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殁开车把郗瑞带到了某个小区，郗瑞一路上都没敢再说话，直到沈殁停了车，才试探地问：“你家？”
“不是。”沈殁说，“天乐家。”
郗瑞一怔，心里稍微抗拒了一下，然后开始装傻：“天乐是谁？”
沈殁看了郗瑞一眼，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接进了电梯。
郗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上去，但沈殁大老远的来救自己，自己就这么走了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秦天乐的房子不大，是最普通的两居室，沈殁按下密码开了门后，郗瑞一眼就能看尽屋里的构造。
“我…”
“不用。”沈殁直接打断郗瑞，“我没打算问。”
郗瑞听沈殁这么说，心里居然有几分放松，万一沈殁真要问他为什么挨打也不还手，郗瑞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自己家里的那些破事，他是真的没脸对任何人说。
“我回去了，你在这儿吧。”沈殁好像只是为了替郗瑞按个密码，一进屋连椅子都没沾，转身就要走。
“…等等。”郗瑞抹了下嘴角，干巴巴道，“我一个人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啊？”
沈殁停下脚步，有点烦闷的拧了下眉，问：“那你想去哪？”
郗瑞被问的有点懵，骆斌刚才下手是没收着劲儿的，他现在浑身上下都疼，手腕还有点不好回弯，郗瑞想了想，说：“医院。”
沈殁一怔，笑了：“你骨折了？”
“没有，但也不好说。”郗瑞撇了撇嘴，说，“得去看看才能知道。”
“那你去吧。”
沈殁这么一说，郗瑞反倒不敢动弹了，他看着沈殁的眼色，又问：“附近的医院是哪家？”
“你不用知道。”沈殁说，“出了这屋，骆斌马上会带人来抓你，你没机会到医院。”
郗瑞一听这话，顿时来气了，他梗了下脖子，说：“你真以为我怕他？刚才没动手是有原因的，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他！”
“你能打过。”沈殁没什么反应，也不生气，只道，“你去吧，我还得回去，就不送你了。”
“操，去就去。”郗瑞最受不了激将法，话说到这儿了，他别说是没骨折，就是真骨折了，残疾了，也得硬着头皮去。
郗瑞是当着沈殁的面走的，刚走不一会儿秦天乐就打来了电话，问人接回来没有。
沈殁嗯了一声，秦天乐又说：“行，先让他在那儿，你赶紧回来吧，沈鸢到处找你呢。”
“他走了。”
“……”秦天乐没反应过来，“走了？”
“不识好歹。”沈殁说完，正准备说不用管他了，一抬头，就见郗瑞又臊着一张脸回来了。
沈殁有点诧异，他挂掉电话，一双眼睛不带情绪的看着郗瑞，郗瑞的头垂得很低，声音小的只有两个人能听见，郗瑞动了动唇，说：“就…一次。”
沈殁不知道郗瑞说的一次是指什么，但他还是改变主意了，回手推了下门，淡淡道：“进去。”
郗瑞以为沈殁马上又要走，没想到他前脚刚进屋，沈殁后脚居然跟了进来。
郗瑞后退了一步，防备道：“你不回去吗？”
沈殁好笑的看着态度大变的郗瑞，问：“你是双重人格吗？”
“……”郗瑞干咳了一下，“我就问问。”
“我不回去了。”沈殁摘了手表，随手往秦天乐家的沙发上一扔，说。
郗瑞不想去琢磨沈殁是什么意思，他躲开沈殁的目光，又换了个问题：“我在这儿，你男…你朋友，不介意？”
“不介意。”沈殁像是彻底没了要回去的打算，随意的往沙发上一靠，又问，“你会做饭吗？”
“…你没吃饭？”
“没。”
郗瑞皱了下眉，说：“我会倒是会，但是你…你自己的生日宴，你确定不回去？”
“确定。”沈殁拧开桌上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脸上没有一点为难，继续道，“你都会什么？”
郗瑞有点别扭，说了句：“我什么都会。”
沈殁抬起头，眼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那就别愣着了，自己看看冰箱有什么吧，我的生日餐，你看着办。”
“……”郗瑞站在原地，看了眼厨房，又看了眼沈殁，“我乱动你朋友家灶台，不好吧？”
“哦，等一下。”沈殁在郗瑞抗拒的目光下拨通了秦天乐的电话，并且按了扩音，“天乐，我饿了，在你这儿做个饭。”
秦天乐闻言觉得一阵五雷轰顶，但抬头看看天空，又是万里无云。
秦天乐怀疑自己聋了，叫了声：“殁哥？”
“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家厨房能用吗？”沈殁礼貌的问。
“…能，殁哥你…随便用吧，要不要我叫人买点东西过去？”
“不用，挂了。”沈殁说完，又一脸无辜的看向郗瑞，“行了吧？”
郗瑞深吸一口气，嘴硬道：“他是让你用，没让我用…哎哎哎，行了，你别打了，我做。”
郗瑞见沈殁又要重拨，赶紧出言制止，事情发展到这么诡异的一幕，郗瑞是真不知道谁才是傻逼了。
郗瑞简单的看了眼冰箱里的食材，回屋问沈殁：“忌口？”
“没有。”沈殁违心道，“我什么都吃。”
沈家的五个厨师要是听见沈殁这句话，估计会抱头痛哭，并宣告死而无憾，但很可惜，他们并没有这个机会。
郗瑞关了厨房的门，在里面叮叮当当的忙活，沈殁则挂断了沈鸢的第三个来电，然后看着秦天乐发来的短信，回了句：我没事，今晚别回来。
郗瑞会做饭不是假的，现在的小孩一般会煮个泡面就叫会做饭了，万一再能炒个番茄炒蛋，肯定要拍照发朋友圈，所以当郗瑞真的摆了四菜一汤在桌子上时，沈殁的确是惊讶的。
“就这些，本来想凑六个菜，但你朋友家材料不够了。”郗瑞站在一边，说。
沈殁看着郗瑞拘谨的样子，无奈道：“你站着干什么，坐吧。”
“不是，那个…沈殁。”郗瑞尴尬的紧蹙着眉挠了下头，问，“你确定不走吗？今天可是你生日。”
沈殁理所当然的看着郗瑞，问：“所以？”
“所以你确定要跟我一起过？我这一身的脏，连澡都没洗…”郗瑞抻了下自己的衣服，显得有点烦躁。
沈殁不可置信的笑了一声，说：“陪我过生日，你要洗澡？”
“对啊，我刚才做饭光洗手了，身上还脏。”郗瑞脑袋突然一根筋，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句。
“操。”沈殁少有的说了脏话，闭着眼睛摇了下头，不想再继续过度理解郗瑞的意思，“吃饭吧。”
郗瑞看沈殁是真的不准备走，也不好再继续赶人，毕竟这也不是他家，郗瑞拿着自己的碗筷坐下，看沈殁还没动筷，又问：“你不饿了？”
沈殁没说话，只是被这么提醒之后，抬手夹了块醋溜白菜。
郗瑞的目光一直盯着沈殁，一块白菜被沈殁嚼了十来下还没咽下，郗瑞耐不住性子，问：“你怎么吃这么慢，不好吃？”
单论味道来说，跟沈殁家几位大厨的手艺肯定是没法比的，但要论起别的……
沈殁感受着心尖儿划过的一丝异样，又吃了口米饭，说：“没有，挺好吃的。”
“啊，那你吃吧。”郗瑞说完，也觉得这画面太诡异了，自己挨完一顿揍还得给人做饭，得是多不要脸的才能说出不好吃来，再说他的饭向来是做给自己吃的，什么时候开始在乎别人怎么说了。
两人安静的吃了一顿饭，沈殁确实挺给面子，郗瑞给他盛的一碗饭他都吃了，郗瑞见沈殁吃的差不多了，不自觉的咬了下筷子，将将巴巴的开口：“那个…”
“说。”
“你朋友今晚回来吗？我要是明早走…能行吗？”
沈殁没再用这事打趣郗瑞，他知道郗瑞是真的不想见着骆斌，便说：“不回，你在这儿吧。”
郗瑞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他刚才看了眼手机，赵梦狄没有联系过自己，还是他主动给给赵梦狄发了条短信，说今晚去陈放家睡了。
“那你…”
“我回去了。”沈殁用纸巾擦了下嘴，说。
刚才沈殁说不走，郗瑞是真的已经当他一晚都不走了，现在听见沈殁这么说，郗瑞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但他还是没表现出来，只是问：“明天你去学校吧？”
沈殁起身，说：“应该去不了，怎么，刚把我删除，又想加回来了？”
“不是…”郗瑞一脸难堪，他那天叫沈殁就当不认识自己的话还历历在目，转眼间自己就为人家做了一顿饭。
“行了，我走了。”沈殁穿回西装外套，淡淡道，“谢谢你的饭。”
郗瑞愣了一下，没说话，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殁就已经走了。
郗瑞疲惫的靠在椅背上，隔了不知道多久才动了一下，他打开手机，是赵梦狄的一个未接来电和陈放的一条短信。
陈放：大瑞，你妈给我打电话，问你在不在我这儿，我说在了啊。
郗瑞想也没想就回复了句：谢了。
陈放：谢屁啊，我跟冷敖在一起呢，你晚课都不上了，找谁浪去了？
然后郗瑞就没再回复了，他往下滑了两下，找到准备联系的人。
沈殁的手机号他虽然删了，但短信记录还在，郗瑞点开没有备注的短信，小心翼翼的，一个字一个字输入下去。
郗瑞：今天谢谢。
郗瑞：还有…上回我那话，你当我傻逼行么，我收回，当时心情不好，脑子抽风了，不是故意删你。
郗瑞：那…还有最后一句。
郗瑞：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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