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青回到医疗帐篷就把这个消息写在纸上给瓦连京看, 后者一脸诧异看完就撕碎扔进火盆中。
接下来的时间兆青完全不能集中精神, 整个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咬着拇指在帐篷门口来回转圈。他一直盯着手表,二十三分钟后刀灵掀开帐篷冲兆青深深的点点头。
兆青赶紧点点耳机打开自己和俞升的通路说:“一切就绪。”
俞升:“时间有变化吗?”
兆青问刀灵:“时间有变化吗?”
刀灵:“按你们说的来。”
俞升:“好的,我听到了。”
刀灵:“我哥马上带人从紧急工事那边回城门,告诉你的人控制指挥权在刀坚身上…”
俞升:“当然。”
兆青:“当然。”
刀灵:“如果不属实我们会拉着你们一起给昆明城陪葬。”
俞升:“那倒也不必…”
兆青:“啥!!”刀灵的手立刻攥紧帐篷帘子。
俞升:“我开个玩笑,别紧张。”
兆青:“…不要一紧张就掉情商,这不是开玩笑的好时候。”
俞升:“知道了, 我道歉……没事儿,逗了枣儿一下, 但不怎么好笑。”兆青听到陈陌的声音, 知道这后半句话不是说给自己的听的。
兆青:“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俞升:“嗯?嗯…你们也是。刚才海贼送进去一个被割伤静脉的人, 务必救他!”说完俞升掐断了通话,他们的耳机主信号在剑齿虎三身上, 为了防止耳机没电这么多天都只是报个平安从不废话。
“割伤大动脉??”兆青赶紧去洗手。
瓦连京:“枣儿来帮忙, 有个被割伤脖子大出血的人!”
梅乡:“是不是就快能看到曙光了。”很多事儿不用说开, 聪明人早已通过察言观色了解梗概。
“希望吧。”刀灵说着看了看帐篷外深沉的夜色,马上就到凌晨中最冷的时候了。
熬过最冷的时分, 太阳就会升起。
二零一八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凌晨四点五十八分,无风无云天光微明。
城墙外仍有余烟冲天, 就像古代城墙攻防战中,所有人都利用极少可以喘息的休息时间养精蓄锐,连一丝吵闹的声音都没有。唯有特人工兵在兵人的保护下加固着被损毁的城防,一切看起来那样的平静,
城外的侵略者在暗物质武器的保护下三三两两的休息,而城墙上的八百兵人已经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气氛就像是无孔不入的空气,就算命令没有公开下达,但紧绷的情绪感染到城防附近的每一个人身上。
治疗帐篷里异常安静,所有人都言不发做着自己的事儿,连碰倒了酒精瓶的声音都会引起所有人的侧目。
兆青看着城墙处,他的所有家人都在城墙之上等待那个时机。
半个小时前。
兆青站到瓦连京身后:“阿京,这里没有棘手伤员了,那个大出血也已经止住了…”
瓦连京:“你想说什么。”
兆青:“去帮阿阳”,我一定能照顾好我自己。
瓦连京轻易地看出兆青的未尽之言,兆青是他们所有人的后路、谁敢赌?
“不然我就和你一起去…”兆青环顾四周:“如果城墙上的你们挺不住,我们站在后线又有什么意义。”如果因为昆明城陷落,我失去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我的存在就被削减了意义。
兆青:“阿京,那里比我更需要你,医生在就多了条命…”
瓦连京是个老手怎么会不知道事态发展的严重性,他俯下身说:“照顾好自己,多一个医生就多了一枚复活币。”
一语双关,彼此都明白。
“放心,”梅乡似是看出瓦连京眼里的戏谑笑说:“我们分得出轻重,以前以后我们都不会属于昆明城,但现在不会伤昆明城一人包括你们。有我们在没人能伤的了医护人员。”
瓦连京颔首,拍了拍梅乡的肩膀:“我倒觉得昆明城缺个护士团队。”
梅乡连个笑容都懒得给,把自己肩上的手推下去靠在床边。
瓦连京穿好一身的装备,即将离开帐篷前站在门侧的刀灵说:“谢谢你。”
瓦连京眉头一挑:“不需要。”
刀灵:“和我无关,我是在感谢国际友人的付出。”
“跟你们没关系,我的金主们都在城墙上,”瓦连京说着离开医疗帐篷。
时间一分一秒的逼近,风声鹤唳不足以形容周围的空气。凌晨五点,一声有史以来最大的炮响炸开火树激起一阵烟尘。
兆青看不到战场上的情况,只能看到海贼的身边聚集了好几只大鸟都用爪子、用翅膀驱赶着翻上城墙的王保方兵人。
不过才六分钟就已经有人被背、被抬着往他们的方向来。
兆青不再盯着城墙之上,再多的观望也不可能帮着兵人抵御攻击,他赶忙回头冲向消毒处做着准备。
刀灵冲帐篷里喊:“把门口的床转移,接新伤兵!”
医疗帐篷里瞬间就动了起来,有的士兵不顾自己的情况单腿跳下病床互相搀扶往后面退,李悦几人马上冲上来手脚利落不到二十秒就换了个床单,几名护工将新伤患抬到床上。
兆青和汪时相视一眼,已做好准备。
兆青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偶一抬头医疗帐篷里床就不够用了,稍微有意识的伤兵都坐在一处,几个想要冲出去的人都被李悦骂住。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兆青感觉到地面似乎都震动着,他正在和汪时处理一名穿透伤无意识的军人。
汪时:“你手越来越顺了。”
兆青没心思,勉强笑笑就算应答。士兵痛.呼.疼的厉害,麻药都不起什么作用,兆青只能在辅助汪时的时候不断用手拍着受伤军人的肩膀,那人似乎很快就安定了很多。
汪时手上动作没停的说:“你这安抚效力都快赶上我中医的修复特能了,不过我还没学会怎么用中医特能去减缓安抚兵人的疼痛。”
兆青听到这忍不住回:“你的中医特能连安抚减缓疼痛都能做到?”
汪时:“为什么不能?医生的治疗有很多种,安抚只是其中最普通、也是所有医生都必备的技能而已。连修复这种通过外科和药物才能达成的治疗手段都可以具象化,为什么安抚和止痛不能?”
兆青:“真羡慕你。”
汪时:“有时候我也会羡慕自己,拥有着别人没有的东西,但我太弱了…若是强一点儿就能从那处得到更多能量,能让这些人迅速恢复。”
哪处?兆青不明白,也没时间深究说:“你已经很好了。”
汪时刚想说些什么,拿着手术刀的手停了一下,问:“兆青,你听到没有?”
“啊?”兆青缠着手术线的手也顿了一下,整个人站起身看向帐篷门口的方向。他不知道三千援兵是多还是少,但耳边确实出现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
兆青眼眶瞬间就红了:“来了。”
汪时:“是啊,是啊…”
刀灵一直紧握着的手终于按到了自己的胸口,哀叹着说:“终于来了,我们要赢了…我们终于他妈的要赢了。”
汪时抽了抽鼻子把热泪逼回去说:“别落金豆豆掉在人伤口可不好消毒。”
兆青笑了撇着头用上臂蹭眼睛,他身上罩着不吸水的手术服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一条看起来有些旧却很干净柔软的花毛巾怼到他眼前,轻柔的擦掉他眼上的泪水。
马三妹:“放心,这毛巾我天天烫,给宝宝擦脸的”,马三妹带来的宝宝现在正坐在还算有行动力的军人堆里,被个伤了半条腿的军人抱着。
小孩儿正睁着大眼睛噗噗的吐着口水,而大人们则是用手掌蹭去眼角的湿润。
汪时:“我们的战场在他们之后才正式开始呢,都做好准备吧,我的小护士们!”
“好!!!”李悦和高天宇第一个应和,紧接着响起更多的声音。
“忙完了我请大家喝酒!!!”汪时说着将手里的手术线绕了个完美的结。
李悦刚完成下一个需要手术伤患的麻醉,笑说:“你的岛里除了医疗用品啥都没有,请我们喝酒…不是请我们吃药就不错啦。”
汪时:“嘿!小瞧我是不是,我这儿工业酒精管够!”一句话让治疗帐篷中每一个还有意识的人笑了起来。
外面炮.火.枪.鸣响连天,不断有新的伤患被送进治疗帐篷,可所有人的心里就像是外面的日光,他们知道这场战争终将结束。
在我们胜利的号角中结束。
就像兆青不知道战争是怎么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开始,当真正结束时他也没得到一点儿空隙去给出任何反应。
一如汪时所说,士兵战斗的结束正是他们战斗的开始,当李悦告诉他已经没有需要手术的伤口时他举着布满鲜血和组织液的双手反应了半天才惶惶然的点点头。
李悦想也没想就架着兆青来到消毒处,把兆青的手按在水盆里拧开前几日刚接好的水龙头。医生的手需要处理伤口的不能贪凉容易麻木,为了这点儿热水和不结冰的水管,工兵费了大劲。
“我来吧。”陈阳说着把兆青的手按在水流下。
李悦:“好的”,她前几日见过这个男人来帐篷里探望兆青,和兆青亲吻,是兆青的爱人。
兆青:“真的没有新的伤患了吗?”
李悦:“真的!!!随军来了一个医疗队,十五个人呢!放心吧!后续的事儿有人接手!你和汪时、瓦连京三个人快去休息!”
汪时:“哎呦喂!难得我们阿悦能说出这种人话,不拿着个小皮鞭在后面抽,就知道喊着让我让我上上上。”
李悦:“有多远滚多远去睡!”
“脱了裤子就不认奴家,”汪时洗着手还不忘摆个兰花指的造型:“唉,对了你们仨还扛得住吗?”
李悦:“让三妹带孩子去休息了,我和天宇睡过了!”
汪时惊叫:“你和天宇睡过了??”
李悦:“能不能滚?”
“得令,这就滚了…”汪时说着拍了拍兆青,圆圆的脸上难得出现正经的神色:“辛苦你了兆医生。”
兆青:“嗯,谢…谢谢。”
汪时冲兆青笑了笑,转头对李悦说:“对了阿悦,把三妹给我留下。如果需要审核就说是你妹妹,我和你做担保。”
李悦:“滚!滚!!滚滚滚滚!!!麻溜的!”
汪时背着手嘚嘚嗖嗖边往帐篷外走边唱:“又多了一个小护士又多了一个小护士,我滴医院又多了一个小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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