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各界商界名流来说, 这次参加沈正鹤的主要原因不是别的, 正是因为沈殁。
大家都想亲眼看看这个当年不公开参加任何商业活动的小少爷,如今被打磨到了何等圆滑的程度。
不可否认, 有一部分人,就是来看笑话的。
——看吧,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二世祖, 蹲了几年监狱,现在可老实多了, 乖乖的出来招待客人, 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有些人甚至不遮不掩的像沈殁投来鄙夷的目光, 他们料定如今的沈殁已经再难掀起风浪。
不过即便如此, 也仍有一小部分人在看见沈殁之后就打消了“这人已经变成软柿子可以随便捏”的想法,出手最快的那位姑娘已经前来搭讪了。
女生看着沈殁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尴尬的笑了一下, 支吾道:“男、男朋友?”
沈殁点头, 女生又干笑了两声,好在有另外来参加沈正鹤生日宴的人过来叫了女生一句, 女生走的时候才显得没那么尴尬。
带女生走的人小声道:“你是不是傻呀,沈殁前几天刚公开说他在追一个男生啊!”
“我怎么知道?我刚回国才几个小时!”女生气冲冲的走在前面, 不满道, “谁能看出来他是个Gay啊?”
“你不会先问问我,再说你跟他搭什么讪,你没看沈家的大权都在沈鸢手里吗?”
“你就知道沈鸢!国外都把他的事传成什么样了, 你知不知道他妈在国外其实早就……”
沈正鹤虽然近一年来身体欠佳,很多大权都交到了沈鸢手里,但他树立的威严却不是朝夕就能磨灭的,沈正鹤刚一出场,全场就肃静了下来,他接过沈鸢递来的麦克风,开始游刃有余的讲了几句话。
沈殁全程坐在那张空桌,眼神一直跟沈鸢四目交汇,直到沈正鹤发言完毕,两人才彼此收回目光,非娱乐性的生日宴没有任何助兴表演,沈正鹤很快收完几个重要合作伙伴的祝礼,然后难得把沈殁叫到身前想要聊上几句。
沈殁刚刚看了手机,郗瑞说已经到了沈灵楼下,马上准备去接人,他坐到沈正鹤面前时下意识的看了眼站在不远处跟人寒暄的沈鸢,沈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略过沈殁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瞬,沈殁愣了愣,然后忽然站了起来——
沈正鹤眉心一皱,怒道:“我话还没说完,你干什么去!”
沈殁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沈鸢,但沈鸢却没有再回头,沈殁一阵不好的预感袭来,没等沈正鹤同意转身就往厅外走,他边走边给郗瑞打电话,然而郗瑞那边传来的却始终是一阵忙音。
沈正鹤行动不便阻止不及,只能任由沈殁消失在自己眼前,沈鸢是过了一会儿才回到沈正鹤的桌前,装作不知情的问沈殁去哪了,沈正鹤气的拍了下桌子,沈鸢低眉,似笑非笑道:“您别着急,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沈殁一边往停车场跑一边继续给郗瑞打电话,沈鸢绝不会无缘无故露出那个笑容,他不敢想象郗瑞为什么不接自己的电话,沈殁坐上车,看着再一次被自动挂断的通话,手指一滑,立刻给秦天乐打了电话。
“殁哥?怎么了?你不是在宴会上吗?”
“骆斌呢?”沈殁劈头盖脸的问,“他在哪?”
“在屋里。”秦天乐听出沈殁语气中的异样,问,“怎么了,出事了?”
“郗瑞不接我电话。”沈殁低声道,“问骆斌,他还知道什么。”
骆斌是咬着菜花被从饭桌上拎起来的,他惊恐的看着秦天乐,慌张地摇头:“我真不知道,我人在这儿还骗你们,我不要命了吗?”
“你是现在说,还是等殁哥来问。”秦天乐手里是一把多用军刀,花里胡哨的在骆斌面前转了一下,骆斌立刻吓白了脸,“你要干什么?我真不知道别的了,你要不信就让我走吧,这消息算我白给你们的,行吗?”
秦天乐一听骆斌这么快就认怂,更觉得事情不妙,他目光一变,回身直接从桌下拿了根麻绳把骆斌的两条手臂绑在一起,骆斌挣扎不开,只能任凭秦天乐粗鲁的将自己捆在一旁。
骆斌不敢大喊大叫,只好小声骂人:“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我说了没骗你们!我有什么必要骗你们?”
秦天乐不说话,只是专心的给带郗瑞去的人打电话,可包括这个人在内,可以拨通的电话全部没有人接听。
骆斌死命的想要挣脱,但秦天乐就是不看他一眼,不管骆斌在旁边说什么难听的话,秦天乐始终是一副岿然不动的姿态,骆斌怕沈殁真来了自己解释不清,只好趁着秦天乐的注意力还没完全放在自己身上,赶紧拿出手环里一直藏着的软刀片,胆战心惊的割起手腕上的麻绳。
拨不通电话,秦天乐的表情也越来越阴沉,他忽然抬头的时候,吓的骆斌刀片划进了手腕。
秦天乐面色不善道:“如果你真骗了殁哥,就等死吧。”
骆斌悄悄擦了把手腕的血迹,说:“那要是我没骗呢,你跟我道歉吗?”
秦天乐不可思议的看着骆斌,半晌,吐出句:“我真不知道你是真傻逼还是装傻逼,我跟你道歉?你知道你的命是谁保的吗?”
……
沈殁按照秦天乐之前给的地址一路开车去了沈灵的所在地,他刚转过街口就看见前面一片黑压压的人群,这个时间本该安静到连掉根针都能听清的的疗养院外,此却正站着一群衣衫不整的人,他们显然是因为什么突发事件而仓皇逃出,连外套都来不及穿。
沈殁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抓的发白,他踩下刹车,转头朝已经禁止通行的街道里侧看去,穿过人群,他看到的是一片漫延的火光。
疗养院着火了,几辆消防车正在用最快的速度灭火。
沈殁僵硬的坐在车里,脑海中是郗瑞今天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今天下午沈殁换上西装,郗瑞目不转睛的盯着沈殁看,沈殁笑着问:“好看?”
郗瑞不屑一顾,道:“是老子眼光好。”
当时沈殁只是笑笑没说话,可他现在忽然后悔,他应该再多说一句,再多提醒一句,不管事情成败,你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沈殁深吸一口气,准备不论如何先下车看看情况,结果一手刚要拉开车门,手机就忽然亮了起来。
“喂?沈殁?”郗瑞的声音带着点焦急,“你怎么给我打这么多电话,出什么事了?”
沈殁要靠平时两倍的力量才能握住手机,他的心跳仿佛漏了半下,第一次仅凭语气就让人听出端倪,沈殁的声音带着压抑后的沙哑,他问:“你在哪?”
“我在秦天乐家楼下,他们先上去了。”郗瑞捂着话筒蹲在花丛旁,说,“你到底什么事,老子是偷偷下来给你打的电话。”
沈殁看着前面的一片稍微黯淡下去的火光,心脏终于归于原位,他闭了闭眼,而后踩下油门,说:“等我过去。”
郗瑞一愣,问:“你现在过来?”
“郗瑞。”沈殁的声音忽然冷厉起来,郗瑞隔着听筒身子一下僵硬了起来,沈殁发火前一般都是这个节奏,果不其然,随着一阵风吹过,郗瑞刚缩了下脖子,就听见沈殁说,“再敢不接我电话,我真的会打你。”
……
操?
郗瑞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蹭的一下从花丛里站起来,他的速度之快不但让自己差点没站稳,还把路过的流浪狗吓退了三米。
流浪狗睁着一双滴溜圆的眼睛防备的看着郗瑞,郗瑞一皱眉,怒道:“看屁啊!”
小狗汪汪叫了两声,郗瑞切了一声,龇牙咧嘴的把手插进上衣兜一阵摸索,这个动作彻底把小狗吓到了,小狗转身就跑,郗瑞是拿出火腿肠才发现小狗已经跑没了踪影的,他暗骂一声不识好歹,却还是轻轻的剥掉了肠衣,然后把火腿肠掰成几块放在了流浪狗刚才待过的地方。
郗瑞上楼的时候心里还憋着气,本想回屋再给沈殁发几句微信骂他,没想到一进屋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目光。
沈灵打过麻药后被送到屋内休息去了,而冷敖和另外一个人此刻正在和郗瑞用同样的目光注视着面前正在发生的事。
秦天乐一只手拿着刀,另一只手握着骆斌的手腕,表情非常可怖,而被握住手腕反抗不得的骆斌,他居然……哭了。
郗瑞的大脑又一次炸裂了。
秦天乐有多少年没见过男人哭了,缓了好几秒才回过神,他一把甩开骆斌的手腕,惊悚道:“你、你哭什么哭!?”
骆斌看起来也是没想到屋子里会一下进来这么多人,尤其是在郗瑞出现后,他被自己用力弹回的手腕打到了下巴,然后惊慌失措的看着屋子里的陌生人。
骆斌无助,秦天乐更无助,他现在是百口莫辩,还是郗瑞率先做回正常人,看了眼骆斌手腕的伤口,问:“你…处理一下?”
骆斌反应过来,羞愤的瞪了一眼秦天乐,秦天乐无辜之急,只剩手里的刀尖还冲向骆斌,骆斌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抢过了秦天乐手里的刀,然后用力在自己肚子上扎了一下,吼道:“行了么!满意了么!能证明我没骗你们了么!”
郗瑞一惊,但动作还是没有秦天乐快,秦天乐一把拦下骆斌,抢回刀后怒吼道:“你他妈发什么神经!”
“你他妈才发神经!你不就是怀疑我跟沈鸢是串通好了害你们,所以要废了我么!”
“我废你妈!你个傻逼!”
“你才是傻逼!”
郗瑞:“……”
小学生吵架了解一下?
另一旁站着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他轻咳一声,插了句话说:“天乐,我去…看看灵姐。”
冷敖一激灵,赶紧说:“那我也、我也去看看,她伤口好像没弄好,那个…大瑞,我进去了?”
郗瑞和秦天乐异口同声道:“去吧。”
两人回屋,客厅里登时又只剩下三个人,这三个人关系微妙的很,谁和谁都不太对付,谁和谁都不算能好好说话的关系,但鉴于眼下这个情况,郗瑞还是问了句:“你有事没事?”
骆斌一手捂着肚子,好在他穿得多,刀尖只划破了一点皮肤,秦天乐眉心一蹙,烦躁道:“没工夫管你,滚进去,我屋里有药箱。”
“谁他妈用你管!”骆斌到最后一刻嘴上功夫也不输,他甚至没空看一眼郗瑞,所有的恼怒都给了秦天乐。
骆斌走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更加诡异,郗瑞和秦天乐熟没熟到能坐下来促膝长谈,生没生到见了面能一句话都不说,还是秦天乐看了眼郗瑞,主动问:“先说正事?”
郗瑞不是给台阶不下的人,他往里走了两步,坐在离秦天乐几米远的椅子上,沉稳道:“说吧。”
两人的恩怨再多,也还是先以沈殁的事为主。
“殁哥…”秦天乐面色阴沉的可怕,郗瑞的心跟着一紧,等着听接下来的话,结果秦天乐犹豫了半天,说了句,“殁哥很生气。”
郗瑞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秦天乐一脸忧愁:“你自己想想怎么办吧。”
郗瑞:“……”
郗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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