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当晚没有离开别墅, 他把别墅的门窗全部设置成只有自己知道的密码, 然后便疲倦的上楼睡觉了。
说起来有些奇怪，沈鸢偶尔心力交瘁的时候, 来这个别墅就能睡个好觉。
沈鸢最近总是做梦，梦见在一个漫天大雪的日子里，有人拎着篮筐走在凌晨的街道上,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看不清面容, 沈鸢偷偷跟上去, 隐约能听见篮筐中婴孩的啼哭声。
画面一转，沈鸢已经徒手翻开了那片雪地, 掀开篮筐上的小小棉被, 一张被冻的通红的小脸就那么露了出来，婴孩一看见沈鸢，哭的更大声了, 沈鸢有点害怕, 连忙捂住了他的嘴，没想到婴孩却像是看懂了沈鸢的意思一样, 渐渐停止了哭声。
沈鸢松开手，他转身想走, 却忽然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什么碰了一下, 沈鸢一低头，是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正在触碰他的指尖。
后来沈鸢提走了篮筐, 又重新填埋了雪坑。
而那个孩子，再也没有被人提起过。
沈鸢醒来，觉得有点头痛，他刚想要去拿床头柜的止痛药，却发现这并不是他平时住的地方，沈鸢揉了揉眉心，翻身下床穿鞋，准备现在回去，没想到黑暗之中，却传来了熟悉的触感。
有什么东西碰了碰他的指尖。
沈鸢的手里被塞进一盒止痛药，他摸了摸塑料制的药瓶，目光忽然闪动了一下，床边没有水杯，沈鸢只能硬将药片吞咽下去。
男人靠在墙边，双手环胸的看着沈鸢的举动，故意等沈鸢吞咽结束，才淡淡道：“高锰酸钾。”
沈鸢放下药瓶，没做声，只是继续了穿鞋的动作，男人被无视后似乎有点不满意，问道：“你觉得我不敢害你？”
沈鸢起身，游刃有余道：“害人之前先做做功课，高锰酸钾十克才是致死量。”
男人闻言微微垂眸，眉宇间蔓延出愤怒与不甘，他给沈鸢的确实只是正常的止痛药，但不代表他没有二手准备，他攥了攥衣兜里的另一个药瓶，沈鸢看不见男人的动作，只是在黑暗中问：“你来给我送药？”
“嗯。”男人也不否认，直接道，“顺便看看你有没有可能已经死了。”
男人的这句威胁显然没能激起沈鸢的任何怒意，沈鸢问：“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男人没有多做解释，灯也不开，直接道，“沈总，你方便替我跑个腿吗？”
沈鸢一怔：“什么？”
“手腕伤的有点严重，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怕落了疤。”他说，“不过你要是能让沈殁的手腕伤成这样的话，也可以不用理我。”
沈鸢顿了顿，冷笑一声，道：“想用这个理由骗我放你出去？”
男人无所谓的耸肩：“谈不上骗，如果你不愿意帮我，我不就只能自己出去，或者你可以在我身上植入一个追踪器。”
“我怎么会对你做这么粗鲁的事。”沈鸢保持着笑容，他走到男人身边，一只手从男人耳侧伸过去，然后啪的一声打开灯。沈鸢对视着那双略显慌张的眸子，道，“况且帮亲弟弟买个药，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沈鸢的手指圈住男人受伤的手腕，用力一捏，然后说：“乖，等我回来。”
……
从郗瑞用DIE的账号发出评论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沈殁没有再让郗瑞碰一下手机。
郗瑞气的要死，好言好语的跟沈殁说了半天，沈殁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郗瑞没办法，只能一只手拽住沈殁的上衣，威胁道：“你再不拿出来老子真生气了！”
沈殁面色变也不变，点点头，道：“嗯。”
郗瑞咬牙，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软声道：“这样，你还给我，我保证不看私信。”
沈殁终于抬眉，看了郗瑞一眼，说：“做不到我在公司大堂操/你，答应吗？”
郗瑞眉色一紧，显然是心虚。
“行，沈殁，有本事你一辈子别让我碰手机，也别让我直播！”郗瑞咬牙切齿的说，“否则老子就当着几百万的人骂，骂他祖宗十八代！”
沈殁看起来有点无奈，他攥住郗瑞抓着自己的那只手，问：“我是怕你骂人吗？”
郗瑞气的胸口直起伏，他瞪着沈殁，说：“那你就别管我，我签的又不是卖身契，老子自己的账号，凭什么不让我回私信！”
沈殁的神情有点压抑，他冷声问：“吵架？”
郗瑞一听这句话，脸色忽然一变，他推了一把沈殁的手，说：“不是！谁他妈跟你吵架！”
沈殁默不作声，郗瑞凶完又有点害怕，他看了眼沈殁，狠狠道：“行。”
沈殁抬眉，等着郗瑞乖乖保证不再跟骂自己的人对骂，等了半天，郗瑞却说：“手机还我，我让你在公司大堂操。”
……
沈殁叹气，揉了揉郗瑞的碎发，问：“这么大脾气，以前自己挨骂的时候怎么忍的？”
“那他妈能一样么！他们骂我顶多是骂我菜，骂我骗粉丝钱，骂我出去卖，但是骂你……”郗瑞情绪使然说到一半，却又没法把剩下的话说下去，杀人犯这三个字，他这辈子不想再让沈殁听见了。
“沈殁，我真的要气炸了，你不让我说话，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郗瑞闭着眼，一想起私信里那些对沈殁的恶言就气得浑身发抖。
【帮坐过牢的杀人犯说话？】
【以前还粉过你，呵呵，是我瞎了，跟杀人犯混去吧，早晚你也要杀人！】
【垃圾，跟杀人凶手一路货！】
郗瑞一闭上眼睛就是一条又一条的私信划过眼前，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郗瑞以为从沈殁无罪释放的那天开始，这个词就不会再出现在沈殁的世界里，可是他想错了，原来在那些不愿意面对事实的人眼中，沈殁始终都是那个杀人凶手。
六年前没有相信沈殁的郗瑞，六年后还是只能看着沈殁被人冤枉，郗瑞的指尖狠狠抠进掌心，他是真的被活活气哭了。
“哭了？”沈殁意外地看着用手背抹了把眼睛的人，郗瑞咬了咬嘴唇，居然没有否认。
沈殁把郗瑞抱进怀里，也不怕碰到伤口，就任由郗瑞在自己胸前闷声啜泣，郗瑞不想哭，可他实在是太难过了，他自己被骂的时候可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可看到他们这么说沈殁，郗瑞就难过的要死。
“好了，怪我，手机给你，不哭了。”沈殁一下一下的摸着郗瑞的后脑勺，说，“想怎么骂就怎么骂，直播骂也行。”
“少他妈哄我！”郗瑞在沈殁胸前蹭来蹭去，委屈巴巴道，“本来是老子要哄你的！”
沈殁笑了笑，故意说：“都答应让我在公司操了，还不算哄我？”
“……”郗瑞觉得情况有点不太对，他忽然从沈殁怀里抬起头，谨慎道，“刚才说的是你让我回私信，我才答应……”
“是啊。”沈殁点头，“我现在让你回了。”
“……”郗瑞想顶嘴，但又觉得沈殁的逻辑好像没什么问题，他往后退了一步，从沈殁的怀里脱离出来，小心翼翼道，“那我要是不回，在公司……那个，就取消？”
沈殁点头：“嗯，取消。”
郗瑞皱眉，心里已经把沈殁骂了个遍。
操！不想做你他妈别说啊！话都说了，老子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你他妈说取消就取消！那老子现在要是回私信，不就等于大张旗鼓地说郗瑞想被沈殁在公司操吗？
瑞瑞大王还要不要面子了！？
“咳。”郗瑞擦了下眼角还挂着的泪珠，眼珠一转，沈殁就知道他是要转移话题。
“那个，直播，直播的时候……”
“不过如果你乖一点——”沈殁打断郗瑞转移的废话，他贴近郗瑞的耳朵，轻声说，“下个月公司有集体假，到时候公司没人，我可以好好弄你。”
郗瑞小脸蹭的一红，一蹦三米远的退出沈殁的控制范围，他瞪着滴溜圆的眼睛，怒道：“谁他妈要跟你在公司做！你要不要脸！”
沈殁不语，含笑看着郗瑞，郗瑞被看的心里发慌，赶紧避开沈殁的目光往屋里溜去，他的手机就被沈殁放在卧室，只是沈殁不发话，郗瑞不敢去拿。
郗瑞时隔两个小时重新摸到手机，刚要点开微博，想了想，又停下了动作，他把卧室的门推开一条门缝，然后从门缝伸了个脑袋出来，沈殁估计郗瑞是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可人儿，他一边做着让沈殁心里发痒的动作，一边凶巴巴的叫了一声：“哎！”
沈殁随声看去，郗瑞又说：“你真的不用我骂他们吗？我可以骂得过来。”
沈殁笑着摇摇头：“郗瑞，我在乎什么，我会直接告诉你。”
沈殁淡淡道：“不过像这种死了都与我无关的人，你要我在意，我实在是在意不起来。”
门缝中夹着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皱了皱眉，郗瑞嘟囔道：“好吧，你说得对，那我就当他们已经死了。”
郗瑞嗖的一下缩回脑袋，然后咔嗒一声锁上了房门。
沈殁：……这事情的发展与我所想大不相同。
郗瑞偷偷点开日历，然后仔细地查看了下个月的国家统一休息日，郗瑞不知道直播行业要怎么全公司统一休假，不过沈殁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到，郗瑞这么想着，然后红着脸在休息日上加了个星标备注。
那就最近……乖一点。
然后，那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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