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姜夏傻了吧唧的愣在原地,好几秒后都没能回神。
男人抬步朝前又走近几米,便见到姜夏一张小脸上都是水,妆容被冲得东一团西一块,跟个呆头呆脑的花脸猫似的,腮边还粘着几缕被弄湿的发丝。
又蠢又滑稽。
他几不可见地挑了下眉峰,再次叫了遍她名字,“姜夏。”
姜夏还是傻了吧唧的,半点不见先前砸人时的嚣张气焰,眨巴了好几下眼才像是反应过来,“……顾总?你回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来这里吃饭?”
顾风来不答反问,“你现在在这里,洗脸?”
他上半身穿着白色衬衫,没打领带,领口扣子解了两颗,正微微垂眸打量她,暗橙色壁灯照下,狭长的眼尾覆着一层阴影。
从姜夏的角度看去,那就是一副居高临下审视她的姿态,优雅而薄凉,是她熟得不能再熟的狗眼看人低的模样。
“对啊。”姜夏条件反射地站直身子,生怕哪里又矮了他一头。结果药物还在发挥效力,她腿软没站稳,脚下一个踉跄,就跌跌撞撞撞在了后边的洗手台上,疼得她泪花都出来了。
身体里的那把火像添了柴加了油,竟然比先前还要旺盛地燃烧起来,她面颊陀红,脸上的水珠很快就因热量而被蒸发。
顾风来上前绅士地拉了她一把,干净修长的手指有力地捏着她手腕。
他不拉还不打紧,他一碰她她就感觉全身像过了电,一整个酥酥的电流窜过脊背,让她不自觉绞紧腿,活像是小说里中了春那个药后X火焚身即将兽性大发的那类人。
于是顾风来就要松开手时,姜夏就下意识反手紧紧握住了他的大手,上身向他贴上去软软地磨磨蹭蹭,贪婪地嗅着男人身上浅淡的琥珀雪松味。
姜夏快炸了,大脑想赶紧远离顾风来,可是身体它却太诚实了啊!
她只能趁自己还没狂性大发时赶紧开口,生怕顾风来误会了什么,“顾总...麻烦您帮我叫个车,带我出去……”
一开口话音里都带了媚,差点把自己吓一跳。
话没说完,姜夏就感到后领子一紧,顾风来提溜着她衣领把她从他身上撕了下来,接着他凉嗖嗖的声音传来,“姜夏,我很好奇,要是我没过来,你今晚是不是就要陪人吃饭陪到别人床上去了?”
姜夏愣了下,撑着水池扭头,“怎么可能,我是这样的人吗?”
顾风来笑了,“难道不是?为了一点好处就能跟男人上床,你不就是这么和我在一起的?”他往旁退开,不紧不慢从裤兜摸出手机给大秘拨电话,“不过麻烦请你记得你现在的已婚身份,搞搞清楚什么叫婚内出轨。”
这话却是戳到了姜夏痛脚,她睁大水雾蒙蒙的杏眼反驳,“顾总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实际不也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么?”
顾风来抬眼,“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姜夏火气上来,懒得再戴上虚情假意的面具,只管一个劲叭叭,“而且要论婚内出轨,哪比得上顾总在国外逍遥自在,谁知道在外边养了多少小情人,睡了多少良家美少女,什么维密超模啦好莱坞甜心啦——”
顾风来脸上也没显出怒色,反倒笑得越发深,“嗯,我出轨。可是你敢跟我离婚吗?”
姜夏突然卡住。
他走近,俯身用手机轻拍姜夏的脸,语调也轻而淡,“你说你,要钱没钱,要学历没学历,要脑子没脑子,刷我的卡花我的钱,还拖着个住院半残的妈,真当我不会把你扫地出门?”
姜夏脑子一嗡,气得差点暴起给他一记头锤。
她愤怒的拍掉他手机,想要使力,药效上来却使不出,小手软趴趴地挥在屏幕上。
顾风来拿稳手机直起身,朝姜夏淡淡笑了笑。姜夏“你你你”了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输人不输阵地瞪他。
朦胧廊灯下,男人冷白的肤色蒙着层晕光,姜夏的视线不受控制的就顺着他高挺的鼻梁,落到那双薄削完美的唇,再到性感的喉结。她不自觉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越发有些口干舌燥,想要……
姜夏一个激灵回神,赶紧住脑。
她掐了把自己指尖,干脆拼着最后一点力气蹿进了旁边的女厕里,不然她怕是要在顾风来面前又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不雅举动来。
姜夏刚进厕所没两分钟,经纪人李哥就从拐角处找了过来,“姜夏?”
水池前就立着顾风来一人,刚打完电话收了线,李哥没见着姜夏本来准备勇闯女厕瞧个究竟,顾风来就那么顺势侧头,轻飘飘扫了他一眼。
李哥立刻顿住脚步。眼前的年轻男人虽没说话,可光是他眼尾随意带出的洞悉与锐意就让人莫名心虚。
李哥再也不敢前进一步,当即怂怂的赔笑了下,然后立马转身走了。
没多久,这次陪同顾风来一起参加应酬的大秘书接到电话找了来。
秘书长黄心媛是个三十多岁的职业女性,一身稳重干练,顾风来让她把躲在女厕的姜夏挖出来带去楼上酒店客房,又交代了让她处理今晚姜夏饭局的事,便离开了。
黄秘书虽然心里诧异又不明所以,嘴上却没多问,利落地办了事。
***
姜夏做了一整晚光怪陆离的噩梦,第二天被梦吓醒,醒来后,梦里顾风来那句“把你扫地出门”“把你扫地出门”犹在魔音灌耳。
姜夏头痛欲裂,动一动,浑身有种长跑过后的虚脱酸疼,上面下面都难受。
她挣扎着从被子里爬起来,打量一眼陌生的酒店客房,又检查了下自己,发现没有被人趁人之危,这才长松了口气。
昨天躲在厕所,她体力抗不过药效,最后已经半晕了过去,只迷迷糊糊记得有个职业装姐姐扶她出去。
姜夏很快下床穿衣洗漱,套间外边的助理关乐听到动静过来敲门,“夏夏?你醒啦?”
关乐不算是姜夏的专属助理,昨晚也是被人临时叫过来守着,一直待在客厅。
姜夏没想到关乐也在,立刻打开卧室门,就见扎着丸子头的小助理顶着张熬夜脸站在门外,沙发上放着她昨晚落在包厢的外套和手机包包。
“昨晚有个姐姐用你手机打电话给我说你在这里喝醉了,让我过来照顾你,我就过来啦。夏夏,你昨天来这跟谁吃饭喝酒?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关乐显然跟李哥不是一伙的,也不知道李哥下药的事,两只熊猫眼里一派无知。
姜夏随口编了个理由糊弄过去,猜想大概是哪个好心姐姐救了她,改天得找机会感谢感谢。
收拾好自己,姜夏和关乐一起打车回姜夏住的小区。
人一安顿下来,脑子里才有空想事情。
肯定要先找李哥要个说法。姜夏坐在出租车里,用手机给李哥接连打了四五个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姜夏呵呵一笑,在微信上给装死的李哥留言:【李哥,昨晚这事你要不给我个说法我们只好局子里见了。】
给李哥发完消息放完狠话,姜夏依旧越想越气越想越恶心,偏偏这时候脑子里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魔音灌耳,循环播放起顾风来昨晚上骂她的话,什么“没钱没学历没脑子”,什么“拖着个住院半残的妈”,什么“我出轨可是你敢跟我离婚么”。
世界上为什么能有顾风来这种生物,说的每一句话都能精准无误的踩中她的愤怒点?
以为她真图他那几个臭钱不敢和他离婚?以为她真愿意被他睡?
姜夏忿忿地重新点开手机,忿忿地找到顾风来的号码,忿忿的在短信栏里编辑了一条信息。
【顾总,我们还是离婚吧。】
反正她这两年也存了点钱,可以把欠他的先还了,不够的以后再慢慢还就是了。
然而短信编辑了一大半时,姜夏却忽然醒悟过来。
——等一下,她还能再苟一苟。
妈妈的病虽然已经稳定,但是只要待在疗养院一天,就是一笔巨额支出,还有请护工的费用啊,药费啊,治疗费啊乱七八糟……她还真就图他那几个臭钱了。
对啊,顾风来骂她两句又算什么,她还能再苟一苟!
苟到妈妈健康回家她退出这狗逼娱乐圈回去上学顺利毕业她就赢了!
到时候再离婚也不迟嘛!
想到这里,姜夏拇指嗒嗒嗒戳向删除键,把刚刚打下的字一个个删掉。
结果手滑生悲。她一不小心,把删除键错按成发送键,把内容发出去了……
短信发送完毕,删了一半的消息已经成功发给了对方。
姜夏:!
她愣了一秒赶紧手忙脚乱找消息撤回键。然后才发现,她发的是短信不是微信,根本就没有“撤回”功能!
啊,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她看着短信对话框里,发送给顾风来的消息:
【顾总,我们还是lih】
……等等,万幸?
那姓顾的肯定看不懂这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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