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二狗爹本就做贼心虚，此时更是吓了一跳，听到二狗的喊声下意识扭头看去，也看到那火光，只觉得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连滚带爬的想要逃跑，却听到儿子落水的声音，他咬牙转身去伸手说道：“二狗、快抓住我。”
听到动静二狗娘也跑了回来，看见二狗落水叫了一声就扑过去拽二狗：“儿、儿快……”
二狗穿的很厚，这池塘的水都格外的凉，他只觉得身体格外沉，努力蹬着腿却根本出不来，他抓住父亲的手：“爹……爹救我……”
此时二狗的棉袄已经湿透了，又不断的挣扎，二狗爹勉强抓住二狗的手，竟被二狗拽着往池塘里滑去，整个胳膊都被水浸湿了，二狗爹赶紧趴下：“快上来。”
二狗娘也伸手想要拽儿子。
二狗忽然露出痛苦的神情：“我的腿，有东西抓住我的腿，好疼……”
二狗娘死死抓住二狗的衣服，根本不管自己两条胳膊都已经到了池塘里：“二狗上来，二狗……”
系统看着这一家三口的模样，试探的说道：“他们也挺可怜的啊，二狗腿抽筋了。”
楚瑶冷笑了声：“可怜？哪里可怜了？他还有人救，也没有人用棍子一下下把他砸下去。”
系统想到楚瑶刚到这个身体里时的遭遇，又觉得二狗也没那么可怜，这个念头刚起，系统赶紧清理出去，他可是好人系统：“我们要以德报怨的。”
楚瑶说道：“灭了。”
系统赶紧把火给灭了。
楚瑶微微垂眸说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系统理所当然地说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楚瑶理所当然地说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罢了。”
系统想要矫正楚瑶的想法：“冤冤相报何时了。”
楚瑶没有搭理系统，而是捏着嗓子忽然发出哭声，那声音苍老而尖锐，随着风若隐若现的：“乖孙儿，乖孙儿……我的乖孙儿你来陪我了……快来……”
其实楚瑶也没想到，当初学了那么多东西，如今最有用的却是学唱曲时候觉得有趣学的这一手变音。
二狗爹手一抖差点松开了二狗的手。
二狗喝了不少冰冷的池塘水：“救、我……爹、爹我不想死。”
楚瑶眯着眼睛忽然尖叫一声：“来陪我！来陪我！必须来个人陪我！”
声音凄厉，在冬日里格外毛骨悚然，系统都想抱紧自己，呜，好可怕。
楚瑶却已经不再吭声，而是爬下树拍了拍衣服，从小路溜达着去了二狗家，熟门熟路的找到了狗洞，深吸一口气缩着肚子爬了进去。
此时二狗家的厨房里，一个穿着灰布袄的老妇人正守着灶台，时不时往外看看，嘟囔道：“咋还不回来。”
楚瑶角落，缩着身子捏了捏脖子，声音忽轻忽重：“奶、我好冷……”
老妇人正在添柴火，锅里煮着热水，这是准备等二狗三人回来泡杯糖水暖暖身体的，听到声音愣了下：“孙儿？”
其实楚瑶的声音只与二狗有三分相像，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老妇人根本分辨不出来。
楚瑶声音里带着哭腔：“奶、奶救我……奶他来没……奶狗蛋没来……”
声音断断续续的，好像下一刻就要消失。
“奶、救我……奶狗蛋没来，奶，狗蛋害死我，他害我……”
老妇人已经起来，朝着厨房外面跑去，站在院子里找二狗：“二狗，二狗别吓奶啊，你别吓奶啊，你在哪里，你出来见见奶啊！”
“奶，狗蛋没来，狗蛋害我！”
楚瑶根本不可能出来见老妇人，说完最后一句话就不再吭声，看着老妇人抖着手朝着院子外面跑去。
系统被楚瑶这一番骚操作弄的目瞪口呆：“这声音都不像，她怎么就信了？”
楚瑶并没有在二狗家多留，而是钻出狗洞，揉着肚子上的肉回了张家：“做贼心虚呗。”
系统问道：“二狗会死吗？”
楚瑶的语气很平静，根本不在意这件事：“看命。”
系统也觉得自己问了蠢话：“你、你不怕系统扣善意值吗？”
楚瑶还真的不怕：“我做什么了？是把人捂死了还是把人推下水了？我已经以德报怨了，要不然在池塘边的时候，我直接把二狗爹娘一起踹下池塘，拿着他们准备的棍子挨个把人砸下去不允许上来，才叫报仇呢。”
楚瑶的每一步布置系统都是看着的，直到现在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可就算这样也没办法扣她的善意值，毕竟就像是楚瑶说的，她并没有直接去害人，差点捂死二狗？可也没有捂死，不过是说了几句话。
而狗蛋？楚瑶还救了狗蛋一命。
池塘边的事情，真要算起来，楚瑶不过是点了个小火把，然后说了几句话，对着二狗的奶奶也是如此。
系统默默地事情整理一下事情经过往上反馈，楚瑶做的事情都是在钻系统漏洞！明明所有事情，楚瑶都是幕后黑手！
楚瑶已经回到张家，手脚利索的把腌菜缸收拾好，还顺手把缸上的油给清理干净，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回屋睡觉了。
系统默默地查探了下，确定二狗被救出来了才松了口气。
天微微亮楚瑶已经起来了，而张狗蛋一家三口睡的正香，她活动了下手脚取出了暂存在系统那里的小块猪油，走到大门口算了下位置，然后仔仔细细涂在门槛下面，保证有人迈过门槛就正好踩到。
系统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帮凶，嘤，它不要从好人系统变成助纣为虐系统。
楚瑶布置完了，剩下的一小点格外珍惜的涂抹在手上，她的手红肿还生的冻疮，又疼又痒的着实受罪，弄完后就去厨房给自己煮了几个鸡蛋，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蘸糖吃了起来。
系统：“你不怕被发现了？”
楚瑶喝了口温水，有些可惜地看了眼猪油罐子，其实鸡蛋煎着吃才香，可惜她这身体太久没有吃过油水，就怕猛一吃拉肚子受罪，连吃了三个水煮鸡蛋后，楚瑶把剩下的拿回了自己屋中藏起来，又给自己冲了杯红糖水靠着墙慢慢喝着：“二狗没死啊。”
系统：“没有死，不过发烧了。”
楚瑶想了下也明白发烧的意思，并没觉得意外，毕竟这样的天气泡在冷水中，又受了惊吓不发热是不可能的，就是不知道这二狗能不能挺过来了。
二狗被救上来后，二狗爹换了衣服就连夜去城里请大夫了，此时才回来，可是二狗已经昏迷不醒说起了胡话，大夫诊断后开了药，摇了摇头只说让二狗家提前做准备。
二狗的娘和二狗的奶嗷嚎大哭。
村子本就不大，这一番动静自然引得村子里的人都围在了二狗家门口，和二狗家关系好的忍不住问道：“这是咋回事啊？”
可是二狗家都在忙，根本没人回答。
二狗爹揉了把脸，准备去送大夫，看见二狗娘傻了一样趴在二狗身上哭，只觉又惧又怒抓着二狗娘就一巴掌扇过去：“哭什么哭！”
二狗娘哀嚎一声，却不敢哭了。
二狗爹骂道：“去打酒回来给让三狗给他哥擦身上。”
这是村子里的老方子。
二狗娘顾不得一身狼狈赶紧爬起来去打酒了。
二狗爹咬牙在面对大夫的时候，又弯了腰说道：“大夫，我送您回去。”
大夫叹了口气，他也是个心善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天刚亮就跟着二狗爹跑这一趟，说道：“不用，我自己坐马车回去，你们……先喝着药吧。”
在来之前大夫已经过问大致情况了，带了不少药材来，此时按照二狗的情况抓好药，把煎药的方法说了一遍，拿了诊金后就坐着马车离开了。
二狗爹又是心疼儿子又是心疼银子，还害怕池塘的鬼还来找自家麻烦，烦躁的抱着头蹲在儿子的门口。
二狗奶眼珠子转了转，她虽然心疼孙子，可是她有三个孙子，最重要的还是儿子，她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二孙子，直接叫了儿子进屋，关上门后小声说道：“咱们家不能这样。”
二狗爹还没反应过来。
二狗奶说道：“我们去找张家，他们家有钱，让他们赔钱。”
二狗爹愣住了，说道：“娘，咋让他家赔？而且咱家……”
毕竟是他们家想要用张狗蛋当替死鬼的。
二狗奶低声说了几句，看儿子还有些犹豫，说道：“大狗还要娶媳妇，三狗一向聪明，咱们不早就商量着把他送去私塾吗？而且夜里二狗回来找我，哭着和我就是张狗蛋害他！”
二狗爹咬牙，犹豫了下说道：“万一那鬼再找来咋整？”
二狗奶活得久，知道的事情更多一些：“你说为啥原来没有，忽然找来了？肯定是因为上次张家那死丫头惊扰了水鬼，咱们家二狗倒霉先被找到，咱们晚上守着，我就不信那水鬼还能找来，不找咱们家，就该去找别人家，而且你想想以后二狗抓药需不需要钱？”
二狗爹心思动了动，点头。
二狗奶满意说道：“去交代你媳妇，和我一起去闹，张家那么有钱，我非得扒了她们一层皮，再把大狗叫回来，咱们人多他们就怕了。”
此时张家一家三口还睡得正香，楚瑶把最后一口红糖水喝了，听着外面哭嚎声越来越近，摸了摸暖和起来的肚子：“系统，我请你看戏。”
系统也听见外面的动静：“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楚瑶溜达回自己屋中，还把门给关上说道：“要钱吧？总不能白天把人绑了扔到池塘淹死吧。”
系统听完只觉得不可思议：“那、那……”
楚瑶坐在床上，感叹道：“我还是个孩子，什么时候能睡个好觉呢。”
系统：“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楚瑶听着张家大门被使劲拍打，外面还有人在怒骂大哭：“听，多有意思。”
系统忽然想到楚瑶在门槛下面弄猪油的事情：“你早料到了？”
楚瑶歪了歪头，说道：“总要先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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