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陈杰像是感觉不到自己髋骨的疼痛一样突然坐起来用手指压住自己的嘴，眼睛紧盯着某个方向。
兆青和俞升相视一眼，下意识就顺着陈杰的角度往书柜外面看。他们这几天住在书店里，书柜高矮错落的在他们的居住区外沿排列着用来挡风，而此刻却遮挡住了一部分视线。
“过来，”陈杰压低声音摆着手让兆青和俞升过去。
陈阳的表情很严肃，兆青率先走到了陈杰床边，“怎么…”
俞升抱着猫立刻从沙发背儿翻到这一侧，楼上陈陌的脚步声也停止了，“把喜糖收起来。”
兆青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喜糖消失在他的碰触中，就听到一声枪响砰地一声命中了他们的一直用来烧火的铁桶。
陈杰迅速翻下床就好似骨折的人不是他，他压着兆青和俞升就蹲在了沙发后面。兆青吓得一抖但反射一样，武器瞬间就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
早先在来和陈陌汇合的路上，陈阳耳提面命了很久告诉兆青世道已经乱了，他和兆青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兆青没有战斗经历，冰河来临之前摸枪的次数屈指可数。
陈陌知道给兆青讲再多军械知识也没用，只是突击一样的讲解了手/枪的使用方法。如何打开保险栓，如何减少后坐力保证射击成功。
陈杰捞起一把冲/锋/枪直接对着枪击方向扫射，没听到有人中弹的痛呼。但对方似乎没有想到他们有火力，沉了一会儿就听到金属弹摔在地上的声音。
烟雾四起，对方也开始开火。
“妈的，怎么会有烟/雾/弹。”陈杰话说着，直接开始无差别扫射、更换弹夹的速度很快。一时之间，耳边都是杂乱的枪火伴随着玻璃木材的碎裂声。
兆青心念动果然拿到了防毒面具，赶紧弄到陈杰的脸上又递给俞升。
俞升靠着陈杰的背盯着另一个方向，他是科研人员平日很少参加体能训练。不过军校的军训要比其他高校那种类似于玩闹的军训严肃的多，每学期开始都要训半个月，射击也是他们的例行项目。就算不熟有些紧张，但也不慌。
“进去。”俞升说。
兆青手里面握着枪可他两辈子都是平民，几日偶尔间歇的突击讲解，不足以让他有战斗意识。
现在他们等于在世界的边缘，等于是被冰雪屏蔽掉所有消息，包括其他存活人类的情况，所谓有特殊能力的人到底有多少他们都不清楚。可他危机防范意识还是有的，非安全情况下不涉及生死、就绝不能暴露小世界能接纳活人进去的事实。
“我不能进去。”
“明白。”俞升只是下意识想要保护兆青，紧张之下忽略了这一点。
“伏地自保，我去。擦，daddy在楼上是聋了吗？海贼也没反应？”陈杰啐着。
“伤…”兆青。
“嘘！”陈杰捂着防毒面具灵巧的从沙发背上翻过去，几步就在烟雾的遮挡下弓着身贴到矮书柜里侧。他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又重又杂乱，人数不少，但肯定不是训练有素的队伍。也许只是武装平民无非就是打劫，对方要不要他们的命他不知道。只知道对方既然放冷枪，那他就要对方的命。
扫射间图书馆的窗子被波及，玻璃的碎裂让他们所在空间通风变好，气温也下降的很快。
视野逐渐恢复正常后，陈杰开始精准射击，他们终于开始听到对方中枪后的喊叫。
兆青两只手一起握着手/枪出了一身的冷汗，某种意义上都不是兆青怂，而是至今他所遇到涉及生死的事情、都是自然的倾覆，人类之间的动乱他未有真的感受过。
上一次路遇劫匪，也不过是一堆连枪都不敢开的小孩儿做不得数。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兆青有点懵，却忍不住探头探脑的向着攻击方向看，他担心陈杰的伤。
“小心，”俞升把兆青拉回来直接从侧面放了一枪打中一人的腿，他看着那人倒在他们两步之前，吓得枪脱手掉在地上又被他很快捡起来。
兆青直接拉住陈杰刚才躺着的护理床，那床底下有轮子、挑开闸一拽一掀直接砸到那人身上，限制了对方的行动。
“厉害啊，反应不错。”俞升还颇有心情的给兆青鼓励。
俞升才不相信陈陌聋了，听不到这样大的声音。这些好不容易活到现在的人，马上就要真的要倒大霉了。
兆青紧张的看着周围没时间搭腔，没一会儿就没有任何枪击只剩下人的闷哼声。他就看到陈陌拎着两个人从书柜之间走了出来，一切的发生不过须臾之间。
兆青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一刻的陈陌，就像他无法形容这莫名其妙的枪战以及瞬时进入尾声的结果。
陈陌穿着卫衣，缠着弹力绷带的手里挂着两个半死不活的人，其中一个眼睛已经被啄瞎，颈侧也明晃晃挂着一个深刻的爪痕。
兆青还是很蒙还好陈杰的哀嚎声立刻响起，“我的苍天啊！救命啊，我的胯，胯！腿！腿。”
兆青赶紧把枪扔在沙发上两步跑到陈杰身边，肢体比脑子反应更快直接揽住陈杰的手臂挂在脖子上，另一只手勾住陈杰的膝盖窝。
“枣儿哥，你给我一个公主抱简直是对我…”
“怎么了，髋骨疼？”兆青此刻对于周遭环境的接受有些断档，轻手轻脚的把陈杰放在沙发上。
陈杰刚拆了小腿上面的石膏，至于髋骨那个位置是个很微妙的位置。也是少数人体结构中，软骨可变硬骨的位置。曾经有一种言论说髋骨受伤等于人生最后一次骨折，大部分髋骨出现问题都是直接选择保守治疗。
陈阳属于髋骨骨裂没有移位，瓦连京这么长时间不让陈杰动，也是怕给髋骨留下任何后遗症。
“还成，髋骨没啥感觉，小腿有点儿疼。”陈杰把冲/锋/枪扔到一边儿吸了吸鼻子，“妈的，把房子都打破了，冷。”
兆青赶紧把被子盖在陈杰身上，走过去推动书柜遮风。
兆青没敢从空间里面拿东西，做好风挡又把旁边的毯子掀过来压在陈杰的被子上。陈杰像个受惊的少年一样半张脸都缩在被子里，一丝也看不出刚才战斗时的样子。海贼雄赳赳的站在一边儿，拿陈杰身上的毯子不断蹭着爪子。
兆青见状手里拿着一块帕子沾了些飘进来的雪弄湿，握着海贼的爪子把上面的血迹擦干净，海贼才放下爪钩安静的站着。
这些天，海贼和兆青也算是熟悉了一些。
陈陌只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握在一起挡在嘴前，静静的看着面前被他用黑色绳子缠栓在一起、跪爬在地上的欧美种人。
陈陌很沉默、俞升不开口、兆青不会说。一时之间，竟无人问一问前面的闯入者为何进入他们暂留的图书馆。
他们不开口，对方自然也不敢说话。
陈杰叹了口气微微坐起来，“栗子不在，一定要让一个残疾做事儿吗？这静谧的气氛啊。”
“…我竟然不知道问什么？”陈杰想了半天自说自答，“脚步杂乱毫无配合力，多半是乌合之众，无非就是来抢夺物资。”
陈陌垂着眼睛像是专心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用英语说，“你们还有多少人？”
“十几个…”金发男人说着，扫了一眼旁边仍被护理床压腿部流血的男人。
“我问活着的。”
“我…我不知道，”那人唯唯诺诺的要哭不哭的看着周围，显然兆青看不到的位置恐怕已经有人丧失了生命。
“烦…”陈陌逐渐失去耐心，问了两句一点儿结果都没有。
“你们这帮人聚集在那儿？”俞升不得不开口。
“超市。”
“都过来了么？”俞升。
“没…没有。”
“一气儿说完，还剩下多少人，你们是军人吗？怎么会有烟/雾/弹？”
正如陈杰所言，这些人是来抢东西的。
这金发男人没什么正经营生，平日里就玩儿一些街头篮球，一切倾覆时他刚好和一帮痞子兄弟刚好去超市买饮料，误打误撞的进了最容易存活的地方。
加上超市里原有的人员一共二十多个，在冷库隔温中躲过了飓风的袭击。他们也明白守着一个超市能活一阵子却不能活一辈子，他们人数不少都是龙精虎猛的小伙子，本来很容易控制超市。只是以后来横插进来一个男人成了领头人，他们就成了先锋。
气温开始稳定后，这些人每日和陈阳他们一样会在城里面搜集资源。
金发男人叫做艾文，他们还有个领头的。那领头人不笨，第一时间就带着他们这些青壮年去了警局拿到了枪械补给。
城市不大收集补给无非都是从大的医院、警局、超市开始，幸存者必然会打个照面。这些人盯着图书馆不是一天两天了，图书馆层数高、在他们的概念里又有很多的纸张可以用来烧火取暖。
陈阳一拨人每天开车在城市里穿来形去，在对方眼里都像是满载而归。天气仍旧过于寒冷，可以收取别人已经筛选过的补给生存品、在某种意义上比自己去乱撞要容易的多。
超市领头人看到兆青这波人里面有两个受伤的，今天还出去了三个人才敢下手，只是他们没想到来了之后踢到了铁板。他们来了五个人、两个在外面生死不明、一个小腿受伤压在护理床下，两个趴跪在这里懵然然不知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栗子说过她们看到超市有幸存者就离开了。”陈杰说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们并没有主动去撩别人。
兆青听到了陈杰说的话，但思绪依旧停留在艾文所说的内容上。
很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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