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qwer / ASDF

小说:痴缠 作者:何缱绻
    52

    怀兮第二天醒来, 已过上午十点。

    她摸到枕边手机看了眼时间, 翻了个身, 半侧衣不蔽体的胴体从薄被下滑出,一条腿还勾着身侧男人的腿。

    她都没力气睁眼睛, 困倦不已地将脑袋埋在他宽阔结实的胸前, 又要睡过去。

    朦胧中, 腰间带过一个力道, 他又将她朝他怀中揽了揽,呼吸也沉沉的。

    似梦非醒的。

    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到他好像在亲吻她的额头,耐心又温柔。再到她眉心与眼周附近流连片刻, 轻啄她的唇角, 下巴, 脖颈和锁骨,再一路向下。

    梦里, 她如同被架在火上反复炙烤。

    极力地想清醒过来,又如同被炽热的浪头击落溺毙,气息渐渐紊乱, 由不得自己。最后情不自禁地嘤咛一声。

    终于睁开了眼睛。

    程宴北见她醒了, 才从她身下回来。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伏在他身前,迷蒙一双睡眼, 人倦得像只猫儿似的, 满眸却是潋滟地瞧着他, 面颊跟着泛起几分潮红, 带着几分渴求。

    他有点儿得逞地笑一声,就不再继续了,又将她揽回了怀中。柔软的唇厮磨着她额头,静静地,闭上了眼。

    准备睡个回笼觉。

    就这样没了下文。

    怀兮被他扰醒,额头抵着他的下巴,睁开了眼,顺着他嶙峋好看的喉结,视线下滑,到他前胸一片纹样张扬的梵文纹身。

    他显然有经常保持身材的好习惯,胸肌腹肌线条结实紧致。再往下看,就有什么不可描述的与她毫无遮挡地贴在了一起。

    她下意识抬了抬头,他已经闭上了眼。像是睡过去了。

    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眼睑狭长,睫毛鸦羽似地覆在眼下。

    清晨十点,日光微熹,阳光入内,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他又是笑唇,如此唇角半弯着,有点儿恶作剧后得逞的意味。

    怀兮盯了他一会儿,一腿就勾上他小腿,手臂也环上他的肩颈,脑袋埋入他肩窝,贴住他滚热的皮肤,将呼吸放重了一些。滚热的,像是撒下了一把火。

    她也佯装要睡回笼觉,这么缩在他怀中,身下却一下一下、有意无意,不安分地厮磨他。

    她经常在健身房做腰臀训练,之前还请过私教训练过很长时间,如此只需要腰身带动臀腿,就能轻轻律动。很有力量。却又将撩拨的尺寸把握得恰到好处。

    程宴北一开始毫无反应,好像是死磕了要跟她装睡。后面,慢慢地,他的呼吸不由地变得粗重起来,她还去含吻他的耳垂,柔软的短发如羽毛,边随着她这样不急不缓地挑逗他。

    他闭着眼睛,顺着在身前不安分的一丛柔软,用唇去寻她的唇温柔厮吻,一边双手掐紧了她腰身,跟随着她两人渐渐地进入到同一个节律之中,很快,连她周身也跟着热了起来。

    隔壁房间传来躁动,应该是黎佳音和醒醒起来了。

    时候已经不早了。

    意识渐渐迷离,怀兮双手勾住了男人的脖颈,一个灵巧的翻身,就维持昨晚上位的姿势趴在了他胸膛。她喜欢在上面。

    他当然也知道,自然地顺从她了,抚着她脊背,深深吻她的同时将她向下带去,要把她与他一同按入一处柔软的沼泽地中溺毙。

    正是一触即发,隔壁的动静也愈发的大,怀兮这才猛然想起,黎佳音昨晚说她今天早晨要在家中开视频会议的。

    她还以为黎佳音要去上班。

    思绪登时清醒了些,怀兮想叫停,可已经晚了,痛感传来的一刻她也跟着向上一耸,骨头都差点被撞得散架。

    程宴北显然还记得昨晚的仇,手臂蛮横地压着她腰,将她按在自己身上,双腿极力撑开她的同时,两人的呼吸已全然纠作了一团乱麻。

    怀兮全身上下像被电流走过一遭一样。

    “安全期嗯”他贴在她滚烫的颊边,咬着她耳朵低声地笑笑,然后就将浑身软绵绵的她,从他身上推起来,“自己来。”

    怀兮恨恨地白他一眼,先坐定了,从前向后顺了下自己的头发,有点儿傲慢地睨着下方的他,然后随着隔壁说话时抑扬顿挫,一字一顿的声音,带动腰身缓慢悠扬地沉浮起来。

    窗前一道薄纱,阳光自窗棂投入房内,照的周身暖融融的。

    像是侵蚀入骨的毒,渐渐地麻痹彼此的意识。

    黎佳音和醒醒已经醒了,踩着木地板在屋内来回地走动,脚步踢踏,偶有欢声笑语,过了会儿,好像还有人来按门铃,好像是快递。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一时吵嚷,可能是谁与谁为了这个老式小区的车位争执了起来,互不相让。

    隔壁的住户还将音响开了很大,音乐声震耳欲聋。

    可都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对比外界嘈杂,怀兮一点儿也不敢发出声音。只得与他不休不止地厮磨,克制地颠簸,感到欢愉时,下巴便高高扬起。

    咬着唇,极力极力地将声音吞咽下去。

    身外之声愈喧嚣,好像就更能带来刺激感,彼此呼吸的节律,也被这样一个旖旎温柔的早晨,破碎混乱地揉在了喉中。

    怀兮没醒多久,还饿着肚子,很快就没了力气,她趴倒在他身上,手指在他胸前纹身附近画了画圈儿,气喘吁吁地说“你来吧。”然后还特意叮咛一句“别弄在我里面。”

    于是他扶稳她腰臀,掐住她后腰那处纹身肆意冲撞以至于她不得不咬住他的唇克制声音。到最后一刻,他紧紧拥住了她,吻着她,抚她潮湿的头发,两人静待浪潮平歇。

    过了会儿,黎佳音和醒醒好像出门了。

    临出门前,黎佳音嗓门儿还不小地朝她的房间喊“我和醒醒出门买点东西,你们再睡儿”

    醒醒还很惊讶地问“诶我哥也在吗”

    “谁知道呢。我猜的。”黎佳音笑笑,没多说,“我们出去吧,买点儿东西回来吃饭,下午你不就回去了吗”

    “好。”

    醒醒有些不舍,还是点点头,和黎佳音出了门。

    这房子的隔音真的差,满房间黏湿暧昧的空气充斥,怀兮靠在程宴北怀中,还是听到了刚才黎佳音和醒醒声音不小的对话。

    她问他“醒醒下午就走”

    “嗯。”程宴北稍稍地坐起了身,一手拥着她,去拿床头柜上的抽纸,给她小腹上擦了干净,又拿了烟盒过来。

    是她的。

    多年后她和他偏爱的烟的牌子都还是一样的。都是七星。

    他指尖捻出一支烟来,盯着烟盒,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打火机,点燃了。

    今天有雨。

    怀兮那会儿看手机的时间时还顺带着看了一眼天气预报,这会儿倒是晴空万里阳光普照的,却总觉得远处天边,暗自酝酿着颓颓雨势。

    怀兮觉得房间闷,从他怀里起身,赤裸着,光脚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一股凉风入内,吹散了周身的燥。

    程宴北怕她照亮,又喊她回去。怀兮一开始无动于衷的,他便起身,拽了她一把,将她拽她回到床上。

    然后他将她重新拥回了怀中,替彼此掩上薄被。

    怀兮靠在他胸膛上。

    他在一边抽烟,她用指尖儿在他前胸那一块儿纹身上描描画画的,如何也看不懂那梵文的意思,问他“你这纹的什么”

    程宴北视线垂了垂,被她描他纹身的力道弄得有点儿痒,便沉沉地笑了笑,

    “想知道”

    “不想。”

    怀兮立刻收了收手指,冷静地拒绝了。

    他下腹的荆棘纹身和她后腰的那一株长刺玫瑰是一对儿。谁知道他这一块儿又跟谁的是一对儿。

    她视线挪开,不看他前胸的纹身了,揭了揭被子,去看下方那块儿。刚看了一眼,赶紧又掩上了被子,脸通红了。

    她抬头看他“你大早上就这么兴奋吗”

    他眉眼一扬“刚才不是你先来招惹我吗没爽到”

    “明明是你先”

    “是吗,”他眉眼轻敛着笑了笑,打断她,“我怎么不记得了。”

    “”

    没等她炸毛,他将她捻着被角的手拂开了,然后拽过来,重新地,置于自己胸口的纹身处。

    他握住她的手,在自己掌心揉捻。

    感受她皮肤、骨节的触感。捏住她纤细的五指,紧紧包绕住,好像将她整个人握在了手掌心。

    他捻灭了烟,然后偏头,看了看窗外。

    比之刚才的艳阳高照,此时日头都伏低了一些,好似在酝酿雨势。

    他又回过头,笑着看着她,然后捏起她刚在他胸口描描画画的手指,再次顺着自己胸口的纹身勾描起来。

    从左到右。

    完整的描完了一个梵文单词,他就用英语解释一个单词。

    “be。”

    “y。”

    “hunter。”

    be y hunter。

    怀兮食指在他的牵引和带领下描完了,也听他解释完了,在心里将这个句子拼出来,细细琢磨一下,然后猛然地一抬头。

    撞入他深沉的眼底。

    他笑意倦懒地看她一眼,不多做解释。松开了她的手,身子往下沉了沉,躺了回去。

    怀兮还维持着刚才半靠着他的姿势,他已经躺回了枕头,然后伸手,环住了她腰,脑袋埋在她肩头,呼吸沉沉落下。

    滚热的。

    她知道是什么意思。

    高三的那个绵冬,她与他在他家阁楼偷尝禁果的那天,一番激烈肆意又生涩的缠绵过后,下去吃过饭,又和他上了阁楼写作业。

    那天两人戴同一个耳机,一起听同一个英语听力,做同一份作业。

    听力内容讲的是一个爱尔兰猎人在森林捕猎时发生的趣事,她英语一向学得不好,尤其是英语听力这一块儿深感吃力。

    她那天的注意力也完全不在听力内容上,听得心不在焉,在纸上作记录,描描画画的,满耳朵,满脑子都是hunter这个单词。

    她坐在他身边,他听得很认真,像是刚才他们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写着写着,就按奈不住地去亲吻他,捣他的乱,偏偏不让他听。

    那天无意在他的卷子边写下了一个潦草的英文短句。

    be y hunter。

    做我的猎手。

    怀兮思至此,抱住他的手,忽然,稍稍地松开了。

    他同时也抬起眼,去瞧上方的她。

    好像在等她的反应。

    又一次,跨越时间的河流,审视着他们的过往与现在。

    怀兮看了他一会儿,终究没说什么,她静静别开视线,故意无视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她们不在,我先去洗澡了。你也快点儿吧。”

    然后就下了床。

    她背过他去,遍身赤裸着。

    肩头与前胸还有他留下的错落的吻痕。暧昧又斑驳。

    仿佛一道道斑驳的伤痕。

    她看得到,他却看不到。

    她随便套上一件睡裙,没再看他,带上门,就出去了。

    浴室就在房间隔壁,淅淅沥沥地水声响起了许久,程宴北才又平躺回了床上。他伸手挡了挡窗外的光,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刚清晰地从她眼中明显地看到了一丝漠然。

    那是一种对往事虽无比怀念,却如论如何,都不愿重蹈覆辙的淡漠。

    她之前告诉过他,人是要向前看的。

    她一直在向前看。

    他之前,也在一直向前看。

    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再次出现,他才停下了脚步。

    如此而已。

    明天就要比赛,有些事情需要程宴北前去确认。他没留在黎佳音家吃午饭。

    醒醒回南城的飞机在下午3点,最晚2点就要去机场值机。午饭后,黎佳音和怀兮一起帮她收拾行李。

    怀兮起床就把黎佳音家主卧的床单被罩什么的都洗了,从洗衣机里拿出来,去阳台晾晒。

    黎佳音立刻跟过来,搡了她一下,问“做了我发现我家主卧抽屉的避孕套少了一只诶。”

    怀兮抖开床单,瞥黎佳音一眼,“那你还问我。”

    “跟前男友上床的感觉怎么样”黎佳音咯咯直笑,“回头草好吃吗”

    “还行。”怀兮淡声。

    “还行”黎佳音怪声怪气地揶揄道,“怕你俩昨晚不好意思,我早上还跟醒醒特意在外面磨叽了一会儿给你们空间发挥。我还想着你们最起码能把我家那张破床给弄坏,然后我正好换一张呢,结果回来就,就少了个避孕套就一次吗”

    “一次不就够了”

    怀兮叹气,避开黎佳音,去挂床单。

    黎佳音偏不让她躲她,从床单下钻过来,“真没打算跟他和好”

    怀兮看她一眼,摇了摇头,避开她继续挂床单,有些烦躁。

    “你让开,别挡我。”

    “行行行,我也不问你了,你的事你自己看。”

    这个问题黎佳音问她不下两次,如此看她态度这么坚定,便也不多问了,坐到一边去,晃了晃腿,随口道,“我可跟你说好了,你要是决定了,就坚定一些,别摇摇摆摆的。”

    怀兮无奈地看她一眼。

    “甭说这次了,上几次床都一样,知道不”黎佳音沉声地嘱咐她,“及时行乐,别动不该动的心,不想重蹈覆辙就别回头,渣就渣得明明白白。不然有你好受的。”

    怀兮挂好了床单又去抖被套,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把她的话听没听进去。

    黎佳音用晾衣杆戳了戳她屁股“跟你说话呢我怎么觉得我现在跟你妈一样,什么事儿都要跟你强调好几遍”

    “听见了,”怀兮明显心里还乱着,囫囵应了声,有些不耐烦,语气却是温和。转而又问她,“那你呢,你跟danie,也是玩玩儿而已”

    “你这个也就很灵性,”黎佳音笑笑,“不然呢,他才十八,他好意思耽误我,我可不好意思耽误他。人家大好的年华,以后遇到的漂亮小姑娘多着呢。”

    “你男朋友呢,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我们好几天没打电话了,吵了一架,”黎佳音说着又问她,“那你呢,你跟你男朋友”

    “跟你一样。”怀兮叹气,心中还是很乱,“也吵架了。”

    “因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

    黎佳音撇撇嘴,不多说了。

    下午两点。

    怀兮和黎佳音先送了程醒醒去机场,程宴北随后就来。

    来机场的路上,黎佳音的电话就没停过。他们新到任了个部门经理,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爱拿黎佳音她们小组的人开涮。

    大周末的,早上开视频会议,下午又要黎佳音和小组成员去一趟公司。

    黎佳音将醒醒和怀兮放到机场,就匆匆地走了。她让怀兮一会儿坐地铁,或者等程宴北来了坐他的车回去。

    黎佳音走后没多久,程宴北也来了。

    怀兮跟他一起将醒醒送往安检口,怀礼给怀兮打来了电话。

    三点飞机起飞,马上就要登机,醒醒还没过安检。怀兮与她争分夺秒地拥抱告别后,她就跟程宴北扬了下手里的手机,示意自己去一边接电话了,让他先送醒醒过去。

    程宴北明了她的意思,没说什么,和醒醒往安检的方向走。

    怀礼问她什么时候回港城。

    这些年,怀礼与爸爸的关系明显缓和了一些。像以前这种三番五次询问的事,怀礼是不屑于帮忙的。

    说到底也是她好久没回去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应该是惦念她的。

    怀兮说她就这几天就回去。

    她在上海,也没别的什么事了。

    早晨的天气预报没报错,这会儿天就完全阴沉下来,飘起了雨。

    蒋燃突然发了条微信给她。

    你去机场了吗

    怀兮想起他昨晚的那番质问就有点儿火大。

    她强耐着性子,回复。

    嗯。

    她心想,应是程宴北他们车队的人知道他要来机场送醒醒,所以蒋燃猜到她应该也在。

    昨晚醒醒走丢了,她帮忙去找,蒋燃还颇有脾气。

    昨晚生我气了,是不是我不该那么问你。

    他好声好气地哄她。

    怀兮没回复。

    我们见一面聊聊吧。蒋燃语气恳切,这一周我们都没怎么好好说过话。

    怀兮有些疲惫,找了处地方坐下,盯着屏幕。

    还是没回复。

    我现在就在去机场的路上。我们见一面吧,怀兮。

    你都不知道,我那会儿听说你去机场,虽然心底知道,你应该是去送他妹妹的,但我第一反应,却是你要走。

    你要离开我吗,怀兮

    我们以后都别犯错了,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我们之间说到底也没什么矛盾对吧我们一开始在一起,不是互有好感互相喜欢的吗我还喜欢你了那么久。

    连续好几条,怀兮都没回。

    过了好久,他又发来了最后两条。

    知道你生我气了。对不起。我来找你,我们见面好好谈。

    你先忙你的,我不打扰你了。你也不许回我。

    怀兮沉默了好一会儿,想了很久回他什么。

    她出来时手机就没充电,眼见着电量飘红见了底,她匆匆地打字。

    你别来了。

    还没打完字,手机屏幕就黑了。

    安检口那边,醒醒雀跃地跟在程宴北身边,已经快排到他们。

    程醒醒手里拿着证件和登机牌,程宴北嘱咐着她“东西拿好了。舅舅说会去机场接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记住啦。”醒醒呶了呶唇,“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程宴北笑一声,却是冷着脸,继续说“明天回去学校上课,我跟你们班主任打过电话,让他有事儿跟我说。”

    “知道啦,知道啦。”醒醒答应着,然后问他,“那你如果要训练啊比赛啊什么的,接不到老师的电话怎么办。”

    程宴北笑笑,抚了下她脑袋“那就算你好运。”

    醒醒吐了吐舌头。

    过了一会儿,眼见着快到了,醒醒回头,看着程宴北,很认真地说

    “哥,对不起。”

    程宴北一扬眉,“怎么了。”

    “扔下奶奶离家出走然后,昨晚还跑丢,”醒醒嗫嚅着,“给你添了很大的麻烦。”

    程宴北温柔地笑了笑,没说什么,推了下她肩膀,轻声提醒。

    “跟上。”

    醒醒便紧跟在前面一个人后面,又说“对了,我昨晚跟你说,妈妈之前来偷偷找过我的事,你真的没生气吧”

    “我生气了。”

    “啊”

    程宴北低睨她,眼神冷冷的,“下次这种事要告诉我。”

    “嗯知道了。”醒醒点点头,“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就是觉得很对不起你跟我吧尤其是你,还问我你这些年怎么样,有没有结婚,应该是知道你拿冠军啊什么的”

    程宴北眉心轻敛着,没说话。

    “她说了很对不起你,”醒醒强调着,“说了很多遍。”

    边观察着他的反应。

    当时醒醒才两三岁,少不经事,能记起来的关于妈妈的事,都是奶奶后面告诉她的。

    所有言传身授的愤恨的情绪,都不若亲身经历的人来得痛彻。

    她无法想象,当时才只有十二三岁的程宴北,被妈妈骗到了港城,然后丢在火车站的人海茫茫中,有多么的无助。

    他心底,其实是很怕被抛弃被放弃的吧。

    尤其一而一,再而再的重蹈覆辙。

    “你原谅她了么。”程宴北问。

    醒醒看了看他,有些犹豫,“我没有。”

    “那以后就不要见她。”程宴北收回目光。

    “嗯”

    醒醒沉吟一下,反而问他“那小兮姐姐,原谅你了么。”

    程宴北目光晃了一瞬,抿了下唇。

    “没有。”

    “你说对不起了吗”

    “嗯。”

    “那她一定很恨你。”

    “”

    醒醒快言快语,“你当时不告诉她奶奶的事,是不是怕她知道了借给你钱,你会伤自尊啊毕竟,之前有奖学金的那事儿”

    昨晚黎佳音还跟醒醒说了一些当初他们的往事,醒醒顿了顿,继续说“其实小兮姐姐最难过的是你的未来没有她也不是没有她吧,就是你真的太伤人了。如果我男朋友这样,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他了。”

    程宴北眉宇沉沉的,陷入沉思,良久,都没说话。

    醒醒暗自叹气,也不多说什么了。

    前面一个人已经进了安检,她也紧跟其上。

    程宴北退出到一边,在她进去之前嘱咐道

    “好好学习,到了跟我打电话。”

    醒醒回头,觉得他应该还有话说。

    但这些话,可能无法对任何人说出口。

    她点了点头,往进走。

    程宴北目送她进去,也准备撤步走了。

    “哥”

    没走出两步,身后突然传来女孩子清亮的喊声。

    他又回头。

    醒醒快步地过来,主动地拥抱他一下。箍住了他脖颈,紧紧地。

    声音也闷闷的。

    “谢谢哥。”

    程宴北回拥她一下,不禁笑道“你谢我什么”

    小姑娘声音带了些许哭腔。

    “谢谢哥哥这么多年照顾我。”

    她和他不是一个爸爸,她的出生,也是一场意外。

    他本该没义务照顾她的。

    妈妈来找她时还说,当时将十三岁的他和她扔在了火车站不同的地方,是他在人海茫茫中,又找到了她。

    这么多年来,将她视为同母同父的妹妹看待,未曾有过一分其他眼光。

    当年他高考前跟人打架,被勒令降级一年,不准参加那年的高考,也是因为有几个小混混去小学门口用木棍掀她的裙子。

    “我也不会原谅她的,”醒醒抱着他,哽咽起来,“因为你,我不会原谅她的昨晚在商场睡着,的确是想起了妈妈我也很想要妈妈。”

    “小时候,别人总嘲笑我和你没有爸爸也没妈妈,我也难过过,生气过,为什么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但我从小到大,从没有觉得这是我的缺陷。”

    程宴北沉默着,拍了拍她的脊背。

    “我知道,我还有奶奶。我还有哥哥。”

    她没有爸爸,没有妈妈。

    但是她有哥哥。

    她的哥哥,从没有让她在别人面前捉襟见肘过。

    醒醒抱着程宴北,不知不觉地,就流了很多泪,又语无伦次地说了很多,不多时,安检那边已有人开始催促她了。

    醒醒这才放开了他,满脸的泪痕,眼圈红得像只小兔子。

    程宴北心底也有些酸楚,伸手,替她拭去眼泪。

    “乖,快去吧。”

    醒醒点点头,准备走。

    “还有,我跟你那个小男朋友说了,”程宴北笑着说,“他如果因为学习下降就跟你分手,我见他一次就揍他一次。”

    醒醒眨眨眼,不可置信“真的假的你真动手啊”

    “当然是假的,”程宴北揉了下她头发,“法治社会。”

    “”

    “不过你要记住,这样能轻易放弃你的男孩子一定是个混蛋。长大了也是。”程宴北眯眸笑起来,眼底不由地泛起酸意,“别太喜欢他。”

    程宴北送走了醒醒,回去找怀兮的路上,突然收到了一条匿名发来的短信。

    一条视频,一张照片。

    视频中,男人女人亲密赤裸地纠缠在一起。

    女人是长发,尖俏的瓜子脸。

    很像立夏。

    视频明显是拼接过的,前部分是男人在拍,看不到脸。

    后半部分是女人拿着手机对着镜子拍,她在男人怀中尽情颠簸,绽放妩媚,视线直对着镜头。

    的确是立夏。

    镜头再一挪,能清晰地看到。

    男人是蒋燃。

    程宴北皱了皱眉,没看完,往下滑。

    下面是一张图片。

    同样是张亲密照,背对着镜头的短发女人,看不清容貌。

    她腰身纤细,正与身后拍照的男人行鱼水之欢。腰肢白皙的皮肤被男人掐出了五指痕,一寸不挪地,掐住她后腰那一道野蛮生长的长刺玫瑰。

    处处都是风光旖旎。

    她好像要偏头看身后的人。

    看起来,好像是在她同意的情况下拍摄的。

    程宴北眉心拧紧了,视线从手机屏幕离开的一刻,看到怀兮坐在不远。她也同时对他投来了目光,像是坐在那里等他。

    可她的眼神却是毫无期盼的。

    在看向他之前,一直在注视着前方的某处发呆。

    好像从不期盼谁会来。

    也不期盼谁会为她停留。

    一脸的无所谓。

    无论是谁来。

    程宴北将手机握在了手心,走到她的面前。

    怀兮坐在椅子上,稍稍从他身上撤开目光,拿起手机准备说自己手机没电了,所以在这里等他带她离开机场。

    她其实可以坐地铁或者打车回去的。

    可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他,他就一把掐住了她小巧的下巴。

    然后将她的下颌,按在了他下腹的位置。

    他眉眼低沉的,几分黯然且不知名的情愫,掠过他眼底。

    “怎么了”

    怀兮扬起脑袋,自下而上地打量他,下巴被他皮带扣硌得有点儿疼。

    她想撤开,却又被他按了回去。

    “你还有什么癖好”

    他不带温度地对她笑了笑,有点儿讥讽。

    “”

    怀兮眨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很快,她腰上就带过了一个力道,他直接将她整个人拽了起来,捧住了她脸颊,重重地,吻了上去。

    不若早上的他和昨晚的他那么温柔,现在简直像个混蛋。

    他啃咬着她的唇,碾吻着她,边掐紧了她的腰,搡着她,一路向机场卫生间的方向而去。

    怀兮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情不自禁地颤了颤,边回吻他,边被他带着走。

    卫生间靠角落,人很少。他直接带着她进了一个小隔间,不由分说地就将她双腿架上了他腰身,霸道又蛮横地吻住她,在她攀上他肩配合他的同时,不经任何前奏地长驱直入。

    怀兮痛快地一昂头,随后意识渐渐朦胧,整个人沉沉浮浮,凭他主宰。

    蒋燃到了机场,奔忙一趟。

    好不容易找到了怀兮在哪儿,就看到了她与程宴北边接着吻,边进了机场的卫生间。

    他满脑子被怒火充胀,直跟着他们进去。

    正不知他们进了哪个隔间

    突然,叮咣

    一只猩红色绒面的高跟鞋落在了地上。

    红得像一滴血。

    是他前几天买给她的jiy choo。

    喘息声与细不可闻的水流声,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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