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许久后,萧幼清转身朝李贵妃行了一个福身礼,“贵妃。”
“来,孩子。”李贵妃一脸慈善的朝她招手。
随后拉着萧幼清坐到一边,拍着她的手背,满心欢喜的看着,“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多谢贵妃夸赞。”
“这里没有外人,你与桓儿一样唤我便是。”
萧幼清心中突然有些酸楚,“娘…”
“哎,这样才是一家人。”
李贵妃又问道:“她可都与你说了?”心里提着一口不敢松懈的气,问的极为小心,此话懂则自然懂,不懂她便明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萧幼清点头。
楚王妃只是点头,她不能确定,遂将欲要说的事憋回,“委屈你了。”
“王爷生的好看,多少世家女子所求,能嫁入王府是幼清几世修来的福分。”知道李贵妃谨慎,萧幼清此言,意在宽她的心。
世人皆会被某些东西诱惑,人,尤其是好看的人,说到这一点,让李贵妃有些骄傲,“桓儿这孩子像她爹爹。”
“只是性子…别看她时常板着一张脸,其实性子宽厚,心也慈,从小就怕她爹爹怕得紧,御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息妇知道,王爷心善,待人也好。”
“今后桓儿她,就要拖你照顾了。”
“这是息妇分内之事,定当尽心尽力,照顾好王爷。”
“如此,将她交给你,我也放心。”果然世家养出来的女儿就是懂事,李贵妃长舒一口气,总算是了却了心中最担忧的一桩事。
李贵妃拉着她促膝长谈一番后,又将卫桓叫了回来。
“娘。”
“可去过你翁翁府上了?”
“儿回来已有几月,还不曾。”
李贵妃招手让她靠前,“你若得空了,多去你翁翁府上走走,他如今恢复了山阴伯的爵位,虽不比从前,可也不会屈了你。”
“儿知道了,待闲下来就备份厚礼前去探望翁翁。”
李贵妃又看了一眼萧幼清,“上次你翁翁与我提起,琳宣对你有心,我便答应了你翁翁,在你冠礼之后让琳宣入府,可如今…”
李琳宣是楚王的表妹,那日还到开国公府大闹,萧幼清微低头,朝李贵妃福身,看向卫桓道:“若是王爷喜欢,妾可向陛下请旨,将王爷的表妹接入府中。”
新妇顺承的话李贵妃自是满意的。
哪儿知儿媳没意见,儿子却不乐意了,“娘,儿与表妹不过是兄妹间的手足之情,况且儿如今已有王妃,这事,往后就不要再提了。”
才从正阁出来,卫桓轻舒了一口气,“娘的话你听着,别在意就是。”
“妾知道的,贵妃也是为了你好。”
“即便为了我好,也不能去害表妹,你一个还不够吗?”
“王爷是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卫桓回头,一脸茫然。
萧幼清摇头。
卫桓看了看天色,“离午膳还有些时辰,娘让我带你四处走走,可这内宫里的冬日那么冷…”
萧幼清自然看得出楚王的不情愿,遂福身,“妾自己可以走,王爷要是累了就先回去歇息吧。”
“那好~”卫桓招来小六子,“六子!”
“阿郎我在呢。”
吩咐道:“你随着王妃。”
“是。”
想了想后又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披到了萧幼清身上,“就让它代我,陪王妃好了。”
“谢过王爷。”
随后便自己一个人转头去了卧房休息。
见楚王离去,小六子上前揖手道:“王妃可别怪王爷,王爷自幼被困在这大内,牛鬼蛇神可太多了,王爷不得开心,常想着要逃出去。”
“我明白,她是有什么不想见的人和事。”
“王妃可想去什么地方吗?”
萧幼清想了会儿,“等等。”转身走至远处陪同的女使跟前,对其中一个贴身女使唤道:“喜秋。”
“王妃。”
“你回楚王府吩咐厨房今日午膳照常。”
女使不明,“可是,今日午膳不是在宫里用吗?”
“姑娘让你去你便去,哪儿那么多话呢。”
“是。”
吩咐完她才朝一旁看着别处的小六子道:“六内侍?”
六子便插双手躬身,“小人叫祁六,王妃与王爷一样叫我六子就好。”
“好。”
“王妃想去何处?”
“随便走走吧。”
“是。”
内宫中无非是亭台楼阁较宫外之大,对应紫薇星,布局严谨。
宫女内侍们迈着小而沉稳的步子,各局、司、省,各司其职,秩序井然,凡贵人走过,庶人退避。
“可惜是在冬日,不然小人就带王妃去雁池了,每到春日,池中莲荷婷婷,雁兔栖止,那可真是好看极了。”
“时分四季,四季皆不同,春日的景就留在春日去赏,冬日自然有冬日的景。”话间,萧幼清抬头,目光探向一株从墙内爬出的红梅。
小六子随之看去,旋即大惊,“这…”
“楚王妃应该是第一次来内宫吧?”
不远处,太子妃缓缓走来,温和却不失威仪。
“太子妃殿下。”
“不用多礼。”
“幼清得幸王爷,才有机会入这内宫赏得如此雅景。”
太子妃满眼可惜的看着这座殿阁,“这里是内宫禁地,被封了多年。”
“可这儿不是一座殿阁吗,里面的红梅含苞待放,封了让其孤芳自赏,岂不可惜?”
太子妃浅笑,看着楚王妃身上披的大氅,笑的越发温和,“有什么可惜,是比性命还重要的吗?”
萧幼清大概听出了些,猜到了些,楚王是当今皇帝的第六子,前面还有五个兄长,如今却只剩皇长子,皇三子及皇六子。
这里面曾经住着的应该是那位被皇帝亲手弑杀的皇子生母。
“往事已矣,封得了物,那心,又封得了吗?”
“君王之爱,楚王妃日后就明白了。”
萧幼清低头,再次福身,“今日多谢殿下替王爷解围。”
“无碍,六郎虽宽厚,但却是个倔性子。”
“太子妃殿下,很了解她?”萧幼清楞看着太子妃。
看着楚王妃的神情,太子妃遂笑着解释道:“你别误会,六郎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幼时长在内宫,一直到入东宫才得以出去。”
太子妃这番解释,才让她想起来太子妃的生母是成王的妹妹,平阳郡主。
“幼清不敢。”
中午的家宴,诸殿阁嫔妃,皇子,公主皆在。
宫内御宴菜食以羊肉为主,开国之初百废待兴,故而宫内奉行节俭,“祖宗旧制:不得取食味于四方,所以这大内,也并无你们想象的这般好。”
“饮食不贵异味,御厨止用羊肉,此皆祖宗家法,所以致太平者,有家如此,国才得安稳。”萧幼清将身上披的大氅脱下,“王爷的大氅。”
“不冷么?”
“王爷小瞧妾了,妾虽是妇人,但哪有这般娇气。”
设宴的殿堂中宫人内侍众多,她们的言语自然被人听见了。
午宴开始前,有不少公主向卫桓与萧幼清道喜,这些公主幼时养在深宫,成年了便出嫁,驸马多为不得势的武将,因此大部分人都不被知晓。
“圣驾至!”
“陛下万福。”
皇帝于主座前压了压手,“今日是六哥成家大喜,特设此家宴,只论父子,不论君臣,那些繁文缛节就去了吧。”
“是。”
既是为楚王设的宴,这喝酒她是免不了的,虽是家宴,可皇帝在御座上览下,她便显得格外拘谨,举杯陪酒也只是浅尝辄止。
皇帝最先发了话,勿拘礼节,便也没有管,最后还是太子妃发话,“好了,你们就莫要灌他了,即便成了家,六郎今年也不过才十七,你们呐,都是几个孩子的父亲,母亲了,难为自家弟弟做什么?”
“殿下,我们可是替六哥与弟妹高兴,六哥娶了这么好的娘子,怎能不喝酒。”
家宴上伴着乐舞,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只有赵王一个人拉着脸,不停的喝酒。
“三哥!”太子拿着一杯酒走到赵王座前,“木已成舟,何必与自己过意不去?”
赵王怒目太子,旋即拿起酒壶与酒杯,擦着太子的手肘而过,幸而太子站的稳,只是微动了一下。
赵王走到楚王座前时,阴沉的脸突然笑了,“昨儿六哥昏时礼,本王实在是有事脱不开身,所以没去成,六哥不会怪我吧?”
卫桓坐起,“赵王爷说的是哪里话,既是有事不能来,我又怎能怪罪。”
“我听爹爹的宫人说,六哥喜欢山阴伯的孙女?赐婚那日闯入大内大闹,向爹爹求了,爹爹没答应?”赵王红着脸,一边说话,一边打着酒嗝。
“赵王喝多了!”
卫允盛将酒壶放下,双手撑在桌前,看了看楚王身旁的楚王妃,凝视着楚王道:“你不叫我如意,我也不会让你如意的。”
“清清!”
“三哥这声唤,弟媳担不起。”
卫允盛站稳站直,“弟媳?”旋即弓腰下去双手撑着桌子往萧幼清处挪了几步,双目微红,小声道:“如今,嫁了这个小白脸,可让你满意了?”
一旁的楚王则不言语,只是自顾的喝酒,皇帝与其他人看到了如是。
“赵王不要这体面,弟媳还要。”萧幼清举起银杯,“今日官家设下家宴,是为庆贺我与官人的大婚,三哥的祝贺,我这个做弟媳的便替官人领下了。”
赵王微眯着双眼,良久后站起,大声道:“贺,楚王与楚王妃,如鼓琴瑟,螽斯衍庆。”旋即又补道:“东宫无出,我又未有王妃,想来卫宋的皇长孙,要从咱们楚王府出了。”
东宫册妃近十年,至今无所出,她们的目光自然都落到了左侧两位东宫正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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