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劫的意识其实已经不怎么清楚了。
他口干舌燥,浑身上下好像被烈火炙烤着,蚀骨的痒意钻遍全身,这药的作用不小,又长久得不到纾解,破劫难耐地开始撕扯自己的衣物。
原本他并不情愿,但是许谈瑶的处境他知道,侯府现在只看重许幼薇,如果许幼薇还想害她……
只有许幼薇彻底被抛弃,许谈瑶才有机会去得到她想要的。
原本就不公平不是吗,许幼薇占据了许谈瑶那么多年的好日子,也该还回去了吧?
许谈瑶的意思是只需要两个人在一起被人看到就行,但他更想帮她直接解决问题,所以服用了药物。
等这件事结束了,他永远不能再靠近自己心里的人,表达自己的爱意,但他会娶许幼薇的,也算是对她的补偿好了。
破劫隐约听到院子里传来响动,勉强撑住心神,走下床靠近了门板。
圆脸丫鬟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力气大得惊人,许幼薇被她用手帕捂住了嘴一路拖行过来,她不是不想反抗,但手帕上好像沾了什么东西,一闻就浑身发软,手脚都使不上力气。
眼看着自己被拖进了一处偏僻院落,许幼薇心头涌上绝望,她尽力屏住呼吸,努力按照以前看过的那点防身技能教程,胳膊肘用力向后捶过去。
丫鬟可能也没想到,被这么一下打的痛呼一声,松开了桎梏。
许幼薇抓住这机会往外跑,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大力拽住,她想要大声呼救,却被死死捂住。
“救!唔……”
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被捂住了口鼻,许幼薇有些喘不上气,她心脏跳得很急,意识越来越微弱,最后软了下来,没了挣扎。
丫鬟见状,颤抖着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只是晕过去了,为了以防万一,她拖着许幼薇打算直接扔进屋子里就走。
就在这时,一道叩门声不紧不慢的响起。
圆脸丫鬟吓了一跳,大惊失色扭头看过去,一人站在院门外阴影处看着她,以及她手里拖着的许幼薇。
此时此刻,场面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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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从 ——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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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幼薇是被疼痛唤醒的。
她睁眼的时候正正好面对着太阳,晃得她睁不开眼,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一张脸靠过来,适时的替她挡住了阳光。
许幼薇揉了揉眼睛,好不容易缓过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人的腿上,她现在这个姿势,正好对着顾知泽的脸。
顾知泽扯她的头发无聊的绕着手指,许幼薇就是被扯得疼了才醒过来的。
两人在一处枯了的池塘边,周围是推倒了还没来得及修缮的墙面,和长得很高的树,杂草凌乱肆意的生长。
虽然换了衣服,她还是认出,这是上香那天遇到的那个小白脸杀手。
突然想到什么,她看了看顾知泽,看向自己的衣服。太阳很足,躺着这的功夫,已经将花茶洒过湿透的地方晒干了。
好了,安心了。
见她摸自己衣服然后松了口气的样子,顾知泽眯起眼睛,疑惑道:“你在看什么?”
“看衣服啊。”
“又被害了?”这已经不是疑问句了,这是肯定句。
顾知泽面无表情,他真的要怀疑许幼薇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了,一次两次,怎么还能这么巧。
“是啊。”许幼薇内心惆怅,她也不想啊。
顾知泽看向她:“这次又是什么?”
“先把我拖进那个屋子……里面应该还有个男人,然后再找理由过来,众人面前衣衫不整,我的名声就毁了。”她手托住下巴,声音闷闷的。
这种下作手段顾知泽在宫里见过的也不算少,稍微一听就懂了。
“确实。”顾知泽点点头。
许幼薇没有听清:“什么?”
“我是说,那屋子里面确实是有个男的,还中了药物。”见许幼薇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他补充道:“所以,我把那丫鬟丢进去了。”
他满怀恶意的看向许幼薇瞪圆了的眼睛,等着她表达看法。
他委实不想做什么烂好人。
本来只想带走许幼薇,但那丫鬟装模作样试图掩饰的样子勾起了他许多不好的回忆,他顺手就丢进房间了,然后拎着晕倒的许幼薇,一直走到这边来晒着。
晒过的许幼薇身上没了那股腻的发齁的甜味,总算好闻许多。
“你……”许幼薇听完,眉头拧起来,简直要打结。
顾知泽饶有兴趣的盯着许幼薇。
上次见面他就觉得有点奇怪,虽然他接触女子不多,但没有人见过满身是血的人还能保持镇定吧?
面前这个弱的他一根手指就能弄死的人,居然是个例外。
其实顾知泽想得太多了,许幼薇出生在某社会主义制度下,平常去买菜都避开了活的,杀鸡都没看过,原谅她实在是产生不了什么实感。
许幼薇憋了半天,最后说了句:“额,那这样我要付多少钱啊?”
顾知泽刚刚扬起一个微小弧度的嘴角,僵住了。
他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许幼薇以为是价格很高的意思,有点不敢接话了。她受宠是受宠,但送的大多是用的看的,钱也就每月发下来那么一点月例,加上她隔三差五就想吃点什么,花的很快。
顾知泽表情古怪的看着她,最后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许幼薇完全捉摸不透这个人,此刻也不知道是该跟着笑还是说点什么,干脆保持了沉默。
但她真心觉得,这人可能有病。
“我不缺钱,但你身上的确有我需要的东西,”顾知泽笑够了,过来拽她头发,扯在手里捏玩:“等我有需要的时候会告诉你的。”
许幼薇面无表情。
这话听起来好像十几年前某博上那种推书小广告的男主台词,她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在思索,这个家伙该不会看上我的头发了吧,剪两把给他行不行。
两个人再没就丫鬟该不该扔进去这种道德问题细究,一个是真没什么道德感的,一个是心情复杂只想苟命的。
这地方太晒了,才待了一会,许幼薇就有点坐不住,她慢慢往旁边挪动。
顾知泽没有拦她,说实话吃药丸压制蛊毒的那点效果,还不如在许幼薇身边坐着起作用的多,她还不会惹人烦。
许幼薇挪到有树荫遮挡的地方,才松懈下来,这天太晒了,古代可没什么防晒小金瓶一说,她这么好看晒黑了可不行。
人一松懈就容易犯困,许幼薇本来还有精神玩叶子,后来越来越困,迷迷糊糊就想睡过去。
顾知泽看了看天色,拽了下她的头发不让她睡着:“时间差不多了,你不想知道谁害你的吗?”
许幼薇瞬间就清醒了。
“这怎么能知道的?”论宅斗,许幼薇真的不行,她毫不羞愧地抱起身边这个一看就是宅斗高手的大腿,认认真真的请教。
“按你说的,那这时候也该开始找借口带人往那院子走了,只要知道是谁提的主意,不就一目了然了?”
我的老天鹅,这个人怎么比我这个穿书的还会啊。
她树叶也不玩了,提起裙子起身就想往外面走,被顾知泽扯住衣领。她回头看过去,顾知泽松开手,她再转身,顾知泽又拉她。
这么重复了几次,许幼薇没脾气了,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和病人计较。
许幼薇:“……要一起去吗?”
顾知泽对这个提议比较满意,乖乖地站起来和许幼薇一起往外走。
他腿长,走得很快,两个人走在路上,许幼薇看他这种好像在自家后花园逛的自然态度,忍不住发出灵魂质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顾知泽毫无诚意,随便编了一个:“我爬墙进来的。”
许幼薇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爬墙,爬墙进来做什么,但是她也没问,毕竟想得多死的早。
居然真的就这么信了?顾知泽讶然。那一会估计就会很有意思了,他怀着些说不清的恶意心想。
嗯……也不知道王猛那边进展怎么样了。
————
歌舞退场的时候,大家聊的正嗨,谁也没想起去了后院换衣服的许幼薇。
果平郡主看了看天色,笑着提议道:“时间尚早,我们不如来再玩点什么可好?”
“既然是我设宴邀请诸位,那也由我提个议好了。”果平郡主红裙似火,神采飞扬。“我们就来玩个传花令吧,一人一句,以花为题吟诗作诗皆可,说不上来的,要回答大家的一个问题。”
“怎么样?”她挑眉问道。
没有人不应,今天来宴会的都是年轻一辈,难得出门,都想尽兴而归。
从左到右,从男客传到女客,第一轮大家都有所准备,都答了上来。
第二轮最先败下阵来的,是先前那个投壶得了彩头的年轻将领。他看书不多,挠着头求饶:“我实在是想不出了,你们问吧。”
“将军年纪轻轻,可有心仪之人?”
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大家沉默一瞬,笑开了,男客们纷纷打趣,女客们也是凑在一起笑。
那将军红了脸,低声说了句没有,连着喝了好几杯茶。
大家笑的更厉害,最后六公主出来打断,游戏又继续开始。这一次没回答上来的,是女客这边的一位,看起来十分内敛淑柔。
这下问题就不敢那么大胆了,中规中矩问了一个,就放过她了。
第三轮,是徐娇婀。徐娇婀哪怕输了,也十分傲气,娇声道:“有什么就问吧。”
“你最讨厌谁啊?”
还能有谁,不就是许幼薇许谈瑶这对姐妹。
但这话不能说出来,徐娇婀又气又急,狠狠瞪了一眼提问的人:“当然是问这个问题的人了啊!”
气氛有些尴尬。
果平郡主打着圆场,道:“大家也渴了吧,不如一起喝口茶润润嗓子。”众人附和几声,等待婢女们上茶。
“许幼薇怎么还没回来啊,去换衣服要换那么久吗?”不知道是谁想起来了许幼薇,问了一句。
“是啊,按理说……”
六公主皱了皱眉,她也觉得有些奇怪了。
就在这时,一个婢女慌里慌张地跑进来,扫视席间无果后,脸色白的厉害,颤抖着哭出声来:“不好了!不好了!许二娘子她……”
在座只有许谈瑶面上没什么表情,其他人脸色或多或少都变了。
果平郡主脸上的表情似是又惊又怒,起身指着那婢女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幼薇妹妹怎么了!”
“许娘子……她,她,后院……呜呜呜!”婢女摇着头哭着,说话断断续续,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果平郡主想说什么,被六公主打断,她表情凝重,直接下了命令:“走,我们先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是谁的手指在桌面轻轻叩了叩,发出规律的细小声音。
因为涉及到女眷,男客们都不好跟从,都留在了此处等消息,十几位女客往后院而去。
许谈瑶低着头跟在后面,慢慢露出一个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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