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寒山诡异的目光中, 纪九桐终于动了动,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小土豆一点没看明白这其中的暗流汹涌,还凑上去亲亲热热的叫了一声, “师尊。”
“你回来了?”纪九桐仍处在茫然之中,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蛋, “这回玩高兴了吧?”
“高兴啊。”小土豆道, 他又被掐了脸, 脸都苦了,勉强抬起手指来, 指了指薛寒山, “师尊,薛师叔来了, 你别……”
纪九桐把手一放,咳了咳,直起身子来, 果然看到了一脸蒙圈的薛寒山。
“薛道友。”她笑了笑,自以为把态度端的很亲切。
出乎她意料的, 薛寒山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我懂我懂的八卦神情,“九桐仙师,好久不见。”
纪九桐原本还想端着形象和他客套一番, 见他这副样子,就感到有点奇怪了,道, “薛道友,你……怎么了?”
“怎么了?我有怎么吗?”
看这眼神,还敢说自己没有什么?纪九桐又耐着性子观察了一会,自我猜测可能是小土豆处事不妥当,惹恼了对方,“若是我们处事有什么不大妥当的地方,有哪里冒犯了您……”
“不冒犯,哪里有冒犯?”薛寒山却立刻道,“没事儿,反正明天我当值,你们好好玩,好好玩。”
“……薛道友,别这样,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薛寒山非常吃惊地反问她。
这梁子该不会结大了吧?纪九桐一头雾水,颇感不详,偏偏还要强撑着继续往下说,“我真的可以解释的!”
“别解释了,你们继续,继续。”说完,薛寒山笑眯眯地摇了摇手,转身就跑了。纪九桐在原地叫道,“别走,薛道友!喂!”
她回过头,冲与镜道,“你是不是和他说了什么?”
“我们只是普通地交谈了一下。”与镜很认真地回答道,看起来不像在撒谎。
“是吗?我怎么感觉他有点奇怪?”
“有吗?”与镜道,“还好吧。”
“师尊你真是想多了。”小土豆也说,“薛师叔的嘴角是一直带着诡异的微笑的。”
你这样形容别人,真是非常可疑啊。纪九桐狐疑道,“是不是你搞得鬼?”
“你胡说!我刚来。”小土豆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纪九桐一时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她将此事暂时搁置了,带着与镜和小土豆回到了沉星塘里,心里还在琢磨,“真的是我想多了吗?”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纪九桐很快又要去工作了。中间,梁行云来过一趟,说是他已经把炼丹长老的门路通完了,但是寒毒难祛,要做药浴,还要天天吃不同种类的药,观察反应,只有这样才能完全祛除毒素。
他如此这般如此这般了一番,把纪九桐听得头都痛了,挥挥手直接让他把小土豆打包带走了。这下,清净是清净了,可气氛也很快冷落了下来,只剩纪九桐和与镜两个人在沉星塘里大眼瞪小眼。
纪九桐一天工作一天休,渐渐也开始习惯这种生活安排了。在没事干的时候,她便去找与镜,讲些沿路遇到的趣闻给他听,比如什么小吕和小南原来都不是人族,是一对被掌门在云游途中救下的白鹿精。又比如最近,有个长老没控制好周身的灵力,闭关的时候差点造成塌方什么的。
有时候,她也会起了兴致,摊开掌心,当着与镜的面把双手握成拳,告诉他这上面已经施了幻术,叫他猜到底哪只手上有东西。
“我猜两只都没有。”与镜总是这么说,接下来,纪九桐就会假装生气,“不行,再猜。”
猜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意思?与镜不明白,但是纪九桐总是乐此不疲。不过这回,纪九桐倒是没有卖太大的关子,一回来就直接把手掌摊开了,变出一张帖子来,道,“你看。”
“这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
与镜于是依言看起了帖子来,他一修成人就开始识读文字,现在自然看的懂,“明天就要举办实力测试大典了,邀请我们去?”
“是啊,沉星塘只有小土豆一个弟子,他又不能去,自然要你来凑数了。”纪九桐叹了口气,往枝丫上一坐。
可怜的花树受到了如此摧残,花瓣纷纷二落。纪九桐伸手接了一片,道,“不然,沉星塘的席位上可一个人都没有了。”
“不是有你吗?”与镜把帖子折了起来,往树上一抛。
纪九桐一伸手把它撩到了怀里,“我得坐到上面去,这回不和你坐一起啦。”
与镜点点头,“小土豆怎么样了?”
“我去看过这家伙一回。”纪九桐无聊地揪了块树皮下来,“人还算挺精神,天天在药液里面呆,脸都泡蓝了,一见着我就说要回家,还假哭上了。”
与镜被她的形容逗的牵了牵唇角,“他都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还这副样子。”
“他是妖精吗,妖是长的很慢。”纪九桐解释道,“其实养小徒弟也挺有趣的……你也可以收个徒弟啊。”
“我教你就已经够忙了。”与镜笑了笑,“没空教别人的。”
纪九桐往空中虚劈了一记,“你这样说,我会很有压力的。”
她最近的武力值在与镜的突击训练下的确有了不小的提升,至少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纪九桐不由有些膨胀,在树上自言自语地说道,“你说,我现在去验灵石那儿测,会不会也能打出条印子?”
“肯定可以。”与镜道,“你好歹也是个长老,怎么如此没自信?”
长老名头是空降的,纪九桐到底少了几分底气,“那我下回扮个小弟子去一鸣惊人,你可别去揭发我啊。”
与镜轻轻地笑了一声,心里知道她是在开玩笑。
第二天,日头初升,云霞飘飘,纪九桐紧赶慢赶,总算在规定的时辰到了场。广场上早就做好了布置,巨大的验灵石好像一座巍峨的山峰,遮天蔽日的立在广场中央。
已经有弟子陆续到了,正三五成群地在广场的阴影处聊天。几个长老沉默地坐在高位上,一言不发地任凭自己隐没在阴影里头。纪九桐走上阶去,冲与镜隐晦地眨了眨眼睛。
这个活动由她一手操办,自然要坐主位。薛寒山坐在她左边,见到她走上前来,淡淡地笑了笑。纪九桐发誓,在这一刻他一定在心里脑补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小南和小吕就在她身后几步的距离上站着,两人一动不动,像极了一对跟在观音娘娘身后亦步亦趋的童男童女。在纪九桐坐下的时候,小南不放心地告诫道,“给我看好,千万不许睡着。”
“看着呢,看着呢。”纪九桐道,她努力使自己的神色宝相庄严,但她真的完全没法对这平平无奇的流水线作业提起兴趣来——要是有什么惊爆人眼球的事,原书作者会不写出来?
在她暗自腹诽的时候,薛寒山已经站了起来,首先做了个致辞,话里话外,总不离今天天气如何好,我们宗门又是多么庄严,这场大典是如何重要之类的调子,使得纪九桐很怀疑他的发言稿是由掌门起草的。
她寻了个空档,低声问薛寒山,“薛兄,你这番话……”
“咱们掌门写的,我改过了。”薛寒山道,“怎么了?”
意料之中,没有惊喜。纪九桐笑嘻嘻道,“没什么,很好,很好。”
在这样的复杂心情里,大□□动会,不,实力测试大典正式拉开了帷幕。一队小弟子们首先上场,个个绷着身子,紧张的不行,就连放出灵力的时候都颤颤巍巍的。他们初入仙门,又没有主角光环,只能在验灵石上碰出单薄的几声响动。
中间还发生了个不大不小的插曲:有个孩子过于紧张,连甩了几次手,都没把体内的灵力释放出来,当场惊惧地面无人色,直接哭着跑掉了。
纪九桐看的一脸震惊,赶紧叫人把他截住,拉到面前来胡乱安慰了几句。小弟子本来就紧张,一见她,还以为自己从此要被逐出师门了,顿时抽泣得更为真情实感起来。
纪九桐被他哭的满头问号,深感掌门平时是又当爹又当妈。她赶紧拿出神棍的天赋技能,装模作样的安慰这小弟子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好歹把他的心绪平稳住了。那小弟子又哭了两声,好像自暴自弃般的往验灵石上一甩手,砸出了个最响的成绩,惊得负责记录的道人笔都掉了。
这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下一波精英弟子也随之上场了。比起之前的小修士们,他们更沉着一点,放出的灵力也更浩荡。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场上的另类插曲也几乎全部消失了。一切都是那么的中规中矩,平平无奇,连座上的与镜都有了点昏昏欲睡的意思。
“我觉得这一切都没什么意思。”乘一个弟子离去的时候,纪九桐转头就和小吕抱怨上了,“感觉我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他们都有点紧张。”薛寒山道,“很正常,我当年比他们还不如呢。”
看不出来,薛长老还是个潜力股。纪九桐佩服地瞅了他一眼,道,“薛长老您是大器晚成。”
“那如果是你,你这么做?”小南大概也实在无聊,罕见地开始说小话。但是他的神色依旧无比认真,一点让人看不出来他是在开小差。
装,太装。纪九桐差点笑出声,她赶紧咳了一声,重新装出很威严的样子,道,“我要是还是个小弟子啊。我就乘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验灵石的时候,偷偷地做个幻境,好让在场所有人以为验灵石被人一斩两断了。”
实话说,这个恶作剧她是筹备已久,该加什么特效她都想好了。只是苦于没有场合去实施罢了。薛寒山冲她比了大拇指,小南则扁了扁嘴,对这种恶作剧行为很看不上眼。
“哥哥,你这人太没有意思了。”小吕带着营业的笑容,甜蜜蜜地插话道。
小南直接给了她一肘子,痛的小吕差点当场和他翻脸,眼看这对兄妹又跟一对乌眼鸡似的掐上了,纪九桐赶紧来当调解员,“不要吵,好好看着!”
她拍了拍桌子,又道,“你们是不是看我脾气好,就这么欺负我?要换是掌门本人来,你们两个还会这样吗?”
“我们又吵不过她……”小吕委委屈屈地说。小南哼了一声,看起来是默认了她这个说法。
一想到掌门那唐僧式的唠叨,纪九桐都不免觉得头大。杨昳一出生好像就站在道德高地上,不管什么事都能说的义正辞严,她想了想,道,“别急,一会我教你们一招,保证制得住她。现在都闭嘴,接着往下看。”
好不容易止住了这场纠纷,纪九桐方听见广场中的修士高声喊出了下一个名字,“真武门,燕君秋。”
他话音刚落,一身红衣的少女便起身走上了前来。她绑着高马尾,衣袖垂到手肘,露出极为纤细的半截手臂。多日不见,燕君秋比以前更高了,也更瘦了。她的眼神又冷又锐利,偏偏容色极艳,一抹薄薄的朱唇,透出一股冷漠薄情的气息。
“这下有点意思了。”纪九桐笑了笑,把目光投向了场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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