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chapter30

小说:正当他年少 作者:遇佳音
    倪香回到后台问服装组的工作人员要了根针, 脱了鞋坐在沙发上挑脚尖上的水泡, 昨晚她为了创作醉江南花了些时间, 如若不是她强撑,这双脚怕是会影响今天的比赛。

    封斯年进来时正好撞上这一幕,倪香吩咐过休息室别让进人,听到有人来她立即把裙摆放下来抬头看向他。

    地上那一堆带了血的白色胶带有些触目惊心,封斯年跟她对视,发现她的眼眶很红,不知是因为拿了冠军,还是她脚上的伤痛。

    他侧头叫了助理的名字, “你去把靳乾叫来。”

    公司的人都知道,靳乾是封斯年高薪聘请的私人医生, 只给他看病。

    “不用了”倪香叫住他,“上点药过两天就好了, 不用叫医生”

    封斯年在沙发前蹲下,冰凉的手轻轻拿起她的一只脚, 倪香被他手上的温度冰了一下,抽了下脚, 被他用力一握,“可惜了。”

    他助理就立在一旁,倪香脸上有些臊, 她拍掉封斯年的手, “封总堂堂太阳宫总裁, 我可担待不起, 我自己来”

    他听到这话,眉头稍稍蹙了一下,似乎不太高兴,然后就抬头看向她。

    倪香还没卸妆,今晚她的妆容很柔和,是照着江南女子画的,温柔娴静,别有一番风韵,可能昨晚熬了夜,外加上脚上伤的缘故,她脸色有些苍白,眼眶是红的,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猫,看着挺招人疼。

    或许是安静让气氛变的有些暧昧,倪香反应快,她啪的一下把手里的胶带徒手扯断,给脚趾上了点药就往上缠。

    封斯年盯着她默了默,目光又重新落在她的脚趾上,“你劲儿还挺大的。”

    “习惯了,我跳舞比别人晚,刚开始练舞的时候被老师拿着根教鞭在身后敲打,我一天能用掉两带胶带。”

    倪香把自己那双残破的脚趾收拾好,踩上拖鞋站起来,“你们回避一下,我要换衣服。”

    封斯年站了起来,他的助理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走过来,“倪香小姐,祝贺你荣获冠军,请你换好衣服在舞剧院门口等候,封总会送你一份大礼。”

    倪香抱着花刚踏出舞剧院的门,重重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她沉思了几秒猜测自己是不是对花粉过敏。

    “倪香小姐,我想跟你谈谈。”金灿从她身侧四五米的位置走出来。

    当时舞剧院门口已经清场,院子里环境相对安静,月色很亮,照的两旁水池中的水面波光粼粼,除了树叶的唰唰声,倪香还听到了她小声的哭泣声。

    倪香又打了一个喷嚏,“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回学校。”

    听到她拒绝,金灿的脸色瞬间变了,她几个快步走过来抓住倪香的手臂,“是我不好,我不该抄袭你的涅槃,你能不能让封总高抬贵手,不要雪藏我”

    金灿绝望急了,今晚她以第三名的身份接到了一个艺术界的邀约,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总比没有强,她还没得意太久,舞剧院就通知她被解雇,要求她收拾自己的东西立即离开舞剧院,打电话问老师,却被对方告知是惹的不该惹的人,对方停了她所有的合同,分明是不给她活路。

    倪香冷静地看着她,“你不是很理直气壮要给我寄律师函吗”

    “我错了,我该死,对不起”金灿真的急了,她用力扇了自己一耳光,“我四岁开始学习舞蹈,我不想我的人生就这样被毁掉,求求你,放过我。”

    “你其实不必这样。”

    “不,倪香,只要你让封先生不要从舞剧院赶我走,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发道歉声明,我就原谅你。”

    金灿愣住了,摇头,“不,这样我这些年努力的结果,这辈子我的人生就毁了”

    倪香听这些话实在是厌烦了,“够了你的人生是人生,别人的人生就随你这样抄袭践踏吗”

    “你别走”金灿的手指在发抖,她内心坐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看着她这副不甘心的样子,倪香懒得再跟她纠缠下去,“道不道歉随便你,只是你想清楚,要雪藏你的人不是我。”

    金灿崩溃了,全然没有了刚才在后台嚣张跋扈的气势,她含着眼泪用力的点头,拉住她的手臂,“好,我写我写道歉声明”

    金灿哭哭啼啼的走了,封斯年从她身后走了出来,一件驼色外套披在她身上,“外面冷,别站在这里发呆”

    倪香转过身看向他,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她今天在舞台上频繁失误,已经得到了惩罚,其实你不必这样。”一个舞者的人生的辉煌时期能有多久,她再清楚不过。

    “你觉得这就够了”封斯年接过她怀中的玫瑰,转身扔进身侧的垃圾桶里。“她让你练习了一整晚醉江南,她应当受到的惩罚,远远不止这些。”

    他的话倪香没听进去几句,目光盯着被他丢掉的玫瑰,“为什么丢掉它”

    “你一直在打喷嚏,不知道自己花粉过敏”

    倪香愣了下,“是吗,我没察觉。”

    封斯年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走吧,我几个朋友想要见你,一起过去。”

    “这样不太好吧,太晚了,我得回学校。”

    “是我的好朋友,见一面就送你回去,他们专门跟我点你的名,想见见你。”

    他们到了会所倪香才知道,封斯年口中的朋友有很多,男男女女大概有十来个,包房里进去烟雾缭绕,有些喧闹。

    封斯年跟朋友挨个打了招呼,嘴里叽里咕噜竟讲的是泰语,封斯年余光察觉到她在一旁有些不自在,又顾着她脚上的伤,扶着她的肩给她找地方坐下。

    可倪香刚坐下就有人立即凑了过来,“斯年,你这妞儿挺水灵啊,是新交的女朋友吗”

    这话一出,包房里的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目光有些戏谑。

    倪香很尴尬,她立即摇头,“不是的,我有男朋友”

    “哦”在场的人发出暧昧的声音,显然是不相信。

    倪香今天这么折腾下来有些累了,她微微侧头凑近封斯年的耳畔,“你们先玩,我自己回去了。”

    封斯年皱了下眉,吊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转身侧头跟朋友小声说了什么,便拿起沙发上的衣服拉她起来,“我送你回去。”

    他的车在北城舞蹈学院门口停下,倪香解开安全带,跟说了句谢,“谢谢你今晚把关键一票投给我。”

    “你应得的。”封斯年按下中控锁,车内响起咔的一声他解开安全带,侧身捧住她的脸颊,倾身过去。

    冰凉的薄唇快要挨上她的唇瓣时,倪香没闪躲,目光直视他的眼睛,“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封斯年的动作一震,英气的粗眉微蹙,他僵在那里,黑漆漆的眸子静静地凝望着她,“目的”

    “你投的那一票,到底是尊重我的艺术还是为了我的人”

    封斯年的唇角一勾,冷笑道“你要听真话”

    “你觉得我不配吗”倪香反问。

    封斯年轻轻摩红唇,“你配。”

    “放开我。”倪香目光低垂,轻轻地说。

    封斯年听到这话冷了脸,他没动,用力扣住她的脸颊强迫她看着自己,“做我的女人,你不愿意”

    “不愿意。”

    “那个人是谁,你口中的男朋友。”

    “不用你管。”

    这话可能伤到了他,封斯年立即松开了她,解开中控锁,他的声音很低很沉,脸色有些不好,能听出了是动了很大的怒气,“下车。”

    倪香想也没想就跳下了车,刚走了两步她又折返回来,看着他,默了默,“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保持点距离。”

    封斯年没看她一眼,发动车子走了。

    从那天起,不知是多少天,倪香再也没见过他。

    获得舞蹈大赛后倪香在次年考了研,学业很忙碌,为了自己以后事业顺利些,她选修了德语课,又找学校的外教老师学习英语,闲暇时做了几场小型演出,平时编一些自己喜欢的舞蹈发布在微博上,现在有小五万粉丝。

    张衡导演,那人拿了导演奖后身价翻倍,有不少好的剧本来找他拍,正混的风生水起,期间还拍了一部文艺电影,找了倪香当配角,她还借此小火了一把。

    庆功宴上不知张衡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就那么在桌面上提了封斯年的大名,他喝了些酒,有些胡言乱语,“我从没见过封总这么对一个女人这么好,当初我还以为你们两人估计就成了,结果都一年了,怎么还没听到水花啊”

    倪香沉着脸,在饭桌上如坐针毡,最后还是他老婆巢友儿解的围,“靠,张衡你是不是傻逼,庆功宴提这做什么”

    当时巢友儿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脾气特别不好,揪着那人的耳朵逼着他跟倪香道歉,张衡怕老婆,无奈向倪香连声求饶。

    没过一会,就听到有人说封斯年也会过来,倪香很怕他,毕竟很长时间没有见,她避免尴尬,拎着包就要跑,谁料又听见桌上的人说封斯年临时有事,不来了。

    从那以后,倪香再也没去过太阳宫邀请的任何活动和通告,那人的消息,也从她耳中彻底消失了。

    倪超参加大学生征兵了,体检已经通过。

    这件事倪大山还是从来平城走访政审的工作人员口里得知的,黄美兰一通电话把从四千多公里外的儿子叫回了家。

    倪超大学这两年个子窜高了不少,婴儿肥不见,脸上的轮廓变得立体深刻,剑眉星目,颀长的身材站在倪香身旁,活脱脱像一个大男人。

    倪香踮脚抬手拍了下他的脑袋,“可以啊小伙子,这身材怎么保养的,封斯年的公司正好去缺男模,别去参军了,去拍大片啊”

    黄美兰坐在沙发里在一边织毛衣一边撇嘴,“你说你去做什么不好,部队里又苦又累,你还这么小,怎么会想去参军。”她实在费解不已。

    听到这话,倪超脸上露出许多无奈,“妈,我本来就是个大人了,你还当我是小孩呢。”

    “你真决定了”倪香的眼睛在他身上打量,疑问道。

    倪超点头,“真比珍珠还真。”

    倪香把人拉到书房,转身把门关上,倪超双手揣进裤兜里,靠在书桌上吊着眼看她,“你把我带这儿做什么”

    “剃过光头。”倪香围着他转了两圈,视线落在他的手臂上,“哦,还洗过纹身。”

    听到她这话,倪超条件反射一般地立即把袖子放下来遮住手臂。

    她冷笑,“你参军就是为情所困”

    倪超浑身一震,抬头警惕地望着倪香,“靠,你有病吧”

    “急眼了。”倪香笃定地说,“看来被我说中。”

    一只大掌捂住她的嘴巴,倪超的食指放在嘴边,“嘘,你别嚷嚷,我不想让爸妈知道。”

    倪香却冷了脸色,用力拧他的耳朵,“你翅膀长硬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家里,你不知道咱妈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吗这次要不是工作人员来家里政审,你是不是真要等到两年后退伍后才告诉我们啊”

    “还为情所困,你要真看破红尘,我教你个方法,你该去拉萨出家当和尚,做了方丈碰到在寺庙里碰到求姻缘的,拿出你的少林功夫,乱拳将人打死。”

    “诶诶诶疼别拧了,你好歹现在也是知名青年艺术家,注意形象啊姐”

    当天晚上陆飞把原话讲给陆飞听,那人在电话里差点笑岔气,“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去你妹的。”

    倪超说自己九月就入伍,陆飞问“你姐去不去送你”

    “不行啊,她月底就要去硅镇实习,时间不允许。”

    陆飞把烟捻灭在烟灰缸里,打开桌上的笔记本,快速在浏览器上输入硅镇,看到搜索结果后他怔了一下,“她实习怎么跑这么远”

    “不知道喽,她最近脾气臭,我懒得问她。”倪超冷啧了一声,“明年她就研究生毕业了,我妈今天还给她介绍对象呢,是什么水利局的,大她三岁。”

    倪超是大嗓门,打电话又喜欢开扩音,这话传到了门外路过倪香的耳朵里,她推门进来的时候陆飞正在说话

    “条件不错,你姐24了吧,也该处个对象了。”

    倪香木着脸走近倪超,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他的右肩,趁着他朝右转头的瞬间从左边拿走了他手里的手机,“我未来男朋友还在上幼儿园,不劳你们瞎着急。”

    倪香细细软软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陆飞吓了一跳,刚掐了烟这会又想抽,他手指哒哒哒胡乱摁了几下打火机,静默了两秒又笑了,“是是是不着急,我这不是担心你整天就知道待舞蹈室练功,对男人没兴趣了。”

    “得了吧,我姐前几天还在电话里跟我花痴给她拔智齿的医生,大她五岁,喜欢的不得了。”倪超在一旁戳倪香的短。

    “别瞎说,人有女朋友,我只是跟你随便一说。”倪香想扑上去捂他的嘴。

    “呦呦呦”

    “闭嘴啊”

    陆飞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轻咳了一声,“五岁有点太大了吧”

    “没事,我姐就喜欢大的。”

    “滚”倪香踹了倪超一脚,立即转话题,“你来家里玩啊,过两天我爸要给倪超摆宴,他除了你没朋友。”

    “胡说八道你瞧不起谁”

    陆飞挠了挠头,尴尬地说“我暑假没回平城,最近有个格斗机器人比赛,有奖金,我得跟着老师出国一趟,最近疯狂开夜车做系统呢。”

    倪超在一旁嗑瓜子,“咱俩有两年没见了吧”

    “你报销来回飞机票,我就回。”

    “我去你妹的”

    倪香拍倪超的头,“不许骂脏话,好好说话”

    陆飞在电话里哈哈大笑。

    倪香对他说好好比赛,倪香说了声好,撂了电话。

    八月底,倪超入伍了。

    倪香去了硅镇一所中学实习,负责教学校低年级学生的舞蹈课,每个班一周一节,她倒也清闲。

    跟陆飞重新联系起来,还是在倪香收到一串用焊锡丝编成的手链后,陆飞用熔掉的部分镶上了二极管,模样有些复古,还真的挺好看的。

    倪香噗呲一声笑了,“还真是个工科男。”

    陆飞还送了一束鲜花,里面附带着一张卡片生日快乐。

    倪香挺开心的,只不过给她来送花人的脸色有些臭。

    高睿是硅镇花鸟市场里一家花店的店主,今年二十四五的样子,平头,个子很高,长得有些像陈坤,挺帅一小伙。

    两人是在倪香买花的时候认识的,当高睿看她宝贝似得捏着那根手链仔细看,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他死死盯着那张卡片,问“陆飞是你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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