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侧妃兴致忽然低落下来,许庶妃瞧在了眼中。一道离开宝萝阁后,许庶妃邀请秦侧妃:“姐姐现在可得空?若得空的话,不如去我那里坐坐。”
秦侧妃虽不如许庶妃聪敏机警,但也不蠢。她和许氏能有什么交情可言?邀她去坐坐,不过就是有话和她说。秦侧妃没这份心情,只冷着脸道:“你有话就直说吧,不必卖关子。”
许氏直言道:“昨儿个傍晚那丫头去王爷书房呆了挺久,这事姐姐可知?”
打从王爷领兵回京后,秦氏的一双眼睛就死死钉在了王爷身上。王爷前院书房内的一举一动,她自无从得知,但像谁给王爷送了汤羹送了衣袜这类小事,却是瞒不过她眼睛的。
“你都知道的事情,我能不知道?”在许庶妃面前,秦侧妃摆足了架子和体面。
许庶妃不跟她计较,不论秦侧妃怎么言语奚落讥讽,许庶妃都浑不在意。
她陪着笑道:“是妾失言了,这点小事,姐姐身为侧妃,如何会不知。只是,还有一件事情,想来姐姐是不知道的。”
“什么事?”秦侧妃语气透着些不耐烦。她总觉得许庶妃在她面前拿乔摆架子,说话藏一半,拿她当白痴看。
许庶妃似笑非笑道:“今儿一早王爷从我的倚梅殿出来,遇到了阮氏。两人在梅林相遇,说了几句话。听我的丫头回来禀告说,她远远瞧见阮氏摘了梅花似是要送王爷,但却惹了王爷不高兴,最后拂袖而去。”
秦侧妃一脸的愤怒和鄙夷:“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许庶妃宽慰她:“姐姐放心,她虽模样好,但毕竟如今还小,王爷又无特殊癖好,怎会喜欢她?只要王爷对她没意思,任她怎么会来事儿都无济于事。”
秦侧妃却没这么乐观:“现在是还小,可再过两年呢?她爹于王爷有恩,若是她厚颜无耻求着王爷纳她进门呢?小小年纪就这般会耍心眼儿,长大了还了得。”秦侧妃长相不出挑,年岁也大了些,所以特别有危机感。
许庶妃倒不太急,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索性直接给了提议:“姐姐是侧妃,又是皇后娘家人,如今府里没有王妃,姐姐是有这个特权每月入宫给德妃娘娘请安的。王爷犹疑不决无碍,若是德妃开了口,王爷孝顺,自然也就会应下来。到时候,所有难题不是都迎刃而解吗?”
秦侧妃恍然,双目一亮。但她却没给许庶妃答复,只说:“此事容我再考虑考虑。”之后,就在前面的岔路口往左拐走了。
许庶妃往右拐,走得远了后,扶着她手的一个丫鬟才悄悄问:“侧妃会去向德妃说吗?”
许氏:“她不会,但她会向皇后说。”
阮娇这几日专心呆在宝萝阁内给王爷的马做鞍垫,有几日没出门了。偏燕王这几日闲了下来,没什么正经事情做,天天窝书房里看书也腻,闲暇之余,难免就要想起那个伤他至深的女人来。
前两日,阮娇一连接着两天主动去找了燕王,所以在燕王心中,他早已有了自己的笃定。他以为阮氏接下来必然会再制造各种机会和他碰面、或者直接来找他,但眼见连着几日阖府都安安静静的,他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事情没往他设想的方向发展,难免要勾起他的好奇心来。
怎么,这才主动没两天,就又故技重施,玩起以退为进来了?
燕王凝神细想,觉得或许是她前几日被自己说了几句,倒有些胆怯不敢再来主动招惹他了。想了想,燕王觉得既然她不敢再主动来前院,他倒是可以去后院坐坐,看她什么反应。
心下拿定主意后,燕王即刻吩咐曹万全道:“差人去知会一声,本王晚上去侧妃那里用膳。”
曹万全略微愣了下,而后才忙应着:“是,奴才这就去。”
用晚膳和用早膳的意义是不一样的,王爷去后院用早膳,就是单纯的吃饭。但晚膳就不一样了,晚膳吃完紧接着就是休息,说不定还附带在那里睡觉。
思及此,曹万全倒是松了口气的。虽说后院的主子们都是宫里的贵人赐来的,但如今总归是王爷的女人。从前王爷不在家也就罢了,如今已经回来了,若还不宠幸一两个,传出去不好听。
原还担心着王爷脾气倔,不肯低头,现在倒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燕王天还没黑便早早去了秦侧妃屋里,秦侧妃盛装迎接。燕王眉眼淡扫,心下了然。唤了声起后,燕王径自越过侧妃,往主位去坐下,立即有丫鬟奉了茶来。
秦侧妃起身后,扭扭捏捏走到燕王身边。相比于许庶妃的落落大方,她还是显得局促了些。燕王没来的时候,她一应待人接物倒也算大方,可燕王一来,她身上的那些小家子气就显露出来了。
燕王本就是个冷肃寡言的人,平时别人巴着他说话递话给他说的时候,他都未必肯多言一二,何况眼下这种情况。秦侧妃不说话,他倒乐得轻松。
机会难得,秦侧妃纵再紧张,也是及时牢牢抓住了机会主动抛话头道:“下午殿下的人送了话来后,妾就在准备了。妾也不知道殿下您爱吃什么,只能自己琢磨着在小厨房做了两道拿手菜,一会儿殿下您尝尝?”
整个王府前院里里外外都是燕王的人,内务是曹万全一把手在抓,曹万全对燕王可谓是忠心耿耿,所以,既然他明知道秦氏许氏等人乃是宫里贵人赐下来摆在王爷身边的眼线,他自然不可能让府内伺候的丫鬟太监什么都说。所以,秦氏的眼线盯了前院书房那么久,竟连王爷的喜好都没摸清楚。
前院侍奉的侍婢太监嘴巴都太严了。
面对秦侧妃的一腔热情,燕王只有冷冰冰的一个字:“好。”
但只这一个字,便就叫秦侧妃乐开了花,她似是得到了鼓励般,继续说:“殿下您可以告诉妾您喜欢吃什么,这样的话,等您下次来,臣妾可以给您准备。”
燕王抬眸看了她一眼,指了指一边案几上的茶:“这茶不错。”
秦侧妃信以为真,高兴极了,忙又吩咐奉茶的丫头说:“再去给王爷泡一盏来。”
“不必了。”燕王冷声拒了,幽暗眸子缓缓探向面前的秦氏道,“茶再好,也不宜多饮。”
秦侧妃忙连连点头附和:“殿下教训得是,妾记住了。”
这个话题算是终止了,又瞬间安静下来。秦侧妃心里着急,几次欲开口找新的话题说,但几次都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直到晚膳摆好了,丫鬟来请二位主子去吃饭,这阵冷清的尴尬才算结束。
燕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用完饭,见天色也不早了,燕王起身。
“时候也不早了,侧妃早点休息。”
秦侧妃一顿饭也是吃的一直心不在焉,她以为王爷既然来用了晚膳,自然是要留宿在这里的。方才饭间,她就只顾着想一会儿怎么伺候王爷了,饭没吃几口。可谁知道,王爷压根就没有这个意思,他就真的单纯是来吃饭的。
悟过来意思后的秦侧妃满面通红,心里想挽留,可嘴上却不敢说。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哪里还有王爷的身影,人早走了。
秦侧妃丢了大人,浑身泄了气,没骨头似的瘫坐在了凳子上,目光无神。满殿静悄悄的,谁都不敢说话,生怕侧妃发火动气。
燕王对秦许二位的确做到了一碗水端平,头天去的秦侧妃屋里用晚膳,次日就去了许庶妃那里用晚膳。秦侧妃起初还觉得没面子,后来得知王爷去许氏那里也没有留宿后,她心里倒是好受了许多。
阮娇这几日没出门,但府里的一些事情她还是知道的,麦冬灵芝都会跟她说。麦冬稳重一些,并不喜欢背后论谁是非,但灵芝不一样,灵芝喜欢在阮娇面前嚼舌根。
“真好笑,王爷不愧是王爷,当真皇后和贵妃的面子谁都不给。她们不是喜欢往府里塞人吗,不是欺负德妃娘娘出身不高没有娘家可靠吗,王爷这是在打她们的脸呢。当真好笑呢,凭咱们王爷如今在朝野的地位,母凭子贵,德妃娘娘的靠山还不算硬吗?”
皇后和贵妃都是大族出生,母族显赫,相比起来,德妃的出身就不值一提了。不过德妃为人敦厚温柔,原就颇得皇上喜爱,如今燕王又如此军功显赫,德妃在皇上面前自然更有体面。
这些事情,阮娇都是知道的。
“王爷是这个。”见灵芝说得兴奋,阮娇附和她一起夸王爷,竖起大拇指,暗示王爷最厉害。
灵芝得到了认同,又过了嘴瘾,注意力转到了阮娇手中的绣活上。
“姑娘为何做这么多鞍垫?王爷虽然马多,但钟爱的就那么几匹,用不着这么多的。”她亲自数了数,“这都十多个了,还要继续做?”
阮娇其实就是觉得前世太对不起王爷了,所以这一世就想对他特别好。听曹公公说想讨好王爷可以先讨好他的马,她这一兴奋,就一口气做了这么多个。她是想着,王爷收到这样的礼物的话,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很多吗?”听了灵芝的话,阮娇挠了挠头,“那我暂且先做这些,明儿送去?”
灵芝认真说:“物以稀为贵,越是少的东西越稀罕。姑娘明儿无需把这些全都拿去,先拿两三个就行。至于剩下来的,下次再给不迟。”
阮娇决定听灵芝的。
所以,次日一早起来吃完饭后,她就带着自己亲手做的礼物兴冲冲往前院去。
阮娇进前院找王爷,有小太监进去禀告,阮娇候在院中。前去禀告的小太监还没来,她就听到身后传来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呦,这便是老七新收的干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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