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澜此时虽然虚弱,但还是个暴脾气,看到裴西迟站在那里就觉得碍眼。
趁着旁边的吴建兴不注意,拿起桌子上的水果盘就砸了过去,“我不想看见你!”
裴西迟不挡不避,任由水果盘砸在他的身上。
吴建兴看着盛星澜的针管有血倒流,赶紧按了旁边的按钮,然后劝慰道:“小姐你不要动怒,你现在需要静养。”
“兴叔,帮我把他赶出去。”盛星澜紧抿着唇说,“他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好好好,你先躺下,我帮你把他赶出去。”吴建兴哄着盛星澜,见她听话地躺下,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看到护士过来,吴建兴自动让开了位置,顺便走到裴西迟面前,“裴二公子,你还是请回吧,小姐现在情绪不是很稳定,你在这里也不适合。”
裴西迟抬眸,朝病床上看了一眼,盛星澜此时正面朝上躺着,任由护士摆弄一句话也不说。苍白的脸上尽显灰败,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机。
他敛了敛眸,跟着吴建兴朝外走去,“吴管家,我不进去了,就在外面待着。”
吴建兴轻叹一声:“你这又是何苦。”
裴西迟靠在病房外的墙上,微沉着脸问:“这次车祸真的只是意外吗?”
吴建兴讳莫如深:“这件事我会查的。”
裴西迟微微拧眉,他知道这件事一定不简单。
秦芸带着衣服用品匆匆赶来,听说盛星澜醒来的消息也有些迫不及待:“小姐醒过来了吗?我进去看看!”
吴建兴拉住她,冲她摇了摇头:“小姐现在情绪不稳定,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了。”
秦芸从窗户朝里面看了一眼,随即叹了口气:“我在这里照顾小姐就行,管家你回去守着玫瑰公馆,总不能等小姐回去的时候一团乱。”
吴建兴点点头,他看向裴西迟:“裴二公子要不要一起走?”
裴西迟摇头,“不了,我再待一会。”
秦芸对于裴西迟这样的做法也觉得有些奇怪,可见他神色冷沉,也就没有开口过问。
***
盛星澜什么也不愿意吃,护士帮忙打了营养液,秦芸独自在病房里忙来忙去。
因为有着盛星澜生病照顾的经验,此时也颇为得心应手,只是每每看着盛星澜苍白的脸蛋这心里就跟着一酸。
深夜,裴西迟一直没走,等秦芸离开病房时,他静静站在门口。
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盛星澜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有隐忍的哭泣声。
裴西迟胸口钝痛,有些呼吸不过来。
明明只隔着短短几米的距离,他不能出声安慰,更不能将她抱在怀里。裴西迟握紧了拳头,只觉得二人之间仿佛隔了天堑。
秦芸从后面拍了拍裴西迟,示意他到一边来,顺便轻轻掩了掩病房的门。
二人来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秦芸看向裴西迟语气严肃地说:“不知道裴二少是出于什么原因还留在这里,但是请不要伤害我们家小姐,她已经够辛苦的了。”
裴西迟语气艰涩地开口:“如果我说我对她有所图谋呢?”
空气一静。
只花了几秒,秦芸就听懂了这话外音。
“你……你喜欢我们家小姐?”秦芸有些失声,对于这件事只觉得震惊。
裴西迟从未在人前提过此事,这时说起来也觉得有些别扭:“看起来不像吗?”
“不像。”秦芸摇摇头,“我家小姐视你为仇人,你这招用的不行。”
裴西迟嗤笑:“除了我这个仇人,别的男人能在她心里留下什么印象吗?”
秦芸细想了下,这些年追求她家小姐的男人实在是数不清了,还真的没人能让她家小姐成功记住,唯独裴西迟这个仇人每每提起时都咬牙切齿。
这么一说,这算是成功了?
“还请替我保密。”裴西迟低声说道,“我不想造成她的负担。”
秦芸点头:“只要你不伤害我们小姐的话,我不会管的。”
她家小姐实在太苦了,有个依靠的话也不是坏事。
***
裴西迟待了整整一夜,要不是秦芸说他胡子拉碴最好回去梳洗一番,他甚至都不愿意离开。
刚刚从浴室出来,裴西迟就听到了门铃声,他看了眼是堂哥裴西宸。
开门后,裴西宸面上挂着的笑容就在看到裴西迟满眼红血丝以后而消失了,“你昨晚熬夜了?”
“嗯。”裴西迟淡淡回答,来到沙发边坐问:“你来找我什么事?”
“我来看看你也不行吗?”裴西宸在他对面坐下,随即说道:“你许久不跟我联系,一联系就找我帮忙,这还是头一次,我自然好奇。”
裴西迟撇开裴西宸探究的眼神,不自在地说:“你说过我能找你帮忙的。”
“当然能啊,你以后还想找我帮忙都可以,我都乐意,但是……”裴西宸停顿了一秒,才眯着眸子开口,“你要的是工厂清单,还是关于盛河的部分,这我就很好奇了。”
“如果你是来满足你的好奇心的,那你可以走了。”裴西迟起身就想赶人。
裴西宸赶紧说道:“不说了不说了。”
见此,裴西迟才没有继续赶人。
“你真的不回裴家吗?”裴西宸换了话题,可说话的语气却是小心翼翼的,“我爸妈都很想你回去,家里又不是缺你住的地方。”
裴西迟眸子一凛,语气冷硬道:“我已经还清了裴家的钱,我和裴家没有关系。”
“当时叔叔因病去世,大家知道他的孩子流落在外都很惊喜,我知道爷爷当年强行让你们母子分离是他做得不对。”裴西宸斟酌着说道,“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妈妈从爷爷那里拿了钱也下落不明,而且从没有来找过你,你又何必这么执着?”
裴西迟阖了阖眸子,尽量情绪平稳地说:“哥,你回去吧,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西迟……”
“我这辈子就恨这两个人。”裴西迟眼神凛冽地说。
一个将他年少时的美好生活打碎,一个将他所有的期待和幻想打碎。
***
一早,关于盛星澜出车祸左手受伤的消息报道就铺天盖地传了出去,国内的媒体甚至是国外的媒体都在大肆报道着,甚至还请了专家来预测。
左手受伤再不能恢复到巅峰,所有人都在惋惜一个小提琴天才的坠落,也都感叹盛星澜在柏林爱乐音乐厅演奏的贝多芬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竟然成了最后的告别演奏。
盛星澜昨晚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一早醒来便和秦芸说要出院。
“小姐,你身体各方面还没稳定,我们再住几天好不好?”秦芸轻哄着。
盛星澜蹙着眉,满脸的不情愿:“我不想待在医院,家里不是也有医生。”
秦芸有些为难,但还是说道:“我去找医生问问,他说可以我们就回家。”
盛星澜此时颇为乖巧:“好,那我在这里等着。”
医生听了秦芸的话又过来给盛星澜检查了下身体,她这次车祸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除了左手,其他地方都是皮外伤,很快就能康复。更何况玫瑰公馆有专门的家庭医生照顾,于是也就允许她回家休养,只是定期要来医院检查身体。
医院外不乏有媒体想要拍点盛星澜照片用作头条的,只是这时人已经坐上车子离开了,他们直接扑了空。
玫瑰公馆也谢绝任何客人来拜访,一切只希望给盛星澜一个安静的休养时间。
穿着红裙的盛星澜此时更显得脸色苍白,血色全无。脸上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只有左手还包着厚厚的纱布,她此时像是任人摆弄的娃娃,丝毫没有灵魂。
秦芸从后视镜里担忧地看着盛星澜,她车子开得很慢很稳,就怕刚刚经历过车祸的盛星澜有任何的不舒服。
刚到玫瑰公馆,盛星澜就快速下了车,没有理会吴建兴和一众女佣,她快速绕开了人群,直直地朝练琴室奔去。
等秦芸和吴建兴反应过来的时候,盛星澜已经将练琴室的门给关上了。
“小姐,小姐,你不要做傻事啊!”秦芸焦急地拍打着门。
盛星澜身体虚弱,能趁着他们分神跑进练琴室已经极属不易,此时只能靠着门急促地喘着气,“你们不要进来,我想自己待一会。如果你们破门进来,我会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威胁的话一出口,吴建兴刚想找人破门的想法就被熄灭,他只能劝道:“一个人待一会可以,但是千万不能做傻事,手肯定会好的,小姐你不要冲动!”
说完这话,他小声地让身后的女佣去叫家庭医生,就怕待会有个三长两短。
盛星澜边走边拆绷带,步伐虽踉踉跄跄,可目光却紧紧锁着架子上的小提琴。
这上面所有的小提琴都是盛烨从各地名师手上为盛星澜量身定制的,练习时用的,演奏时用的,价值不可估算。
盛星澜拿起一把小提琴,费力地架在肩膀上,也不管左手渗出细密的血迹。她无力地按着琴弦,右手举着琴弓一拉便是嘶哑的声音。
难听又刺耳。
血迹已经将小提琴染红,可盛星澜依旧没有停下手来。
往日随便演奏都是悦耳的声音,此时已经不复存在,她的左手别说揉弦,甚至连最基本的按弦都做不到。
盛星澜颤抖着眼睫毛,情绪终于崩溃,她将小提琴直直地摔在地上,而架子上其他的小提琴也大多成了她发泄的牺牲品。
再好的小提琴,不能演奏又有什么用,盛星澜只觉得它们分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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