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拱手江山讨你欢
谢殒径直入了府, 府里的回廊四周都挂了红灯笼, 瞧着比过年还喜庆。
家仆带着他进了后面的演武场, 演武场中央的比武台已经搭起了幕布做了戏台, 上面戏子咿咿呀呀唱着:
虽然眼底人千里,且尽生前酒一杯, 未饮心先醉, 眼中流血,心里成灰。【1】
谢殒先朝里面看了一眼, 没看到小皇帝的身影, 不免有些不愉,同尘迎上来, 笑道:“主子回来啦。”
谢殒淡淡点了点头。
同尘道:“主子, 今天这些都是陛下为您置办的, 您瞧着合不合心意。”他今日没有跟着谢殒去点卯,主子专门将他留在家里等候小皇帝的差遣。
谢殒道:“陛下呢?”
同尘道:“小的今天还没见到陛下呢, 这场面都是宫里的几位公公操持的。”
谢殒面色越发沉下去, 道:“陛下人呢?”
同尘道:“主子息怒, 黛秋公公说陛下去给您准备惊喜了。”又道, “对了, 说是宴会开始前, 先让你看一个杂耍表演。”
谢殒虽然心里不痛快, 但还是耐着性子看完了那杂耍表演,表演刚结束,他又问同尘道:“陛下呢!”
同尘:“……”他也不知道啊, 今天一天没有看到陛下了。
谢殒心里莫名有些慌,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刚要发作,突然听到台上的杂耍演员道:“祝太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道,“祁公子托小的给您带封信。”
谢殒心里莫名有些空荡荡地慌张,他快走两步亲自接过信,打开信封之前他胸口莫名一窒,打开信便看到他熟悉的陛下的字迹:
藏宝游戏开始,快去找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小提示,在乾元殿书房哦!
信的后面还画了一个超级丑的举起手欢呼的小人,谢殒眼神一变,转身出去了。
同尘看到太师急匆匆出去,心中明白一定是出了大事,且此事和小陛下脱不了干系,但若眼下遣散这些戏子,难免会让盯着太师府的人察觉什么。
心中正暗想对策,黛秋突然过来找他,一脸焦急道:“同尘大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太师是去找陛下了吗?陛下到底在哪里?”
同尘皱眉道:“早间陛下是如何同你说的。”
黛秋心中越发没底,六神无主地看了一眼同尘,道:“陛下说他要给太师表演一段杂耍,咱家方才以为陛下就在这杂耍队里,可眼下这杂耍也表演完了,陛下迟迟没现身,太师又出去了,咱家这心里着实没底……”
同尘道:“黛秋公公,具体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晓得,但看太师行色匆匆,此事定然涉及陛下,眼下你带着乾元殿的其他内侍都先回宫里吧,这里的事情我先照应着,等太师来了再决断。”又补充道,“陛下的事情……先不要告诉其他人。”
黛秋点点头,道:“咱家省的。”
陛下迟迟没有现身,眼下还不知道到底如何了,若是贸然开口,走漏了风声,于陛下不利,于朝廷也不利,这点见识黛秋还是有的。
因此他便找了个宫门快要下钥的由头,将荼夏、语果和闻霖带回了宫里。
到乾元殿的时候,门口守着的小太监过来告诉他,太师来了,此刻正在书房。
陛下迟迟没有出现,太师这会儿却出现在了乾元殿里……黛秋心里一阵忐忑,忙带着语果、闻霖和荼夏去了书房打探,书房门没关,他小心地朝里面望去。
只见书房里燃着一盏小灯,太师坐在陛下平日里读书写字的地方,盯着桌上的两张纸发呆。
黛秋从未在太师脸上见过这样的神色,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是往常那种喜怒不行于色的温雅,而是一种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般的茫然。
太不寻常了!莫不是陛下出了什么事?!
黛秋顾不得那许多了,他鼓起勇气叫了一声:“太师!”
太师听到他的喊声,回过神来,眼风凌厉看了门口的方向一眼,冷冰冰道:“都滚进来!”
内宦们听见他冷酷的声音,大气也不敢出,卑躬屈膝地慢慢走入书房,跪在太师面前。
虽然他们没有抬头,但仍然感觉太师那有如实质的目光从他们的背上压过,那种目光让人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做如芒在背……
突然,他将桌上的一张纸扫落在地,对黛秋道:“你看看!”
黛秋不识字,旁边的语果悄悄撇了一眼那张盖着玉玺和陛下私章的纸,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只见他纸上写着右起手写着四个大字:禅位诏书。
谢殒看着茫然的黛秋,对瘫在地上的语果,道:“念!”
语果吞了吞口水,看着台上眼神酷烈的太师,战战兢兢道:
咨尔太师:昔者帝尧禅位于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归有德。禹道陵迟,世失其序,降及朕躬,大乱兹昏,宇内颠覆。赖太师神武,服膺明哲,辅亮我皇家,勋德光于四海。格尔上下神祗,罔不克顺,地平天成,万邦以乂。应受上帝之命,协皇极之中。肆予一人,祗承天序,以敬授尔位,历数实在尔躬。允执其中,天禄永终。於戏!王其钦顺天命。君其祇顺大礼,飨兹万国,率循训典,底绥四国,以肃承天命。【2】
黛秋虽然不识字,但是圣旨也听过不少,大抵能明白这诏书的意思是:陛下要禅位给太师!!!
黛秋和荼夏都呜呜哭起来,怪不得,怪不得陛下说他送的礼物太师肯定喜欢,他这是将大禹江山送给了太师啊!
闻霖看了一眼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师,心中不免开始思量:这世界谁不喜欢江山,太师眼下瞧着生气,其实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富贵险中求,他往日没少帮太师做事,若是他今日出言支持太师即位,等太师日后继位大统,他定然承他这个情,今后他便是这宫中的总管太监!
因此他磕头朗声道:“陛下常同小的说自己对江山有心无力,时时有退位之念,太师英明神武,乃是继承这江山的不二人选,他一早就想将皇位禅让给太师了!”
谢殒垂眸看他,淡淡道:“哦?陛下曾经同你说过要禅位于孤的事?”
闻霖心中惴惴,太师的威压确实比陛下要强的多,日后就算是伺候了他,恐怕也不如从前伺候陛下时候舒适自在,他对自己方才的冲动有一瞬间的后悔,但眼下已是骑虎难下,便战战兢兢点了点头。
谢殒突然短促地笑一声,轻声道:“既然陛下想禅位于孤,不来同孤说,倒同你这个小太监说。”又森冷一笑,道,“陛下连禅位这么重大的事情都告诉你,想必他此刻在哪里也告诉了你?”
闻霖摇摇头,道:“太师,陛下去了哪里,小的不知道,小的真的不知道。”
谢殒似笑非笑看着闻霖,道:“陛下平日里就是太宽和了,竟然容你这起子卖主求荣的小人近身侍候。来人,将这个卖主求荣、祸乱朝政的阉人押下去,拔了他的舌头,重仗三十!”
重仗三十和平日里他们罚他们的板子可不一样,重仗十下便要了命了,三十岂不是骨头都碎成渣了!
侍卫将闻霖拉到院中重仗的时候,黛秋们在内殿也能听到他的惨叫声,起初惨叫声渗人,可渐渐地连惨叫也没了。
谢殒看着殿内跪着的三个内侍魂飞魄散的模样,这才冷声道:“你们都下去吧,陛下的事情孤自会给朝政一个交代,但是禅位诏书之事若是孤在外面听到半个字,你们几个的下场不会好过闻霖!下去吧!!!”
黛秋等三人两股战战,连忙行礼告退,出了书房朝着院中瞥了一眼,闻霖已经不见了,只有石砖上还残留着点点血迹……
三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慌,黛秋在三人中资历最老,他知道太师言出必行,怕其他两个不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严厉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书房内又只剩下谢殒一个人了,他望着虚空发了片刻呆,眼睛又看向自己手中的绣袋,那鹅黄色的绣袋上绣着一只小兔子,是过年时他送给小皇帝装压岁钱的袋子,小皇帝很喜欢,一直带在身上,可这次走的时候,他却连这个绣袋也没带走……看来,他是真的想和他断绝一切关系啊。
谢殒的视线落到桌上的那张宣旨上,小皇帝除了禅位诏书之外还写了一封手书给他:
谢殒:
生辰快乐!首先恭喜太师藏宝游戏获得胜利【笑脸】,游戏奖励就是整个大禹江山。看到禅位诏书,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之前我几次说过要禅位于你都是出于真心,但你却从未信过我,下毒更是大可不必,这江山于我毫无意义,你要拿便拿去好了。
我走了,若无意外,我们此番一别乃成永诀,保重,勿念。
另,新朝新气象,切莫再造杀孽,此番要走乃我一人之决定,与其他人无涉,乾元殿众内侍,还望太师看在多年师生情分上宽恕则个。
祁褚
九月二十三日
黑暗中,谢殒轻声道:“骗子。”
说什么要给他珍贵的礼物,礼物未见,他自己却不告而别,留下什么劳什子禅位诏书,他不稀罕!
他没收的便不是礼物!
说什么要玩藏宝游戏,他一打开书房的门,便看到这两封信都压在绣袋下面,深怕他发现不了似的!
为什么!为什么下毒的事情不来问他,就直接判了他死刑!
凭什么!凭什么小皇帝说走就走,他不同意!
天涯海角他都要将他抓回来!
……
谢殒握着绣袋,眼圈微微发热。
作者有话要说:【1】出自《西厢记》。
【2】用汉献帝的禅位诏书改编的。
本文从今以后改名为《太师追爱,漂亮娇妻哪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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