玥仙上重伤的缘故, 虽然门派大比还是一如既往的进行着, 但几位宗主，却都没有参加, 而是全程交由流弥宗大长老负责。
外人不知缘故, 但却听流弥宗弟子私下议论猜测，说三位宗主一同闭关了。
而这些事情，自然是与君渺无关的, 她此时，正围着面纱靠在凌染怀里, 与他一同看着台上弟子的比试。
她此时的额心花纹已尽数消失，可与往日相比, 她却似乎更喜欢粘着凌染了, 不过这一点，凌染非但不会介意, 反而有放纵的意思。
只是苦了这周围的弟子。
流弥宗的人，尚且能猜出二人的身份，他们无法评判，毕竟二人身上的身份玉珏, 可不是做装饰的。
可流弥宗之外的人不知，但看他们相处的默契，却也不好开口。
于是，他们就只能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比试上，对于身前举止亲昵的二人，全然忽略。
“阿染, 等门派大比结束，我们下山吧。”
他们今日的比试已经结束了，自然是胜者，可对于君渺来说，没有什么比凌染更重要，而留在宗门，她总觉得心有不安，仿佛会发生什么。
“好。”
二人身边有结界，隔绝了旁边人偷听的意思，而凌染对于君渺的话，鲜少会拒绝。
“阿染，你还在，真好。”
目光虽然是看着台上的比试，可那略为飘散的视线，已经表明了君渺的心不在焉，只是唇角的笑，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那个记忆中无法抹去的身影。
“我一直在。”
虽然这几日，凌染有感觉到君渺的变化，有的时候，似乎在透过自己，看向另一个人。
可他只是把所有心思都埋在心底，没有表露分毫，可眼底渐渐弥漫的红，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思，只是君渺没有发现。
由于君渺二人都不在意这个门派大比，后期更是在对上妄歌时，直接认输，所以这前几名的奖励，自然是没有他们。
门派大比用了将近半月有余，结束的时候，三位宗主依旧没有出关。
所以，散修之类的便先行离去，天衍宗和剑宗，却是在流弥宗不曾离开。
至于黎栎，他本就不在剑宗这次参赛名单，偷偷下山也是为了千麟刃，所以被华越安排在流弥宗，也没有准他出门的前提下，倒没有跟凌染撞上。
既然决定门派大比后下山，又因为华越闭关的缘故，君渺二人便去找了大长老柒月。
得了她的同意，以下山历练为由，二人便离开了流弥宗。
只是君渺没有猜到的是，他们刚下山不久，华越三人便出关了。
“师尊。”
三人出关，前来迎接的是妄歌，哪怕在凡尘界她是一国公主，在宗门她是宗主首徒，可在华越面前，她也只是后辈。
“渺渺呢？”
出关前，青玥已经告诉了他们，之前推演的结果。
修真界即将遭遇大劫，其存亡之机，皆在流弥宗，想来，这也是为何，遇上黎栎的人是华越。
“小师妹和凌染师弟下山历练了，昨日刚走。”
作为修真之人，妄歌却更像那温柔的风，待人处事都极为温和，而与之对比相反的，却是大长老柒月的女儿，泰山。
不知为何想到了这个，华越摇了摇头。
“嗯，你去修炼吧。”
几个弟子之中，华越最看重的是君渺，她的天灵根至今罕见，可最令他满意的，却是从小带在身边的妄歌，比起君渺的随意，辛卯的木讷，的确是妄歌最让人放心。
可在青玥的演算下，华越却将目光放在了君渺身上。
若说原因，那恐是修炼天赋吧。
谁都知道，修真界弱肉强食，修炼的天赋能决定一个人未来的路，能走多远。
妄歌的天赋虽高，却比不过天灵根的君渺，若说修真界大劫的存亡之机在流弥宗弟子内，那就只可能是在天赋高的这一批弟子身上。
“时间不多了。”
离青玥推演出的时间，的确不多了，可华越的猜测，也只是猜测。
在没有真正确定存亡机会落在谁身上之前，华越不会做什么，可他也没想到，黎栎说的话，当真存在。
虽然，只有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宗门内发生的事情，君渺二人此时已经下了山，褪去流弥宗弟子服，换上了凌染准备的常服。
依旧是一袭白裙，蓝金色绣纹，君渺很开心能跟凌染一同下山。
在她准备去找凌染的时候，房间门被推开，凌染换了一身同样白底蓝金色绣纹的衣诀，跟君渺站在一起，倒很是般配。
只是，在君渺的笑容中，凌染看到了怀念。
那一瞬间，他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忍不住去想，她在怀念谁？
“阿染，我们去看爷爷吧？”
没有发现凌染的心思，君渺笑着扑进他怀里，一如既往的亲昵，殊不知却是轻易安抚了凌染心底的暴虐，看着君渺的笑容，凌染缓缓点头。
“好。”
如果说十年前的君渺，很轻易能被人看出情绪，可如今的她，即便是凌染，也很少能看透。
而这变化似乎是从那日异常之后。
不知道凌染的思绪，君渺跟凌染一同收拾了东西，便直接御剑向汇安而去。
十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了，但对于修真界那些喜欢常年闭关的修真者来说，十年的时间，或许连一次闭关都不够。
然而君渺他们要去的可不是凡尘界，而是修真界的小世家，十年的时间，变化并不大。
刚到汇安时，君渺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
宗门不允许跟外界互通有无，除了下山历练，很少有机会能知道宗门之外的事情，所以这么久的时间没回来，君渺也有些心虚。
一边念叨着，君渺牵着凌染敲开了韶家大门。
在表明身份后，君渺刚准备往里去找爷爷，却被小厮迟疑的态度打断。
“小姐，长老他……”
小厮吞吞吐吐的模样，成功激起了君渺心中的不安，顾不得细问往里走，牵着凌染的手微颤，可是她却分不清，那是属于这具身体的感觉，还是她自己的感觉。
不过现下不是分辨这个的时候。
君渺去了记忆中爷爷的院子，可是那里已经空了。
然后在她准备去其他地方找找的时候，韶慕闻声而来。
“大伯，爷爷呢？”
其实在看到那个院子的时候，君渺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可她还是想从韶慕口中亲口得知，毕竟猜测只是猜测，说不定是她猜错了呢？
“一年前，修真界边境出现魔族，大长老前去应援，然后……”
那个然后，韶慕没有说下去，可他顿了顿之后的话，恰好符合了君渺的猜测。
他道：“韶卿长老的灵位在祠堂。”
说实话，听完韶慕的话，原本以为君渺会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她沉静的模样，倒比一开始知道消息的韶慕还要淡定。
但却只有被她握住手的凌染才知道，君渺的手在抖。
祠堂的位置，自然不用韶慕告知，故而他没有打扰君渺便离开了。
他能看到君渺如今的修为，自然也清楚，韶家不会有人能惹到她，可为了以防万一，他临走前，还是给了凌染一块身份令牌。
君渺的身份令牌，早在她离开韶家的时候就作废了，如今这块，也只是暂时的。
从离开韶家踏入宗门那一刻起，君渺就是流弥宗的人，而非韶家小姐，这是修真界默认的规则。
“阿染，我们去看爷爷。”
除了克制不住颤抖的手，君渺从外表情绪，包括语气来看，都让人察觉不到一丝异样，甚至她的眼中都没有悲伤，只有淡淡的迷茫。
可凌染还是摸了摸她的脑袋。
“好。”
既然君渺不想说，他也不会主动戳破，凌染知道，他的渺渺并非懦弱之人，如今她需要的，只是陪伴。
两人在祠堂停留了许久，拒绝了韶慕的挽留，直接离开了韶家，离开了汇安。
原本她跟韶家的关系就不亲，以前只是有爷爷在其中作为羁绊，如今这份羁绊断了，君渺并不觉得，自己还有理由留下来。
不过在离开前，她给韶慕留了好些丹药，当做还韶家当初的照顾之恩。
都是这些年辛卯师兄给的丹药，不过随着修为的增加，她用不上了，应该韶家会用得上。
离开韶家后，君渺忽然觉得无趣了。
她的阿染不记得她，在他记忆中所在意的，是哪个失去记忆，改变他未来的君渺，而不是被他遗忘在记忆深海的她。
“阿染。”
靠在凌染怀里，与他一同在山顶看着日落，君渺忽然开口唤他。
“我在。”
莫名的从君渺身上感觉到了寂寞，凌染总是不明白，为何自己陪在她身边，她依旧会觉得孤单，但此时，他却是搂紧了君渺。
“阿染。”
“我在。”
不管君渺唤他多少句，凌染总是温柔的回复她，我在。
天际的祥云已经渐渐淡了色彩，一点点被黑暗所侵蚀，而在这样的景色之中，君渺却忽然笑了，淡淡的笑容，却轻易落入凌染心扉。
“真好。”
没有解释，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君渺不知从何时起，便一直是这副淡淡的态度，明明是笑着的，却仿佛透着无边孤独。
最主要的是，每当她露出这样的笑容，凌染总觉得，她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
“你在看谁？”
到底没有忍住心里的情绪，凌染动作温柔的抚上她的眼，眼底一闪而过的猩红，却被一丝金色所吞噬，才抑制了他没有动手。
“我在……看你啊。”
知道凌染没有恢复记忆，可君渺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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