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揽霞天不怕地不怕,京都的纯混世魔王,怕一个人——她爹陈萍萍。
小橘给陈揽霞送饭的时候,这位大小姐已经在祠堂里面跪了一天了,那可真叫一个诚心诚意。陈家的祠堂没有什么祭祖的作用,主要就是给陈揽霞跪的,她打小爱惹事,跪大厅吧影响不好,跪自己屋里面吧扭头就能在床上睡着偷懒,陈萍萍仔细一琢磨,给她找了个能面壁思过顺便认错的地方。三花曾经对此感叹过,您都已经犯事犯到老爷专门建个地方给你跪着了,小姐您可真厉害。
陈揽霞心安理得:谢谢。
面对陈拦霞和燕小乙这事吧,陈萍萍倒也没表现出来什么。
可陈揽霞就是明事儿,陈萍萍看起来没生气,就是等着外人走完在跟她秋后算账,燕小乙官方客套,陈萍萍就更加官方客套,两个人在那里捧官场的调子,陈揽霞就已经想好跪哪儿了。
所以她跟着人回陈府的时候,直接就跑祠堂认错去了。
反正大不了跪个两天,第三天她要陪庆帝出去,总归能被放行的。
陈揽霞看着一篮子的馒头,沉默了下,抬头看着站在门口把风的小橘,问:“三花是不是半路跑了?”
小橘:“我要是还让三花做两道大菜给您搬过来,不就谁都知道我偷偷给您送吃的了。”
陈揽霞有吃的倒也不嫌弃,她咬了一口馒头,口齿不清,“你不要以为自己出自六处就怎么样,这院里面发生的没什么事能瞒得过我爹,你能给我送过来他就是默认了……”她咬了两口,觉得着实不好吃,“晚上我要吃烤鸡翅。”
小橘:“哦……”
得到了答复的陈揽霞看起来高兴不少,她跪得东倒西歪,“唉……当年你还没来我身边的时候,我犯错跪在这里都没人送吃的,那叫一个惨哦,隔了两年,等到你来了,我又一个搬出去住了……”
“算起来我最后一次进来是十七岁吧……啧,还被影子叔说了两句。”
小橘:“……”
小橘有些试探性地问:“小姐,我陪在您身边有三年了吧?”
陈揽霞没察觉到她的沉默,点点头,还开了个玩笑,“怎么?要跟我玩七年之痒?”她说完,也听到小橘回话,她扭过头,看着自家的小侍女似乎在计算着些什么,她也没觉得意外,算着算着,反应过来了。
两个人是一同出声的——
陈揽霞:“你闭嘴!”
小橘颇有感叹,语气里面还有点不可置信:“您过完下个月就二十有三了?!”
陈揽霞那叫一个悔恨,她刚刚就不该多那两句嘴,然后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就把这两个人最想知道的她的年龄直接给暴露了。
陈揽霞虽然二十多,但是长得年轻,一张小脸养得水润,婴儿肥还没消失,性格又跳脱,乍一看硬说是十六七岁都没问题,小橘和三花刚来的时候还开过赌盘,陈揽霞当时是十五还是十六,合计着是二十的人了。
小橘惊叹的眼神让陈揽霞觉得冒犯,她翻了个白眼,决定转移话题。她不爱提自己年龄的事情,京中大家闺秀,括弧,跟她沆瀣一气的那些,经常拿她的年龄打趣人,成为了她最无法反驳的一点。
因为她总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在奔五的路上了。
陈揽霞选择秋后算账:“你那一日不是跟我说我爹明日回来!他为什么下午就到我院了!”她要是能知道这个,她别说让燕小乙进门了,直接把人哄走都怕来不及。
小橘老实认错:“其实是前日传来的消息,但是晚上走了那么一遭,我给忘了。”
陈揽霞:“……”
这理由合情合理,陈揽霞一时间又不出来什么,就听到小橘继续道,“燕统领昨日在门前站了一宿,老爷没见他,说是家中私事不劳外人费心,今日他人不在了。”
陈揽霞顿了顿:“他要是继续站门口我就要亲自去哄他了,他这不是他站多久我跪多久?他要真有心就应该翻墙进来把我劫走。”
小橘虽然平日里面对着陈揽霞持反对意见,这毕竟是根据陈揽霞的发言到现在以来唯一一个接触亲密的男性——被吓跑的二殿下不算——她担心她恋爱脑上头,后来发现这个事不大可能发生在这人身上,倒是开始担心陈揽霞用真心了。
毕竟她家小姐平时真真假假混着来,有的时候反而叫人分不清。
小橘不理会陈揽霞的胡言乱语,“老爷定不会同意你们来往。”
陈揽霞思考了一下,点点头,“我爹要是想要棒打鸳鸯……”
“我想要做什么?”
轮椅移动的声音并不清楚,清晰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那声音缓慢,带了点不威自怒的意思。
陈揽霞一激灵,坐直了:“我爹这般英明神武的人,要是不同意,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小橘:“……”这要是搁平时,她肯定就回嘴了,碍不住如今当家的在场,她与推着轮椅的三花对视一眼,两个人在陈萍萍的摆手下推了下去,小橘还没走出去几步,忽得听陈萍萍跟陈揽霞说,“你这丫鬟多大了?也到了嫁人的时候了吧?”
小橘一个没走稳,被三花眼疾手快扶住。
陈揽霞感受得到外面的动静,笑得有些无奈,“爹,何必吓她呢?我这段时间要是没有她,估计不知道走几次地狱了?”
陈萍萍皱着眉,看着笑得有点傻气的陈揽霞,“鉴察院这么多能手,你又为什么非要挑一个对你下过手的?”
陈揽霞觉得这么聊天不太舒适,她挪了挪位置,算是盘腿坐在陈萍萍面前,也懒得装样子跪了,她对外的确是跪了一天,其实是坐了大半天,“鉴察院那些能手能乐意跟我一个纨绔?小橘跟我三年了,要想对我下手早下手了。”
陈萍萍看着她,半响,只是叹了口气。陈揽霞难养难教,做的事只在意料之外,要说她是个没用的,偏偏能做出点事,要说她是个长本事的,满京都的文人估计都要骂上金銮殿了。
陈萍萍:“你啊……”
陈揽霞吐了吐舌头,“爹你一回京都就来我院子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这一年多在外面顺利吗?”
她不提这事还好,忽得提起,陈萍萍本来带了点笑意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了,搞得陈揽霞眉头一跳,恨不得把时间回溯到小橘进来前一刻。
“我听说,你等我一离京的时候就把院子里面所有仆人都辞退了?”
陈揽霞快速解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生性多疑,院子里面人多我不舒坦。”
“你还在张家揍了他们家长子?”
陈揽霞思索了一下,觉得这个也可以解释:“他出言嘲讽我,我自然要打回去。”
“那你还开了家青楼?”
陈揽霞:“……”
陈揽霞垂死挣扎:“卖艺不卖身的那种,您可以就当歌舞厅看,更何况我还不准他们卖身,也没签死契啊,他们爱走就走,是我公司制度完善才开到现在的……”
陈萍萍问:“公司?”
陈揽霞:“我家店。”
陈萍萍对于陈揽霞满口奇怪的用词早就不大惊小怪了,他甚至是听这姑娘从小说到大的,“那我还听说你当众羞辱二殿下?”
陈揽霞大惊:“这是造/谣!这肯定是造/谣!我现在连人的面都见不到我怎么个羞辱法?意念花痴吗?”
陈萍萍点点头,就当前面那些事都过去了,他知道的也不止这么点事,主要是比起最后一件来说都属于芝麻绿豆大的那种,“你最近与大内侍卫统领燕小乙走得近,这点可是真的?”
陈揽霞这回不嬉皮笑脸地混过去了,她仔细地思考了一下,缓缓道:“如果一定要说的话,算是心悦……也到不了这种地步?就是觉得他比较特别吧。”她对燕小乙产生的那么一点感情大部分属于见色起意,对方看她估计就是年幼时的那份记忆了,两者搭不到一起去,真要寻求根本,陈揽霞就是图个好玩,要真能成……也不是不行,最主要的还是灭灭李云睿的风头。
“的确,燕统领是这世间唯一的九品箭手……”陈萍萍也没否认。
“可惜的是这唯一的九品箭手是李云睿的人,”陈揽霞在陈萍萍面前也没什么遮掩,张口就来,成功看到了自己义父略带惊讶的眼神,那眼神大概就是你知道还这么来的意思,她露齿一笑,“可不也是你从小教我的?我若是看到真的喜欢的却不属于自己的,大不了就是抢过来。”
“如若不是费介跟着言家那小子一起去北齐,近日忙得很,我还打算找他找点……药了呢。”
陈揽霞一时聊天嗨了,没止住自己的话头,硬生生咬着自己的话头把春这个字给吞下去了,保持着一脸无辜看着陈萍萍。
陈萍萍微笑:“要什么药?”
陈揽霞笑不出来:“能够让我别再多说话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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