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曜看到混乱, 再赶到车边, 秋漫都快急哭了。
拉又拉不动, 喊也喊不应，甚至她越劝, 秋朗就打的越狠。
等沈曜把秋漫拽到身后，再将扭打的两个人分开, 表情不啻于秋漫刚看见蒋珺时的精彩。
只不过此刻的蒋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半点看不出翩翩公子的模样了。
沈曜“怎么回事”
蒋珺吐一口嘴角血水，不屑“看我干吗, 我这个样子还不惨你问他”
秋朗“你特么就是欠抽。”
说着又要上前, 被沈曜一把给拦住了, 男人的力道到底不是秋漫可以比拟的，挡中间稳稳的。
“秋朗秋霖的弟弟”
秋朗一扬头“对, 是我。”
沈曜压了压眉“沈家，沈曜。”
“我知道你, 曜哥，邻居嘛，小时候经常见的。”
既然都是熟人，那就好办很多，沈曜指了指蒋珺，开门见山。
“他怎么在你车上”
“他敢在外面乱搞, 还退我家婚事, 就要等着挨我一顿闷棍”秋朗激动。
“艹你妈, 谁主动要退婚”蒋珺坐起来高声。
“你还不承认蒋珺你大爷”
秋朗龇着牙发了狠, 扑着蒋珺就冲了过去，角度挑的刁钻，沈曜一下子没拉住，两个男人在后座狭小的空间又扭打一起，就沈曜看见的，两个人拳头抬起落下，谁都没占到好去
秋漫慌张，被沈曜按住，让她退到一边去守着。
“都住手，幼稚不幼稚”
沈曜冷着脸吼了一声，气势慑人。
秋朗“你让他先停手啊，喊我”
“放开，艹，是你先动手”
沈曜捏了捏眉心，“我数一二三，你们同时都停手。”
“不然我就打电话，把秋伯父和我大舅都叫来，让你们今天在这儿好好理论个够”
“一，二”
没数到三声，秋朗和蒋珺都爱面子，同时停了手。
秋漫无措“那、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沈曜拉开车门，对秋漫扬了扬手“上车，去医院。”
秋漫上了副驾，沈曜从扶手盒里拿出车钥匙启动，看着后视镜没好气“不想被甩出去，后门也给我关了。”
“漫漫呢，怎么连着沈曜人也不在了”秋霖在一楼找了一圈喃喃道。
赵睿听到了，赶紧上前“小秋总，二少回来了，让秋小姐去接，沈总不放心就跟出去了，就在门口。”
看了一眼表，秋霖“秋朗搞什么鬼，就这么几步的功夫，天都黑了让漫漫出去干嘛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赵睿也看了一眼表，有些诧异，他每天早上晨跑时会绕小区的，就算他们别墅区大，来回半个小时，也差不多了吧，现在都四五十分钟了
赵睿“有点久了，我给沈总打个电话。”
秋霖“我来吧。”
号还没拨出去，赵睿的手机响了，正是沈曜打过来的。
“沈总，我还在这儿呢，你和秋小姐嗯张正阳对，他现在是住在梧桐街那边，有什么”
赵睿还没问完，沈曜二话不说，把电话给挂了。
秋霖不及嘀咕，沈曜给他打电话了。
“我”
听了个开头，秋霖生生忍下了脏话。
沈曜说的久，秋霖深呼吸好几次，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把电话给小郎，我来给他说”
秋朗接完电话，人镇定下来，被护士带走去给脸上的伤口上药。
沈曜一张脸冰着，秋漫看了心头也打嘀咕，趁着护士带走秋朗，不想面对蒋珺定在身上的视线，当个小尾巴也跟着去了隔壁。
“嘶啧啧啧，轻点轻点”
秋朗龇牙咧嘴。
秋漫看不下去，请缨“就是上个酒精消毒，不然我来吧。”
私人医院的护士都温柔好说话，将棉签给了秋漫，秋漫捏着给秋朗擦伤口，秋朗压着哀嚎，心知自己搞砸了妹妹的生日宴，嘴上不忘哄秋漫高兴“妹你这力度就不错，可以，可嘶你继续，可以的。”
秋漫给秋朗擦完，叹口气，拢了拢裙子，坐在秋朗面前。
借着灯光，秋朗这才看清楚秋漫的一身。
白色蕾丝礼服优雅，一头乌发被编了起来大部分，留了一些披肩，造型师给辫子里夹了好多小白干花和丝带，妆容淡淡的，但是合着浓烈的五官一起看，干净又清新。
秋朗不自觉有些尴尬“漫漫长大了啊，这一身漂亮，不知不觉都是大姑娘了。”
“我上次见你，你才到我肩膀呢”
秋漫捧着脸，无奈“二哥，我怎么说都订过一次婚了。”
“对对。”
秋朗下意识想伸手摸秋漫的头，但是看着妹妹明媚的容颜，手在半空中又停下了，不知道该不该避嫌。
秋漫看出来秋朗的那点不自然，主动将头蹭到了对方手底下。
“摸头可以，不准像大哥每次那样用力薅啊，不然嫂子和造型师该抓狂了。”
“咳。怎么会。”
手放在编发上，顿了顿往下，最终只在秋漫长发上顺了顺就拿开了。
“今晚肯定要美美的。”
秋漫皱鼻子“但是二哥你现在鼻青脸肿的。”
“咳。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不会影响我的帅气。”
秋朗“秋霖今晚不会来吧”
“不好说，蒋珺再怎么说都是秋家朋友的儿子啊，怎么就能按着打呢”
“那谁让他欺负你”高声一霎，秋朗在秋漫目光下又放低声儿，“当然，我的消息渠道是有问题，但是和外面人乱搞是真的吧，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门被敲响了，是沈曜的助理张正阳。
“秋少爷，秋小姐。”张正阳拿着蒋珺的片子，“检查都做过了，蒋少没什么大问题，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回家养养就好。沈总在那边陪着呢，我看你们这边也完了，是不是也过去商量商量怎么处理啊”
秋朗凛然不惧，抬着下巴雄赳赳气昂昂进蒋珺病房。
秋漫低头跟在秋朗背后，一进门，又感觉蒋珺的视线汇聚在自己身上，让人不舒服。
沈曜“私下互殴，可大可小，既然都是误会，你们互相道个歉，这件事就算了吧。”
赵煦也到了，听着瞪大眼“怎么能算了，大君可是挨打的”
“那秋朗因为为什么打他，你心里没数说出来很光彩是不是”
沈曜声音不高，可他严肃一板一眼说话时，尤其震慑人。
秋漫觉得这种沈曜就像家长一样，前世领教过太多次了，她也把脖子缩着，像是在秋博简和秋霖面前一样。
秋朗“他在外面乱搞，我打的就是他说破天去，老子就是要出气”
沈曜眼风扫过秋朗，“你也闭嘴。”
秋朗被那眼神一觑，心神震了震，当时没顾上说话，便也就安静了。
蒋珺眼眉压了压“如果我不想算了呢”
沈曜不逼他，面无表情，“那就该怎么办怎么办，两家人都叫过来，秋伯父，大舅，你要是觉得他们都定论不了，把外公喊过来也行，只要你们丢得起脸，我这就打电话。”
“也不至于”想着两家子人公开讨伐的场景，秋朗就牙酸。
“那你先道歉，毕竟你先动手”
“那怎么可能”
沈曜揉了揉眉心，带上两分不耐烦，“蒋珺这次你是被施暴者，你想怎么办”
受害者先提诉求，秋朗目光也看向蒋珺，看着看着，把秋漫往背后拉，怒目嚷嚷，“我们两的事，你看我妹妹干嘛”
好半晌，蒋珺“今天她过生日”
“关你屁事”
“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我想和秋漫说会儿话，只说话。”
秋漫双眼微睁。
秋朗不及拒绝，秋漫怕蒋珺反悔，抢道“可以。”
等病房内只剩两个人，蒋珺支起头，单手扶额坐床上，就直直看着秋漫。
秋漫低头，对蒋珺弯腰“对不起，我二哥就是比较冲动，他不道歉，我替他说。”
“对不起。后续医药费秋家会出的。”
“我像是缺那两个医药费的人吗”
秋漫愣了愣，蒋珺倦怠闭上眼，长吐口气，“要和你安安静静说两句话真难。”
下一刻，男声又变低沉变温柔，“秋漫，我想你了。”
秋漫微微抿唇。
须臾，蒋珺又笑起来，“什么反应都没有，成熟了。”
“接手了盛丰，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当朋友叙旧不行你二哥把时间都压到二十分钟了，多说两个字，掉不了一块肉。”
秋漫嘴唇开阖几霎，缓缓，“你腿好了吗”
“你知道还不来看我，狠心。好了。刚做完检查也用腿伤骗不成你了。”
“那就好。”
“干巴巴的，看来你真没什么想和我说了。”蒋珺往后拨了一把头发，自嘲。
“你没有想说的，我却有一大堆，都是些酸话，但是压了一箩筐。不过也不重要，说了也都是我自己乱糟糟的想法，我只想问你几句话。”
“秋漫，你恨我吗”
“不恨。”
“骗人，你还能原谅我”
“有些事情过去了，还有一种说法，叫算了。”
蒋珺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却红了，“狠还是你狠，以前真不知道你说话怎么能句句扎在心上”
“以前要死要活的追着我跑，特么的现在就这样对我说话，有没有心啊你秋漫”
秋漫张嘴，又闭嘴，再张嘴。
“当时退婚仓促，事情都压在一起，我想，你可能有很多话想对我说。”
“其实我也有些话想说，不过我一直不想面对你，一直逃避。”
“可能在你眼里，我分手和退婚的事情很仓促，但是，在我来说确实有个过程”
“什么过程，我对你不好还是你看上别人了”
说着，蒋珺目光若有似无往窗外瞥了一眼。
秋漫没注意，低头看自己脚尖，摇头，“我要的你给不了。”
“我追你很久了，从刚来申城，打听你的名字，知道你是哪家的人到后面恋爱后，事事都顺着你，不能有自己的脾气，蒋珺，其实我很累了。”
“我一直觉得你这种人是不会为别人改变的，后来你为后来只是证明，是我把自己看的太低了，你是可以改变的，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不需要这样卑微。”
“随便你怎么理解吧，我只是追你追累了，想换一种没有你的人生过而已。”
“说的也乱七八糟的，不好意思。”
“我可以改。”蒋珺声音沙哑，从喉头逼出来。
秋漫愣了愣，抬头和他四目相对，眼神渐渐涣散，想起过去很多事情。
咔哒
门乍然被扭开了，门外的沈曜皱着眉，“秋朗说时间到了。”
秋漫双眼又清明了。
“不用”秋漫坚定摇头，“晚了。不必了。”
“那孙子说了什么，你都不笑了。”
“妈的，他是不是我回去找他”
“二哥”秋漫一把拽住秋朗的手臂， “上车，别闹了，该回家了，家里人都在等着办生日宴呢。”
秋朗一窒，“好、好。你别生气。”
秋漫后知后觉自己脸色吓人，挤出一个笑来，“没有的，你上车。”
“不想笑也不用笑。”秋朗说完，打开后门钻了进去。
秋漫打开副驾门，目光触到沈曜仍旧紧皱的眉头，一愣，“曜哥你不舒服吗，不然换我来开车吧。”
“不用，上车。”
沈曜侧了侧脸，避开秋漫的视线。
秋漫也上了车，一路沉默，三个人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往别墅开。
路边风景变幻，秋漫看了会儿风景，眼神又渐渐飘忽了。
“到了。秋朗你先下车，秋霖说二楼书房等你。”
秋朗不甘不愿下了车，心知逃不过这一关，风萧萧兮易水寒往秋家去了。
秋漫留车上给沈曜指路车库，“这边，二哥的车都停这儿的。”
熄火关车，沈曜“伸手。”
一把车钥匙落秋漫的手上，沈曜揉眉心，对着车库外扬了扬下巴，“我抽根烟，你先回去，我马上来。”
沈曜手刚摸到烟，又抬头，“怎么不走”
秋漫定定看着沈曜，“曜哥你，在烦什么吗”
捏烟头的手一松，沈曜“你说什么”
“抽烟。”秋漫指了指他裤兜，“有什么烦心事吗”
“”
沈曜走近一步，他本身就高，面无表情的时候压迫感极重，秋漫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你怎么知道”
又走近一步，男人脸庞逆着光，双眼暗下来，只有嘴唇到下颌部分还明亮。
离得太近，秋漫有些窒息感，只觉得那微微带着嘟感的唇要靠到她额上。
“我头疼要吃止疼药，烦躁的时候会抽烟，嫌麻烦爱用永生花当摆饰，都是生活的小习惯，秋霖绝对不会留意这些，所以漫漫，你从哪里知道的”
每说一个字，沈曜就往前走，秋漫无意识往后退。
说到最后一个字，秋漫陡然背靠到墙上了，满脊骨的沁凉。
沈曜整张脸上都隐入了黑暗，他微微低头，有呼吸拂过秋漫的额。
“我”
男人又压了压下巴，那股微热的气流感知更明显。
“我是有点烦躁，既然你不走，那你回答我一下。”
耳边恍惚响起了一声轻笑，秋漫闻到了沈曜衣领的淡香水味。
“你是还喜欢蒋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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