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赵丰年路上跌泥坑里摔的挺惨,棉衣棉裤都沾了不少泥巴,也就是他穿的多这才没把人冻透,到家的时候沾了泥巴的地方都结了冰了,进门喊了一嗓子之后就迅速进屋脱棉衣棉裤然后钻炕上的被窝里去了。
还是被窝里好啊,赵丰年这辈子最喜欢的地方大概就是床了,冬天的时候热乎乎暖和和的别提多舒服了,夏天的时候虽然难熬点可躺床是不动也就不怎么热了。
李秀芬正在厨房灶上做饭,听见他这话不由问道,“你一下午去哪了?是不是听了啥闲话了?”
闲话?
赵丰年嗤之以鼻,哪里还用得着闲话,他亲眼所见好不好?
“对了,你不是穿着大衣出去的吗,怎么回来这副德行。”
李秀芬不过随口一问,赵丰年听在耳中却更加委屈了,“还不是您骗我,说啥温柔漂亮的未婚妻,我下午就跑了一趟红星公社大榆树村去瞅了眼,那姑娘泼辣起来比您都厉害,一点都不温柔。”
“啥叫比我泼辣?你这臭孩子。”李秀芬气的抬手打了他一下。
隔着被子挨一下也不疼,赵丰年哼哼道,“那可泼了,你瞅瞅我的大衣,被她连哄带吓的给要去,回来路上我又没当心跌泥坑去了。我真的太可怜了,反正娘这媳妇我不要。”
李秀芬听着奇怪,她对俞向好印象可不是这样的,温温柔柔的小姑娘,虽说话少了些可看着就踏实,而且她还趁机在村里打听了一下,就没有一个说俞向好不好的。这样的姑娘能把她儿子的大衣连哄带吓的弄去了?
但她的儿子她也知道,懒是懒的点,可心眼儿不坏,不至于这么说一个姑娘的坏话啊。
赵丰年见李秀芬不信,干脆耍无赖道,“反正她再漂亮我也不要,真娶回来还不得把我管的死死的。这日后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李秀芬本来还觉得奇怪,一听他这话就一点犹豫都没了,温柔是好可管不住儿子,要真像儿子说的是个泼辣的倒是好了,万一真能把她这懒儿子管住了呢?
不过李秀芬还是不大信儿子的话,毕竟当初她是私底下问的那村里的人也让熟人帮着问了,对那姑娘没个坏评价的。
当然这姑娘据说唯一不好的就是压根不是老俞家人,所以老俞家人就没将她当人看,这些年俞向好一家子在俞家那就是当牲口用的。这姑娘也是可怜,要是真是个泼辣的也不至于被欺负了去。
李秀芬念头转了转,觉得不行她私下再去瞅瞅,或者让人带话让俞向好来这边儿公社一趟,当面谈谈,若当真是个泼辣不讲理的她也不能让儿子娶,若是个懂礼的那倒也没什么。
“你个大男人又是向好的未婚夫,把大衣给她也就给她了。”李秀芬一句话给定了案,这年头棉花和布料本来就得来不容易,就是他们这样的人家一件军大衣也是挺贵重的东西。若是俩人的婚事不成了那大衣就当给人的赔礼,若是成了,人都是他们家的了还讲究什么。
赵丰年觉得委屈极了,嘟囔道,“我还是不是您儿子啊,真想您儿子往后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娘您不知道,那姑娘手劲儿可大了,真结了婚要是我不听话她揍我咋整。”
“那你是觉得她不讲理?”李秀芬笑道,“若她不是个好姑娘,那咱不娶也行。”
赵丰年眼睛先是一亮,接着又犹豫道,“其实吧,她也挺可怜的,穿的棉袄棉裤薄的不像样子补丁一个盖一个的。那手上全是冻疮,比您的都粗。倒也不坏,就是……我还是更想找个温柔点的。”
李秀芬见他还替俞向好说了好话,整个人就是没个主心骨的样子,更加坚定了找俞向好谈谈的心思。
老俞家,因为俞向好一天都没出屋也没去干活,俞老太心情坏的不得了,后来又听钱玉环说俞向好穿了一件军大衣回来心思又动了动。
晚饭的时候俞向好又一脸虚弱的坐在那里了,俞老太道,“向好啊,听说你得了一件军大衣?”
俞向好嗯了一声,“丰年哥看我穿的棉衣棉裤太薄了担心冻着我就把他的大衣借我穿了。”
“借?”俞老太闻言挑了挑眉,“意思是还得还?”
俞向好眼睛都不眨道,“是啊,这么贵重的东西咋可能不还。”
一听这话俞老太顿时有些不高兴了,“还干部家庭呢,咋这么小气呢。”
俞向好没吭声,坐在那等着吃饭。
因为早上那出的关系,俞老太也没敢再做的太过分,给俞向好舀了一碗稀饭掰了半块饼子。俞向好就着咸菜吃完就打算回屋窝着去。
俞老太叫住她,“你这一天歇的够了吧,明天是不是该去上工了?”
她说完这话钱玉环等人纷纷看了过来。
俞向好一脸的虚弱,“奶,不行的,我这身体亏空的太厉害了,怎么也得再休息几天。”
“向南,扶我回屋休息。”俞向好朝俞向南使个眼色,俞向南呼啦啦把稀饭喝了,最后一口饼子咽了,非常狗腿的过来扶着虚弱的姐姐走了。
俞老太气的直骂,“俞向好你个遭瘟的有本事你在屋里一直都别出来了。”
刚走到门口的俞向好飞快的回头甜甜道,“谢谢奶您这么疼我,您放心我肯定听您的话不出来的。”
俞向南抖了抖,扶着他变化无常的姐姐回了二房的屋里。
回到屋里俞向好尚且能听见俞老太高亢的骂人声,顿时乐的笑出声来。
俞向南幽怨的坐在炕上看着俞向好道,“姐,我咋觉得你跟变了个人是的。”
“你看出来了?”俞向好坐在炕上瞥了俞向南一眼,然后阴森森道,“我是千年老树精把你姐给吃了霸占了她的身子!”
她的眼神太过吓人,俞向南吓得往后挪了挪,“你、你不就是怕我要你军大衣吗,我不要就是了。”
俞向南就是个怂货,搓了搓胳膊到炕的另一边去了。
俞向好看着他那怂样索性又继续道,“向南啊,姐有点渴了。”
“你渴就喝去呗。”俞向南嘀咕着却也下了地,没一会儿端了一碗热水回来。
俞向好用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他说,“以后乖乖听话,等姐嫁了人还能少了你的好处?”
俞向南眼前一亮,“啥好处?”
瞧你那出息!
俞向好白了他一眼道,“你忘了你姐嫁的什么人家了,你未来姐夫虽然不着调,但是家里条件好啊,吃的好喝的好,你是我亲弟,咱爹娘我又指望不上,我能不对你好?只要你往后听姐的,姐有好东西肯定不会忘了你。当然了,你要还和以前是的吃里扒外,那以后也别怪姐姐心狠手辣不讲姐弟情分了。”
这可是巨大的诱惑啊。赵家什么家庭俞向南也去打听过的,公婆都是干部,大姑姐嫁的是军人干部,二姑姐嫁的是货车司机,三姐是县里供销社的售货员。一家子有本事的还能养不起未来姐夫一个不着调的懒货?
俞向南一拍脑袋,觉得自己以前想差了,以后他姐可是赵家独苗的媳妇,赵家的好东西还不是他姐说了算?跟着他奶才是没出路呢,他奶有啥啊,就有个暴脾气就是心疼孙子他也得排在大堂哥后边呢。
一想明白这些俞向南就更加的殷勤了,于是苗金兰和俞先进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俞向南跟俞向好有说有笑的,俞向好手里捏着一个烤地瓜吃着,俞向南还勤快的给她端水喝。
两口子惊呆了也吓了一跳。
这一天来发生的事让他们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以前老实胆小的姑娘睡了一觉成了老人口中的母夜叉了。
苗金兰仅为白天的事有些不敢面对俞向好,俞向好也懒得和她掰扯。
大冬天的晚上也不出门,吃了饭怕乱动消化的快就早早的睡了。
原主的身子以前亏的厉害也累的狠了,俞向好躺了一天这会儿再躺下依然睡的香甜。
后面几日甭管俞老太怎么说,俞向好都不肯去剥玉米,不是这疼就是那难受,俞老太骂的狠了俞向好就哭,“奶,我觉得我得了绝症要死了,万一阎王爷问我为啥死了,我肯定说是被奶逼死的。老俞家上下十几口人凭啥就逼着我去剥玉米,这老的少的都不去就欺负我一个。从入冬我就每天去剥,这都连续剥了一个多月了,咋就不能轮到别人了。都是奶的孙子孙女,其他人咋就能闲着在屋里暖和。凭啥就欺负我啊,我都这样了奶不说带我去医院看病还这样对我,奶你咋这样啊。”
俞老太气的一肚子火,想撒出来又担心把人逼死了她没人嫁给赵家去,于是就捂着胸口哎哟哎呦直叫唤,“啊哎呦,这日子没法过了,遭瘟的玩意儿哟,我老俞家白养了这么个东西啊。”
对于俞老太的为人村里哪个不知道,不过大家伙虽然觉得俞向好可怜,却也不会为了别人家的事多嘴,谁让俞向好压根不是俞家的人呢。
俞向好可不管俞老太如何,该吃不少吃,少吃一口她就要晕。反正活不干饭不少吃,看你能怎么着。
过了两日隔壁公社有人回娘家,顺便跑了一趟老俞家,“向好啊,你未来婆婆说想你了,让你抽空去趟隔壁镇上。”
想她了?
俞向好脸上露出迷之笑容,太好了,她也挺想他哪个懒的要命的未婚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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