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汉尼和电话银行确认转账情况,没有疑问后准备明天去一趟银行。至于汉尼去银行做什么,这事儿兆青也不会问。正如关于这些东西如何拿走,汉尼也不会多问。

    汉尼是个非常强壮的老人,仓库门做的严密有结实。他带着兆青在大雨里,打开了一个仓库,里面大概有一半盛着汽油桶,另外一半都是草垛。

    “汉尼先生,为什么汽油都在架子上。”兆青第一次看到存放汽油的地方,所有的汽油桶一个一个的摞起来,底下有一个离地半米的架子。这空着的空间能放很多汽油桶了,这不符合空间利用率,兆青想着就问出了口。

    “怕地火,每个仓库里都有这个架子。”

    “哦,汉尼先生,我能拿一些草垛吗?我可以付您钱。”兆青不明白汉尼先生为什么把这样易燃的草垛摆在高燃物旁边,“抱歉是我唐突了,您还有多余的吗?”

    “拿吧,我还有一库,这东西不值钱烧都没人烧了。”汉尼把钥匙扔给兆青,“里奥说他三个仓库租给了你一个月,我这个也放你那吧。你用完了钥匙扔了就行,等我日后要用,自然有办法能打开。”

    兆青脸色变了怪不得汉尼会问他这么多,汉尼已经知道他和第一个老板里奥收资源的事儿了。也对屁大点仓库区,都是老邻居怎么可能不沟通。

    “每个人都有他的秘密,你要做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也不好奇。只是希望,我们都是幸运的。”汉尼说的话兆青似懂非懂,不知道汉尼是准备拿了钱举报他,还是…仅仅是个老者的祝福,关于老人看透世事悲天悯人的嘱咐。

    “不过小孩儿你要记得,这附近所有的仓库,只有我的仓库是红顶子,都在这一片儿。代表着附近禁烟火明白吗?红色顶子里面都是汽油。”

    兆青看着汉尼又往烟斗里面放了一些烟草,点了烟徐徐抽着。

    兆青只能点了点头,“我记得了汉尼先生。”

    兆青总觉得这个老人也许知道了什么,但也许只是他神经太过敏感。第二次整理兆青就放松多了,甚至不担心汉尼会去而复返。

    开车回程的路上他想即使汉尼发现了也无所谓,兆青一半存着侥幸一半存着破罐随意摔。他依旧堂皇不可知却也无谓了。他现在的心情就犹如全世界都去他妈的了,爱咋咋地吧。

    兆青心里不再打鼓,所有他做出来这一切的事儿都无法逆转了。所有的痕迹都已经留下,那小心翼翼保存二十多年的秘密,一朝留下了痕迹就永远不会被抹去。兆青开着车缓步挪着,也许他早就在很多地方留下了痕迹,能撑到今天已经算是老天爷的赏赐了。

    这里也许会被大雪覆盖,但那时兆青会不会开心自己所做的一切被掩盖,他不知道。

    积水越来越多,雨刷也无法将车前窗上的泼水抹开。

    兆青突然非常鼻酸他一直很沉默,只是以前沉默是他的个性里面从未带过情感。尤其是这种无比渺小却深刻的压抑,那是兔死狐悲的心情占据了此刻他的全部内心。

    晚上7点多兆青又折腾回市区,陈阳的家近在咫尺转两个弯就到。他的车子熄了火、兆青试着打火,还寻思要是车走不了这点路途走回去应该也可以。却侧眼看到一家野营用品店,店主不停地往外扫着水,堆沙包阻挡水侵入他的店中。车子轰的一声又启动了,兆青连伞都没拿就下了车。

    兆青买了一些防风服、潜水衣、泳圈、帐篷和睡袋,还买了很多绳索,还买了几个潜水用的氧气瓶。七七八八,把入目能想到的东西都买了,包括几个用来冲浪的板子。一辆车除了驾驶位其他地方都塞得满满的,后备箱都按不上。

    一路拐弯慢行回到了陈阳家楼下,车里面已经被收拾干净关好车窗拿好钥匙,便利店已经关门他上了楼。

    兆青把湿衣服扔在玄关,从沙发背上扯下来毛毯裹在身上。浴室依然没有热水,兆青去烧开水喝了两杯,青紫的唇色才恢复些红润。

    手机信号时断时续,兆青打了几个电话还是无法通到陈阳的线路。陈阳家的座机,也持续的发出嘟嘟嘟的蜂鸣,固定线路紧接着移动通讯出现了问题。

    兆青真的挺想和陈阳通话的,哪怕只是告诉陈阳他把陈阳的钱花干净了。

    兆青想着笑自己多思,他需要热水他还是很冷。他起身切了生姜又烧了两壶,洗了头和脚,把身子擦了擦,煮了一碗面汤也喝完这才缓过来。想要站起来洗碗时,却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酸软的不成样子。

    兆青抱着碗非常庆幸,今天一天,他都在绝对的紧张里度过。上楼下楼开车奔跑,他拽着饭桌站起来,把碗扔进水池走了两步钻进被窝。

    放松下来兆青就感觉到自己有些鼻塞,赶紧在床上倒了一杯水吃了药。他闭眼之前把手机音量调到了最大,开了震动拿手握着。

    兆青一觉睡到第二日中午醒来时头很疼,第一眼就去看手机,没有任何信息也没有电话。

    雨,还是没有停。

    走到厨房,兆青发现厨房外层的窗户已经被冰雹打碎了,一个拳头那么大的冰雹还明晃晃的在他的窗台上。还好这个建筑物都是两层窗,里层还没有被波及。

    兆青的印象中完全没有玻璃被砸碎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自己出去采购被砸碎了没发现,还是自己睡着了没听见。

    兆青能听到大雨、巨风还有冰雹夹击所带来的恐怖声音,他按着自己的胸口看着楼下的情况。

    看不如不看,到处都是这三种极端天气所带来的痕迹。

    公交车都已经没顶,还有自行车和滑板漂浮在水面上。有人走在齐腰的水里面,伞的意义已经不大。

    大风四起楼下门店连招牌都被吹落砸在地上,也有被砸到的车子不断蜂鸣报着警。他的抉择在此刻显得非常正确,现在要想再出门已经是难于登天,私家车无法在路上行驶,倒有好几个水摩托飞驰而过,他听到了那些人癫狂的嚎叫,像是欢呼又像是悲鸣。

    兆青看到对面有很多人都在窗口看着外面,有人哭泣有人拥抱,也有人是如兆青一样是一个人。

    兆青没敢再看默默地走回了沙发,坐在了沙发和茶几中间。这里是陈阳最喜欢的位置,陈阳从来不好好的坐在沙发上,总是把自己夹在这里。

    兆青非常想念陈阳,想念那个成为自己男朋友不足一周的陈阳,疯狂的想念。他希望陈阳能去南半球,如果南半球能躲过,就让陈阳在那里。

    不过兆青想着想着就笑了,真实的世界不是电影。想着想着又很想哭,正因为不是电影,所以也许没有最后的净土、没有最后的伊甸园、也没有最后的救赎。

    电视里的画面时断时续,兆青选择打开收音机。

    兆青又疯狂的期望陈阳回到他身边,他不想孤单一个人。他就像是被撕裂成的两个人,脑袋依旧很疼,摸起来很热他又吃了一片阿司匹林。

    兆青站起来决定去烧点热水,却感觉到一股微小的晃动,他以为是自己发烧站不稳。

    又感受了一会儿,不对,不对,是整座楼都在颤动。兆青立刻把毯子扔在地上,开始收拾陈阳的屋子,他把所有的物品都归集至一处,保证这屋子里面除了桌子和沙发没有其他杂物。不要什么都做好了,却死于一把在水中受到冲击的刀。

    兆青迫切的把自己的思绪回笼,收音机里面主持人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语调,“纽约和西雅图的边沿已经出现巨大水墙,即将倾泻灌进城市。目前巨大海浪已经连带着所有沿海城市,从北向南推进。”

    兆青进入浴室浴缸里面摆着两个潜水瓶,海浪冲击过来,海水不可能一直留存,必然会下落。如果能完全淹到兆青所在的七楼,那整个世界岂不是变成了水世界。水不会那么高如果真的没顶没有机会冲到海平面,也是命。

    兆青的思绪又回去了,回到了自己到底身处于哪个世界。

    “不要想这个!不要想这个!”兆青对着自己大喊大叫,“冷静,冷静!我已经比别人做多了很多准备,可以的!想想陈阳!活下去,他在墨尔本等我!”

    兆青都没有注意到,他把墨西哥说成了墨尔本。大不了兆青也可以躲避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只是人惯会自找麻烦不想第一时间就躲进去,他不愿意一个人安全的活着。

    哪怕现在没有和陈阳在一起,但至少兆青和心爱的人曾在遭受一个世界,不管是恩赐还是毁灭。再说他不能惧怕水,他必须想办法对抗自己,对抗有着溺水而死记忆的自己。

    兆青窝在浴缸里浴缸里面是两床棉被,平时用于保温的帘子就在他手边儿。

    兆青很恍惚他似乎还听到了陈阳喊他的名字,他抱着氧气瓶突然很安心的笑了。无论陈阳在哪儿,至少没有离他远去还在他的心里。

    兆青也需要一个心里的依托…不对,怎么会有砸门的声音。

    “陈阳!”兆青立刻从浴缸里翻身出来连滚带爬的走到门边,打开防盗链打开门。

    “小小!”

    兆青被满身是水的陈阳抱住,他也顾不得别的立刻死死的抱住陈阳,那是控制不住的泪水,像是溺水人抓住了浮草,“你回来了!还好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回来了别怕。”陈阳没有放开兆青回手把门关上了。

    兆青突然反应过来,“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不要回到西雅图,去墨西哥!去南边,去南边,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我舍不得你,小小…我可以死在向你而来的路上,却不能活在背你而去的方向。”陈阳快速的说话间歇的使劲的亲了兆青两下。

    又是这个舍不得,兆青都不知道陈阳为了这句舍不得,是怎么穿越风雨水灾回到他的身边。

    “对不起陈阳,陈阳!我应该去找你的,我没有你爱我、那么爱你!我真的,应该去找你的!”兆青拥有别人都没有的,他应该勇敢一些他应该穿越风雪去找陈阳。

    “你疯了吗?这种路你能出城?你为什么会觉得对不起我,还好你一步都没有走,听我的话在家里。不然我肯定找不到你,幸好没错过!”陈阳的吻就像是他说的话,急促的迫切的。

    两个人在风雨飘摇中艰难的相见,迫切的寻求彼此的安慰,迅疾的将心里的爱升到最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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