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斌站在天台上, 目光一直跟随着秦天乐的车拐出街角, 他手中的电话已经响了三次，骆斌知道, 如果再不接，今晚死的就会是自己。
另一边，沈鸢看着迟迟没被接起的电话, 手指轻轻一划，删掉了骆斌的联系方式, 然后对身后的人说：“让他消失吧。”
郗瑞以为秦天乐今天来纯粹是给沈殁当司机的, 没想到秦天乐也会上楼，于是三个人一起站在电梯里的时候, 郗瑞只能强压着想摸摸沈殁裤兜的心情, 一言不发的紧抿着唇。
郗瑞跟在秦天乐和沈殁的身后，眼看着秦天乐熟练的输入一串密码后替沈殁开门，心里忽然一阵别扭。
秦天乐跟沈殁关系好这件事郗瑞七年前就知道了, 那时候也没见自己这么小心眼儿, 怎么这会儿就突然犯病了，郗瑞颇感烦闷的最后一个换鞋进了屋, 往里走的时候还不小心踩到了秦天乐的脚。
郗瑞脑袋一懵，操, 这就尴尬了。
“没事。”秦天乐等了两秒, 感觉郗瑞是想说对不起，他就当听见了，直接接了下半句话。
沈殁放好电脑出来, 看见两人还站在玄关不动，便主动过去接下了郗瑞手里的包，然后转头问秦天乐：“吃饭了吗？”
“没。”秦天乐说，“今天事多。”
沈殁揽了下郗瑞的肩膀，带着人往里走了一步，说：“先进来。”
沈殁刚把外设包放到沙发上，郗瑞又拿了起来，看着沈殁说：“我不吃了，上会儿游戏，你们聊吧。”
沈殁没强迫，他知道秦天乐来肯定是有事要说的，便拍了下郗瑞的头，说：“去吧。”
郗瑞被像哄小孩一样哄进了屋，屋外，沈殁翻出了袋吐司扔给秦天乐：“将就吃吧。”
秦天乐对吃向来不上心，能填饱肚子就行，不过今天他倒是拒绝了沈殁的好意，沈殁有点莫名其妙，自己嚼了片土司片，然后把裤兜的卡拿出来，问：“这什么意思？”
秦天乐跟在沈殁身边的时间不短，但真正坐下来交心的次数却微乎其微，不过现在他要是不说，沈殁恐怕不会要这笔钱，秦天乐只能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然后道：“你用着吧，反正也都是你给我的。”
沈殁好笑道：“哪跟哪，这是郗瑞的衣服，我那件在他家弄坏了。”
饶是秦天乐再不懂情爱，也没法不把这句话往别的地方想，秦天乐尴尬着拿回卡，轻咳一声，说：“那你有需要再跟我说。”
沈殁点头：“行。”
秦天乐觉得话说到这儿已经有点矫情了，于是赶紧喝了口水回归正题：“灵姐被沈鸢接到城郊了，暂时没什么事。”
沈殁低了下眉，问：“状态怎么样？”
“不太好，听照看的人说偶尔会不认人，情绪激烈的时候得二十四小时看着。”秦天乐说。
沈殁面露不善，眉宇间流露出一丝阴沉，道：“沈鸢要是动她，第一时间把人接出来，联系不到我的时候你全权做决定。”
秦天乐点了下头，两人沉默良久，秦天乐又忍不住，率先打破平静，道：“殁哥。”
沈殁抬头，就听秦天乐问：“郗瑞以后就住这儿了吗？”
“嗯。”沈殁看着秦天乐，知道他要说什么，便道，“天乐，我们和好了。”
秦天乐闭了闭眼睛，最终重重的叹了口气：“殁哥，我知道你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但你也得知道我把你放在什么位置。”
“要不是你当初威胁我，我肯定已经…”
“我知道。”什么打断秦天乐，说，“我也没做过这种事，你见谅吧。”
沈殁说的是当初秦天乐去监狱探视自己，秦天乐说要让郗瑞不得好死，沈殁隔着一张薄薄的透明玻璃，只说了一句话：“天乐，别动郗瑞，他只能跟我死在一起。”
秦天乐当时气的差点跳楼，他也是个十八九岁血气方刚的少年，误以为郗瑞是故意害沈殁之后，根本没法咽下这口气。
甚至于如今再见，他还是觉得郗瑞有点不顺眼，根深蒂固了几年的东西没法一下就理清，秦天乐看了眼郗瑞关着门的房间，又问：“你确定他没问题吧？”
“确定。”沈殁悠闲的靠着沙发，表情变的轻松起来，“你没看他看我的眼神么，跟以前一样。”
秦天乐：“……”
秦天乐是不知道郗瑞到底是什么眼神，走的时候也没跟郗瑞打招呼，不过要是他能提前知道今晚的事到这儿还不算完，估计也就不折腾这一趟了。
沈殁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他轻轻敲了两下房门，郗瑞带着耳机没听见，沈殁便自己推开了门——
郗瑞背对门口坐着，面前是他费劲巴力从出租屋搬来的电脑，他开了机，但是没玩游戏，就一直刷着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页面，沈殁走过去拍了下郗瑞的肩膀，问：“看什么呢？没上游戏？”
郗瑞吓了一跳，赶紧摘了耳机，说：“不知道你家wifi密码。”
沈殁便从郗瑞背后伸出了手，两只手环在郗瑞身体外侧，一边在电脑上输入数字一边说：“我手机号。”
郗瑞保持着左右两侧都不碰到沈殁的姿势僵硬的坐着，磕巴道：“你、你说就行，我又不是不知道。”
沈殁一笑，本来准备输完密码就松手，结果抬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郗瑞灵敏的鼠标，关了本来开着的页面。
一切都是同时发生的，沈殁微微瞪大的双眼，郗瑞站起来撞到沈殁下巴后疼出眼泪的眼眶，和屏幕上那张沈殁说着“我会找到他，亲自解决”的动态图片。
郗瑞捂着头顶站在原地，跟一尊雕像似的，不动也不说话。
沈殁愣过后，没顾着自己的下巴，而是抬手给郗瑞揉了揉头顶，笑道：“撞疼了？”
“操。”郗瑞咬着牙小声骂道，“你他妈是铁做的么！这么硬！”
沈殁不以为然道：“还有更硬的，你也不是没体验过。”
本来应该暴跳如雷的郗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撞得疼了，在这句话后居然只是红着脸咬着牙，嘴里没蹦出半个脏字，沈殁对此反倒有点不习惯，停下手上的动作，问：“怎么了？真疼了？”
郗瑞本想说没事，但一想到刚才在出租屋的事，又怕沈殁说自己有话不直说，只好道：“我饿了。”
“我这不是来问你要吃什么吗，没想到有惊喜。”沈殁又笑着看了眼电脑屏幕，问，“网上存的？”
“存个屁！老子自己做的！”郗瑞硬着头皮，违心道，“本来想当个屏保，结果也不怎么好看。”
沈殁没被气到，反而面色如常道：“刚出狱，能有多好看，这就不错了。”
郗瑞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毛细孔仿佛在这一瞬间都凝固了，他没法判断沈殁这句话是不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郗瑞半张着嘴，一双眼睛惊慌失措的看着沈殁，还是沈殁率先勾了下唇，然后抬手刮了下郗瑞的下巴，说：“我好像知道怎么治你了。”
郗瑞眼神一躲，却明显松了一口气，道：“操，你别拿这事吓我。”
“好，不吓你，吃什么我去订。”沈殁看着郗瑞有点被吓白了的脸，准备今晚势必得把这事说清了，他得确保两个人之间没有一点隔阂了，才能对郗瑞做想做的事。
结果谁也没想到，只是接个外卖电话的工夫，事情就又有了变化。
沈殁看着陌生的号码，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结果电话里却传出一声带着久远的熟悉感的声音：“沈殁。”
沈殁皱了下眉，没想起来是谁，好在对方也没有让他猜的意思，直接自报家门道：“我是骆斌。”
沈殁一怔，随后目光一冷，问：“什么事？”
骆斌那边像是有点急迫，气喘吁吁道：“沈殁，我给你一个沈灵的消息，你能保我吗？”
沈殁眼睛一眯，冷声道：“先说消息。”
骆斌像是走投无路，也不顾及说了消息是不是能活命了，直接道：“沈鸢一直在给沈灵喂药，你再不去救人，她就要没意识了。”
沈殁一怔，瞳孔有一瞬间的颤抖，骆斌那边又急道：“我没骗你，现在有人在追我，你能不能保我，给我句话。”
沈殁稍微定了下神，而后沉声道：“定位发我。”
骆斌的定位刚发到沈殁手机上，就被沈殁转给了秦天乐，郗瑞不解道：“你让秦天乐去救人？万一是陷阱呢？”
“天乐有分寸。”沈殁说。
郗瑞看着沈殁，他的眼底始终是一片漆黑，但郗瑞还是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你怀疑秦天乐？”郗瑞忽然问。
沈殁眉角忽然一跳，蹙眉看向郗瑞，说：“什么？”
“你这房子不隔音，我刚才听见了。”郗瑞没打算瞒着沈殁，如实道，“你怀疑秦天乐是故意没跟你说你姐被喂药的事？”
沈殁闭了闭眼，冷静道：“没有，我不怀疑天乐。”
郗瑞依然皱眉，沈殁只好说：“我是怀疑骆斌，万一他是沈鸢派来的，我得让他知道我对这个消息感兴趣。”
“我不可能亲自去救骆斌，除了我，天乐就是我最大的诚意。”
沈殁说完，看着郗瑞忽然黯淡下去的表情，问：“怎么了？”
郗瑞的嘴唇不太明显的动了一下，而后三个不轻不重的字便掉落在沈殁心尖儿，郗瑞垂着睫毛，低声问：“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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