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者的悲哀与自由经常同处一地。
俞升不再解释想要回到华夏的初衷, 此时他被能够吞噬融合畾空间这件事重击了认知。他对华夏剩余政府力量依旧相信, 那个古老的民族,把中庸念在嘴里不断传承的民族。在逼近世界顶尖经济体后依旧没有过任何要侵略的意识、虽然内里有很多不尽人意的事儿发生,但至少没有侵略别人也一直维护着不被他人侵略。
幸存者可以因为自然的侵袭,在国家力量的隐没的此时依旧抱在一起取暖。而此刻好不容易抱起团的幸存者所搭建起来本就薄弱的有序性都会被所谓的贪婪念头冲击着,在已然丧失秩序的此刻,没有任何人可以真正意义上的相信、自己所谓的道德约束力。
人们不仅仅不相信别人, 更不相信的是自己。
兆青相信自己不会主动侵犯别人的根本缘由是因为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怂,陈陌陈阳不会这样做是因为不屑。在这个队伍里其他的人无需这样做只是因为, 已经拥有了足够多的依靠, 互相成为了底牌。
不管是谁, 都会有一个深刻的念想。当自己的优势与性命绑在一起,底牌被抽掉影响的是本身的存活, 那一瞬间除了自己, 没有人会把性命与生活放心的交给别人, 更不会交给一堆人组成的机构,即使那最终是个国家。
俞升看着面前这几个人, 他们之间产生的信任、包含着血缘、恩情、爱情与欲望。在自然末世的倾覆下,被迅速催化粘合在一起。一起经历过苦难的生死之交,可不是一般情感可以比拟的。经过了这些, 他们之间交错着的复杂情感才让他们的关系变得稳定,韧性极高。
俞升没遇到陈陌之前,对任何事都是中立的,他选择华夏作为阶段性的终点也是个中立考虑的结果。现在不知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他有了偏爱,他希望尽可能的保留自我的存在并保护身边的人,“我只希望我们能有一个最好的,有效率的选择。”
“我带我媳妇儿跟我哥走,听老东西的吧。”陈阳看到大家的眼神都投递到他身上,自然也是表了个完全没有意义的态。
“……媳妇儿???”兆青指了指自己反问。
“我是媳妇儿。”陈阳从善如流迅速回答,这波转弯操作也是很稳。
“我们当时定下来要去华夏,无非是落叶归根的期盼。我们没有既定的任务要完成,也没资格背负人类存活的希望。更不相信,我们两个人能解救其他什么人。路行到今天,我们作出的事儿,已经远超我想象了。升哥,你也不要背负太重关于对自己的判断是否对错。我们无论怎么做,日后回过头来看,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兆青说着拍了拍喜糖,喵儿子翻了个身露出雪白的肚皮。
“忽然有哲理。”陈栗拍了拍手。
“不觉得,无论青儿啥时候回头看,我都是最完美的选择。”陈阳洋洋得意。
“…青儿?”兆青发现陈阳最近痴迷于给他起各种各样的小名儿,还青儿,白娘子在哪儿?
回应兆青反问的是陈阳重重的一个脸颊吻,过了好一会儿兆青才能捂着自己都被裹吸红了的脸颊,默默地接受了青儿这个名字。
“边走边看吧,顺着可见的路线往前走。在我们未能完全了解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以及兆青和俞升有自我保护能力之前,我们不进入政府营地。”陈陌捏着俞升的掌心,不再试图为浮萍者规定线路和时间,规定的只是他们自我能力的增长。与其去约数时间,不如去约定成长。
“也许我们想的也是多的,政府营地也未必真的存在。”陈阳。
“呃,这个也是有可能的。”俞升讪讪的点头,这世界上什么事儿都有可能,“总觉得自己发现的一切,都晚了一步。”
“你觉得为时已晚的时候,恰巧是你能做到最早的时候。”陈陌难得说了句正经话,俞升没应答什么却嘴角含笑。他们爱情,并不只有胁迫和屈从,陈陌是个很特别的男人,至少对于俞升来讲是的。
“咱们这种没有必须完成的目标和任务的人、连所有亲人都聚在了身边,一定不知道赶路者的急迫心情,我们就看看这世界,看看我们能走多远的路。”陈栗翻到二铺,干脆躺下了。
“能往前走都是足够幸运的人。这世界上都是这种人,要么孑然的遗世独立,要么茫然的无能力独自上路。能找到真正信任的同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兆青说到这里笑眯眯的,他遇见了陈阳简直是用尽了幸运的指数。
“如果老师在就好了,他是一个真正的智者。他总是能给予最好的判断,也能带给我引导和指引,真希望他还活着。”
“男的女的多大?”陈陌又咬了咬俞升的食指关节,似乎是忽然不在意的随口问起。
俞升看着陈陌欠揍的模样,“三十九岁,男,一米八六,有良好的作息、健康的身体、稳定的工作、磅礴的知识储备。五险一金,国家津贴终身领受者。哦,对了,长得很周正。”
“……呵呵,”陈陌没接茬,但俞升手指上多了好几个齿印。
“我们会有我们对于这件事儿的应对方式。可是关于这个事实,你们准备告诉谁呢,daddy?”陈杰问着。
他们所知的信息不该是个秘密,也不该被广而告之。
“别想那么多,简单点儿告诉我们信任的人。”瓦连京,“非所遇者不救。”
“对,看你们心情。”陈陌说完闭上眼,脑袋扎到俞升背后,困了。
“我们选择了我们信任的人,他们也会有自我的判断。”陈阳看到自己老哥打哈欠,自己也跟着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没有任何信息会被永久遮蔽,我们没有广而告之的能力,也不曾有秘而不宣的权力。”
“这个说法简直是…”俞升太不习惯这种得过且过的想法,“我们以后会得到更多的讯息,你们都这样?”
“永远不要为了尚未发生的事儿拧巴,那个词儿是不是叫做拧巴??”瓦连京。
“你中文越来越good了!”陈杰举起大拇指。
“简直就是求个心安的标准做法。”陈栗笑了笑。
“在这世上,自己心安是多难的的事儿。”兆青双手托着喜糖的前爪肩背,“是不是啊,喜糖?你是不是也有小空间,藏着小鱼干呢?”
“过度自我关注是万恶之源,我们这帮自私的人也就这点追求的。”陈栗。
“喵!”
喜糖软乎乎的喵呜,结束了他们这段拖沓没有意义鸡汤式的对话,顺便把海贼又给吸引过来,被拽起来一顿按搓。
陈栗开车向着奈雯海德尔所在的地方,重新进入了他们所见的最小围墙里。
兆青摸着喜糖,靠着陈阳,低声的在陈阳耳边说,“我想…第一次在小世界里说的那些话我只想实现它,无论发生什么也无论咱们会走到哪里。”
“嗯?”陈阳当然记得和兆青在小世界里吃的第一顿饭,他低下头浅浅的亲了亲兆青的唇,“嗯,别怕,你跟着我就行,我负责跟住家里人。你只要跟住我就行,我会牵着你的,你也得牢牢地牵住我。”
“当然,你带着我,我带着喜糖。”情人之间重复的呓语,让彼此宽慰,“我牵着你,你抱着喜糖。”
相视一笑确定的永远不是明天的路走向何方,没有人能确定下一秒踩到的方向。他们只能确定在这段路上,愿意与谁同行,并将与谁同行。
他们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思绪,脑洞里的那些无可抑制让人惶恐悲哀的画面终于被剃掉。总要相信自己也相信这个世界,多半都会有适应方式的方式,人们终将找到出路。
如果世间上的所有人都没有了出路,兆青也不怕陪着陈阳以及自己在意的这些人,一起为这个世界陪葬。
不知为何就突然充满了希望。
对于未来,对于不可知的路。他就像是一个突遇灾难的孩子,跨过自然的生老病死。在巨大的无解、冲击的信息、迷茫的方向重隐没了那些曾经在夜里害怕过的自己。一切事物过了某个量,情绪的堆叠反而会造成反方向的自我激励。
他们必须心怀希望,才有可能在绝望的路上走的远一点儿。再说,对于他们来讲,事情远远还没有到最绝望的那个时间点。人永远不会经历真正的绝望,因为一旦渡过去哪怕一秒那就不是最深刻的绝望。
这件事儿还是由陈栗告诉奈雯,奈雯当时也惊恐的不知所以然。陈栗只是拍拍奈雯的肩膀,奈雯要用什么方式去说服自己,这就不是陈栗考虑的范围了。
事赶事,晚上海德尔来找瓦连京喝酒,那瓶高度伏特加,他还是希望可以和这帮偶遇给予援手的人们分享。
陈陌和俞升没下车喝酒,他俩选择在车里交流一下彼此关于身体构造的理解。
陈阳对于近期生活不太和谐这件事儿颇有微词,但他的爱人脸皮儿相当的薄,光用脑洞就能把他蒸熟了。车里他哥和二哥俩人那么深切的交流过,让他们睡觉没问题。如果陈阳带着兆青再交流一下,兆青的脑内画面有点儿承受不住。小世界依旧是他们秘而不宣的最后要点,偶尔会从小世界里面顺一些东西出来,但也暂时没有选择进入。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