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坚持了一周的保育员工作后,博士终于累倒了。凯尔希仿佛掐着点将解药送来,罗德岛的无人机投放了蓝色的烟雾。
然后罗德岛全体绝赞露出果体中。
还好博士在看到之前就晕倒了,大家也都隔开了,没有出现任何让人想要辞职换个地方工作的尴尬情况。
虽然大家恢复理智之后又羞耻又悔恨,但在看到昏迷不醒的博士和堆积的工作中,还是捡起了大人的风度投身到本职工作中。
医疗干员们恢复之后,马上把博士带到了检测中心做身体检查。
具体情况不能透露,博士也不会知道。
总之接受了两次烟雾扑脸的博士,心累了一周的博士现在瘫在床上做咸鱼了。
博士本人不会知道。褪去防护服露出苍白的肌肤,血管的青色如同常春藤一样爬满了宽松病服露出来的手臂和仿佛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皮有多么让人恐慌。
每个在场的干员的心里都铭刻着这一切。
害怕失去,害怕像光一样无处不在的安心感消亡于黑暗之中。
只要博士还在,一切都仿佛有回旋的余地。
博士是独特的存在,没有人能够动摇博士的地位。假如博士不幸离去,那个位置也会空着。
在每个被博士的人格魅力感染过的人心中,那个继承者永远不该出现。
阿米娅唯有在特殊情况下被强制休息了一会儿,当她再次恢复行动能力后,她又不得不忙得团团转了。即便再忙,她也会抽时间过来看望博士,哪怕只是看一眼,她也会觉得为接下来的谈判和指挥增加成功率——博士就像是她的幸运符。
博士始终没有醒来——博士晕倒后为了更方便检查和长期封闭治疗,凯尔希直接下达了注射药剂的指令。
这种药剂唯有内部高层人员才有,现只透露出该药剂代号为DM—01。
安赛尔争取到了注射那管药剂的机会,闪灵和夜莺是当日的陪护人员。每个人都在开会的小房间里签了一份协议,密不透风的房间里漆黑一片,唯有冰冷的、藏于眼底的微光在颤动。
黑暗是块遮羞布,能遮住所有的脆弱和悔恨,每个人都身处黑暗被黑暗包容着,当他走向光明的那一刻,黑暗就成了旧日的垃圾桶。
没人知道你在黑暗中舍弃了什么。
配合工作轮流换班的都是临床经验丰富的医疗干员。在博士毫无意识的时候,大家沉浸在重复枯燥的工作中,数着博士的睫毛,等待博士的醒来。
伊芙利特都开始给博士编睡后故事了,据说这样博士做的梦都会有趣些。伊芙利特不喜欢实验室,也不喜欢躺在里面的博士。但是博士总归会醒的,所以她耐着性子地念着自己的故事。内容粗暴简单,偶尔过来看博士的斑点常常会因此投入不了自己看的漫画书里。
月见夜拿了一支特别漂亮的干花标本过来,说是能带来好运,他在夜场创下神话之前收到的第一件幸运物。
梓兰对月见夜的赠礼颇有微词,她送了色泽美丽鲜艳的丝巾,博士绝对用不上,所以她又送了一个摆件,当做是对博士的祝福。
赫默又送上了光滑的羽毛,斑点送了漫画,蓝毒送了套新款睡衣……没有一样是现在的博士用得上的,大家的心意将博士淹没了。
来自雪山的圣女的清澈铃声送上了祈祷。
殷切的盼望终于有了回应。
蝴蝶破茧,轻舒着翅膀。
那片蓝色的天空,终于再次出现了他的身影。
银灰表情未变,难言的喜悦让他再次感受到了神灵的眷顾。
他向博士颤抖的纤细手指递出了温暖——
博士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银灰,第二个是银灰旁边的角峰,第三个是冲到银灰前面来检查的嘉维尔。
虽然博士意识还不够清明,但是握住银灰的手指,传来了安心的热度。
嘉维尔的话语,依旧是那么有力,让耳膜很受刺激。
博士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还有理智吗?”
一如既往地不解风情,要不是角峰拦着,嘉维尔就给博士一棒槌,不,是物理治疗,帮助博士再次休息。
博士躺在病床上,战斗的指挥由阿米娅主导,博士只需要及时地给出一点建议。
理智越堆越多,博士越来越冷漠。
为了不让博士憋坏,大家决定多给博士降智,多表演一些沙雕节目给博士看。
今天过来看望废博士的是星熊和陈,她们两个和和气气地进来了,和博士东聊一句,西扯一句,到最后莫名兴奋起来,开始用龙门话给博士表演起了单口相声。
博士几次都被逗笑了,眼睛弯了弯,睫毛颤动起来格外好看。苍白死寂的房间里总算多了点生气。
虽然听不见博士的笑声有点遗憾,但是平时让人安心的气场回来了不少。
星熊在离别之前吻了博士的黑发,高大的鬼族露出了虔诚的神情——仅仅是狂热的信仰。
陈sir呵斥了星熊两声,却也爽快先行一步。安赛尔一直在附近值班,看见陈sir出来,他主动上前询问了一下博士的状态如何。
陈sir下意识皱了皱眉,又给出了肯定的句式。安赛尔和陈sir说了几句,他随之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工作笔记写上了几个字。
星熊的唇的触感离去。我眨了眨眼睛,有点不适应,我也不知道这种怪异感从何而来。
眼睛一睁一闭,世界随之切换着视角。相同的角色悄悄换了戏服,而观众仍固执地代入着角色,对变化的一切不闻不问。
到底站在台上被行以注目礼的人是谁?观众是否仅仅是观众,是否有个角色也叫观众?
或者是舞台的升降。
独身的观众反而成了唱独角戏的演员。
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好像隐约感觉到什么,却依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失去了表达真实的能力,我只能木然地躺在这张仿若坟墓的床上。
清脆有节奏的敲门声,安赛尔走了进来。
他清澈的双眼仍旧充满了真挚,仿佛熟透的樱桃,流动的红。
他问我:“博士,你感觉好些了吗?”
“有没有想起什么?”
“博士,你能顺利醒来真是太好了。”
……
我感觉很好。【不】
我还是想不起来过去。 【我或许□□□□】
嗯,我也很高兴看见你。【□□□□】
我觉得有些累了,我放任自己的意识逐渐下沉,我听到安赛尔的声音,却无法分辨他说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累呢?
意识与身体断开了神经连接。
于是博士今天也因信任而沉睡着。
今天的博士醒了多久?
这个问题博士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房间里仿佛没有时间的存在。
干员们总是说着好笑的俏皮话,在博士眼前热热闹闹地打闹。
没人提到“上周”、“昨天”、“明天”……
她们只说“做过”、“遇到”、“马上要”……
博士竟也忘了问,距离上一次博士亲自指挥,究竟过了多久。或者说博士根本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个问题,无法提出真正的困惑。
而清醒无比的人总有种活在不真实的梦里的即视感。
比如此时,一群医疗干员将博士团团围住,不停地从口中挤出一些词汇去形容现在的状况。
安赛尔手中的笔的笔尖杵在本子上已有些时间了,有过多的墨溢出,当凯尔希向他提问的时候,他才猛然收紧了指尖的力度——笔差点从手中滑落。
凯尔希看着安赛尔,什么也没说,用那双睿智冷静的双眼等着他的答案。
安赛尔只能读出之前写下的笔记。
越读便越觉得不真实了。
博士那样的人。
博士。
为什么呢?
肩上突然传来有些沉重的感觉,原来是凯尔希的手,安赛尔愣了愣。
“命运从不对任何人仁慈。”
安赛尔无意识地抿着嘴,凯尔希将目光收回,她有条理地分析着几种可能,说着集思广益,要多准备几个方案应对接下来可能面临的一切。
会议过程痛苦地很漫长,宣告结束之后又显得时光无情。
在大家有些拖拉地离开博士的身边的时候,夜莺轻轻拉起博士的手。
夜莺温和地说着:“我相信博士。”
“夜莺小姐,我……”安赛尔有些话想说,夜莺轻轻点头,将博士的手与安赛尔的手交叠在一起。
“加油。”夜莺奶油金的长发发着柔和的光,她如同沐浴圣光的修女,或者是黑夜中的明灯。
安赛尔没有什么话可以对博士说,他自认为如此。
当他握着博士的手,屏蔽心底嘈杂的声音,放下脑袋里的真理和劝导,眼中只有沉睡的博士的时候,他越发觉得博士像是不灭的英魂,哪怕博士的肌肤并非钢铁造就,哪怕博士的心脏并非刀枪不入,博士的存在像是冬日的火炉,温暖的同时也释放着太阳的热量。
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会醒来,绝对会战斗。
他毫无缘由地坚信着这一点。
不管病历上的数据是什么样,眼前的人是命运的强者,生命的奇迹。
所以。
“我相信你。”
交握的双手有着同样的热度。
终于相信自己与博士的距离不是那么遥远。
终于发现两人的连接已无法分割。
不用害怕博士会抛下一切离去。
肩负明天的希望,往注定艰难的道路上前行。
渴望爱与和平的心是那样鲜活且强壮。
为新的文明输送着血液。
为新的世界打着基础。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