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听到自己哥说的话, 伸手牵住兆青。
到了离开的时候。
兆青借力在碎石瓦砾中站起来, 看着周围,还有很多残留得畾空间,“哥……”
“我知道了你想说什么,若不是艾哈迈德的岛里面有很多东西阿升可能有兴趣。我什么都不想要,咱们什么都不缺,不需要在这种人岛里找补给。”陈陌。
兆青点点头, 看着陈陌把瓦连京扶起来。
他们搀扶着往下走,一路上看到不少信徒的尸体, 兆青稳定着自己的步伐、同时回头拽着陈栗。
终于到了相对平缓的路上, 陈陌弄一辆车, 上了车他们就远离了刚才产生鏖战的地方。
兆青坐在车斗里,看着眼前逐渐远去的地方, 那还未完全平息的烟尘和偶尔残留爆炸引起的一小股子火花。他突然站起来对着后面正在开车的陈陌说, “哥, 我要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陈陌把车速放慢了一些,他已经不担心这附近还有埋伏的可能。
艾哈迈德死了, 陈阳不需要对抗同种人。可以完全发散自己的力量,去用他的精神鞭子去抽打周围有意识的活人,将对方弄成暂时无反抗能力的人还不难。
再说、陈陌早就清理过周遭, 应该没有漏网之鱼,除了那些被押在这里做饭的妇女和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孩儿。
“呃…”兆青却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干脆躺在车斗里,看着天空闭上眼。
陈阳看了一眼陈栗, 陈栗摇摇头。
之后他们就听到兆青说着左拐或是右行,最终停在一处院子。兆青跳下车,看了一小会儿,整个人脸上的血色又淡了几分。
“怎么了?小小?”陈阳走过去,用胸膛贴着兆青的后背,这个院子在他的眼里并没有什么不同。最多就是有些诡异,一个院子里面没有建筑物,只有一块几乎将院子铺满的地毯。
兆青的唇抿成一条线,似乎是回忆了一会儿,就往前走着,每走一步就看到他的手在陈阳的手臂上移一分。
兆青看起来就非常紧张,连眼眶都红了。
陈阳突然知道了什么,伸手揽住兆青的肩膀,握了握,“别怕。”
“不…不是怕,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兆青说着,吸了吸鼻子。
后面的几个人也明白兆青想去的地方是哪里,站着警戒,却没有阻止。
兆青踩到一处凹陷,吓得一哆嗦却没有后退,他看着脚下花样复杂的地毯,还是往一侧走着,伸手抓住地地毯的一角掀开了。
陈阳看地毯太过庞大就弓着身子帮着兆青往一边儿卷,到最后发现整个院子就是一地库。有一扇非常大的铁门,在角落里又开了个小天井门。
“……”陈陌看着这一扇开在地面上的大门,也能猜到是什么。他伸出脚踩在门的一侧,阻止了兆青要掀开大门的手。
难得犹豫的陈陌,看着兆青,“你确定吗?”
“不…不确定。”兆青抬眼看着陈陌又看了看陈阳,显得非常无辜。
兆青的直白逗笑了陈陌,他收回脚笑了两声,看可看瓦连京。
“让他去吧,只有看到了解决了,才不会在梦里反复纠缠、变成幻想的画面。真实叠加幻想,本身就是最让人崩溃的事儿。”瓦连京很欣赏兆青的举动,直面最残酷的时光也许会击倒一个人,可也最容易让人从震荡中得到升华。
陈栗已经闻到那若有若无属于腐烂的味道,跳下车手上拎着几个口罩,“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想要面对什么,至少应该注意安全和自我防护吧。小心有疫病!”
陈阳点点头,颇为赞同的把口罩带到了兆青的脸上。
整个过程并没有什么需要描述的,连陈陌这种心智极其坚硬的人看到铁门被拉开时的一幕都开始作呕。
陈栗满腹酸水,直接躲到最远的地方。
陈阳只想流泪…不是因为怕或悲天悯人、完全是被冲天腐败气味儿冲的辣眼睛。瓦连京显得正常多了,作为一个医生他见过各种腐败等级程度不一的尸骸,靠在车边上看着默不作声。
兆青除了被那味道撞了脑袋差点坐下之外,再次看到自己爬过的尸堆时,并没有显出更多的惊慌情绪稳定了很多。
兆青找出防水的眼镜,扔给陈阳一个自己也戴上了,又拎出来两个汽油桶。陈阳接过了一个汽油桶,跟着往里面倒着。
陈陌把车往院子外又开了一点儿,陈栗坐在围墙上向里面看着,瓦连京没有看向布满尸堆的巨大地下室,而是看着远方。
在这一刻每个人想什么没有人知道。
兆青拿着缠好绷带的木棍沾了一些剩余的汽油,陈陌拿着打火机点了一根烟递给兆青。只有那么点纤弱火光,却一下子在兆青手里的火把上开了花儿。
陈阳站在兆青身后,依旧用胸膛抵着兆青的脊背。兆青感受到陈阳的温度,又站直了一些。
“我…我,送你们走,所以…别再来我梦里了。”兆青喃喃自语着,陈阳听到兆青口述的内容森森心疼,然后亲了亲兆青的头顶。
“我知道是你们留下的意识,给了我翻天覆地的成长,谢谢你们…救了我们的陈杰。”兆青说完,把火把扔进巨大的地下室里。
火光霎时冲天而起,陈阳拽着兆青退后一步。
兆青果然什么都知道,陈栗抱着肩膀看着面前的火光和她的男人们,兆青此时此刻再也在不是个少年了。生活用最残酷的方式将兆青拖入末世,又在末世用最真实残忍的面貌给予刚将一切拉入正轨的生活再一次的暴击。
人只用从死亡里才能学会更多事物,第一次最大的成长都是从死亡而来。无论是父母的死去、还是亲眼见过什么生命的流逝、或是在尸骸中踏而求存。
“按照这个事件给你的巨大影响,我站在非专业心理医生的角度上来说,他们可能还会来几次。”瓦连京看着火光明灭卷起触碰到尸油而产生的巨大黑烟。
“呃…有你那么说话的吗?大熊啊,你过分了!”陈栗扔过去一个石块打在瓦连京肩膀上,弹了出去。
“我不说假话,也不会对枣儿说假话。你还会梦个几次,当你在睡梦或无知觉的那一刻、潜意识又把这件事儿推到你眼前时,希望你会记得、你已经做了这一切,站在人道的角度上,你已经送走了他们。不管是西方的天堂、还是东方的轮回,你送了他们一程。”瓦连京说着,深棕色的眼珠里都是坚定地力量。
“我教了你很多医疗的方式与知识,我希望你明白,心、是一切健康的根本。它作为生理功能心脏时也许孱弱或充满各式各样的疾病,但它作为我们精神的基础时,要是健康、富有活力的。”瓦连京像是一个老师,传授给弟子新的内容。
PTSD,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权发表意见的。
“……知道了,”兆青点点头,握紧了陈阳的手,“阿阳我们走吧。”
陈阳先行上车,一把就把兆青拽回车斗里,很多话他不太会说,还好他的队伍里有人会说。他坐下,让兆青靠在他的怀里。
陈陌开车,他们远离那冲天的火光。
这是一个让人心神动摇的城市,兆青动摇于从未见过那么多量的生死,俞升动摇于濒死产生的智力飞跃中,其他人则是被回忆动摇。
毕竟陈氏小队所有人,都不是从一开始就这样冷血、这样无畏生死。
兆青的举动也许是因为害怕,也许是因为怂,希望这一幕跟着烈火从他脑子里被烧成烟尘。可兆青所做的也让他们想起对生命的敬畏,他们似乎很久没有对生命有过这样的心态。
杀戮、死亡如影随形的同时,也剥夺了他们的热血。而现在,似乎他们应该开始重新衡量生命的价值了。
这些死去的人留下巨量的爆裂死亡意识,兆青得到了所以甄于回馈,哪怕只是一把火,可烧起来后才是尘归尘土归土。
他们都踩在生命之上活着。
人类一直都是踩着生命才发展到今天得物种、这世界上所有的物种也都是一样。植物靠着腐败的落叶重新生长、食草动物靠着植物、食肉动物靠着其他动物。杀戮和吸收养分没有一丝一刻停止,人类没了惧怕,把所有的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
而现在,在世界被自然的镰刀用这样方式收割了一次,他们不能再把一切的缘由都退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虽然这将是他们未来最重要的准则。却在这个准则之上,应多一些谦卑。因为他们得到的,就是很多人未曾得到的恩赐。即使这些被他们在对战里杀死的信徒、也一样成了他们的养分。
他们付出了更多血泪、可至少他们都还留有呼吸。
把身后的路,当成他们前行的警戒,更谨慎、更谦虚的活着,为的是未来更从容的面对这个世界、更好的接纳这个世界、也被这个自然接纳。
有些人,都不是陈陌杀掉的。
是那些饱受摧残的妇女和小孩儿,那个画面在某种意义上更残忍,虽然在作为孩童的时候他们也都经历过这一切。
正是经历过,才会觉得剥夺孩童天真、逼迫着他们在血光里成长是个多么残忍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陈陌不愿意把除了艾哈迈德之外残留得不管是畾空间还是岛空间吸收完的原因。有些人,也要活下去。
这附近被毁的差不多了,物资都堆叠吸收到了这些信徒的空间里,只有三个人形成了稳定岛。
陈陌只要了艾哈迈德的岛空间,里面大多都是文字记录册、笔记本电脑和各种书籍,当然也有定量的黄金、补给与武器。
吸收残余死亡意识实体所残留的空间是被动的,他们只要不走就无法停止。所以,他们只能选择得到紧要内容后,迅速离开。
那里残留得物资与武器,足够那些妇女和儿童活下来的。至于那些儿童以后能成为保护着、还是侵略者,这就不是陈陌能推断的了。
泥土里总是能开出花儿,至于是什么样的花儿,不绽放的那一刻也没有人能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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