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小翠给楚瑶和陈婶送到了客栈，就主动提起要出去采买一些东西，夫人早就交代过，是她去伺候照顾楚瑶的，而不是监视楚瑶，这个尺度她也是要把握好的，等夫人选到合适的人，她还是要回夫人身边伺候的，倒不是说她不喜欢楚瑶，而是她一家子都是夫人的陪嫁，早已习惯伺候夫人了。
楚瑶这才问道“陈安哥呢”
陈母给楚瑶倒了茶，柔声道“他昨日就回去照顾他父亲了。”
楚瑶点了点头，正色道“谢谢陈婶。”
陈母也是聪明人，她笑了下说道“姑娘不嫌我多事就好。”
楚瑶笑了下说道“不会，若不是婶婶，我也要找机会和干娘提这件事的。”
陈母闻言说道“姑娘有什么打算，尽管吩咐，我们一家子的命都是姑娘救回来的。”
“先让陈叔养好伤。”楚瑶早已想过，如今正是说话的机会，也没藏着掖着了“婶婶的身体”
陈母抿了下唇“我并无大碍，慢慢养着就是了。”
楚瑶见陈母不提，她也不说，只是承诺道“婶婶放心，您定能看着陈安哥成亲生子。”
陈母愣了下看向楚瑶。
楚瑶语气平静说道“我们不会止步于此的。”
陈母知道楚瑶有心机有想法，却没想到有这般野心。
楚瑶看着陈母，她永远知道人心中的弱点在哪里“难道您甘心就算您甘心，可是陈安哥呢您愿意看着陈安哥因为家世的原因，只能娶一个大字不识的农家女甘心你父母留下的产业就这样被旁人霍霍了”
陈母握紧拳头，她自然是不甘心的，那都该是她儿子的东西。
楚瑶微微垂眸“您是过过好日子的，可是陈安哥呢怕是连件丝绸的衣服都没有摸过。”
陈母眼睛红了，说道“姑娘”
“如今有机会在，就看婶婶要不要抓住了。”楚瑶的声音带着孩子特有的软糯，说出的话却像是掺了糖的毒药，明知道前路艰险却又忍不住想要去尝“若非婶子心善，昨日宁愿撕开伤口也要帮我铺路，我今日也不会与您说这样的话。”
这话是认真的，陈母很聪明也有心机，经历了那么多依旧保持善心，楚瑶现在很缺人手，自然想要试试。
最重要的是陈母有软肋，让人用起来也是放心的。
陈母深吸了口气说道“姑娘想做什么夺回楚家吗”
楚瑶嘴角上扬“楚家与我而言，重要却也没那么重要，楚家欠我的自然要还我，关于我家的事情，您怕是所知甚少。”
陈母既然下了决定，直言道“承蒙姑娘看得起，称呼我一声陈婶即可。”
楚瑶也没推脱，有些时候早些定下身份对彼此都更好一些“秦探花曾是我外祖父的学生，他家境贫寒，去科举的路费都是我外祖父卖了祖田给他出的。”
陈母静静地听着，心中把各种关系给画明白。
“他无父无母，考中探花后是来拜谢我外祖父的，而我外祖父也把他当亲子一般，为了他的前程，免得有人借关系牵扯到他的前程，也再也没有收过徒弟，后来秦探花替长子与我定下婚约。”
陈母明白过来小翠在马车上说的话了。
楚瑶提到婚约也没有什么羞涩“后来秦探花为帮当今，得罪了先贵妃，被贬官了，先帝到底欣赏秦探花，倒是没过多为难，只是先贵妃如何甘心我外祖一家就遭了殃，外祖父被莫须有的罪名抓了起来，想让我外祖父认罪好连累秦探花。”
陈母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楚瑶双手捧着茶杯，看着里面的茶水“我舅舅上楚家想要求我母亲出面护住外祖母，可是连楚家门都没进来，被我母亲身边的丫环打发了，却不知道早在外祖父出事的时候，我母亲就大着肚子跪求楚家出面打点一二了，母亲小产了，祖母让人把母亲和我都关了起来，那丫环摇身一变成了我爹的姨娘。”
陈母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楚瑶冷笑了声“我家没占到那位探花爷什么光，最后倒是一家子用命去给他挡灾了。”
陈母虽知道这些事情怪不到秦探花身上，可是站在楚瑶的位置想一想，她说的也不算错了。
楚瑶看向陈母说道“新皇登基，秦探花已经起复，若是他有心，我何须像如今这般处心积虑”
陈母连劝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可不就是楚瑶所言那般，秦探花哪怕托人带句话，楚瑶也不会像如今这般难了，她现在是入了知府夫人的眼，万一没有呢而且陈母不像是丈夫儿子那般天真，若不是楚瑶有手段，怎么可能在短短日子里就到如今身份。
楚瑶说道“陈婶，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我不怕再死一次，但是我不愿意死的这般没有尊严，这般窝囊。”
陈母轻轻拍了拍楚瑶的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以为楚瑶说的死，是掉落池塘的那次，这些事情她后来也都打听了，着实觉得楚瑶活着不容易。
楚瑶说的死却是姬暖的时候，只不过没有解释“秦家靠不住，楚家靠不住，我外祖家也就是俞家，也靠不住，我干娘一家，他们也有自己的孩子。”
陈母没有反驳，只是问道“你想做什么”
“靠人不如靠自己。”楚瑶看着陈母说道“你们帮我赚钱，我给你们当后台。”
陈母问道“能具体说说吗”
楚瑶看着陈母的眼睛“不管秦诺是怎么想的，甚至不管秦家怎么想，只要我愿意，我绝对能嫁给秦诺。”
这点陈母是相信的，哪怕秦诺不愿意，也架不住本来就有婚约，楚瑶的母亲也算是因为秦家而死，如今又有知府一家给楚瑶撑腰，秦家更不敢也不能对楚瑶不好，起码明面上是绝对不能的。
最主要的是陈母相信楚瑶的手段，只要楚瑶愿意，想在秦家站稳脚不是难事。
只是陈母根本没有发现楚瑶话中的真正意思，只要她愿意，偏偏她是不愿意的，如今不过是把秦家拿出来当诱饵罢了。
楚瑶说道“秦探花为了当今受了不少罪，又是当今的心腹，仕途绝不会差了。”
哪怕陈母不懂朝廷上的事情，也觉得楚瑶说的在理。
楚瑶微微垂眸“作为秦家的长媳，护住自己的私产也不是难事。”
陈母本就准备报恩，如今楚瑶又说了这么许多，她自然是愿意跟着楚瑶的，哪怕现在的楚瑶一无所有，只是她也不糊涂，想来楚瑶要做的事情不简单，否则无需给她这么好的条件“姑娘尽管吩咐。”
楚瑶看向陈母，说道“我觉得陈安哥很适合为官。”
陈母愣住了。
楚瑶画了个大饼给陈母“士农工商，难道陈婶不觉得吗”
其实楚瑶是真心觉得陈安适合为官的，上辈子那么难，陈安都能爬到那般的位置。
楚瑶说道“慈幼院的那些老人和孩子，特别是那些孩子，总得给她们找到一条出路，原来不识字还好些，如今慢慢会识字能算账，可因为出身只能嫁到很差的人家，她们甘心吗”
陈母心跳的很快，她像是楚瑶这般年纪还在想什么如今的楚瑶已经算计到这样远了。
楚瑶没有喝茶，而是被杯子放下“我既然给了她们一条路，总不能刚上车就把人踹下去，只是有一点，怕是陈婶要和陈安哥分开一段时间了，陈安哥年纪已经不小，现在开始读书，自然要比别人辛苦。”
陈母喃喃道“可是陈安这般年纪，会不会太晚”
言下之意是已经同意了。
楚瑶笑了下，说道“也没指望着陈安哥去考状元，而且多读书总归是没错的。”
陈母咬牙说道“我需要做什么”
楚瑶说道“和慈幼院的这些人培养感情，等叔叔养好伤，选了合适的跟着你一并去晋城，我这里有几个胭脂水粉的方子，先从小生意做起，不过这些明面上都不要和我扯上关系，陈安哥最少也要学十年，足够你把那些孩子培养出来，把生意上的事情交到她们手上。”
陈母微微蹙眉说道“那我呢”
楚瑶笑了下说道“到时候就随你，我救了你们一家，给你们一个前程，你为我卖命十年，我们就两清了，铺子这类的，每开一家我们就写一个契约，到时候就按契约来分。”
陈母看向楚瑶说道“你不怕我到时候背叛”
楚瑶倒是坦然“我地位比你们高，你们自然不敢背叛，哪怕陈安哥真的当官了，如果后来你们越来越好，而我却越混越差，想来按照你们一家的人品，最起码该我的还是我的。”
陈母总觉得楚瑶要的并不单单是在秦家站稳脚跟，却又分辨不出来，不过对他们家是没有坏处的“好。”
楚瑶说道“我们先小人后君子，该写的还是写清楚。”
陈母也是这样的想法，很快让人送了纸笔上来，直接按照楚瑶说言写了下来，两人签了名字又按了手印，然后各自收了起来。
简单来说就是陈母卖身给楚瑶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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