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匈奴人尊为“贵客”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犯我国者,虽远必诛。这东西还和匈奴人勾结在一起,要是能听到他们密谋什么就好了……不过今天的重点是救出姐姐,偷听这种事还是太危险了。
郗神殊和杨洛两人商定好计划,就在外面的必经之道等着。
没想到守株待兔快一个时辰,却迟迟未见有人出来。
“怎么谈了这么久?”杨洛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这时,郗神殊远远望去,山下有火光,从山上望去却是密密麻麻几百个人头。
杨洛自然也看见了:“是友是敌?”
郗神殊夜视能力再强,也不能凭着这点光亮看出来,她心里忖度着王弘请救兵的时间和赶来的时间,有可能是家人,但不能确定。根据他们刚刚从山下到这里的距离,山下那拨人上来的时间只怕半个时辰即可。
是敌,惨兮兮,救援无望。是友,更惨,他们不晓得这里的情况,几百人一窝蜂涌上来把匈奴人激得狗急跳墙,对姐姐不利……
郗神殊难得的说实话:“实话和你说,表姐是谢家女,我也是世家女,我来之前请人回去请救兵了,来人恐怕是我们家里养的部曲。但我现在也看不清,我先下去,见机行事。”如果是友军就商量一下,先按兵不动,如果是敌军也可以打探一下,拖延一下。
郗神殊让杨洛继续等在这按原计划进行。杨洛答应下来,看着郗神殊离开。
郗神殊没想到,她前脚走,后脚就出事了。
她一路狂奔,不知道奔了多久,遇上了举着火把的队伍。这火把却是不能不举的,天这么黑,什么也看不见,山林里不仅有恶人还有野兽,但也不敢举得太多,没弄得人手一根火把,不过五人一组、一组一把照明罢了。
郗神殊一看见前面领头的青年,差点忍不住要跪,喊一句:亲人啊。她长这么大就没有经过这么多的这么大的事儿,方才几个时辰一直保持冷静,现在一看到自家二哥就原形毕露了。
“二哥!”郗神殊亲人相见,分外激动,一下子扑了过去。
却听二哥后面的部曲大喊:“保护公子!”一把把刀剑和冷冰冰的箭对准了她,只待公子一声令下就把她拿下。
郗允看着离他几步远的人,有些难以置信。确实,郗神殊画的泥巴把自己搞得亲娘来了都要认不出了。她今日出门穿的一身新裙裳,也叫这夜里的奔波给弄得皱巴巴、脏兮兮的。只是这声音确实有几分耳熟。
郗神殊低头一看自己的打扮:……
她也不先抹去脸上泥巴表明身份,只是低声对郗允说:“二哥,我小时候你看春宫画册查案子,被五弟顺来和我分享,这事只有你我知道。”
郗允这下信了。这是郗神殊闹得一个大乌龙,他们两兄妹还别扭了好一阵子。这么丢人的事,无论是性情高洁的郗允还是好脸面的郗神殊都不可能说与旁人听,那么,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丑巴巴、脏兮兮、和街头乞丐没两差的人,确实是他郗家嫡长女,他的大妹妹。
郗允忙命属下退下:“这是大姑娘。休得无礼。”
众郗家部曲:……
虽然他们是没怎么见过自家大姑娘,主要也是没机会见,但是传说中漂漂亮亮、优雅得体的大姑娘,怎么成了这个亚子?
不行,不能再想了。我可是郗家养了几十年的老兵了,发誓效忠郗家,郗神殊就是个丑八怪那也是他们大姑娘,是小主人,不能放肆。
郗神殊简略将一路的经过和郗允说了说。
“这么说你们打算绑架那个贵客?”郗允皱了皱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毕竟谢瑜在他们手里,他们就是把这座山包围了,也难保匈奴人不会鱼死网破。妹妹想的方法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不行。
郗神殊心领神会,接过二哥递过来的信号弹:“正是这样。二哥你们先在此歇息半个时辰,我先回去和杨洛继续等着。半个时辰后我还没发出信号你们就强攻上来。如果谢家来人了,也先叫他们在此等着。”
郗允补充了一点:“凭你们两个恐难成事,贵客出行必有护卫。你再带五个人过去。”五个不算少了,再多就隐蔽不住要被人发觉了,亲自点了五个最厉害的小头领,跟着郗神殊去。
郗神殊又从一个士兵背后拿了弓箭,以防万一。
被抢走武器的士兵:……
背后空空如也,山风习习,好凉好凉。
郗神殊前脚刚走,杨洛就耐不住冲进去了。实在不是他忍功不足,而是那院里开始着火了。
放火这招刚刚他们两个臭皮匠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水火无情,不小心伤到人质就不妥了。投鼠忌器就是那么难。
现在不知道谁干的,居然开始放火了。他不能让谢姑娘被火烧死,赶紧冲了进去。
原本以为一进门肯定刀剑相指的,他都做好受伤的心理准备了,结果里面竟空无一人。杨洛心知这些人把谢姑娘带走了。没有从大门出来,那必然是走了密道,然后放火将这里付之一炬,掩盖痕迹。
要是在这的是郗神殊恐怕不能轻易找得到密道,杨洛不同,他从小在江湖里打滚,见多识广,所学庞杂,和各式各样人都打过交道,匈奴人也不例外、匪徒也不例外,现在,寻找作为匪徒的匈奴人,自然也不在话下。
杨洛不仅没被火烧死,还成功找到了密道,他心一横,钻了进去,小心跟踪。
*
郗神殊带着五个精兵抄小路上去。那处院落在差不多山顶的位置,为节省时间,郗神殊决定抄小路。现在她还不知道院里着火了,因为从她那个角度看不到。她还在按原计划进行,先回去找杨洛集合。
小路上多灌木,伸出来的刺扎人,郗神殊也没心特意避开了,时间金贵。然后就碰上了一群人。
狭路相逢,一边是五个脏兮兮的泥巴人(郗神殊要求四个护卫也涂上泥巴遮掩),一边是黑衣人。
但郗神殊看出了一个熟人,虽然夜色昏暗,但是那人她认得啊,大晋的二皇子殿下,她没少在各种场合见到他好么?!
空气中似乎有些凝滞。
二皇子不知道是她,见面不识:“他们见到了我的脸,砍了吧。”大手一挥,几十个跟从的死士冲了上去要人命。
二皇子刚刚和匈奴人谈完事,就从密道离开了,他走不久,匈奴人也从密道离开了。不过这个密道分两头,一头从小道下山,回到洛阳城,一头直接往北,出口就是洛阳城隔壁的平山县了。
他夜行至此,无论叫谁看见了他都很难解释清楚,尤其今夜谢瑜还叫人给绑了,明天难保不闹得洛阳风风雨雨的,他还要登皇位的,污点一丢丢都不能有,今夜绝不能被人捉住把柄,那就只好委屈这几个乞丐命丧于此了。
我就知道二皇子不是什么好东西!郗神殊怒了,本来还只是存疑,现在倒是一清二楚不打自招了,那个和匈奴人勾结的东西就是当今的二皇子殿下。看来情况有变,他必是避开了必经之道下的山,不知那杨洛在哪……也是巧得很,二皇子竟然被我逮着了,不过……郗神殊看了看己方的五个人,又看了看对面的几十个人,不知道是谁逮着谁了。
郗神殊身边的五个精卫自发护在她身边,和二皇子的死士厮杀起来。郗神殊躲在后面放冷箭,还好箭术惊人,竟也能射中几个,但是离得实在太近,射程限制了她的发挥。人数悬殊太大,死士们也看出了这个穿破烂裙的泥巴人才是头头,专门攻击她,一个死士直接冲了过来。
硬拼,郗神殊是拼不过的。她只得用箭把死士手里的剑射掉,死士没了武器,愤怒地向她扑了过来,一掌击去。
精卫们心都快停下来了,大姑娘要是命丧于此,他们也只能以死谢罪了。可他们各自被牵制住,一时间却是来不及救了。
死士的一掌好像落空了,又好像打中了,因为郗神殊居然借着他那一掌的猛力,就地一滚,轻飘飘地滚到了二皇子的脚下。
二皇子喜洁,看见这泥巴邋遢人就挨在他脚底下,怒上心头,还没等他踹开,就见一朵烟云从他的裤头处绽开……
没错,郗神殊点燃了信号弹,炸到了二皇子的不可描述之处上。
众人都被这边动静吸引,先停止了打斗。
烟雾升腾中,众死士皆一脸同情地看着二皇子……的裤头。
信号弹主要是烟雾、有火光,二皇子保命为上,不管不顾地卧倒在地上,扑灭了火星,虽然裤子不忍卒看,那方寸之地也不知“生死”,但好歹没有蔓延到全身,算是大幸。
死士大喜,忙过来扶起二皇子,就见二皇子的脖子上多了一把刺刀:“退下。”
泥巴人反客为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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