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吗?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啊。
许幼薇撇了撇嘴,很有骨气地往后又退了几步。顾知泽没有去拉她,仍维持着那个姿势半坐在那里,神情平静。
他手抬起来,指了指不远处躺在地上散了架的马车:
“你那匹马是被人下了黑手,才会发狂的。”
许幼薇扭头看过去,将信将疑地靠近了马的尸体,果然在马腹部看到了一根细长的银针。
我敲,居然是真的!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她狐疑地回头去看顾知泽,顾知泽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许幼薇提着裙子小跑过去,蹲在地上,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讨好的对着顾知泽笑了笑。
顾知泽心情不知不觉好了很多。大概是蛊毒缓解,他终于有心情去想其他的事了。
他看着许幼薇,只觉得她蠢得可怜。他从来没见过有人可以这么没戒心,心里有什么话全都摆在了脸上,傻得简直要冒泡了。
他难得发了好心,解释道:“这种针两端细长内部中空,只需要装入一点药液,再扎进马颈,中了药的马必然会发疯,事成之后找机会收回针就是。”
他看了眼许幼薇呆愣愣的表情,继续说:
“害你之人手段高明且够阴狠,你尚未出阁,范围估计就不会太大。”
许幼薇脑内轰隆一声,如雷劈一般。她脑海突然出现了她本已经记不清,但被这么一提醒突然想起来的,关于原书中的一段:
【许谈瑶皱着眉头,对身后紧紧跟随之人道:“你不必跟随我,我帮你也不图你什么,你且离去吧。”
那人衣衫破烂,哑着嗓子,唯独一双眼睛亮的惊人:“我只想跟着你。”
“呵,”许谈瑶苦笑一声,眼里满是寒霜,“我这次回去,就是苦战,你跟着我,成也就罢了,败,你可能会没命。”
“请你给我取个名字。”他摇了摇头,这便是坚决要跟着的意思了。
许谈瑶转过去,认真的看着他:“那我便给你取名破劫吧,从此你就跟在我身边。”
“是。”他抬起脸,耳畔一颗小痣露了出来。】
一个成功的宅斗女主,怎么可能是单打独斗呢?
除了一生只爱她一人的霸道男主,总是在女主需要的时候充当工具人的男配也必不可少。
许谈瑶的宅斗工具人,就是破劫。
一个来路不明但什么都会的痴情男配,被重生后的许谈瑶从几个混混手里救下来,被许谈瑶神秘莫名的哀伤所吸引。
怪不得,她说那个耳边带痣的小厮怎么那么殷勤,让她感觉怪怪的。许谈瑶上个香也要带着他,那基本上可以断定是他干的了。
看来落水一事没躲得过去,还是被报复了啊。
“他指定是有点毛病,小混混都打不过还什么都会?作者逻辑圆清楚了吗?”许幼薇翻了个白眼,在衣袖下偷偷对着天比了个中指。
顾知泽没听懂她话的意思,但也看得出许幼薇已经知道是谁在害她了。
“那你要怎么做?”他问。
许幼薇想都没想的回答:“当然是……”她卡住了,对呀,就算知道了对方是谁,她打打不过人家,玩心计也拼不过许谈瑶。
那忍了?有点忍不下这口气啊!
顾知泽拈起她一缕黑发,上面还沾着泥土,他皱了皱眉头,扯了一下。
许幼薇被打断思绪,她不满地扯回头发,看向顾知泽:“你知不知道咱们两个这样,要是被人看到,就说不清了。”
顾知泽没有理会她的抱怨:“你想报复回去吗?我可以帮你杀了对方。”
许幼薇上下打量了一遍顾知泽,结合他之前毫不犹豫对马下手以及刚刚说出来的话,她心里有了一个结论。
她叹了一口气,面露同情,安慰地拍了拍顾知泽的肩膀:“是我之前没想到,做你们这行不容易,我能理解。”
顾知泽愣了:“什么?”
“你应该是个杀手吧?你放心,今天见过你这事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许幼薇心想,看这一地尸体,这应该还是个被追杀了的杀手吧。
顾知泽表情古怪,他指了指自己,靠近了许幼薇问:“你怎么会觉得……发现我是杀手的?”
许幼薇咸鱼摊着,从小时候吃不饱饭到被逼着杀人长大后冷酷无情,再到受伤未愈被追杀。
短短时间,脑子里已经过了一遍可怜杀手凄惨一生的剧情。
小说都是这么写的,总不可能这人还是个书里的大角色,被她撞上了吧,哈哈哈哈。
她越看顾知泽越觉得自己想得是对的,因此也不在乎顾知泽靠她太近这件事了,毕竟一个杀手,能指望他理解男女有别不如问问他尸体可以切几截。
顾知泽想说什么,被许幼薇打断:“不过杀人什么的就还是算了,我怕自己晚上睡不着。”
顾知泽油然生出一种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的复杂心情。
好在这份心情没持续多久,就有人来救场了。
王猛一身是血,从远处飞奔过来。看到许幼薇的那一刻第一反应便是要抬剑,被顾知泽以眼神示意,才放下了剑。
他不去理会许幼薇,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担忧的看着顾知泽异于常人的苍白脸色:“太好了,您没事,我们快些去……下山吧。”
没什么时间观念的许幼薇也想起来了许夫人那边,有女主和那么多护卫在,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
这边杀手也来了帮手,她皱了皱眉头,思考自己是不是也该下山了。
“不着急,”顾知泽瞥了眼王猛,转过头来对许幼薇说:“你确定你要就这样直接下山?”
“那不然呢?”许幼薇有些疑惑,慢吞吞反问。
“如果你这样清醒着下山了,幕后害你之人可能会借机指责你无情无义只顾自己逃跑吧。”
对啊,许谈瑶这样害她,如果她就这样轻松下山了,许谈瑶能甘心吗?
“那我应该怎么办?”宅斗文也太麻烦了,完全想不出办法的许幼薇求助的看向顾知泽。
“过来。”
许幼薇顺从地靠过去,被一记手刀砍在脖颈。她瞪大了眼睛,没能说出一个字,眼前就完全黑了下去。
临昏迷前,她最后一个念头是:
原来电视剧里演的居然是真的,手刀真的能把人弄晕。
打晕了许幼薇,顾知泽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排细长的针,和破劫扎在马身让马发狂的那根极其相似。
不同的是,顾知泽手中的要更为精致,针的中空部分是透明的,可见制作者技艺精细。
他拉住许幼薇的手腕,取出一根,在不起眼的内侧扎进去,轻轻挤压了下针的中心,几滴血液顺着针尖被吸了进去。
王猛低下头去,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一旁。
顾知泽舔浄了指尖的一滴血珠,拿起那根装了许幼薇血液的针,眼睛微微眯起来。
他果然没猜错,这能缓解蛊毒的香气,归根究底,来源于面前这个人的身体。
中毒之后,他曾翻遍古书详询蛊毒的事情,却只能查出这种毒名为“噬心”,来源于一个古老的巫族,除此之外什么都查不出来。
“送上门的解药……”
他倒不觉得这又是什么阴谋,因为许幼薇如果是被派来的,那她的表现也实在是太糟糕了点,不过也不能排除此人心机颇深,戏好到可以骗过顾知泽的地步。
顾知泽拿起之前向许幼薇要的香囊,虽然已经脏的厉害,但仍然可出料子精贵,香囊右下角还绣了一个小小的许字。
据他所知,京城唯一一家许姓的,只有镇北侯府。
思及此,他吩咐王猛:“下山后去查一查镇北侯府的事。”
王猛应声,迟疑地抬起头来,问道:“那,那这女子是否要带回去?”他不是傻的,看得出来许幼薇的血液似乎不一般,对顾知泽的蛊毒好像有着缓解的作用。
“暂时不必,送下山去,知会皇后一声,她会知道该怎么办的。”
“是。”
————
许夫人这边,和许谈瑶前世记忆一样,虽然场面混乱,但侯府侍卫将她们护得极紧,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下了山。
唯一让许谈瑶不是那么高兴的就是许夫人。许夫人醒来后,立刻派了人去找许幼薇,那着急的姿态让许谈瑶很是不愉。
但一想到许幼薇有可能根本回不来了,心情又拉回了高兴的方向。
许幼薇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拉得住一匹疯马,就算她没事,真的回来了,许谈瑶也有万全的准备。
她们二人回到侯府,许夫人精神不太好,被搀扶着送回去休息了。
破劫是男子,进不了后院。绿竹扶着许谈瑶回到自己的院子,见许老夫人派来的盯着她抄写佛经的嬷嬷已经坐在厅堂喝着茶等她了,不由脸色一僵。
但她此刻有十足的理由,因而不躲不避,径直迎上去:“嬷嬷怎么来了?明日的经书我尚且未抄完呢。”
嬷嬷气定神闲的笑了笑:“姑娘说的哪里话,老奴也不过是守着本分,来瞧瞧姑娘罢了,毕竟为老夫人祈福也不是件小事,您说是不是?”
“这倒是,但前些日子,果平郡主连带几位官家姐妹说要来与我闲聊,刚刚遣了小厮来道,马上便要到了,这……”许谈瑶眉头皱起来,好似真的很为难。
嬷嬷也不过是接了令来盯着许谈瑶,适当给个下马威无妨,但这种事她还是不敢掺和的,悻悻的推诿了几句,离开了。
绿竹眼看着许谈瑶设下大网,心里对这位娘子又敬又怕,此刻低紧了头,完全不敢出声。
不过几刻,长相美艳不失几分英气的果平郡主,和几个娇俏的姑娘,在婢女的带领下走近了许谈瑶的院子。
几人都与许谈瑶相识不久,但都为她处事淡然,做事稳重的样子所惊叹,因而生出结交之心,许谈瑶当然不会拒绝,在从老夫人那出来的时候,她就想好了一切计划。
许幼薇回不来最好,回来了,等着她的才会是噩梦。她定然要许幼薇也尝尝她上辈子受的苦,就从这里开始吧。
几人笑闹着,在婢女摆好点心的圆桌上坐下来,刚闲聊了几句,出了院子绕了几圈才又跑回来的绿竹喘着气,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
绿竹额角带着汗,大声道:“娘子,不好啦!二娘子她……”
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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