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翻了翻手上的绢布册子, 找出了一个名字指给许娇婀看。
“老夫人跟我说了几个名字,娘瞧着呀, 属谢家的谢杉最合适,这不,赶紧回来问问你的想法,你若是觉得”
许娇婀沉着脸打断她,声音绷得紧紧的“谢家穷到上学时衣服都是旧的, 娘,你让我嫁去这种人家”
三夫人摇摇头,嗔怪道“谢家清贫了些, 但是家风正, 家中男子四十无子方才可以纳妾,你去了定不吃亏的。”
见许娇婀没有接话,三夫人又道
“娇婀, 娘不是在害你,你爹对我好吧可还不是有几个妾室,大房亦是如此, 唯独二房空荡荡,那都是因为许夫人娘家硬气, 才能不纳妾。”
身份有别, 许娇婀几乎没怎么见过那几个妾室,三夫人也不愿意说的更多。
她运气好,儿女双全,妾室才压不过她去, 大房生不出来,许敛是由个妾室生的,一出生就被大夫人抱走了养大,至今也不知道自己身份,大夫人那样自欺欺人,才叫可怜。
她不想自己的女儿也要过的和她,和大夫人一样。
许娇婀理解不了,她只觉得三夫人疯了“可我想要过好的生活,我不想过苦日子,娘你从小宠我,就是为了把我养大嫁给一个穷酸人家的吗”
“老夫人什么样子你不是不知道,她给你选的那几个,表面看上去光鲜,背地里怎么样娘比你清楚,那不适合你啊。”
三夫人眉头紧锁,许娇婀被她宠得太过,嫁进了高门才是真的要吃苦头,小门小户,她才护得住她。
许娇婀气笑了,她声音尖利“那许幼薇呢她凭什么就能嫁给太子,以后做皇后啊你怎么不说那个不适合她”
许娇婀不想承认自己嫉妒许幼薇,但确实又不服气。
许家两个女儿,许幼薇若是也要嫁个寒门子弟,她对这门婚事也不会那么反感了,但许幼薇嫁得好,她以后却可能连和许幼薇平起平坐都不配。
这让一向高傲的许娇婀接受不了,一想到以后是那样的光景,她就恨不得许家从来没有过许幼薇这个人出现。
三夫人不觉得许幼薇有什么好羡慕的,她看得比许娇婀透彻“许夫人要强,幼薇嫁人后过得怎么样,她不关心,老夫人也是。许家是看重她,但其中滋味谁人能知”
“我不管她嫁得比我好,我就是不愿”
三夫人说也说不通,只得叹道“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别和她比,嫁人过的是自己的日子,适不适合才是最重要的。”
三夫人走后,许娇婀发了很大的脾气,摔了一屋子东西。
被许娇婀所嫉妒的许幼薇却很惬意,她照常吃吃喝喝懒散地躺了一天,在傍晚,终于找到了新的古代生活的乐趣。
“娘子您瞧,这个颜色是不是很好看。”春花笑着将手中捣臼抬起来给许幼薇看,里面是捣碎了的凤仙花。
许幼薇伸出手来,高兴赞同道“这个好看诶”
春花被许幼薇这种不加掩饰的赞叹弄得也开心起来,她本是出于命令才来到许幼薇身边,但几天相处下来,也有几分真情实意了。
她看了看许幼薇清澈的双目,心里不由想,怪不得冷清冷心的太子殿下都愿意亲近。
春花将花汁倒出,加了些明矾,搅匀后细细地抹在许幼薇的指甲上,用布条包裹了缠好“这便行了,娘子今晚上睡觉时小心着些,明天瞧瞧效果就是。”
许幼薇连忙点头,她已经想好了等明天指甲染了色该配什么衣服了,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岔子的。
春花看了看天色,收拾了一下桌面,道“娘子,奴婢这便退下了,您若是有事,唤我便好。”
“那你快去休息吧。”许幼薇从不起夜,听了这话也没放在心上。
春花应了声,走时轻轻给许幼薇带上了门。
她这边出去后,许幼薇就躺到了床上,把糕点带着盘子放到了床上,她把袖子拢起来,卷着被子翘着腿,看起了话本。
许幼薇手指缠着布条,翻起页来很是麻烦,但是她还是看得很高兴,这大概是只有现代人才能理解的快乐了
“我夜观天象,今晚上一定能睡个好觉。”
从某些角度讲,许幼薇也真的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预言家了。
顾知泽在处理事务,书房空旷多年,虽然摆件精美华贵,却没什么人气,夜晚尤甚,没有灯火的地方显得阴森森的。
蜡烛燃烧着,滴下几滴蜡泪,屋内很安静,只听得见下笔的轻微声响。
“太子殿下,奴婢给您送了汤来。”
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伴随着推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顾知泽手下动作未停,原本的药不管用,已经不必喝了,但为了稳定蛊毒造成的情绪影响,他每晚都要喝一碗添了宁神药物的汤。
文悦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今日极用心的装扮了一番,发髻梳了往日不敢用的款式,戴上了精美的发簪,行走间流苏晃动,眉心处贴了一记花钿,烛光下,说不出的柔美娇意。
“殿下,请用汤。”见顾知泽没看她,文悦脸上笑容一滞,只得出声。
顾知泽放下笔端起了碗。文悦的心随着顾知泽的动作提了起来。碗够到嘴边,他忽然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文悦。
文悦心中紧张,她放了不少的药物,但补汤味道足以盖过药味,只要顾知泽喝下去,就算没成事,文悦都能给自己争个一席之地。
“呵。”顾知泽突然笑了一声。
文悦心中不好的预感扩大“殿下”
“王猛。”顾知泽将碗放下,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王猛本来在守门,文悦天天送汤,他就直接放了人进去。
此刻听到顾知泽喊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急急地冲了进来。
“殿下,怎么了”
顾知泽微微颔首,表情平静“将这碗东西,给她灌下去。”
“殿下”文悦瞪大了眼,她腿弯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您怎么能这样对文悦”
王猛看了一眼药碗,又看了眼双目含泪的文悦,大步走过去将药碗拿起,掐住文悦下巴,直接灌进她嘴里,逼着她喝下去。
文悦咳了几声,咳不出来,流着眼泪瘫在地上。
药效发作的很快,文悦浑身发热,颤抖着撕扯起了自己的衣服,她喘息着“殿下,殿下”
她以为顾知泽就算看上去冷血无情,本质应该还是个男人,只要是男人,又怎么逃得掉这种事,殊不知她这番情态,反倒让顾知泽恶心起来。
让他想起了很多不好的事。
王猛见状,赶紧踢了文悦一脚,将她踢远了些“殿下殿下,莫动怒,明天我就拆了这片地砖。”
“解决了她,自行领罚。”顾知泽眼底满是戾气,他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大步出了门。
王猛看了一眼顾知泽的方向,又看了看还在挣扎的文悦,又怒又气“你好大的胆子,真是活腻歪了,殿下没亲自杀你,都是嫌弃脏了手。”
他又抽自己一巴掌,怪起了自己看守不力。
文悦已经听不清王猛在说什么,她满心满眼都是成为了顾知泽的妾室后的幻觉,她痴痴地笑起来,呢喃着听不清的呓语。
许幼薇第二次半夜醒过来看到顾知泽的时候,已经没有第一次的慌张了。
她觉得脸很疼。
睡之前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对月感慨的文艺少女,现在,她觉得她是今晚即将被狼吃了的预言家。
这次她不是被冻醒的,顾知泽也没叫她。
但她还是莫名其妙地醒了过来,她坐起身,和坐在榻上的顾知泽四目相对。
“请问,我们之间是有什么时差吗”许幼薇话刚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她才看清了顾知泽的脸色,坏的有些让人害怕。
顾知泽盯着她,忽然拿出了一把叶子,递给许幼薇“揪。”
许幼薇一头雾水,又不敢不接,拿过来看了看,是她院子里长得最好的黄槐决明,就等这几天开花了,顾知泽竟然把叶片全扯下来了。
她辛辛苦苦养了那么久每天浇水松土的,顾知泽他怎么敢
许幼薇气得冒烟,她笑容勉强地拿着叶子,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许幼薇伸出了手,顾知泽这才看到许幼薇手上的布条,他皱了皱眉。
许幼薇看着手里可怜的圆润叶片,肥厚适中。她从小有个毛病,见东西会忍不住掐两下,偶尔走在路上会揪一片叶子掐出个十字才算完,但黄槐决明是她一点一点养大的,别说揪片叶子,那都是在供着啊。
她忍了那么久,没想到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顾知泽手上了。要不是打不过他,她早和顾知泽翻脸了。
“你手受伤了”
许幼薇迷茫了一下,看了看手上布条,解释道“这是蔻丹,这样子包起来,是防止颜色都被我蹭没了。”
顾知泽没懂,但知道不是伤口也就不追问了。
“殿下,您又心情不好了”看着顾知泽纤长的睫毛垂下,形成一小片阴影,许幼薇试探着问道。
顾知泽没想到许幼薇会问,嗯了一声。
许幼薇算是发现了,顾知泽这是拿她当消防员,哪里起火都喊她是吧,等等,这句话好像哪里不对,算了,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顾知泽不能老这么打扰她睡眠时间啊这都是很宝贵的
许幼薇想了想,钻出被窝,将顾知泽拽上去坐下,给他倒了杯热茶,端了盘糕点,把自己咬过的单独拿了出来,将这些放在床上。
都摆好了,做出一副姐妹会谈的架势。
上次顾知泽来找她,两人,主要是她单方面宣布结束了友谊,事后许幼薇自己想了想,也的确是不太好。
这次,别管要说什么,气氛,必须先安排上。
两人对坐,有吃有喝,柔和烛光,贴心夜谈。呵,她就不信还顺不好顾知泽的毛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以后,两人一起揪叶子玩,顾知泽还会找各种叶子给许幼薇试。
许幼薇“为什么我的爱好就这么朴实无华”
顾知泽
许幼薇“我明明可以说我喜欢数钱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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