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这天,暴雪突袭。
向来雨雪都薄的城市,今年竟然十月份就下了第一场雪,第一场雪就大到中小学停课,上班族提前下班。
蒋息看了一眼手机推送的消息,某某天气软件提醒他寒潮已至,未来24小时有大幅降温,应该注意防寒保暖。
他从衣柜里拿出厚重的外套,随意往身上一罩,扣子都没系好就准备出门。
“息哥。”
身后有人叫。
蒋息回头,接过秦颂递来的围巾:“你开车吗?”
“嗯。”
“得换雪地胎了吧?”秦颂看着窗外开得缓慢的车流,“你准备了吗?”
“没事儿。”蒋息摸了摸口袋,手机钥匙都在,“今晚估计不忙,你记得把货清点一下。”
“放心吧!”秦颂笑着给他开门,“老板您走好,注意安全,一路畅通!”
一路畅通是不可能了。
蒋息走出门,一脚踩在雪里,发出“咯吱”的声音。
新鲜的雪,在他之前还没被踏足过。
蒋息抬起脚,干净又蓬松的雪留下了他的鞋印。
停车的地方不远,他顶着雪往前走。
上车前,蒋息站在那里用手扫了扫头发跟衣服上落的雪花,抬腿坐上了驾驶座。
车上很冷,他忘了提前暖车。
才十月中旬,谁能想到这时候就开始下暴雪。
蒋息把围巾摘下来丢在副驾驶座,突然瞄到座椅跟椅背中间的缝隙好像卡了个什么东西。
他凑过去,伸手抠出来看了一眼,下一秒打开车窗,准确地投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那是裴崇远的袖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在这里的。
蒋息关好车窗,坐在那里抽了根烟。
本来不打算想起那人的,但好死不死,因为一个袖扣,不可避免的又想了起来。
这事儿都是裴崇远的错,两人早就说好从此不相往来,前阵子竟然要他参加什么狗屁生日宴,蒋息早说过,只参加他的葬礼。
那场所谓的生日宴蒋息没去,裴崇远就来店里找他。
他不想在店员面前跟那人起争执,索性带着人出来,坐在车里聊。
估计就是那时候不小心掉的。
蒋息翘着嘴角笑了,觉得这事儿有点儿暧昧。
好好说话袖扣怎么会掉?
他们这次可没在车里zuo爱。
烟灰掉在了裤子上,他轻轻吹了一下,又用手蹭了蹭。
不出意外,裤子被弄脏了一块。
他按灭了烟头,开车走了。
驶入马路前,蒋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垃圾桶。
就像当初他跟裴崇远分开时没忍住多看了那家伙一会儿是一样的。
裴崇远=垃圾。
雪下得大,堵车堵得人心浮气躁。
前面据说四车追尾,后面动都别想动。
蒋息开了车窗,一股冷风“呼”地就灌了进来。
他点了烟,听着歌。
这歌他听了七年多,最开始是佟野给他推荐的,那年正上着课,佟野强行往他耳朵里塞了只耳机。
本来他无甚好感,后来有一次竟然在裴崇远的家里听到了这首,那之后就爱上了。
距离那次,也有六年半了。
到现在他还记得那个黑胶唱片转动时的样子,唱针跟旋转着的唱片触碰摩擦的样子,像极了他们循环往复的生活。
蒋息终于意识到,就算他跟裴崇远说过老死不相往来,那个垃圾的气息也不可避免地充斥着他如今的日子。
相识八年,期间有三年时间对方音讯全无,如果不是上个月那人突然打电话给他,他以为真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躲起来死了。
死了倒好了。
就怕他不死。
烟烫了手,蒋息下意识一抖,又是一撮烟灰掉在了裤子上。
他看了眼时间,前面的车一点儿动弹的意思都没有。
看着那些通红还闪着亮光的车Pi股,蒋息突然朝着旁边的小胡同开去。
他不知道这条胡同通向的那条马路会不会堵车依旧,但他不想继续在这里等着了。
就像,他不确定没有裴崇远的人生会是什么样,但他不想再继续爱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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