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大年初一的那个晚上,他们确定了关系,正式交往起来。

    交往之后,女友就不准他去kesey ffee找她了,哪怕去坐一会儿也不成。

    她说她会分心,万一做错了事,又被顾客投诉,又被主管指责,太狼狈了。

    她不想他看到她的窘迫可怜样儿。

    他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也觉得自己一个男生,不能表现的太黏缠,就说等她休息那天再来找她。

    再见是初五。

    初五那天她不上班,他带她去逛公园。因为下雪的缘故,古公园里红墙绿瓦,雕梁画栋,挺有看头。不过那一整天他几乎没看雪景,心思全在她嘴唇上。她画了淡妆,涂了口红,不是很烈的颜色,但很鲜明,加上她白,又白又水,像颗招摇过市的水蜜桃似的,看上去很好吃,弄得他心猿意马。又因为知道这是自己女朋友,他可以吃,所以内心几乎可以用猴急来形容,但行为上他并未表现出来。恋爱才开始,他不能一下子就露出獠牙,还是要坐怀不乱,风度翩翩的。

    一直忍到晚上,将她送回学校。他要在林荫道旁吻她,四下无人,雪夜寂静,他可以吻很久。

    他为了表示自己没猴急,还煞有介事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才低下头吻她的嘴唇,结果她微微一偏,他只吻到了她的头发。

    她把额头抵在他肩上,低声笑“我这一嘴火锅味儿。”

    他笑了“出来时,人送雪糕,你不要”

    她有点扭捏“我是乡巴佬啦,哪里知道人家送雪糕是这个用意。再说了,大冬天的,送什么雪糕,送薄荷糖不行么你不是也没要么。”

    他笑“我是见你不要,我才不要的,俩人都是一个味儿,谁也不用嫌弃谁了。”

    她娇嗔似的抬手轻轻锤了他一下,就砸在他胸膛上,他忽然觉得很甜蜜,满嘴火锅味儿,也仍然想吻她,她却极快的跟他拉开距离,回宿舍去了。

    酝酿一整天也没亲着,晚上想着那鲜艳的嘴唇,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开始是嘴唇,不一会就变成其他了。

    二十岁出头的男生,再克制,再一本正经,脑子里也全是对异性身体的向往。尤其在他还有女朋友的情况下,简直是恶狼嘴边有一块肉,没有一刻不想吃下去。不过,他不愿随便对待这件美好的事情,还是想先培养好了感情基础再说。

    暧昧虽是个美好的阶段,但很多事情都是浅尝辄止的。谈恋爱不一样,可以深入的了解很多事情。恋爱久了,他就发现他女友只是看着温驯,其实骨子里还挺酷的。但酷里又还带着一点娇,娇中又有决绝总之反复无常的非常迷人。

    比如谈恋爱时所产生的花销,他是男生,家庭尚算富足,按理多负担一些,很正常,可她不让。

    做朋友时,她跟他aa,他还能理解。谈恋爱还aa,他就有点不舒服。

    她就说,刚开始你负担的多,可能不会觉得有什么,但长此以往,就算你不愿意,你心里肯定也会多少有点看轻我,等真到那时候就晚了。

    他知道她说得有道理,任何一个自信自重,并且抱着认真谈恋爱心态的男生都不会希望自己一直买单,有来有往才能让他觉得自己找对了人,否则很容易有做冤大头的错觉,不像谈恋爱。时间长了自然会看轻对方。但他觉得这事也不必如此严肃,有时候哄她,说分担多少要根据双方的能力而定,谁比较充裕,谁就多负担点,但她坚决不肯。

    再比如,那年有个温情港片在内地上映,他俩一块去看。几乎没在他面前落过泪的女友,在那场电影中,哭得稀里哗啦。为了不叫他发现,还把头发散了下来,每次擦眼泪时候,就装作是在弄头发。他很想将她揽到身边,但又怕她不好意思,就装作没看到。

    散场时,已经快十点了,他送她回学校,在明德湖的柳树下吻她,问她怎么了,怎么哭那么厉害。

    她把脸埋在他颈边,还没说话,眼泪又出来了,他感觉到颈边一片温热水渍,不自觉的将她抱得更紧了点。

    她小声道“张虔,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他吻了吻她的头发,低声道“不是说喜欢我的自信么”

    “也喜欢你的家庭。”她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和父母平时是怎么相处的,但从你那些旅行的照片里可以看出,你们感情非常好。你父母一定善于和你沟通,倾听你的想法,如果你做得好,他们会鼓励。如果你顽皮,他们会耐心纠正。打小就带你见识世界,培养你的各种兴趣。还会传授他们的人生经验给你,让你少走弯路。我是跟你完全相反的,我也有父母,不过只有过年才能见到。那十几天,对我来说,如临大敌,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相处。我母亲后来意识到了这种生疏,也曾失声痛哭,可有些东西的缺失,是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的。于是我母亲无比希望再生一个孩子,并且说哪怕背着讨饭,也要亲自带大。只是没有如愿,因为年龄不允许。可能自己缺少这方面的东西吧,每次看到相关的,就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难受。我很羡慕那些父母与子女关系好的家庭。那样的家庭,善于表达,情感丰沛,养出来的孩子也一样,他们拥有一切,从不怕失去。我觉得人都是缺什么找什么,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是这种人,你将来肯定是个特别好的父亲。我常想,如果我的孩子拥有你这样的父亲,该多好。不过我也知道,大学的恋爱甚少有结果。但就算将来我们不在一起,我也会找个跟你差不多的人给自己的孩子当父亲。毕竟母亲不靠谱,父亲靠谱,那孩子还不至于被养歪。”

    他就笑了,吻她的发,道“话是好话,可每次都要加一句万一,我觉得有点画蛇添足,下次别加了,我懂你的意思,你不用来回强调。”

    她摇摇头“我觉得是画龙点睛,否则叫你产生了我想跟你结婚的想法,你指不定要怎么嘚瑟呢。我不是非你不可的,只是你现在是我男朋友,我只能”

    他吻住她,低声道“都说了,不用强调,我知道。”

    再比如,暑假时候,朋友喊他去尼泊尔爬雪山。她不能去,他也不想去。热恋中的男生,哪里有什么朋友,只有女朋友。他做什么都希望她在身边,她不在的话,一切都会变得索然无味。她却一定要他去。他一再警告她,他前女友也会去,她的想法也没改变。她说倘若他因她不去,她会有压力。他问她,不担心他和前女友发生什么吗,她说真那样的话,防不住,早发现早解脱。他最终还是去了,但心有所牵,旅途变得十分漫长。

    期间他没联系她,她也没联系他,他却更想她了。

    他最终还是提前回去了。回去没告诉她,在商场前的人行道那等她下班。

    路边的槐花在晚上开得灿若星空,晚上十一点多,她和同事分手,慢慢朝这边走过来。

    他本想故作冷淡,若无其事的问她有没有想他,她却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带着哭腔说她要吓死了,以为他真和前女友旧情复燃,把她忘了。

    就这一句话,他就知道她的日子同样不好过。可即便提心吊着成这样,也不肯主动联系他。

    他将她从怀里拉出来,一个劲儿的吻她。

    路上没多少行人,可即便有行人,他也不在意。

    他一点不想克制,手伸到她的衣服里,想立刻将她扒干净。

    好在他没理智了,她还有,死命捉住了他的手腕。

    可他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或者不想再撑了。他们早晚都会做,早一刻,晚一刻,他觉得没差别。

    他把她推搡到车里,不管不顾的亲。她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也不知道衣冠楚楚的男友,某时候很可能是衣冠禽兽。她又急又怕,颤声道“你的生日马上就到了。”

    年轻的时候,把做爱当做革命,发生了就必定会改变人生,所以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张虔开始期待自己的生日。但有时又疑心女友只是嘴瓢,不过他已经冷静下来,只要女友不在他眼前肆无忌惮的晃,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等。都说爱情最美好的阶段,是在接吻之后,做爱之前,他也担心这事会破坏如今的美好感觉。但他生日那天,他女友穿了一条红裙子,她平时很少穿裙子,再加上她白,红色衬得她白的发光,搞得他很心神恍惚,他便立刻推翻了自己再等等的想法。

    他带女友见了自己的朋友,吃完饭后,一块去ktv唱歌,从里头出来,已经十点多了。

    他开车将她送回学校,车停到路边,槐花落了一地,降下车窗,能闻到馥郁香气。

    他解安全带,她却没有动,只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觉得她似乎点累,问怎么了,她摇摇头,说没事,歪着头看他,目光含情带水,简直可以淹没他。

    他忍住冲动,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道“人都给我礼物了,就你还没给呢。”

    她刚才被灌了几杯酒,又被起哄唱歌,这会儿声音有点哑,她问“书不算么”

    他摇摇头“书也可以当礼物么,你也太敷衍我了。”

    她问“那你想要什么”

    他俯身过去给她解安全带,寻常都会趁机亲她,今天低着眼睛不看她“你。”

    她的胸脯随着呼吸微微浮动,声音很低,但很清晰“我就行吗”

    异性特有的柔旖带着酒香直扑到他脸上,他一下子意会到了,喉咙发紧,手就乱了,连安全带都解不开,面上倒是还镇定,声音也平静,像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动的男人“你就够了。”

    安全带终于解开了,她握住他的肩头,亲了上来。

    气息逐渐沉重,她用极细微的声音道“那这个我送得起。”

    他心神一荡,亲了亲她的鼻尖,压着声儿道“你可真大方。”

    她便笑了,把脸颊埋在他颈里,低声道“生日快乐,宝贝儿。”

    她可爱的时候,他会这么叫她。也逗她,让她这么叫自己,她却死活都不肯,说还是直接叫名字有情调。今天她第一次这么叫他,但却一点不觉得生疏,好像她已经叫过很多次了似的,他哑声道“今晚别回去了,成么”

    她在他颈里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以前吻她,总要克制,怕自己意乱情迷,会动用花言巧语哄她上床。今晚显然时候已到,他再也不用克制。

    中间她呜咽着说无论他将来是老了还是秃了,发福了还是有啤酒肚了,她都会喜欢他,她会永远喜欢他。

    事后,他问她刚才说什么,她又假装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觉得她别扭的样子特可爱,低声在她耳边道“我即便五十岁了,也不会允许自己发福和有啤酒肚的,你放心。”

    她脸红耳烫起来,小声道“反正跟我也没关系了。”

    她总是一句情话后面必定要带上一句相反的话,好像不带那句话,就不完整似的。他当时对人心的百转千回还没那么了解,也没深入去想她到底为什么这样,只觉得这人可爱又可怜,只想让她再胡言乱语一些。

    年轻是什么年轻就是可以和喜欢的人彻夜做爱,直到天边都亮起来。

    二十一岁生日的那个夜晚,像个五彩斑斓的盛大梦想。

    一切都很美好,简直没办法再好。

    他甚至在某个瞬间希望自己已经三十岁了。

    男人三十而立,他事业稳定,心态成熟,能抵御一切诱惑,可以结婚生子,安稳度日。可当时他毕竟只有二十一岁,任何关于未来的承诺听起来都那么虚飘。他不会承诺,她也不会信。

    然而美好后,紧跟的是分手,来得快而且非常猛。等他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说完狠话,从x大的女生宿舍楼下来了。

    他走在那条银杏树的林荫道上。一边是网球场,一边是操场。只因为是暑期,并没什么人,校园很安静。他在路边坐下,摸出烟,缓了许久,终究还是走了。

    事后,他没有再联系她。

    因为她没给他留余地,他也没有给自己留余地。

    一场戛然而止的恋爱。

    分手后,他常想起她,开始时候非常多,后来渐渐就少了。这几年,除非看到与之有关的人或事,才会想起来。

    想得最多的是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常说,他是赢在起跑线的人,而她是输在起跑线的人。他就会想在起跑线输了那么多的她,是否已经被生活折磨的不堪重负,轻而易举的改变了自己,就如同大多坚信自己不会被改变的人一样,最终变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那种人她是否还会冒着触犯男人自尊心的风险,跟他们抢着买单她是否已经懂得漂亮脸蛋是稀缺资源,会兵不血刃的和男人周旋,为自己赢取现实利好她一定聪明了,世故了,市侩了,没有坚持,十分油滑。那么有一天他们在超市或者街头重逢,他认出了她,会像大多数男人一样,绝不愿意承认眼前这个油滑市侩的女人,是自己爱过的人。那种因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情结,会在此刻碎成一地。

    不过真重逢,才发现她并未朝着自己的期望所去,眼睛里没有那种世故和精明,脸上的温驯和倔强仍在,也没拿他前女友这个特殊身份做文章,所以硬生生让人在朋友圈骂了三条。不过人倒的确比做学生时更圆熟了,像壳子笨重的山竹逐渐长成了鲜美荔枝,因而有了另外一种风情。

    老曹那个色鬼,私下点评我去往起航宴上姿色尚可的女人,说她有种凌虐感,想让人扒了衣服狠狠的那个字,他顾忌着身份没说出来,但表情可以说明一切。

    他当然知道那代表什么,但那不再跟他有任何关系。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仍不能免俗,也绝不会是她。

    年轻时候,都以为自己的恋人是唯一的,见得多了就发现,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

    张虔抽完最后一根烟,将烟蒂揿灭,丢在烟灰缸里,将车倒出了这条僻静小道。,,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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