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一觉醒来, 半边脸埋在柔软的羽绒枕头里, 他闭着眼，嗅闻着空气里清新的空气，这种无味的空气和医院里隐约带着福尔马林味道的空气味道截然不动。
然后, 托尼才睁开眼，他是发现自己在一个欧式装潢的卧室里, 房间里的窗帘拉着, 光线有些昏暗。托尼思忖片刻, 掀开盖在身上的柔软的被子, 坐起身来，趿上放在床边的乔纳森买的面部拖鞋。
然后，托尼清了清嗓子：“乔纳森！”
“唰”, 乔纳森闻声赶到。
“早啊, 托尼！”乔纳森笑眯眯地说道，托尼看着乔纳森眸子一动就在他胸口扫了一眼, 就知道这家伙又在透视他的伤口。
乔尼小混蛋见托尼一副坐在床上懒得动弹的模样, 他自觉主动地拉开卧室的窗帘。乔纳森手靠在窗帘后的落地玻璃上, 歪着头看着缓慢动作的托尼，托尼缓慢地站起身，实际上他胸口的创口已经开始结疤，皮下发痒已经开始长肉了。
“已经没事了, ”乔纳森愉悦地说道：“怎么样，相信我没有问题吧？”
躺在床上养伤觉得自己骨头都酥软了托尼，抬抬眼皮瞥了一眼火力四射的乔纳森, 站了起来，然后花花公子高级级别的小斯塔克勾了勾手指，乔纳森眨眨眼，一步走到托尼面前。托尼抬起左手，放在乔纳森的脖颈边，随意地捏揉着乔纳森刻意放松的肌肉。
然后，托尼头微微一抬，嘴唇在乔纳森的唇角轻轻一吻，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又坐回了床上，问道：“早上吃什么？”
乔纳森有了愣怔地抬起手，摸了摸嘴角残余的温度，回过神来，眯着眼笑了起来，他说道：“这就是给你男朋友这段时间悉心照顾你的奖赏？”
托尼理所当然地说道：“没错。”
这两个人其实挺奇怪的，明明两个人都是高端术的花花公子，也明明白白确定了情侣关系，比和只处一夜的嫩模，相处起来也生疏一分。但其实这两人都挺认真的，平常他们撩妹调情都没个正经，花言巧语张口就来。来真的反而显得十分拘束。
而彼此成为一对，却出人意料地放弃了那些假模假样的调戏，在一脚踏出挚友大门一足迈入情侣大关之后，恰好是托尼手术和术后恢复的重要时间，这两人最多就眉眼相对、轻轻碰手，更多的就是乔纳森无微不至地照顾病人。
乔纳森在托尼身边坐下，他右手盖上托尼放松放在膝间的手，托尼挑挑眉，手尖在乔纳森手心勾了勾，乔纳森嘴角勾着，薄唇贴上托尼的两片嘴唇，两人不禁都闭上了眼。乔纳森就觉得唇下的温度，半晌才分开。
“这才够嘛。”乔纳森说道。
“哼。”托尼发出一声鼻音，然后才说道：“我们在蝙蝠侠的地盘上？”
“是的，”乔纳森站起身来，他伸出手，把骨子里发懒的托尼拉了起来，他说道：“阿尔弗雷德做了早餐，一起去吃吧。”
两人手虚虚地牵着，从客房走出，漫步走向大厅，托尼沿途四下扫视，却一直没有遇到传说中的韦恩老爷。乔纳森见到托尼的模样，说道：“B、阿福还有瑞秋在一起，在安全屋里，不在公寓里，我们吃了早餐再去找他。”
烤好的起司片夹着糖心的鸡蛋和芝士片，放在厨房的烤箱里保温，两杯温度适宜的牛奶被摆放在餐桌上，托尼一手抓着芝士鸡蛋三明治，随意地走向客厅的落地窗边。小斯塔克的视线穿过明亮的玻璃，略微抬首看着窗外的城市风光。
韦恩豪华公寓外的城市风光看起来和纽约的城市景象别无二致，玻璃幕墙的高层楼房，青黑沥青的城街马路，奔跑疾驰的私家轿车，衣着光鲜的都市男女。但和他们蜗居几日的破烂小巷相比，如同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这个城市光鲜亮丽的外衣下，腐朽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乔纳森歪着身子站在窗户边，他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然后听到托尼问道：“你长大的城市就是这个样子的？”
繁华奢侈至极的表面。
腐朽黑暗至斯的内在。
“嗯。”乔纳森发出一声鼻音。
托尼几口吃完手上的三明治，兴致盎然地说道：“走，带我去见见布鲁斯.韦恩。”
……
乔纳森手中方向盘一转，低调的SUV往暗红色仓库边隐蔽的停车位一停，两人下了车，走到绕着铁链的仓库门口，推开仓库挂满铁锈的仓库门，托尼率先走进仓库门内，里面是一个隐蔽的暗门，门上有着指纹识别与虹膜识别的仪器。
两人走进下落的电梯，沉下的电梯落在负一层的空地中，这里就是蝙蝠侠的安全屋之一。
这个地下的安全屋极其巨大，绿灯侠交予他们的外星宇宙飞船也停在这里。
托尼的视线在电梯停下的瞬间，就看见了坐在好几个拼接起来的显示屏前的那个懒懒散散穿着西服的男人身上，那人视线聚焦在屏幕上的城市监控上——应该就是布鲁斯.韦恩，身旁的椅子上，一个年轻的女性坐在旁边，沉默地盯着自己暗着的手机屏幕发呆。
年纪稍微大一点的男人在工作边忙碌，托尼的视线跟他一触即分。
布鲁斯转过头，他脸上露出那一抹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的笑容，他说道：“初次见面，斯塔克先生，我是布鲁斯.韦恩。”布鲁斯脸上的笑容显得十分的自然亲和，像极了装乖刻作亲切的乔纳森。
托尼撇撇嘴。
“托尼，叫我托尼。”托尼说道。托尼自来熟地扯过电脑桌边的另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好的，托尼，”布鲁斯的手在键盘上敲击了一下，屏幕上弹出一张列满细致材料的单据，布鲁斯问道：“这是乔纳森列举的材料，你看够吗？”
托尼随手解开西服袖口，把袖子挽了起来，他查看了一下屏幕上的单据，扫了一眼走到瑞秋身边的乔纳森，说道：“没有错。”
“我想去见见哈维，乔尼。”瑞秋突然说道。
乔纳森思忖片刻，他才说道：“瑞秋，我们现在知道小丑在哪里，但是今晚之后才能开展行动。”
瑞秋语气是女性独有的柔弱，带着一丝恳求，她垂着头，面容憔悴，她说道：“我很担心他，布鲁斯，”瑞秋转向沉默地坐在一边的布鲁斯，她说道：“在爆炸之前，我……我答应了哈维的求婚，现在哈维以为我死了，他一定不会好好治伤的。”
布鲁斯和乔纳森的视线一触即分，乔纳森松了口，他说道：“好，我带你去看他，布鲁斯？”布鲁斯抬手指了指安全屋侧边的柜子。
乔纳森往柜子边走去，从一层抱出一大盒化妆品。
布鲁斯蓝色眸子眨了眨，他对上瑞秋充满恳求而略带不解的视线，布鲁斯这才说道：“让乔纳森给你化妆，他再带你去医院。”
年轻的检察官助理十分清楚她从某种意义上说对不起布鲁斯，当她知道蝙蝠侠到了哈维.丹特的被绑地点时，她十分清楚在炸弹即将爆炸的瞬间，她心里涌动的是对哈维的爱意和一丝丝对布鲁斯的怨恨。
而当阿尔弗雷德告诉她，布鲁斯其实选择去救她，只不过小丑告诉蝙蝠侠她的位置实际上是丹特的方位，她那心里的一点点怨恨，就转变成了十足的愧疚。
黑暗骑士在他的正义面前，选择了她。
布鲁斯收回落在瑞秋身上的视线，蝙蝠侠怎么可能会猜不到瑞秋再想什么呢？
布鲁斯的余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托尼微微眯起的褐色眸子，他说道：“托尼，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托尼嗯了一声，没有再看瑞秋的方向，布鲁斯接着说道：“乔纳森给我看过斯塔克科技旗下的仿生皮肤培育技术，你是能够做出植皮的仿生皮肤来的对吗？”
小斯塔克十分自然地说道：“那是当然。”
“谢谢你，B，”瑞秋听着他们的对话，她说道：“谢谢。”
然后，乔纳森手下不停，他好容易从这尴尬的气氛里回过神来，他真的对年轻的布鲁斯的情史一点兴趣都没有啊。
并且，这明显还是段欲求不得的故事。
化妆盒里摸出一套迪奥的粉底、粉饼、遮瑕、高光、鼻影，速度飞快但动作轻柔地把那些托尼看得都眼迷的化妆品在瑞秋的脸上蘸、唰、按、摸、点。再等到乔纳森让开身子，原本斯文恬静模样的瑞秋就换了衣服模样。
颜色略深的粉底和粉饼将瑞秋白净的肤色降了一个色度，打在脸侧的阴影让瑞秋略显圆润的脸颊变得消瘦起来，鼻侧的鼻影和与眼眶相连的眼睑被鼻影和眼影烘托得略显挺立，整个阴影的使用就让瑞秋整个脸型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最后扫在眼皮上大地色的眼影和延伸出来的眼线，使瑞秋的眼睛变得大而深邃，使她精明工作的风格变成了略显夜店朋克的风格。从额上垂下的刘海盖住了瑞秋饱满的额头，鬓发垂在额前，乍一看，整个人都变了个模样。
托尼呼出一口气，说道：“你爸爸还真是乱七八糟的都教你啊。”托尼瞥了面露欣赏的布鲁斯一眼，小斯塔克嘴瓢了一句：“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又不是你教的。”
一直沉默的阿尔弗雷德忍不住小声笑了一声。
乔纳森瞅瞅布鲁斯，瞥瞥韦恩家boss，巴巴张嘴，垂下眉。
蝙蝠侠的大家长权威还在乔纳森心里有点痕迹，所以乔纳森默了，没敢说话。
乔纳森取出化妆盒里的镜子，把镜面对向一脸茫然的瑞秋，瑞秋面露惊诧——镜中的她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
瑞秋猛地站起身来，她抓住乔纳森的手腕，说道：“走吧！”
乔纳森由着瑞秋拉扯的力道往安全屋外走去，临一脚踏上电梯的时候，扫了坐在布鲁斯身边，朝自己摆摆手的托尼，回应地挥挥手。
两人走出了仓库，瑞秋突兀地问道：“斯塔克是你男朋友？”
“嗯。”乔纳森应了一声。
“怎么，很担心吗？”瑞秋问道，她在这短短的一段和蝙蝠侠相处的时间里，她才无比清晰的发现，她所认知中的布鲁斯.韦恩已经完全是现在的布鲁斯.韦恩了——即使她知道布鲁斯蝙蝠侠的身份，她其实也不是非常清楚作为蝙蝠侠存在的布鲁斯.韦恩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乔纳森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瑞秋坐在副驾驶位系上了安全带，乔纳森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道：“把托尼一个人放在B身边，他怕是什么都能被布鲁斯问出来。”
瑞秋笑了起来，她侧头望向窗外，她慢慢说道，像是自言自语。
她说道：“布鲁斯从回到哥谭开始，他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布鲁斯了，他白天是万众瞩目的花花公子，夜里是阴沉可怖的黑暗骑士，”乔纳森的视线透过后视镜看了瑞秋一眼，检察官助理喃喃说道：“我几乎一大部分的少女时代都和布鲁斯在一起，我很喜欢他，他英俊、富有、聪明，几乎是每一个女孩子的梦中情人。”
瑞秋叹了口气，她说道：“如果布鲁斯不是蝙蝠侠的话，我可能已经嫁给他了吧。”
“而哈维，哈维和布鲁斯截然不同，他出身普通，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成为哥谭的检察官，他不惧黑暗的威胁，是与布鲁斯截然不同的存在。”瑞秋手尖下意识地扣着安全带的布料，她说道：“在爆炸的那一瞬间，我最后的想法是，我爱他，我要告诉他，我要嫁给他！”
瑞秋歪头撑在手上，她说道：“我原来跟布鲁斯说，只要他不再是蝙蝠侠，我们就能够在一起，那个时候我觉得，布鲁斯作为蝙蝠侠的生活过得太过危险了，我不想日日时时替他担惊受怕，”瑞秋闭着眼睛，风穿过落下的车玻璃吹着她的脸，她深深叹了口气说道：“但是，哈维，哈维的工作和布鲁斯有什么区别呢，一样的危险、一样的让我提心吊胆，甚至我还差点死了。”
“我太自私了。”瑞秋说道。
一直沉默的乔纳森说道：“合适就是合适，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你喜欢布鲁斯，但是你喜欢的只是那个体贴、温柔、记忆里总是照顾你的布鲁斯少爷，而不是眼前这个可怖、冷静、打击犯罪的蝙蝠侠。”
“无需感到愧疚，瑞秋，”乔纳森微笑着说道：“喜欢这种事情，从来就没有对错。”
“你能碰巧遇到我，救下你，这固然是你的幸运，”乔纳森柔声说道：“但这何尝不是布鲁斯的幸运，你好好活着一直幸福，布鲁斯并没有成为你生命的中的那一半，但你要是死了，布鲁斯生命里的阳光就消失了。”
“他喜欢你，这是他的幸运，他没有得到你的心，但你遇到你的真爱，也是他的幸运。”
瑞秋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她眨巴眨巴眼睛，说道：“乔尼你这么甜的吗？”
“我当然甜啦……”韦恩少爷应了一句，乔纳森转念一想，接着试探性地问道：“那这件事结束之后，你和丹特检察官还会留在现在的岗位上吗？”
瑞秋无比坚定地说道：“那当然，从犯罪的泥潭里拯救这个城市，这是我从幼时就拥有的理想。”然后，瑞秋顿了顿，她诚恳地说道：“谢谢你，乔尼，谢谢你。”
乔纳森：“那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瑞秋有点疑惑：“什么事？”
“别让我再听蝙蝠的八卦了。”
我有点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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