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灯光昏暗,苏栀回公馆后因为婚宴而过于心累,身心俱疲的她只点了房间里的小壁灯,橘色的灯光只够照亮床头的位置。
她呆愣在床边,脚丫子没穿鞋,露在空气里,纤纤小足,柔荑微举,目光全是惊诧。
付逸然随手打开了天花板中心的吊灯。
“要不要先洗澡?”
“……”
“前几次见面,你话还挺多的。”
“……”
他越走越近,苏栀彻底不淡定了,一想到这家伙放她鸽子假如不是她机智今天差点下不来台的事情就生气。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骂人。
好啊,不是嫌弃她今天话少吗?很好,那她可以满足他的愿望。
“付逸然,骗我说你自己是付家的司机好玩儿吗?啊?婚礼放我鸽子让我一人唱独角戏好玩儿吗?啊?你知道我今天需要多大的勇气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吹牛逼吗?啊?你造不造差点成了你前未婚妻的姜明珠合着她几个小姐妹现场怎么看我笑话的?啊?我去,你不想娶我早点儿说啊,我又不是非要上赶着嫁给你,结果你给我来这么一出是觉得我苏栀好欺负是吗?呵,洗澡?洗你爷爷的头。”
说着,脚踹地上的拖鞋,拖鞋从地面滑到角落,“嗖”的一声,老鼠一样从付逸然脚边滑过去。
付逸然:“……”
哦。逐渐变正常了。
她还是话多的时候比较顺眼。
今天的婚礼缺席,并非他的本意。
与苏家的联姻,他自始自终都是接受的,假如是不愿意这门联姻,他的确是会提前说清楚,并且,他有权也有足够的底气,替自己的后半生做出最好的选择。
没有拒绝政治联姻,只是他嫌麻烦,也觉得没必要罢了。
对于婚姻,他从来不抱任何期待。不过就是户口本上多了一个人而已。
谁的名字加在他户口本上,没区别。
苏栀的脾气,他从家里人和圈里的富二代口中也听过不少,现在的发展趋势来看,“栀公主”的脾气的确不小。
连他爷爷的头都敢拿来开玩笑。
“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去了趟澳洲,那边最近在下雪,对航班的影响你应该知道。”
“所以说你结婚前夕跑去澳洲干什么?”苏栀依旧气势如虹。
“谈合作。”
“别人去不行吗?付逸然,你能不能有一点做新郎的自觉?”
“人算总不如天算,今天的事情是意外,我对你本人,没意见。”
“……”
苏栀没话说了。她偷瞄付逸然的脸,然后,气消了一大半。
徐天籁曾经一针见血的对她的为人做出了精准评判——她是一只非常超级极度没有原则的究极颜狗。
此前苏栀很不认同,现在,她信了。徐天籁对她本人的评价,非常之中肯。
本来她是打算等付逸然回公馆后不管他是不是冷酷无情金融大鳄也要臭骂他一顿的,否则难以平息她的满腔怒火,后果什么的她没打算考虑,反正婚礼他人没来,她和他也没扯证,大不了直接一拍两散呗。
who怕who。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她对着付逸然这张气质凛然冷淡禁欲又清隽且挑不出毛病的脸骂不出来了。
而且按她原本的想法,她并不想和付逸然置气。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这本来就只是为了双方家族利益而联的姻,付逸然婚后对她什么态度她压根没指望过,恩恩爱爱美美满满的婚姻她也从没有过奢望,当她选择成为联姻棋子的那一刻,这些早就被她置之度外。
对她而言,付逸然就算婚后在外边彩旗飘飘她也不会管,只要付家和苏家还需要她这颗棋子,那么她这杆家里的红旗永远也不会倒。
不过她从没想过的是,让她在初见时分有一瞬间心跳砰砰砰的翘屁嫩男,会成为她的正牌老公……
所以现在她的心情,着实是有些复杂。
复杂里带着点小兴奋。
老公的脸堪称神颜,这大大超出了她之前对付逸然颜值的最低设限。
原本她就只希望付逸然不丑能看就行的那种程度。
苏栀从小就和一群富二代打交道,这么一大波富二代里,能让她觉得特别好看的,唯有姜言一人,其他的,不是相貌平平就是磕碜到令她想出钱送人去整形……
所以,她一直对付逸然的脸不抱任何希望……
老天爷,对她真的是格外眷顾了。
白给个名媛都想嫁的老公,同时附赠神仙颜值。
真的,超值。
所以她生气干什么?应该放鞭炮庆祝才是。
似乎,她今天脾气暴躁了一点。嗯,那拖鞋,刚才踹得是不是有点重了?
苏栀这么想着,看了眼付逸然的脸色,发现他没什么大反应。
可能他没看见刚才她踹拖鞋的壮举吧?
很好,这么粗鲁的行为绝对不能是她做的,付逸然没看见真是可喜可贺。
苏栀暗自舒了口气。
在门边站了许久的付逸然扯掉领带,转身到隔壁衣帽间拿睡衣和浴巾。回来时,他的衬衣扣子已经开了好几颗,锁骨若隐若现。
苏栀移开目光,“呃,那个,你现在是……”
“洗澡。不如你先?”
“……你先吧。”
付逸然往浴室的方向走。路过角落苏栀踹过来的拖鞋时,他弯腰捡起,问,“要不要换一双穿?”
“……啊?”
“你踢太大力,鞋底脱胶了。”
“……”
苏栀内心:好吧。他还是看到了。辣鸡拖鞋悔我形象。
悔恨.jpg。
什么破拖鞋质量这么次到底是怎么被买来冒充她拖鞋的?
二十分钟后。
苏栀有些困,靠着床头的枕头快睡着,听见脚步声,立马惊醒。
付逸然穿着浴袍进来,头发还没吹干,垂下的碎发遮挡了他的眉毛。当着苏栀的面,他褪下浴袍,换上一套银灰色睡衣。
目睹全程的苏栀:“……”
您避嫌一下好吗?
不把我当女人吗?
直接在浴室里边换上睡衣很难吗?
什么破习惯?
一想又觉得不对,她和他都是夫妻了,避什么嫌。
意识到自己和付逸然是夫妻后,苏栀觉得付逸然刚才换衣服的动作过于神速了。
她都没看清楚他几块腹肌。
“你不洗?”付逸然忽然来了句。
苏栀猛摇头,“当然洗了,我每天都洗的。夏天一天洗两次了解一下。”
付逸然:“……”
不是很懂苏栀说这么一大串解释的用意,付逸然去找了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吹风机的噪音很大,并且付逸然全程没有再关心苏栀有没有去洗澡,苏栀看他冷漠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非常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但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只好默默拿了衣服去了浴室。
凌晨两点多,苏栀从浴室里出来,迟迟没有靠近那张定制真丝双人大床。
不是她不想,是她有些……紧张。
恋爱她都没谈过,直接就和人做有氧运动,讲真,她没那么心大,付逸然颜再好,她也不可能对这种事情泰然处之。
主要是没经验啊。
还有尴尬。
到时候要不要关灯?黑灯瞎火的应该比较不会尴尬。
啊,她全程闭上眼睛不说话不理人就行。
好的就这么决定了。
于是乎苏栀爬上了床,机械地拉被子盖身上,躺好,关灯,翻身,背对某人,闭眼,over。
过了会儿她又翻身,躺平了。
付逸然发完邮件,顺手打开床头的壁灯。
正想盖被子,然后发现被子全被躺他右手边的不明人士霸占了。
刚才写邮件太专注,他没注意到苏栀已经从浴室里出来,并且已经在他身边躺平。
苏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样子就像是用眼神在说:我准备好了。来吧。
付逸然:“……”
两人沉默半晌。
苏栀发现灯又开了,于是起身去关灯,不过按错了,天花板的大吊灯被点亮,“唰”的一下刺得她眼睛疼。
失误了。
她顺手又关上,再次躺平时,正好,和付逸然低垂的视线对上,她心里一咯噔,和他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十几秒,付逸然出声了,“看来你比较习惯关灯?”
“……”
当然。
付逸然伸手关了灯。
房间里顿时一片漆黑。然后是一阵稀稀疏疏的动静。
“衣服你自己来还是我代劳?”
“……呃?”
苏栀眨眼睛眨半天,没回答,付逸然低下脑袋,凑近她的耳朵边,黑夜里,他的声音沉沉,好听到苏栀手臂都起了鸡皮。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
好的。
来吧。
尽量怜香惜玉就行。
您请。
苏栀默念这些闭上眼睛的时候,窗外忽的刮起一阵风,窗帘随风纷飞不止,随后外边电闪雷鸣,倾刻间暴雨如注。
忽然就变了天。
付逸然拿起遥控器,对着窗台的方向,随后窗玻璃自动合上,乱飞的帘子也不再乱飞。
窗前落雨淅淅沥沥,苏栀则昏昏沉沉,想着:全自动科技就是好。关个窗户人都不用下脚。简直懒人的福音。但幸好房间里的灯它不是声控的。
不然一会儿亮一会儿暗的,就是恐怖片现场了。
ˉ
下了一夜的暴雨之后,晋城放了晴。
管家端着咖啡上楼敲门时,苏栀还躺在床上睡得宛若一只死鱼。
“谁……谁啊?别吵,我睡着呢……”
管家端着咖啡又下了楼。
没一会儿,床头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苏栀被吵得不耐烦,但又无计可施,艰难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手机按了免提。
“喂……谁啊?”
说着,她又躺到床上,闭起眼睛。
“我,付逸然。你还在睡?”
“……”
苏栀惊得赶紧爬起来,边拨弄睡乱的头发边下床找鞋穿。“我起了,找我什么事?”
鞋穿好后她才发现自己身上连条裤衩都没有。
她:“……”
昨晚的事情历历在目,前戏约等于没有,付逸然连个吻都不和她接,到底是有多嫌弃她?
苏栀非常愤慨,认为付逸然折腾她到半夜全程毫不怜香惜玉也就算了,事后替她随便穿件衣服很难吗?
很难吗?
很难很难吗?
此人真的,拔吊无情。
连双新拖鞋都不帮她准备一双。
苏栀看着脚上脱了胶的拖鞋底儿,面无表情地问某人,“有事儿吗您?”
“带上户口本身份证,到君玺路这边的民政局。”
“……”
苏栀于是去翻自己的包,找到了身份证,但户口本她估摸着应该没带过来。“要这些干嘛?”
“你没看新闻?到处都是我和你婚后不合的消息,婚礼的新闻我让人撤了,但不够。”
“既然都撤了就行了吧,我也做不了什么。总不能我还专门开个新闻发布会告诉大家我和你恩恩爱爱如胶似漆吧真是。”
“到民政局办理结婚登记,堵住悠悠之口。”
“……”
ˉ
苏栀早餐都没有吃,回云顶公馆找了户口本便让司机火速开往君玺路民政局。
刚下车,付逸然就从他的限定迈巴赫车里下来,一步步朝苏栀的劳斯莱斯车走来,他甚至替苏栀开了车门,然后牵着苏栀的手腕,进了民政局大门。
期间他还替苏栀整理头发,以及帮她调整了一下项链吊坠的位置。并嘘寒问暖。
“睡得好不好?”
“午餐想吃哪家餐厅?”
“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苏栀:“……?”
喂。
这和刚才打电话那个用冷冰冰不耐烦的语气和她讲话的狗男人完全对不上号啊。
精分了这是?
她刚想回牵付逸然的手,然而付逸然立马松开了她的手腕,去取了号牌等办理通知。
并且一脸冷漠。
她:“……”
真的精分了。
付逸然坐到一脸懵逼的苏栀身旁,看了下时间,之后也不和苏栀交流半句,苏栀前思后想,忍不住问他,“付逸然,你今天吃错几次药了还是?”
一会儿对她好,转眼又冷冰冰的,实在不正常。
付逸然没看她,只是整理了一下领带夹的位置,道:“我安排了媒体,刚才在门口不亲密些,骗不了他们。”
“所以进了民政局,他们拍不到了你就?”
付逸然看她一眼,微勾唇,笑了笑,“良好的婚后形象对我来说很有必要。苏栀,别当真。”
“……”
苏栀内心:mmp。
她难道是只猴儿吗?
付逸然耍她耍得挺得心应手嘛。
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了。
现在她和付逸然的座位中间至少可以坐三个人。所以他到底是有多嫌弃她?
她有这么不招人喜欢吗?
“付逸然,你过来,坐我旁边。”苏栀伸长手臂,扯了扯付逸然的袖子。“有个记者溜进来了,身上肯定带了微型摄像机。”
“……”
付逸然瞥了眼她抓在自己袖子上的爪子,没动,继续单手用手机打字,道:“你过来。”
苏栀:“……”
她也没动,威胁道:“呵,你婚后形象穿帮了不关我的事。”
话刚说完,她只觉得眼前忽的多了个人,脸离她特近。她表示很惊恐。
付逸然一手撑在座椅上,另一手掐着她下巴,问,“不如接个吻?”
苏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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