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苓收到顾晟前来王府看他的消息时, 正在看账册。
他不能上朝,许多消息要靠人传回来才知道, 一来二去极是麻烦,所以他养成了个习惯,每天先看完账本,等着消息传回来,再看朝中发生的事。
顾苓也没想到顾晟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算了算时间,他也的确有些日子未曾去找顾晟装傻了,也就没怀疑其他的。
临走时顾苓袍袖不小心抽倒了砚台, 但顾晟人已经到了, 他来不及收拾,匆匆锁了书房的门。
顾苓边朝着大厅边拉扯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待他到了厅中,衣衫不整, 头发微乱,还傻笑着,已然是一副傻儿形象了“二, 二哥”
顾苓和顾晟表面关系不算差,管家是顾苓心腹, 但也不敢拦住顾晟, 笑着给顾晟倒了杯热茶。
顾苓迈过门槛时,顾晟正闻着茶香,看到他来,缓缓露出一个不明意义的笑来。
“五弟, 二哥许久未见你了,近日可好”
顾苓没有回话,傻笑着走近了,坐在椅子上。管家赶紧接话,替他答了“回二殿下的话,五殿下近来尚好,劳您记挂。”
顾晟面上笑着,看起来全然信任,眼睛却紧紧盯着顾苓,心里犯嘀咕。
那日那封信让他发了很大的脾气,但是事后冷静下来,顾晟又起了疑心,仅凭一封信,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于是决定自己亲眼看上一看。
这副样子,如果是装的,顾苓心机该有多深。
他假意喝了一口茶,然后佯作没拿住,“不小心”洒在了顾苓身上。顾晟歉疚道“诶呀五弟”
茶水很烫,如今又是夏季,衣衫单薄,洒在身上更是不好受,顾苓差点就翻了脸,他咬紧了牙没有露出不应该有的表情,掩面嚎啕起来
“热热啊呜呜呜呜,好热啊痛”
这副作态已经让顾晟怀疑稍褪,他伸手过去扶顾苓“五弟,都是二哥不好”
他眼神不经意间觑到顾苓袖口,那上面上有一小块墨迹,此刻被水晕染开,污了一小片,他心里一沉,借着扶顾苓的姿势,抹了一把墨迹。
顾苓正想借机会赶走顾晟,他心知顾晟耐性最差,于是干脆坐到地上,大哭着撒起泼来“痛啊啊,呜呜呜热”
顾晟将手伸了回来,不动声色的背到身后。
“还不快去扶五弟,真是,吃干饭的吗五弟,我下次再来看你。”顾晟面上不甚耐烦,甩着袖子走了出去。
管家连连点头,去搀扶顾苓“诶诶诶,是,二殿下。”
直到管家在顾苓耳边说顾晟已走,顾苓才停了下来,收敛了傻笑的他脸色十分不好,每装一次,他都有种屈辱的感觉。
尤其是之前花宴那次。
想到这里,他心烦气躁,顾不上去细想顾晟此行的目的“蛊毒下了多久了,母蛊怎么样了”
“这瞧着样子,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法子,母蛊稳定起来了。”
顾苓猛地起身,冷声道“我花了大价钱弄来的东西,你现在跟我说,他有法子对付”
“不敢,”管家额上带着汗,他弯着腰毕恭毕敬“我马上就找法子刺激这母蛊,殿下莫急。”
“要快,我等不了那么久。”
顾知泽一天不死,他一天不能安心,只有顾知泽死了,他装傻这个秘密才不会成为顾知泽的武器。
他起身,扑了扑灰尘,往书房去了。
另一边,出了王府的顾晟,一路乘着马车急行回了府中,他大步流星,直接踹开了心腹的屋门,揪着心腹要答案。
“你说,这是什么墨”
心腹嗅了下顾晟手中墨迹就闻出来了,他抖了抖,害怕极了
“这应当是滇怀墨,最近京城里贵人们用的最多,有此等香气,应当还是最上等的品质,是需要定制才能买到的。”
顾晟心彻底沉了下去。
可以说是有人送的,可以说是顾苓玩闹不小心蹭上去的,但这都是诡辩,顾晟心中已经有了结果。
他沉默了许久,脑子里细细想过往从前,惊觉是自己把自己骗到了,明明顾苓那么多次听着他聊正事,他却只因为觉得顾苓是个傻子而没怎么在意。
看来军饷有顾苓参与一事,多半也没跑了。
“去给我找些个武功不错,手脚利落的。”顾晟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满是狠色。
顾苓这个人,不能活下去。
许幼薇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窗子关得严实,仿佛昨晚只是一场梦。
她在床上抱团发呆坐了许久。
想起昨夜,心里还是无端的气恼和委屈。许幼薇也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就仿佛是自己信任的人,转头过来告诉她“对不起,今天本来想来要你狗命,但是我又不想了,就算了”那种感觉。
顾知泽,狗男人还吃面,你喝风去吧
虽然她那碗面因为做的实在拿不出手,思来想去,还是没能送的出去等等面
许幼薇心里一惊,她昨晚上摸着黑做完了,但是没给顾知泽,也忘了清理干净了,今天小厨房的人一看,不就露馅了吗
她急急地掀开被子,门外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娘子,您起了吗”
“起了。”许幼薇下意识应了一句,门外的人不再迟疑,推开了门走进来,是一个长相陌生,但看起来很舒服的婢女。
她微微笑着,对许幼薇解释道“娘子莫怪,奴婢是新来的,琴织姐姐染了病,昨日娘子又在休息,因而我自告奋勇来侍奉娘子了。”
琴织就是平日里端茶送水的那个,许幼薇哦了一声,她记得昨天睡过去之前的确听到了这回事。
“那你的名字是”许幼薇这就想起来了,她随口问道。
婢女沉默了一下,还是维持住了笑容“奴婢春花。”
许幼薇也沉默了。
“娘子先洗漱吧,”春花打破尴尬,递过来一张浸过热水的帕子,“小厨房那边已经为您准备了粥,药也在熬着了。”
“小厨房那边没什么别的动静吧”
春花微微一笑“没有呢。”
许幼薇放下心来,乖乖擦起了脸。洗漱完,春花给她编起了头发。只见她手指灵活翻动几下,一个发髻的样子就出来了,许幼薇又是新奇又是赞叹。
在春花梳理许幼薇长发时,又一个陌生的婢女,端着粥和药走了进来。春花看了一眼,柔声道“娘子,该喝药了。”
许幼薇看了看那个端着木盘的婢女,春花秋月,这个应该就是秋月了。秋月被看的低下了头,声音微颤“娘子安好,奴婢名唤秋月。”
她手有些抖,端着药碗的样子也有些奇怪。
春花瞧见了,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她走过来,挡在了许幼薇的前面,微笑着却态度强硬地拦下了药碗
“我来吧,你去将那些收拾了就好。”
秋月还想说什么,最终被春花的眼神吓退,她端起春花拿来的木盆,退出去了。春花手指微点了点药碗,嗅了一下味道,又尝了尝,她皱起了眉。
春花背对着许幼薇,她看不到春花在做什么,好奇回头问道“怎么了吗”
春花转过来,仍然是带着笑“没什么,只是今天这药苦味似乎重了些,我去给娘子添些糖来。”
她这个充其量算得上是补药,加糖也影响不到什么药性,许幼薇不想喝苦的,听后赶紧点了点头。
“娘子稍等。”
春花很快就端回了药碗,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许幼薇的错觉,她觉得这加了糖的比昨天不加糖的还要苦,又苦又涩。
但喝下去倒是觉得心口发闷气不顺的感觉好了许多。许幼薇忍不住唏嘘,原来补药也这么厉害,以前都是她错怪了。
对不住,真的对不住。
秋月从许幼薇房门出来,直直地出了院子,一直到了后门。她这时候显得很镇定“娘子派我出去买些糖果。”
许幼薇经常遣人出去买东西,看门的也没有怀疑什么“是二娘子的人吧去吧去吧,早些回来。”
秋月微点了点头,出了许府,一路西行,四下瞧了瞧,小心地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那里有人背对着巷口在等她。
“已经偷偷调了包,味道差别不大,她应该喝不出来。”秋月轻轻说道。
破劫压低了声音“好,没被人发现吧”
秋月摇摇头“没有,我换的时候小厨房还没有人起,将来就算是找,也找不到我头上。”
“那就好。”
那药的药性霸道,一开始发现不出来,慢慢身体会虚弱下来,而后会有绝育等的效果,是十分阴损的药物。
许谈瑶现下不在府中,无法近距离接触许幼薇,索性已经撕破了脸,要分个你死我活,干脆下了药一了百了。
正好许幼薇最近病了在喝药,许谈瑶人又在庄子,天时地利人和。若是一举成功,许家没了许幼薇,到了那时候,许谈瑶就必须接回来不可。
破劫冷冷一笑。
现在这一切都是因许幼薇而起,如果不是她,自己不会被发现,不是许幼薇,许谈瑶也不会被赶到庄子上。
明明许幼薇是一切的根源,现在却最过的最好,天底下哪会有这种好事以后要怪,就怪自己挡了别人的路吧。
秋月是破劫没被许谈瑶救走以前就认识的,她一直在攒赎身的银子,破劫现在进不去许府,因而给了她银子,要求就是这个。
秋月人没多善良,但也是第一次做杀人的买卖,她咬着牙确认“咱们说好了的,事成之后,我要离开,你可别忘了。”
破劫递给她新的药包,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就这一次了,我绝不会忘。”
破劫走了一会,秋月才从巷子里走出来。
她不敢耽搁太久,将药包贴身放好,随便买了包糖果又从后门悄悄回到了许府。
做完这一次,她就能自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说的理解,大家都说的差不多。
顾知泽是个不懂得爱人的神经病,他就算对许幼薇感觉是不一样的,但是仍然不太信她。
他带了刀,是给了许幼薇两种结局不被信任,杀掉和信任,保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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