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驾到。”
台阶上传来少女重叠在一起的声音,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气势都变了,连那个满脸无所谓的少年都把漫无目的的眼神收了回来。
我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一个男人在阴影中缓缓现身,步伐稳重缓慢。
黑色长发,红白相间的羽织,笑容温和淡雅。这……这是主公?竟然这么年轻?
我还以为是个老态龙钟的老爷子呢?!!
他右边的半张脸上有奇怪的伤痕,表皮貌似已经腐烂了,右眼的颜色也比左眼浅。伤口处传来不详的气息,是生病了吗?还是被什么诅咒了……
不死川突然在我膝盖窝上踹了一脚,我失去重心单膝跪在地上,他压低声音冲我吼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行礼!”
要跪你自己跪啊,你们的主公又不是我的谁!我出离地愤怒了,立即就想站起来攻击他,他却直接按着我的头让我趴下,力量大到我完全无法反抗。
只是按头,却让我整个身体都无法动弹!
他的动作让我想起妈妈逼着我向客人下跪的样子。下跪低头向来是我最讨厌的姿势,我死都不肯向客人低下头颅,妈妈就按着我的头逼迫我跪下,膝盖弯曲在一起,头碰撞到地面,用卑微到极点的姿势讨客人的欢心。
当然,客人离开后也少不得一顿痛打。
“你去死。”我看着他轻声说。
不死川竟然愣住了,这时我也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柱都单膝跪下向主公行礼,刚刚貌似只有我一个人站着对主公发呆……
好像确实挺失礼的……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孩子们。”他向庭下的柱们点点头:“时隔半年,真高兴能看到大家还能完整地齐聚于此。”
他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和温和,我却在其中感觉到了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不怒自威,不威自严,明明那么年轻,却给人一种父辈般的感觉。
不能光凭外表判断,产屋敷耀哉,这个人深不可测。
“在会议开始前,我想先向大家介绍“村正”的使用者——九琉璃。”他对我微笑:“时隔百年,能够驾驭此物之人终于出现,不得不说是我族之荣幸。”
“啊……哦……”我族?那是什么意思……我低下头,有些不知该如何应答。
红发男人开口了:“我有些不明白,主公。村正虽然有巨大的力量,但也会反噬其持有者,历代使用者中已经有过被妖刀控制反过来伤害人类的事例了,我们再放任这么危险的武器存在于世真的合理吗?”
“九琉璃是迄今为止使用村正最成功的人。”主公对他露出安抚的表情,我倒是听得微微一愣。
他看到我的疑惑,继续解释道:“村正的第一任使用者来自我族。因为家族中出现了鬼,产屋敷一族都受到了诅咒,子女大多体弱多病,更别提挥刀战斗了。大概对鬼的痛恨实在太过强烈,我的某一位先祖便拜托一个同样极其痛恨鬼的锻刀人铸造了村正。”
我暗暗握拳。原来是你的族人制造出了村正……
“先祖依靠村正获得了巨大的力量,成为我族唯一一个获得‘柱’名号的人。但以鬼的血肉铸成的刀着实非常人所能驾驭,先祖在握刀后精神就开始崩溃,只过了三年,就被村正完全夺取身体,转而攻击普通人类。”
“确实。”我点点头:“村正有强烈的自我意识,会入侵宿主的精神世界,从而影响宿主的行为。”
“哦?”主公的语调有所上扬:“仅仅只是影响吗?”
“嗯。”我努力回忆遇到村正之后的事情:“最开始的时候被它操纵了,但自那以后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你成功压制住村正了呢。”他脸上里露出赞赏的表情。
“也许吧。”我苦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很荣幸的事情。
“除此之外,村正还有什么动向吗?”
“呃……也没什么异常的,就是很吵,天天念叨着些烦死人的东西。”
这回产屋敷的表情变成惊讶了:“这应该是村正在蛊惑你,这把刀会引诱宿主走上邪道,我的先祖就是在它的诱导下精神崩溃的。你完全不受影响吗?”
“也不能说完全没影响吧。”我挠挠头:“有时候会被吵得睡不着觉……。”
“你……”产屋敷盯着我不说话了了,不仅如此,整个屋子里的柱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主公不愧是主公,很快他就平复了心情,尽管我觉得他心里还是很震惊。
“九琉璃。”他换上了更加严肃的语气:“你对自己的家族有多少了解?”
我皱眉:“您是想说我体质特殊,可能是某个伟人的后裔?很遗憾,我只是个连姓氏都没有的孤儿,出身也很低贱。”
我不喜欢这个问题。别提流落娼门的母亲,流连风月场所的父亲又能是什么好人?这样的他们会传承给我什么“高贵的血统”吗?
“如果冒犯到你,很抱歉。”他觉察到了我的不悦,对我报以带着歉意的微笑:“你的精神力真的太强大了。历代记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宿主完全压制村正的状况,而且整整一个月过去后,依然丝毫不受其影响。”
“也许你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使用”村正的人。”他突然向我行礼,郑重其事地说:“请你加入鬼杀队吧,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请不要这样……”他的行为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我想扶他起来,又觉得当着一众单膝跪地的柱的面站起来走过去很不礼貌。
“主公?”华丽自恋男也出口询问,似乎对这个决定有所不满。
“九琉璃天赋异禀,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杀鬼剑士。而且意志坚定,性格善良,即使被村正附身也不愿意伤害人类。实弥和香奈惠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不是吗?”
“不……我没有您说的那么厉害……”哪里是善良,我只是单纯得想和村正对着干。
“是啊,虽然行为很残暴,但在我们的观察期里确实没有对人类出手。”不死川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要把我整个人看透。
“话说回来,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自己的匕首上会有人的血迹吗?”
“……”
我实在不想说。
这把匕首是我那素面未谋的母亲的遗物。从记事起我就一直带着它,但一共只使用过两次:一次是几天前杀鬼的时候,一次是夕颜临死前。本来沾上夕颜的血后就应该立即将它销毁,但是实在没舍得,毕竟这是母亲除了生命以为给予我唯一的物品了。
“是我姐姐的血……”我闭上眼睛,不愿看其他人的眼神,全身心都有抗拒回忆这件事。但我不能不说,因为对我心怀不满的柱都在等我的回答,我要是闭口不言,“杀人犯”的嫌疑反而更重了。
“她身患绝症,每天都活在痛苦中。可我当时没有钱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连弄来更轻松的毒药的能力都没有……她当时已经不能动弹了,没办法自行了断,就只好拜托我……”
“可以了。”主公打断我,没有让我再说下去。
“这个解释你愿意接受吗,实弥?”
“现在不杀人,不代表她以后还能一直保持正常。您也说了,村正的侵蚀是有分时间段的。”不死川冷哼。
“确实不能保证九琉璃以后能一直保持现状,但也不能证明她就一定会被村正侵蚀,不是吗?”主公微笑:“九琉璃可是数百年来唯一一个完全压制村正的人,她会成为例外也说不定。”
“不稳定性因素还是太大了,等到她伤害人类一切都晚了!”
“那就由实弥来看护九琉璃如何?如果她出现不正当的行为,就由你来阻止她。”
“啊?”
“咦?”
我和不死川同时愣住了,两个人回头看对方,双方眼神里都写满了□□裸的嫌弃。
“我……”不死川似乎想直接拒绝,但他很尊重主公,话到嘴边又没有说出口。我才不管那么多,谁要让这个杀神一样的男人当我的监护人啊,比村正附身还让人绝望好吗!
“请容许我拒绝!”我义正言辞地道。
主公依旧笑得风轻云淡:“实弥最适合的人选。即使你能够几乎完美地驾驭村正,鬼杀队中还是会有队员没有办法认同村正的存在,如果有“柱”看护的话,大家也能够比较心安。”
“能不能申请换一个柱,例如香奈惠小姐或蜜璃小姐之类的!我一定好好听话乖乖干活,绝不让村正出来乱搞!”
“她们使用的呼吸和你契合度不高。香奈惠已经检查过你的身体了,你本身的能力偏向风属性,跟着实弥才是最适合的。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发挥出村正真正的力量。”
“我我我……能把自己属性改了吗?话说我还没答应要加入吧,我不进鬼杀队行不行?你们当我不存在行不行?”
“九琉璃也憎恨鬼吧,因为被夺走了重要的人。”主公柔声道。
我顿住了。
“猎杀恶鬼是我们共同的目标。”他缓缓地说:“一切灾难的根源在于一个叫‘鬼舞辻无惨’的男人。他创造了伤害人类的恶鬼,我们和他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上千年,但依旧无法将其抹杀。如果你能完全发挥村正的力量,也许会成为对付无惨的利器也说不定……九琉璃?”
他后面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因为我的注意力全部被那几个字吸引过去了。
“他创造了鬼”。
就是那个叫鬼舞辻无惨的男人,把千鹤变成那样的吗?
我……
旁边的不死川“噌”地一声拔剑出鞘,其他柱也露出警戒的表情,我拼尽全身的力气把杀气压下去,颤抖着问主公:“只有那个叫鬼舞辻的家伙……才能把人变成鬼吗?”
主公点头,我想他应该已经猜到了我失态的原因,所以他的眼神中带着悲悯。
“我答应你。”我轻声道:“只要能杀了那个男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会让你‘什么都做’的。”主公温柔地笑了:“鬼杀队的大家都是同伴,一起为保护人类而努力着。”
“是。”我低下头,主公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气质,莫名其妙地就能安抚人心。
“接下来的日子跟着风柱好好努力吧。”
“呃……”这个真的做不到啊!我还想垂死挣扎一下,不死川却把我的头按下去了,同时他自己也低下头,对主公沉声道:“遵命。”
为什么你就放弃挣扎了啊啊啊啊!
杀了你啊,混蛋!我用充满悲愤的眼神瞪他。
宰了你啊,死丫头!他的用杀人的目光扫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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