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吃完一顿饭,坂田银时的嘴唇肿得像两根香肠……谁点的变态辣烤牛肉?为什么会这么辣!后劲大的他简直要辣得合不拢嘴了!
——等等,好像是张昀目一直叫他多吃点。说什么是A5和牛,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一辈子都吃不上几次的超级牛肉。还说等手冢今天晚上比赛完回来也要和他一起吃,坂田银时只能说爱情中的女人真是盲目,而且还坏!
然后,坂田银时就看见须枝举着一根马桶拔子从店里冲出来,以一副要以命相搏的架势,把橡胶部分对准旁边人的衣领,用比他还要肿的嘴唇口齿不清地嚷嚷:“上次就是你这个流氓!离小黑远一点!”
坂田银时活了二十几年,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拿马桶拔子做武器。而且被马桶拔子威胁的人他们居然也都认识,粉头发紫眼睛,不是齐木楠雄还能有谁,齐木看上去也很懵逼,如果不是张昀目及时制止了须枝,否则场面可能会更混乱。
而另一个被挂在口中的当事人——小黑,在一本正经推锅给浅野学秀没多久,酒就醒了。此刻正捂着脸坐在台阶上仰着脑袋惨叫:“拿走!快把手机拿走!别让它出现在我面前!”
是赤司征十郎在给她看喝醉了以后的视频。
真不是人啊,坂田银时幸灾乐祸地想。
“辞职!我要辞职!”我捂着脸崩溃道,“我没脸见其他人了,赤司先生你这个魔鬼,我感受到了你身上残留的中二魔王气息!”
另一边,张昀目和须枝正在互相争抢这根马桶拔子,她气势汹汹地扯住木头柄端:“你撒开,我要亲自打歪那家伙的脸!”
“不!我来!”须枝不肯放手,倔强地抱紧它。
两人推推搡搡间,马桶拔子在手中被争来抢去,竟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猛然飞了出去,以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自空中旋转着降落,最后直挺挺地套上了对面街道一个路人的中分头发顶。再往下,是一张还算熟悉的脸,只不过已经暂时呆滞着失去了意识。
张昀目和须枝的手还僵在半空,两人齐刷刷望向街对面的倒霉蛋,须枝被变态辣辣得胃里泛酸水,这回终于忍不住,一弯腰吐了出来。
浅野学秀:“……”
赤司征十郎:“……”
张昀目:“……”
坂田银时:“……”
齐木楠雄:“……”
我:“……天啊。”
迹部景吾五分钟前还在和手冢国光唠嗑,他的心情十分美丽,好不容易从机场接到在德国比赛完的旧友,一边开车一边笑对方想要给新婚不久的老婆惊喜的心情。他拒绝了司机的帮助,大发慈悲亲自送手冢到酒店对面,就是这么温柔又华丽。
于是,他打开车门,意气风发举高手臂打了个响指:“沉醉在本大爷完美的车技下吧——”
然后,一个马桶拔子就从天而降,精准地套在了他的头上。冰之帝王没看清袭击他的武器,忍住了想放弃所有教养骂点什么的冲动,下意识抬起视线,看见街对面整齐的六脸懵逼,还有一个正弯着腰呕吐的黄头发青年。
“迹部。”
这时,手冢从后座钻出来,推了推反光的眼镜:“……你的造型很特别。”
他瞥了一眼车窗玻璃,红棕色的马桶拔子正稳当当地套在自己的发顶。
“哪怕失去意识也要站着君临天下吗,真不愧是你啊。”手冢国光感叹道。
张昀目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就冲到对面街道,抱住了手冢,棕发青年也很配合地张开手臂接住她。这对刚结婚没几个月的小夫妻不顾旁边还顶着马桶拔子的冰之帝王,开心地拥抱起来。
浅野学秀掏出手机,对准迹部咔嚓就是一张街拍,赤司征十郎默默注视着,几秒后才双手环胸淡定开口:“记得发给我。”
“行。”
我窒息地看着他们:“你们还是人吗?”
迹部景吾从震惊中回过神,马上甩下头顶的马桶拔子,掏出口袋里的真丝手帕疯狂擦脑袋。他抽搐着嘴角望向罪魁祸首,吐完正在擦嘴的须枝,气沉丹田吼道:“须枝!你都对本大爷做了什么!”
虽然没看清是谁,但绝对是这个混蛋没错!
我不忍直视地后退半步,眼睁睁看着须枝从包里掏出一顶绿帽子,屁颠屁颠跑到对面给迹部戴上了。世界上有那么多颜色,他偏偏买了绿色,还给自己的土豪朋友戴正了这顶帽子:“别低头,帽子会掉,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我在想,如果我是迹部景吾,大概会杀了这个人。
原本停了的小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我伸手摸了一下雨滴,尖尖的,像是露珠掉在草地间,滚入掌心。有微风吹来,街对面的奶茶店立牌晃动了几下,代言人是金发金眸的眼熟模特,风中飘来甜腻的糖果味,混合着泥土的湿润气息,绕在鼻尖。
我的目光跳过无数人影,街道的尽头,站着两个人。他们大概是在说话,左边的那个男生穿着白色衬衫,黑发黑眼,看起来年纪不大,他走起路来是脚后跟先着地,鞋面溅起一串水珠。
【我才不会把妈妈让给你,你爸爸肯定是个混蛋,所以才一次都没有来,我爸爸比他好多了】
记忆零星回笼,我愣了一下,忍不住开口:“我听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个男人和喜欢的女人求婚了,他们才刚刚大学毕业,没有积蓄,没有房子,没有家人朋友的支持,但还是决定结婚。”
周围安静了片刻。
“他们住在出租房里,拿着一个月三千块的工资,什么安全措施都没做,就有了孩子,但又没有养育的准备,估计是没做好心理准备吧,所以又离婚了。那个孩子从小就没怎么见过父母,没被教好,一辈子都没被教好,不会与人相处,不会交朋友,不会爱人,甚至还因为没有生理教育,小学就被陌生人骗回家脱了衣服。于是长大后特别害怕被人讨厌,懦弱自卑又优柔寡断,说是一生都不会结婚。”
我挪开视线,重新看着对街正自然扬起笑容对话的张昀目和手冢国光:“有朋友结婚也会想,如果他们有了孩子该怎么办?万一伤害到他们怎么办?要怎么对待哭闹的小孩子?他们能教育好吗?”
……
麻雀扑棱扑棱从小雨中飞过。
我仰起头,云彩中透过光洒在脸上。
慢慢闭上眼,迎着风,幻想出那个小小的身影。
【我一生都不会结婚】
因为父母是这样的人,所以觉得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你才这么小,结婚啊什么的还早着呢。”
头顶展开一顶蓝白的伞,遮住了飘来的雨丝。瞬间就传来暖意,睁开眼扭过头,看见银发青年无奈又懒散的脸,他撑着伞挠挠头:“刚二十岁吧,恋爱都没谈,就是个小孩子嘛,别想这么多了。”
“这只是个故事而已,与我无关。”耸耸肩,我朝他笑了一下,然后丢下这几个人跑到对街去起哄新婚夫妇了。
齐木楠雄抬起眼眸,看着黑发少女的背影。她踩着雨水,声音格外清晰,背后的发丝随着跑动的姿势小幅度地跳跃着,像是飞在空中。路边栽种了几株白玉兰,花瓣被春雨打落,沾了泥土落在台阶上。
他微微动了动手,食指向上一勾,动作不大,没有人看见。
张昀目严肃地从包里摸出一本名为《如何让她爱上面瘫》的书,塞给了手冢:“你要好好研究它,因为说不定哪一天我就移情别恋了,比如喜欢上什么被马桶拔子套上的土味总裁之类的。”
“啊。”手冢也十分严肃点点头,配合地接过书,“我明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一对真是绝配!
我和须枝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强忍的笑意。迹部自然也听出了话外音,他无语地瞪着手冢,语调还有点委屈:“喂!你们——”
张昀目继续对手冢说:“唉,我明白你的心情,输给这种人心情肯定不好,想必对方估计也看不上我。”
……说的很对,本大爷也不可能看上你这个中二病。迹部心想。
“既然这样,不如把土味总裁介绍给小黑吧!”张昀目以拳击掌。
我也特别配合地摇头:“不要。”
迹部:“……”他是什么病原菌吗?!
紫色中分头青年战术咳嗽几声,决定不和这些戏精说话,转而看向街对面的几人,拔高音量:“晚上有游轮party,你们来不来?”
张昀目马上扯住他的胳膊,兴奋地摇晃:“我最喜欢party了!谢谢你大爷!我一定会来的!”
发觉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身上,我愣了愣,莫名其妙地看看他们:“看我干啥,要去就去呗,事先说好,我绝不喝酒!”
等到其他人全都过街开始闲聊打招呼,我才绕到另一边,掸落发顶的雨水,准备从口袋里拿纸巾擦一擦,却摸到了硬壳的纸片。掏出来一看,是张照片:
整个画幅都被一栋立方体形状的建筑物所填满,看上去像是体育馆或者图书馆之类的地方。门口贴着横幅——「元旦迎新暨跨年晚会」,那么大概就是大学里的体育馆吧,毕竟侧面还停靠着一辆塞满篮球的小推车。
很普通的照片。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我口袋里来的。
把它翻过来,白色的反面底端写了两行小字,字迹工整,只不过第一句的痕迹看起来陈旧,第二句话刻痕比较新。
第一句是【相遇】
第二句是【齐木楠雄这一生都喜欢百里奚】
从前有个男生会超能力。
他陪朋友去看某年大一的元旦迎新晚会,实在是无聊,就瞬移去体育馆门口透气,然后遇见了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女孩子。后来她过生日,他用念写和时间回溯等等的能力混合,刻印了一盒子的照片,每一张都是他们相处时发生的各种或好笑或正经的场景。当时失败了很多次,因为太难做了,又要保证拍得刚好,又要保证不破坏时空关系,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往返尝试,几乎用遍了全身的超能力。
有些人没有经过考试就生下孩子。
有些人欺骗别人,只为了自己得到好处。
还有的人时隔多年也不会忘记自己的朋友。
但也有人,一旦爱上,就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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