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鲸”走着走着就发现那三人不动了。他转头, 看到他们都在看花车上的人,脸色或多或少有些迷茫。
这是个溜走的好机会
他刚往旁边偷偷走了几步, 就被空中突然涌起的金色光絮以不容拒绝的力道给推了回来。
沈朝幕眉目间带着几分戾气,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虎鲸”看了他的脸色, 吓得连连说“我只是想去前头看看、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在而已。不是想逃跑不是想逃跑。”
“信你就有鬼了。”宋浅浅白了他一眼, “沈哥这可咋办啊嫂子为什么会在花车上啊他是不是被人威胁了呀。”
“我不知道。”沈朝幕揉揉眉骨, “你们先往花展楼那边过去, 我去看看他是怎么回事。”
“不用我们一起来吗”方庆问。
“不用。”沈朝幕已往反方向走去。
路上他看了一下时间。
这是他们来卡珊德的第72小时,龙拾雨已经从邪教贵客转变成了花街名流
花车悠悠停在了花街的尽头。
龙拾雨刚好把苹果吃完了,心满意足。
那个老头拉着他一直说着奇奇怪怪的话,什么“大赚一笔”什么“很有前途”, 最后还把他拉上了花车,要不是看在有东西吃的份上他才不会来。
现在那个老头子就站在花车下,驼着背, 带着黑框老花镜。
龙拾雨跳下花车“我要走了。”
老头被他这动静吓了一跳“哎哎哎别走啊, 跟我直接去店里吧,我那家店可是这里最大的。”
“以后再说吧。”龙拾雨回答, “我要去找人。”
老头赶忙拉住他“你要找谁你要找谁我帮你去找”他压低嗓音, “我可是很厉害的。”
“我知道啊, 你不是人类吧。”龙拾雨说。
老头一惊。
他虽然是异兽,但已经在这里生活那么多年, 应该是看不出任何破绽的。
他说“你是怎么”
“闻出来的。”龙拾雨拍了拍衣服, 甩着宽大的袖子走向旁边的小巷子, “我以后再来找你吃东西, 再见啦。”
“等等等等”老头赶忙跟上他的步伐,“我叫王蛤蟆,这里人称老赖头。那家花展楼就是我负责的,喏,就是街角那个最高的楼,好热闹的。”
“你是只蛤蟆”
老头一惊“你怎么知道的太聪明了吧”
龙拾雨“”
老赖头得意洋洋“不错,我原本就是沼泽里的毒蛤蟆,吐口痰都能把地面烧个洞的那种以后你跟着我混,我肯定罩着你”
“哦。”
龙拾雨顺着熟悉的味道,在花街大道旁边错综复杂的巷子里穿梭。
老赖头还在他身边絮絮叨叨地说“唉你也不是人类啊,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从哪里来的啊要去哪里啊,不如就在花街留下来吧,不是我吹牛,凭你能在这里发大财诶等等,你这是走到哪里去了”
龙拾雨走到了一个昏暗的小巷子里,脚边有几滩乌黑的积水。
这里花街的喧闹声有些遥远。
他在原地无声地站了几秒钟,然后有些无奈说“你跟着我,弄得我被她都发现了。”
“什么东西”老赖头不知道他在讲什么,四处张望了一下,“你被什么发现了”
不过这么停下来,他好像隐隐听到了笛声
“没事。”龙拾雨道。
下一秒他揪起老赖头,飞身踏了一脚墙壁。
老赖头觉得自己飞了起来
地面在脚下飞速远去,青年的动作很轻盈,其中蕴含的力量却狂暴无比。他单手拎着老赖头跳了四五米高,而刚才乌黑的积水中猛地窜出了黑蛇
它们突然出现,大张的口中两枚毒牙森森,身形不断诡异地拉长,如影随形跟着龙拾雨跃起的脚步。笛声也忽地变了,扭曲阴冷,似乎酝酿了万千狂潮。
黑蛇在跟着笛声舞动,鳞片上是泛开的阵阵水纹。若是有老猎人在场,必定能认出这是被认定灭绝的异兽
暗蛇。
它们常年潜伏于黑暗,一团团扭在一起,饿极了就啃食同类,待到猎物出现便倾巢而出。
暗蛇极难被杀死,即便丢进火海也只是会身体萎缩,遇到阴影不出几分钟就生龙活虎起来。
除非是最炽烈纯粹的火焰。
月光下,龙拾雨眼眸中那抹金光越发冷硬,手一扬厚重的火幕便压了下去
炽热爆发在天地间,一群黑蛇来不及挣扎,就被一缕缕火焰绞住身躯。那是太可怕的热度了,鳞片瞬间烧化,他们在炽热到了极点的龙息中被焚却得干干净净。
龙拾雨刻意把动作放小了,没有惊动到其他人。
他在不远处稳稳落地,把老赖头放下“继续走吧。”
老赖头目瞪口呆,隔了几秒才想起要去追龙拾雨“你、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我活了几百年了,没见过能直接烧死暗蛇的”
龙拾雨歪了歪脑袋,重点完全偏了“你怎么活了那么久”一般来说普通异兽的寿命没有那么长的。
老赖头立马推了推自己的黑眼镜“哎呀,蛤蟆活得久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龙拾雨“”
一路顺着味道,龙拾雨来到了一座高楼面前。
大大的“花展楼”标志被投影在空中,配上不断盛放的鲜花图案。楼上倚着几位穿着和服的姑娘,面容妩媚,手中执着风雅的小扇子,含情脉脉看向楼下行人。
老赖头嘟囔“这不是还是走来我的地盘了吗我跟你说,最近几年这种复古风格特别受欢迎,我这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唉唉唉你进去是做什么的”
“说了我要找人啊。”龙拾雨走了进去。
那高楼外面是复古风格,里头也没有区别,刻意把科技隐藏在了最不起眼的地方。那些穿着东方服装的姑娘和小伙都认识老赖头,却对他身边的龙拾雨没有几分好脸色
今晚的风头都让这个陌生人给占尽了,现在一堆人在打听龙拾雨在哪。
花展楼的电梯藏在了最角落,里头也放着莹白花瓶,里头的鲜红花朵含苞欲放。
龙拾雨进去,把每一层楼都摁了一次,每到一层就探头闻一闻。
老赖头“我的祖宗啊你到底在找什么”
龙拾雨没说话。
电梯停在了顶楼,他终于走了出去。
这一层楼只有一个房间,在空旷走廊的尽头。门虚虚掩着,门框上垂着海浪花纹的帘布。
老赖头说“哎呀这里是姜小姐的房间,她平时很少露面见人的,你们俩原来认识吗”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氛围不对劲。
龙拾雨已经拨开帘布。
屋内暗香阵阵却又反常地阴冷,即便那噼啪作响的炉火也不能令空气温暖。
墙壁是暗棕色的,仿造出木头的质感。屋子尽头又是暗红帘布垂着,牢牢遮住了后头的人,串串细线连起的金珠垂吊在帘布外层,在暗淡火光下反着光芒,轻轻摇摆。
帘布正对面有块软垫,龙拾雨坐了下来。
帘后女人的轻笑声传来“哎呀,真是稀客啊。你竟然真的还活着。”
龙拾雨打了个呵欠“我只是去睡了个觉而已。”
一只葱白的手缓缓拨开深红垂帘,华贵镯子碰撞几下,声音清越,食指尖则漫不经心地勾住一串金珠绕了绕。随后垂帘被完全拨开,里头样貌狐媚的女人嘴角带笑,一点鲜红的泪痣,眼中却有着毒蛇般阴冷的光。
姜梦,用以前的话来说,是花展楼里的头牌,前几年花车上坐着的都是她,艳惊四方名满卡珊德。很少有人知道她实际上是异兽。
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舞蛇人”。
她曾经也是王座的竞争者。
王座是所有异兽都渴望的东西,坐上去即代表了无上的荣光与力量。从舞蛇人到教会主教莉莉丝都对王座有着近乎迷恋的渴望。
人类到现在都没弄清楚,那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它在哪里是从哪里来的它是实体还是一个虚幻的概念
又或者说,那个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
最早成立猎人协会的会长,就坚定相信着王座的存在。不论王座上的是谁,竞争者们又是谁,他们混乱好战的存在对于人类来说,是永恒的威胁,这也是他穷尽一生去猎杀异兽的原因。
而正如他相信的一般,异兽为此厮杀消灭了所有竞争者,才能保证自己能够坐上王座。待到最终决战就是对王露出獠牙之时,或是作为叛臣被杀死,或是加冕为新王。
老龙王非常强大,守住了王座百余年的时光。
所有人都以为他的王朝还能持续数年。
直到那一日,龙拾雨出现了。
姜梦微微叹息“我真羡慕你,时间都偏爱你太多,不像我已经年老珠黄了,全靠一点幻觉才维持得了貌美。”她勾起嘴角,“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世界那么不公平,明明没有你的话那个新王该是我的。”
“其实也不是吧,”龙拾雨说,“还有其他好多人的。”
姜梦“”
她又笑了笑“你果然还是老样子。说吧,你今天为什么专门过来找我,是来嘲讽我的吗,还是说要来算算旧账”她眼尾生情,“你要杀了我么还是说,要和我做些其他快活的事情”
“我是来找你要宝石的。”
姜梦“宝石”
“对啊。”龙拾雨认真道,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二百三十年前的五月,你向我要了一颗蓝色宝石去装饰蛇杖,并且答应会还给我两颗,但那之后就再也没给过我。”
姜梦“”
她额前青筋微微凸起,硬邦邦说“没了,那玩意早没了。”
“啊,怎么没的呀”
“被我摔碎了。”
龙拾雨很失望很失望。
可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他起身“好吧,再见。”
“你这就走了”
“你这又没东西吃。”
姜梦沉默几秒,看起来有几分挫败“你从来没把我当做过对手。”
龙拾雨眨了眨眼睛“我不想和别人打架。”
公主肯定会生气的。
“你杀死老龙王的时候可不是这幅表情。”姜梦低声说,“我能闻到你身上伤痛的味道,太香甜可口了。”一丝独属于蛇类的贪婪掠过眼眸,“你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啊,这对于蛇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猎物了。你不想打架但是我想啊。”
只这一瞬,屋内的一切事物都开始扭曲。画框的木条微微蠕动,地板忽而鼓起迅速游走的肿块,就连那一串串金珠都无风自动,它们外表变换起来,像是有生命般地在扭动。
老赖头下意识退后两步,分外惊恐。这里的发展他已经完全理解不了了。
姜梦的眸色完全变成翠绿,因为这全力以赴的攻击,其他的假象都完全消失了。美好的面容剥落,她青春靓丽的外貌转瞬枯萎,葱葱玉手干涸萎缩,一半是密集的皱纹,一半是青绿的蛇鳞。
她用这可怖的双手执起青笛,吹出一串奇诡的音节
阴冷的精神力蔓延在屋内。
下一秒,金珠和画框末端生出黑色的蛇头。姜梦一扬手,地板寸寸开裂,屋内爆发出扭曲的蛇群
整个屋子的光源被吞噬了,火焰熄灭,色泽黯淡下去,一切像是老旧的片子,天地间只有死寂的黑白灰。暗蛇如蛆虫一样纠缠在一起,从地板从天花板从画中从垂帘翻滚着向前,毒牙森白,鳞片嚓嚓作响。
唯一明亮的地方,是龙拾雨的周身。
他还是好端端地坐在软垫上,没有半点慌乱,白色衣衫整齐扣着,上头流火与日月图案衬得他分外好看。
他安静地垂眸看着右掌心
一点赤金色的龙息在燃烧。
它很微弱很渺小,但神奇的是,整个屋子的黑暗都吞噬不掉这光芒。
姜梦已经很老了,动作完全比不过当年,即便是倾尽全力的攻击在他看来也太过缓慢。
慢到他还有闲心,去想想过去的事情。
和所有恶龙一样,龙拾雨也有过一段年少轻狂的时光。虽说没怎么伤天害理,但也搞过不少事情,包括但不限于和比蒙巨兽摔跤,和北海巨妖吵架后衍生成肢体冲突。在没坐上王座之前,他是和姜梦好好打过一场的。
那时也是这样的场景,四周都是扭曲的蛇群,龙息静静燃烧。
原来都过了那么长时间了。以前王位的角逐者力量不再。
周围都是暗蛇狰狞的巨口。龙拾雨抬眸,眼中被炽烈的金色覆盖,扬手
屋内却转瞬被飞雪覆盖
龙拾雨“”
暗蛇长大嘴巴发出嘶嘶惨叫,却在耀眼的光辉下节节退缩。它们试图逃向房间的角落,但庞大的蛇群从外到内一点点分崩离析,尸身化作阴影又被金光刺穿、消逝。
姜梦神色刚变,地板的裂隙中就迸发出几缕光辉。
在她身下光芒化作利刃刺出,径直贯穿了她的咽喉。
黑绿色的血喷溅而出,她还来不及说出一句话,视野中的最后一幕,是英俊的男人把龙拾雨揪到了怀中。
是猎人
但是猎人怎么会和
意识彻底昏沉下去。
龙拾雨被沈朝幕摁在了怀里“嘤”
“别讲话,这里有稽查部的人,撞见了很难解释。”沈朝幕说。
他抱着龙拾雨从窗户跳了出去,精神力在落地时很好地保护了他,没发出半点声响。
花展楼内,老赖头对着一片狼藉的屋内目瞪口呆他到现在都没弄清楚情况,但就在这几分钟,龙拾雨跑了,花魁死了,还有个猎人风一样闯进来又风一样跳窗走了。
沈朝幕一路带着龙拾雨远离了花展楼,等确定没人跟着他们了,才回头,语气颇为不善“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自己跑到那里去了”
他当然知道舞蛇人。猎人协会一直不确定她究竟死了没有,没想到她一直藏在卡珊德热闹的花街里。
异兽更容易察觉彼此,若是同血统的就更是如此。
这也是他把龙拾雨留在身边的原因。他要找到更多的龙类,直到找到那个名为阿卡萨摩的龙王。
但他没让龙拾雨自己跑去找舞蛇人
沈朝幕从来没那么生气过。他一路跟着龙拾雨的踪迹,又从小巷子里绕回了花展楼,刚到就看见整个屋内都是蛇海,傻龙还呆愣楞地坐在软垫子上想事情
逃都不会逃的
龙拾雨解释说“我去找她要宝石了啊。”
沈朝幕“”他已经被气到说不出话了。
龙拾雨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声问“你是不是生气了呀。我今天没有去找送葬人啊。”
他只是想去要回自己的宝石。
沈朝幕深吸一口气“待在我身边别乱跑,回去以后我再好好跟你说这件事情。”
“噢。”龙拾雨安安静静跟在他的身后。
沈朝幕还是越想越气,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龙拾雨还在不在身后。龙拾雨被他这么看了几次后,伸手拉住了沈朝幕风衣上一根垂下来的带子,很真诚地保证“我肯定不乱跑,回去以后、以后我给你摸摸龙角。”
他一路揪着那根带子跟着沈朝幕,特别乖巧。
沈朝幕这才心情好了一些。
他径直走向了花展楼的另外一个方向
方庆和宋浅浅已经过去那里了,在“虎鲸”的帮助下,他们发现目标已经从花展楼里离开,很有可能去往两个地方,一个叫做“瞇幻冇檌攺ぐ”一个叫做“樱花居酒屋”。
这两个都是花街上的店铺。方庆他们去了居酒屋,于是沈朝幕就来到了“瞇幻冇檌攺ぐ”的门前。
龙拾雨问“这个店名是什么意思啊。”
沈朝幕说“我觉得,可能是迷幻有罪改的意思。”
龙拾雨又获得了一个龙生疑惑。但他还是开始夸赞自己的公主“你懂得真多呀。”
沈朝幕“在这方面被你夸了,我并没有感到高兴。”
这家的老板想必中二多年,店铺外的全息投影以夸张的七彩色泽,闪烁着这个羞耻的店名。旁边一左一右还有通红的系统自带字体
震惊满999竟然真的能减100
可怕清仓价竟然能那么实惠
中间则是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
这是一家主打电子色情的店铺,热热闹闹的,店内全是蓝色调的灯光,迷幻似水纹。
龙拾雨跟着沈朝幕进去,看到店内不但有全息的影碟售卖,还有几个仿生模特抓着钢管,在店中央妩媚地舞蹈。他们的面容栩栩如生,看不出和真人有何区别。
沈朝幕要去的是这家店的贵宾区域这是目标经常去的地方。
技术组十五分钟前说会给他发来通行许可,但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沈朝幕再次联系了一下他们。
毫无回音。
这是很反常的事情。按照协会的要求,战术频道内永远要有应答的人员。
他拉黑的只是陆山怀的私人联系方式,但现在战术频道内,陆山怀也一句话不讲了。
他给方庆和宋浅浅发了个消息提醒,二人表示知道了,但还在居酒屋继续找目标。
时间不等人,目标很谨慎,多一分钟就会多一分钟的风险。
沈朝幕在店内大致走了一圈,将所有细节飞速收进眼中,从交谈的男男女女到带着ar装备激动又鸡动的小伙子,从玻璃杯中溅开的酒花到酒保吐出的每一个烟圈。
不到三分钟,他有了几分眉目这里的普通员工就有进入贵宾区域的通行卡。而且,那片区域基本没有人看管,混进去很简单。
只要能弄到通行卡就行。
龙拾雨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拉了拉他的袖子“你想要那张卡么”
“嗯。”沈朝幕随口应了一声,思考着要怎么接近那些人。
按照他一贯高效的做法,其实强抢也不是不可以。
就这么几秒的功夫,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龙拾雨就不见了。
他四处望了一圈,青年已经往极其热闹的一桌人走去,手里不知道哪里弄出来一把小纸扇子看样式好像是花展楼里顺出来的,很搭他花车上的那身衣服。
走过去的那几秒,龙拾雨垂眸。
他见过很多很多的人,于是回想这个场合,其他人都是怎么做的。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后,他再抬眼时气场已经变得完全不同。
像是换了一个人,某种柔情媚意爬上精致的眉梢与眼尾,他嘴角带笑,修长的手指摁在纸扇骨上,看向那桌人“请问我能在你们旁边坐一坐么”
蓝色的灯光迷幻,粼粼如水纹。若是花车上时的感觉是华美绚烂的,那现在他更像某种毒品,毫不吝啬地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风情天成。
一群人眼睛都看直了。
下一秒他们的桌子直接被掀翻了
酒水洒了一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到沈朝幕一脸煞气地揪起一个员工把通行卡给抢了,一手拉着龙拾雨走了。
龙拾雨“嘤。”qaq
不知道为什么,公主看上去更生气了。
几秒钟后,贵宾区域打开了。
那员工才反应过来,敲下墙上的警报系统,整个店内顿时充斥着刺耳的声响
沈朝幕还是拉着龙拾雨,精神力迅速蔓延开来。贵宾区域内一片混乱,却没有他要找的目标。
反而在角落,坐着身穿黑灰战术服的人,周身寒气森森
竟然是稽查部的人。
见到沈朝幕,他们脸上毫无意外之色。
终端响了一下,是宋浅浅的消息沈哥小心白依依和稽查部的人我和老方正在往你们这边来你一定一定留在原地等我们
是他们把战术频道全部屏蔽了
现场的气氛有几分僵硬。
战术频道被全部屏蔽,证明随身的记录仪也完全无效了那本来是猎人们类似执法记录仪的东西,和异兽对抗时能收集到不少资料,如果遇到纷争了,也方便协会判断是非。
也就是说,现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完全成了盲区,协会一无所知。
沈朝幕看着角落的那群人,顺手把龙拾雨拉到身后,倒也没什么表情,默默点了一支烟抽着。
他如此淡然,反而是稽查部的人按捺不住了。其中一人起身“沈朝幕,我们发现你有可疑的行为,包括但不限于”
话还没说完,他当胸就受了一记重击
他倒飞出去数米,在墙上砸出了裂痕,全靠精神力护在周身才没有眩晕过去。一群猎人顿时唰地站了起来
“包括但不限于袭击稽查人员。”沈朝幕接话,似笑非笑,“屏蔽战术频道你们玩的这一套,我十年前早玩过了。”
他把烟丢在地上,用鞋跟碾灭“说吧,想断几根骨头”
五分钟前。
樱花居酒屋。
几支樱花树枝装饰在店内,宋浅浅倚在吧台,漫不经心地和身边人谈笑。不远处方庆和“虎鲸”坐在一起,两人在喝酒划拳,气氛意外地和谐。
这里是人们放松的地方,一天忙碌而勤奋的犯罪事业之后,在昏黄灯光下喝点小酒聊聊男人女人,总是一种享受。
直到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起身,拐进了厕所。
宋浅浅将最后一口酒饮尽,假装也要去厕所。等到周围的人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她迅速地拐进了男厕所,并反锁上了门。
里头刚解开裤链的男人“”
“看什么看”宋浅浅说,“没在男厕所里见过女人啊”
男人“这还真没有”
他话说了半截,当胸就中了一脚。他踉跄了几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眼中凶光闪烁,刚要扑上来,领子就又被宋浅浅揪住了。
世界天旋地转。
过肩摔
宋浅浅的精神力并不强,但这附着了精神力的一击足够让人喝一壶了。男人躺在地上晕乎乎的,还想爬起来,脑袋又毫不客气地被宋浅浅敲了两下
这下他是真的昏过去了。
宋浅浅拍拍手,很满意,直接上手开始在男人身上摸,终于在他的外套内兜里找到了实体护照,一份手写的名单和五根不带针头的注射器。
注射器里头是紫红色的血液,明显不属于人类。
宋浅浅吹了个口哨,拍拍男人的脸“十环”
她站起身,刚要发消息告诉沈朝幕人已经找到了,就察觉到了不对。
她猛地抬头,厕所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黑灰作战服,一言不发。
一瞬间汗毛乍起,结合上战术频道无回应,她立马就知道来者不善
下一秒那男人以迅捷的动作到了她身前,宋浅浅勉勉强强侧头躲过一记肘击,后退几步。
她是狙击手,搏斗和精神力根本不是强项,绝对打不过稽查部的猎人。现在只能赌方庆能知道情况
就思考的半秒钟男人再次冲了上来。这次宋浅浅没避开,拦腰被对方抱住。即便对方没有太大杀意,这一击抱摔也足够让她失去意识。
宋浅浅咬牙,反手就往裙下掏去
绷带将一把小手枪缠在了她的大腿上。
她瞬间拔枪,来不及瞄准直接扣下扳机
子弹射进天花板,白色粉尘纷纷扬扬下来了。枪响声巨大,男人万万没想到这点,动作一僵,宋浅浅已调转枪口向他射击。
这次子弹嵌进了对方的左手,只嵌了一半就被强大的精神力硬生生阻拦住了。但痛楚是真实的,男人皱眉迟缓了一秒钟,宋浅浅立马从他的钳制住挣脱出来,有些狼狈地跌在地上。
这时间已经足够方庆踹开厕所的门。他手里拿着一包纸,纸里是一团不明粉尘。
他一把就把粉尘糊在了男人脸上
对方表情都还没来得及变,就软绵绵地倒下去了。
宋浅浅从地上爬起来,踹了一脚那男人“妈的,永远不要猜枪手能从哪里拔出枪”
外头的居酒屋已经很混乱了。
方庆看了一眼那人,顿时也知道情况了“快走,去找沈朝幕”
“怎么过去啊他们的人肯定在街上”
方庆思考两秒“开虎鲸的车过去,这样最快了。”
“开车”宋浅浅瞪眼,“你疯了,你想成为活靶子么”
“我也不想啊但是没有小沈我俩逃得出去么现在只能小心”
厕所的窗户全部爆开,稽查猎人的衣衫出现在烟雾中
这点时间只够方庆甩出几包药粉,但爆炸时的烈风稀释了粉末,在宋浅浅反应过来之前,掉在地上的针管和名单已经被一人一脚踹远
至此宋浅浅才明白这帮人的目的,下意识想去追,却被方庆死死拉住了“先走”
他俩捂住口鼻,在一片乱飞的粉尘中冲出了男厕所。
外头的“虎鲸”一脸懵逼,手中筷子夹着章鱼烧。方庆一把将他拽了起来“快去开车”
“我喝了酒,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
“闭嘴”
三人狂奔出去居酒屋,所幸“虎鲸”的车就在不远处的巷子里。
“虎鲸”坐上驾驶位,方庆拉开后门进去,宋浅浅从后备箱拿出狙击枪后跑到副驾驶
“他妈的”她怒骂,“你这门怎么开不了”
“虎鲸”小心翼翼说“你要踹它一下”
宋浅浅愤怒地踹了几脚,狂怒之下她突破了过往的极限,那门确实砰地弹开了,就是直挺挺整个掉在了地上。
“虎鲸”发出了一声悲鸣“我的车”
“闭嘴快开”宋浅浅上车。
“虎鲸”踩下油门,这破车的发动机发出了极为可疑的声响。后头的追兵已经出现,几个专长速度的猎人以极快的速度逼近。
方庆又回头丢了几个炸弹,里头全是他改良后的睡眠粉尘。宋浅浅对天鸣抢示警后,又开始狂骂“虎鲸”“你开尼玛的车啊踩油门啊”
“虎鲸”很委屈“它最快就这样了”
宋浅浅快疯了。
好不容易这车的速度才提起来,碾过坑坑洼洼的地面。这车的减震真的不行,上下起伏到三人的脑袋都能飞起来撞车顶。
情况好歹在好转,他们很快就能到瞇幻冇檌攺ぐ了,宋浅浅趁机给沈朝幕发了信息提醒。
巷子的景物在飞速远去,宋浅浅稍微松了口气,不忘叮嘱“虎鲸”“你记得看路,这里我记得还有减速带”
破车以高速从减速带上飞了过去
落地的时候三人都飞离了座椅,这下脑袋和车顶发生的碰撞很激烈,宋浅浅晕头转向的,好不容易定下神来,却发现车窗外的景象还在旋转。
后座的方庆大吼“你他妈的怎么回事”
“虎鲸”说话都咬牙切齿的“我、我脖子扭了痛痛痛痛痛”他生得高大,一大坨挤在驾驶位上,本来脑袋就死死顶着了,刚才猛地一撞脖颈发出了清脆的一声。
脖子歪了,又疼又影响视野,这车开得和喝醉酒一样。宋浅浅赶快帮忙扶着方向盘,但问题在于
她根本不会开车。
这么折腾一遭,后头人肯定又要追上来了。
方庆“你的自动驾驶呢”
“坏、坏了”
“这都31世纪了又不是21世纪你这什么破烂古董啊”
“真的坏了没钱修啊痛痛痛”
“那你滚去后头,我来开车”
这回“虎鲸”沉默两秒“我、我好像被卡在这里了,一下子出不来。”
方庆“”
前方就是一堵墙,按现在这歪歪扭扭的架势肯定撞上去了。他低声骂了一句,踩在后座往前窜去车内空间小,他经历了一连串的扭动挣扎,终于挤坐在了“虎鲸”怀里,接手了方向盘。
两个大男人叠坐在一起更显车内拥挤且诡异。
“虎鲸”羞涩说“哎呀哥哥,这样不大好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能弯啊”
“那你以为老子这辈子想象过坐在男人怀里开车么”方庆又骂了一句,猛地踩下油门。他的车技了得,一个甩尾漂移过了弯,堪堪避开了那堵该死的墙,车子突突突继续往前冲去。
“虎鲸”在他身后不忘提醒“你刚才压线了。斑马线是平安线,红绿灯是生命灯。我们要行文明车走文明路,做文明卡珊德人。”
“艹你妈”
寒风中,龙拾雨站在沈朝幕身旁。
他们身后的店铺里,那群稽查部的猎人全部倒在了地上呻吟。
身为指挥官,陆山怀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技术组也短暂失联了,没办法去修复战术频道。
不论技术组是有意还是被屏蔽了,他迅速去找了杨知明。
杨知明平时就喜欢捣鼓一切和理工相关的东西,还经常研究通讯频道,这次把他很久前弄出来的一个私人频道给贡献了出来。
虽然信号不稳定,可至少能和花街上的人联系。
沈朝幕把情况简明扼要地和他说了。
“所以你现在具体在哪里我看看能不能调人过去”
沈朝幕看了一眼背后的招牌“我在瞇幻冇檌攺ぐ。”
“你在哪里”
“瞇幻冇檌攺ぐ。”
陆山怀说“沈哥听我说,你先不要慌,我一定会帮你的,好好冷静下来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很冷静,我也真的在瞇幻冇檌攺ぐ。”
陆山怀“”
陆山怀说“好吧,我试试能不能定位。”
陆山怀在忙活,宋浅浅他们还没过来,这里意外地一片平静,龙拾雨打了个呵欠。
风中沈朝幕衣服上那根带子还在飘扬,他便伸手又抓住那根带子,在手上卷着玩。
玩着玩着,他又问他的公主“你现在还生气吗”
沈朝幕看了他一眼“嗯。”
“噢。”龙拾雨很伤心。
他只能难过地继续玩那根带子,最后偷偷给公主在背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心情才好了一些。
远处突然传来了沉闷的爆炸声,还有越来越近的汽车发动机声响。
远远地一辆红车开来。宋浅浅从车内探出身子冲他们招手“沈哥沈哥沈哥”
那车一个漂移,稳稳斜停在了他们身前。
追兵还有段距离,一切都状况良好,如果不是副驾驶的车门不知为何不在了,三人脖子都有不同程度的歪斜,方庆还坐在“虎鲸”的怀中抓着方向盘的话。
沈朝幕“”
龙拾雨“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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