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又遇见裴崇远,蒋息已经把这人忘了个干净。
可一旦见了面,就真是有点忘不了。
蒋息这人,从小到大心气儿都高,对谁都不待见,他妈说他这样特别惹人烦。
惹人烦就惹人烦,蒋息带着厌人厌世的态度就这么混着,也不指望未来混出什么名堂,只要顺心舒坦就够了。
他亲近的人少,因为能看上的人少,所有认识他的人给他的评价都是心高气傲。
心高气傲的蒋息几乎记不住任何不重要的人物,他的圈子很少,有姓名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但是他记住了裴崇远的名字,这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蒋息觉得裴崇远跟他以前认识的那些人都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他说不清,但对方举手投足间的那股气质让他过目难忘,有种过尽千帆看透人情冷暖的成熟,那是他身边这些同龄人身上不可能出现的。
裴崇远应该大他不少,经历过不少,那人当时哼着歌手指轻敲着方向盘的样子让蒋息在跟对方重逢的一瞬间就又浮现眼前。
他眼睁睁看着裴崇远从车上下来,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朝着自己走来。
蒋息原本倚靠着身后酒吧的木质牌匾,见对方过来,站直了身子。
他们俩差不多高,但裴崇远比蒋息更结实些。
18岁的蒋息还没有健身的意识,刚成年的身形,高瘦,像是刚刚长成的楠竹,青涩却又有韧劲儿。
裴崇远走进,一股清淡的香夹裹着烟味扑向了蒋息。
“还记得我吗?”裴崇远笑着问他。
蒋息没笑,但客气地说:“裴哥。”
他这两天有点儿感冒,嗓子干涩发了炎,说话的时候嗓音有些沙哑,鼻音也重,听起来怪可怜的。
裴崇远问他:“这是感冒了?”
蒋息点了点头。
“感冒了就少抽烟,”裴崇远掐灭了自己的烟,又从蒋息手里接过对方的那根,“把衣服拉链拉好。”
他命令似的口吻如果是别人甩给蒋息的,蒋息绝对调头就走,可裴崇远对他来说,竟然有种莫名的威严,让他不得不服从。
裴崇远扔完烟头回来的时候,蒋息已经拉好了夹克的拉链,双手揣兜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外面冷,进去吧。”今年雪下得勤,雪后温度骤降,裴崇远觉得雪后的室外简直不是人能待的。
蒋息说:“你刚让我拉上拉链就叫我进屋,进去了又得脱外套。”
裴崇远一怔,笑了,觉得眼前这男孩确实有意思。
“那……走走?”
蒋息迟疑了一下:“行。”
裴崇远最讨厌冬天。
小时候他就这样,一到冬天每天出门上学前都要在家发一顿脾气,后来大了,在冬天爆粗口的频率会变得比其他三个季节要高,他给的理由是冬天太冷,他烦。
在这样天冷路滑的日子压马路,他想都没想过,坐在温暖的酒吧、餐厅,喝喝酒调调情,不好吗?
可眼前这叫蒋息的男孩似乎格外适合冬天,帅气清冷,酷得跟个冰块儿似的,往雪地里一站,看得裴崇远恨不得把他“就地正法”。
能跟蒋息来一炮,就算在雪地里野战他觉得也值了。
极品就是极品,可遇不可求。
裴崇远太喜欢那两条长腿和对方给他的那种桀骜不驯的感觉了,像是一只刚学会飞的小鹰。
都说鹰是没有天敌的,但没关系,裴崇远不做鹰的天敌,他要做那个驯鹰师。
两人沿着路边慢慢悠悠地走,没什么可聊的,气氛却并不尴尬。
裴崇远在心里自嘲,终究还是没定力,孔寻说自己好色倒是也没毛病。
原本念着蒋息年纪小,心思纯,别去招惹祸害,可一见了这人又觉得不行了,对方甚至不用撩拨他就能硬得像是吃了一盒的壮阳药,没办法了。
裴崇远从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索性下手吧。
落在后面的孔寻这会儿才过来,一眼看见沿着路边走的两个人,低声骂了一句,靠边停车,喊了他们一声。
“嘿,干嘛去?”
蒋息跟裴崇远一起看向他,蒋息没说话,裴崇远答:“里面太闷,出来透透气。”
孔寻心说:透你妈的气,你进去过吗?
他摆摆手,关了车窗,找地方停车去了。
“你常来这儿?”裴崇远问蒋息。
“嗯,没什么事就过来。”蒋息答话的时候也不看着裴崇远,不知道想什么呢。
裴崇远就喜欢他这劲儿,什么时候把人掰得干什么都向着自己,那就算是成了。
“喜欢喝酒?”
“还好。”
“孔寻这儿还行,不乱。”裴崇远没话找话,“你跟他怎么认识的啊?你们学校以前倒是不少学生在这儿打工做兼职。”
“音乐论坛,”蒋息说,“我高中的时候跟大哥就认识了。”
“你喜欢音乐?”裴崇远知道孔寻管理一个音乐论坛的事儿,那家伙以前是爱捅咕那些东西,他问过孔寻,怎么就那么喜欢,孔寻笑得特下流,说方便泡漂亮男孩。
他们这俩人都这样,谁也别瞧不起谁。
“还挺喜欢的。”聊起这个,蒋息的底气就足了一些。
他从来都不是自卑的人,但在裴崇远面前总觉得自己虚,怕被人看扁。
但别的他不敢说,在音乐这方面,他是能挺直腰板的。
“唱歌?弹琴?”
“我打架子鼓。”蒋息说,“写歌,吉他贝斯键盘也都会,但主要还是打鼓。”
“哟,看不出来啊。”裴崇远笑着看他,“深藏不露。”
听着裴崇远夸自己,蒋息前所未有的骄傲。
他从小到大没少被夸奖,可都没什么感觉,偏偏这个裴崇远的话,浅淡寻常的两句竟然好像进了他心里似的。
“我初中那会儿吧,学了几天吉他。”裴崇远说,“当时喜欢耍帅,爱招蜂引蝶,觉得弹吉他能吸引人,学了没两天,手指头疼受不了了,不学了。”
蒋息笑了。
裴崇远看他的时候,目光又落在了那个没戴耳钉的耳洞上。
耳洞很小,不注意的话其实根本看不清,可那个耳洞就像是印在了裴崇远心上了似的,总是忍不住去看。
就像他忍不住打量蒋息一样。
“刚开始是挺疼的,茧子出来就好了。”
“是,但我这人没长性,又不肯吃苦。”裴崇远说,“当时学吉他交了一个月学费,我不学了,钱不能浪费啊,就跟着老师又学了两天架子鼓。”
“你也会架子鼓?”
裴崇远抬起手,学着人家那鼓棒的样子比划了两下:“三脚猫,跟你肯定是比不了。”
蒋息笑笑,转向另一边。
“什么时候有机会让我看看你打鼓?”裴崇远说,“学校不少小姑娘喜欢你吧?”
蒋息说:“下周我们系有个晚会,我们乐队会上台,你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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